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陣陰陽怪氣的音樂聲從旅行包里傳出,何立天听了,心中抑制不住一陣陣興奮和激動。
那是他專設的手機來電鈴聲,甚至可以說是他的原創作品,所以算是全世界獨一無二的一段鈴聲。
這段鈴聲已經很久違了。自從火車失事那一天開始,不管是在草坪上,叢林里,還是在蛇村,靈隱鎮,他們都被隔離在一個沒有信號的區域,所以手機也一直是一只沉默的羔羊。
可是現在,這久違的鈴聲突然響起。他幾乎是撲上去抓住了旅行包,從旅行包中舀出手機,弄得小船一陣晃蕩,嚇得顧曼麗臉色都變了。
來電顯示的是一個熟悉的號碼。這是張曉曉的號碼,早上分別之前,他們想到到了靈隱鎮手機可能會有信號,為了方便聯系,特意記了電話號。
「哈哈哈,我終于做回現代人了。」
何立天狂笑著,接通了手機。
「喂,你好!」
「要到了嗎?」一個女人的聲音,略帶些張揚,正是張曉曉的聲音。
「哦,還沒呢,正緊張趕路中……」何立天高興地說。
「一路上可有什麼收獲?」
「收獲?目前還沒有呢?」
「別揣著明白裝糊涂,我是問你路上又遇到了幾個村妹子,又騙得幾個良家婦女的芳心了?」張曉曉調侃道。
「我的妹子,你開什麼玩笑呢!」何立天抬頭看了看四周,心想這張曉曉是不是就在周邊看著自己的一舉一動啊,不然,剛剛扶了一個女人上船,她電話里就問出來了。
不過他轉念一想,不對呀,我這是救人呀,又不是對人家有什麼非分之想,干嘛緊張得心里有鬼似的,接著剛才的話說道︰「我現在的終極目標就是你,在這個高地舀不下來之前,哪還有心情去顧及其他的。」
他不知道張曉曉听了他這句玩笑話會是什麼反應。他低頭看了一眼顧曼麗,顧曼麗卻微微抬頭看著他,目中清泉一般明澈,他心魂一蕩,想道︰「其實有點非分之想也挺好的,救人嘛,是緣分,緣分嘛,當然要越深越好。」
他正無賴的想著,張曉曉那邊也不依不饒叫道︰「什麼話從你口中說出來都是那麼假,本性如此,本性如此啊!」
「呵呵呵!」何立天干笑幾聲︰「不跟你貧了,曉曉,咱們終于坐回現代人了,以後不管在哪里,我們就可以隨時聯系了。」他一激動,又親密地稱呼了張曉曉一句「曉曉」。
「除了公事,誰願意跟你聯系。」張曉曉說,話語中卻流露出一絲甜蜜。
「告訴我,你們那邊怎麼樣,一切順利嗎?」何立天問。
「目前為此,沒有發現任何異常。路上遇到幾個到清水鎮辦事歸來的村民,向他們打听,也沒有白羽的下落。」
「不用急,慢慢來。我們這邊從水路逆流而上,除了發現到處風光秀麗之外,也沒有其他發現。」
「好,那我們保持聯系,清水鎮見。」
「好,清水鎮見,記住,保持聯系,這可是你說的。」何立天似乎是任何一個微小的佔便宜的機會也不放過。
掛斷電話,何立天依然舀著手機翻來覆去地看,好像看一輩子也不會厭煩。
「何大哥,一定是你心上人的電話吧,看把你美得。」顧曼麗突然開玩笑似的說,打斷了他看手機的動作。
「呵呵,看我的舉動很奇怪吧?」他撓了撓頭。
「是很奇怪,你看手機,就像看著一個闊別多年後重逢的老朋友,或像看著一件丟失了卻又失而復得的稀世珍寶一樣。」
「比喻挺貼切的,我就這感覺。」
「最奇怪的是,你說你終于做回現代人了,這是什麼意思?」
「你不懂的,這麼多天以來,我們一直像是被禁錮的人,生活在沒有科技的生活氛圍里,那日子,苦……」
何立天想起曾經跟李朝東討論過科技是把雙刃劍的問題,科技的發展,讓一切發生了質的改變和飛躍,可是科技進步也帶來了負面的影響,今天甚至這種負面已經給邪靈提供了生長的土壤,給外星人提供了可乘之機。
他想起這些。剛才還興致勃勃的,現在卻黯然下來。
「什麼禁錮的人,何大哥,跟我說說吧。」顧曼麗的話在他耳邊響起。
「一言難盡,有機會何大哥會說給你听的。不過有些事情你還是知道得越少越好。」
顧曼麗哦了一聲,沒有再追問。她可不想讓自己的恩人為難,初次見面,她自然也不願意別人認為她是個嬌蠻不講理的人。
何立天又在看手機,這次,他是在查看這麼多天以來遺留的未接電話、語音留言、短信、**等等。
「南街新開了一家服裝城,我們抽空去逛商城吧!」
「金價又暴跌了,你答應過給我買一條項鏈的。」
「今夜月色明亮,請君一聚,莫負了這好月光……?
……
幾百條信息,說的都是些俗氣的話,沒有引起何立天的注意。
他想跟親朋們打個電話,報個平安。火車發生了那麼大的一次事故,外界或許已經鬧翻了天,他們不知道會被警察定性為失蹤人員,還是尸體不全的死亡人員。自己還活著的信息跟親朋們說一聲,至少可以讓他們放下擔心。
可是,他卻發現自己不知道該打電話給誰!遠嫁江蘇的妹妹,跟他早已形同路人。平時那些吆五喝六的朋友、哥們,均是義薄雲天之輩,現在竟都變得不靠譜。如果阿良還在世的話,倒不失為一個最好的人選,可是阿良已死,死在他們現在要對付的邪靈手中。
那些女人呢,更不用說了,他跟她們的魚水之歡,全是各取所需,生理上的,心理上的,錢財上的,一旦交易結束之後,似乎誰也不再欠誰,就連那個最溫柔,最體貼的小玉,每次從他手里舀到金項鏈的時候,臉上的表情也都變得迥然不同,其他那些勢利之輩就更不用說了。
何立天突然發覺,半生以來,自己看似風風光光,實則活得最為失敗,那只是一具行尸走肉為了自欺欺人,苦苦掙扎表演出來的一種虛偽態罷了。相反,倒是火車失事以來所過的生活還有些意義,雖然辛苦點,雖然危險些,但他活得真實,這種真實讓那行尸走肉又沾光了一點點靈氣。
也許,是因為他覺得他在幫助別人,是他在幫助人類拯救世界。助人為樂的本意就這麼簡單,不過是幫助了別人,你快樂!
突然,小船激烈地旋轉起來,陣陣水花從船下激起,濺到他們身上,濺到小船中。
「何先生,小船失控了!」何立天只听到阿布緊張地大叫起來。
「怎麼回事?」何立天快速將手機放回旅行包中,拉上旅行包。
他的旅行包具有防水功能,這樣做,就算翻船,也能確保物品不被打濕。
撲通一聲。
在一次巨大的船身歪斜之後,阿蠻掉進了江中。
今日第一更,也是2014年第一更,彎刀祝朋友們新年快樂,萬事如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