辜負早朝（二）
翌日一早，景月一睜眼，透過層層鮫綃紗帳，隱約看到朱漆描金的五蝠捧壽窗欞外是剛蒙蒙亮的天。
蕭明翊身著朝服悄無聲息地從案幾旁起身，似乎準備走了。
又起晚了！景月有些沮喪，已經連續多日她想趕在蕭明翊上朝之前起床，可是都失敗了。羲國的早朝時間是卯時初刻，看天色，他現在不走怕是已經來不及。
突然，眼前綃紗一動，蕭明翊輕輕走了進來，「把你吵醒了？」緊挨著她坐下，他伸手攏了攏她額前的發絲。
「沒有……」景月驚詫于他的敏感，什麼聲音都沒有發出，他居然就發現她醒了！「明翊……」她支吾著，「以後晚上……不要穿那麼多寢衣睡……」
「怎麼說起這個？」蕭明翊若點漆的眸子驀地一熾。
「哦，穿那麼多，那麼熱……」景月語聲低低的，「連我這里也熱得睡不好。」
「好。」沒有多說一個字，蕭明翊緩緩替她掖好被角，方才眼中的熾熱只一閃便又熄滅了。
視線在她臉上流連了好一會兒，他撫上她的臉頰，道︰「天還早，多睡會兒。」語畢起身，撥開紗幔走了出去。
室內略帶紅暈的光線里，景月默默坐起身，如碎冰般的寒意開始在眼中一分一分匯聚、升騰，她死死握緊自己的手掌，那樣地用力，仿佛是于困境中掙扎一般，幾乎帶來瞬間的虛月兌。
這些天，一個計劃在心中已然醞釀形成，可如果要實現，一定得在蕭明翊心情稍好的時候，即在他們的關系能夠使他心情好一些的時候。
然而若要改善他們的關系，她就必須要有適當示好，本來今晨便是良機，可話到嘴邊，卻是一句都說不出口。
而且就算這個條件實現了，以蕭明翊的心機與城府，他又怎會輕易地任她擺布？
忽然間有些泄氣，景月不由嘆了口氣，這樣下去不成，時間所剩無幾，她的眼楮也越來越差了，一時心緒繚亂，如柳絮濛濛，根本抓不住一個重點。
下了床剛要喚侍女進來，便听珠簾「嘩啦」一響，蕭明翊急風驟雨般闖了進來，上前不由分說一把將她死死抱住。
鼻尖狠狠撞上他的肩膀，景月登時怔住了︰不是上早朝嗎？
蕭明翊將臉頰貼上景月的側臉，胸膛急促地起伏著，手臂那般用力，連呼吸都有些亂了，他身上的薰香味道淡淡地溢出來，清淡得幾乎辨不出是哪一種香味，可她終于聞到了他後背那陌生的藥香，終于這麼多天，她今日方聞了出來。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他就那麼靜靜地擁著她，修長的手指停在她的腰間，無意識地反復摩挲著，卻不料撩撥得她一陣輕微酥麻襲來。
她微一咬牙，一把推開他，蹙起眉頭，「車子出了問題嗎？」話一出口已然覺得好笑，就算馬車出了問題，換一輛好了，也不用回到內寢。
蕭明翊搖了搖頭，語氣里帶著從未有過的挫敗感，「還沒上車。」
還沒登車？景月不由瞪大眼楮，那就是說才走這麼一會兒，便又踅回來……眉尖陡然擰起，「那還不走？早朝要遲了。」
蕭明翊深深地望著她，眸底仿佛千斛明珠從天灑落，星星點點地爍動不已。
驀地，他傾身一把將她匝進懷里。
「怎麼了？」景月不禁愕然，對政務，蕭明翊素昔嚴肅謹慎，上朝、議事從來都不會敷衍，情緒也向來克制，從不會有太大起伏，今天的他看起來有些奇怪。
身子被緊緊地抱著，那胸口微微發燙，怦！怦！是他沉穩有力的心跳，一下接著一下，她幾乎可以清晰地感覺到血液從他血管里一脈一脈激越地流過。
良久，良久，他語氣溫存如若耳語，「沒事……只是……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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