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急如焚的璟瑜跌跌撞撞的往城內跑,回到寧府路過正門時發現平日里這個時候只留著兩盞燈籠的大門口,此刻卻是燈火通明、大門洞開。本書最新免費章節請訪問。一頂墨綠色的官轎和四頂略小藍轎停在了大門口,大門兩旁更有不少或腰間配著樸刀,或手里持著長槍的兵丁侍立在側。這驟然緊張的氣氛,一看就知道必定是有大事發生了。
璟瑜花費了不少工夫才躲過了突然增多的巡查護衛和差役,好不容易才偷偷潛回寧府內。寧府的內院里看著到還是和她離開前一樣,依舊一片寧靜。似乎並沒有受到前院的影響,但有空間輔助的璟瑜卻是還是發現這內院的暗樁卻比她先前離開時要多了近三倍。就是有著空間的掩護,她都有好幾次差點兒就被人發現了行跡。
不過即使如此,璟瑜還是按著前世留下的記憶又從內院模到了前院,並且順利的潛到有寧昶杰的書房外。
寧昶杰雖是武將,但卻有個十分不錯的書房。寧昶杰有不少機密要事皆是在這個書里與幕僚們商議的,所以平常不準人隨意出入。只有那些深得他信任的幕僚家將才能進去里邊,當然他也卻喜歡在這里招待一些重要賓客。
大門口的那幾頂官轎一看就知道是這邛城內重要的官員們的坐轎,再加上今夜那個八百里加急回送來的消息絕對稱得上極為重大,璟瑜就知道他們一定會選擇這個書房做應對議事之地。
果然這時的書房里也是燈火明亮,只不過沒有一絲雜音傳出。如果不是印在門窗上的諸多倒影不難看出這時里面的人數不少,璟瑜差點兒還以自己是不是弄錯了地方。
好在屋內這種詭異的安靜並沒有保持太久,一個陌生年老的聲音率先打破了滿屋的平靜︰
「不知都督打算何時依照這道兵部傳來的令諭發兵北上勤王?」
「這……」被點名問到的寧昶杰似是有些猶豫。
在他猶豫的時候,又響起了另一個有些森冷的聲音︰「難道關于這道‘勤王’的令諭,寧都督你還有什麼疑慮,所以不願意遵行?」
「當然不是!」對于這人的質疑寧昶杰果決的矢口否認。道︰「寧某人身為大月承恩伯、且在盛年即官拜賓州都督掌管賓州行營大權,皇上待寧某人自是君恩深重。寧某人既然身沐皇恩,勤王之事自當是義不容辭勢在必行之舉。
只是這首令諭上只寫了讓本都督發兵北上勤王,卻沒有點明調往何處。傳來的消息上只說被‘二張’叛軍攻陷,皇上雖然在禁軍的護衛下避出了京城,但卻沒有說出去向。也許是出于迷惑叛軍的想法,關于皇上離京後的去向卻是有兩種完全不的說法。一說是前往東都陵城方向,另一說卻是前往了與陵城相反潯陽行宮。
這樣的情形卻是苦了我們這樣的勤王之師。從我們賓州去東都和潯陽卻是兩條不同的路,如果萬一選岔了道,那要改道幾乎會要原路返回。必然會耽擱不少時間。到時因此而鑄成大錯,那我賓州軍便是大月王朝的罪人。」
「說得好!都督說得甚是。我等身沐聖恩,如今聖上一朝蒙難。我等自義不容辭、肝腦涂地以君恩。」那老者像是被寧昶杰這番慷慨激昂陳詞給感動了,道︰「既然如此,那都督你的看法是……」
「本都督認為在沒有聖上的確切消息之前,暫時不宜輕舉妄動。」寧昶杰答道。
「哼,」先前質疑寧昶杰的那個男人冷了一聲。後又道︰「說得到是好听,難道寧都督你就打算按兵不動的就這樣干等著?前線一朝沒有消息傳來,你就一朝不發一兵一卒?這一樣也是抗命!一樣也是貽誤軍機!你這是居心何在?」
「誰說本都督的意思是在這里干等?本都督的話還沒有說完,張大人你就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將抗令不遵的帽子強扣到本都督頭上,你才是居心何在?」寧昶杰毫不留情的反駁道。
「張大人,切莫心急。先听寧都督把他的想法都說完之後再說。我想寧都督一定有他自己的想法,不然聖上也不會讓他執掌賓州大營這麼多年。」又一個略帶尖細的聲音加了進來。
寧昶杰像是沒有听出這人話里不陰不陽的意思,而是很自然的將話頭接過來繼續道︰「本都督會派出營中多名斥侯好手。先行一步去打探。當然這只不過是為了以防萬一,想必前方兵部也會再傳來確切消息,應該不會等多長時間。在等待的過程中我們可以先前準備好糧草兵馬,一但有確實的消息傳回來,也就能夠立刻點兵出發。這樣雖然看似有些耽擱。但實際上卻以節省下不少時間。
‘二張’叛軍才攻下京城,除去劫掠一番需要的時間。鞏固和消化也同樣需要時間。想來不會對聖上那邊窮追不舍,護衛聖上的幾位公爺皆曾是沙場悍將,聖上那邊短時間內是不會有問題的。只待各地勤王之師一朝匯聚,‘二張’那等跳梁小丑就沒好幾日可蹦達了。
再說現在賓州各城,包括邛城在內的不少城池外都有流民聚集。皆是因為對賓州大營的顧忌才沒敢強行入城。一但他們得到賓州大營開拔北上勤王的消息,各城肯定不會再像現在保持平靜。各城內雖也都有衙役捕快,但讓他們對付少數的流民或許還成,但這卻是不可能的。就說我們這邛城,城外的流民人數怕是與城內的人不相上下。東南地界的旱情一日不緩解,這城外的流民之數只會越來越多。一但他們發難,其後果也同樣不堪設想。
不知張大人和安大人對大軍開拔北上勤王之後,賓州各城的安危可有應對之策?」
「都督說得有道理,‘二張’的叛亂之軍原本不過是癬疥之疾。如若不是盧九齡那個庸材老貨一時昏了頭,將京畿附近拱衛京城的幾支大軍皆調往了西疆搞什麼輪換,也不至于讓那些跳梁小丑鑽到這個短暫的空虛空子,釀成如此滔天大禍。
況且一但賓州大營的大軍離開賓州之後,現在聚集在各城池之外對內城虎視眈眈的流民也的確是回避不了的大問題。一但有事。不但城內的百姓,哪是我等也怕是難逃大劫啊。
關于一點,張大人、安大人,你們若是有何好的對策不妨說出來讓我等參詳參詳。」那老者似是被寧昶杰的說法給說服了,很是贊同他的話。
「這個……大軍離開之後各城的安危確實也是個極大問題。」那個聲音尖細的安大人似是被問住了,看樣子他也確實沒有好的辦法。
另一位一直有些針對寧昶杰的張大人,也同樣沒了聲響。
顯然勤王之事是很重要,但他們自己的安危也同樣不容輕忽。一但流民入城,首當其沖的便是他們這些官宦人家和富戶。他們的家人除了極少敏銳的人離開了賓州北上投親之外,大多數都還留在了各地城里。若是失去了賓州大營的保護。等待他們家人的絕對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一時間,書房內又再一次的陷入了詭異的安靜之中。就連已經躲在了空間里的璟瑜都能感受到書房內此刻氣氛的壓抑。就連她這個知道寧昶杰想要拖延發兵的真正理由,絕不是像他剛才所說的那樣冠冕堂皇的人。也不得不承認他這番話,特別是關于對賓州各城的安危的擔心,確實十分的有道理。
只不過她現在最想要知道的卻並不是這個,而是關于京城陷落的事。盡管她現在恨不得沖進去,親口逼問這些消息。但她也知道也許他們知道的事情也同樣不多。畢竟連聖上出逃的方向他們現在都無法確定,其他京城的消息恐怕知道得也一樣有限。
到現在為止,璟瑜所听到的內容差不多全是關于發兵勤王的爭執。唯一與她所想知道的事有所關聯的,也只不過那一句「護衛聖上離京的幾位老公爺皆曾是沙場悍將」這一點。但京城里的老國公並不止祖父鄂國公一位,其中當得上沙悍將的也不僅只他一人,所以璟瑜還是很難確定這幾位老國公中是否有她的祖父。
而且除了祖父之外。其他的家人的安危也同樣讓她十分擔心。特別是大嫂馮心悅,她離開京城之時她已懷有身孕,算算日子也快到了要臨盆的時候。可卻偏偏遇上了這樣的大禍。真不知道現在她到底怎麼了。家里的人也沒有能夠跟著逃出京城。
正如寧昶杰所說的那樣,「二張」的叛軍入了城之外,必定會要劫掠一番。像他們鄂國公府這樣的門第是絕對無法幸免的。被劫掠了財產錢物到是無所謂,但就怕那些叛匪之中的聰明人,會想到最值錢的不是東西而是人。
特別是他們夏侯家這種家中有人幾乎可以決定一場戰爭勝負。這樣人家的人怎麼看也夠得著奇貨可居了。無論是賣好西涼。還是聯絡東南異族聯盟,都會十分有用。不過璟瑜這時卻也十分慶幸家人有這樣的價值。因為如果他們真的沒有能夠及時逃出京城,又不幸落入了叛匪的手里,至少能夠因為他們的價值而保下他們的性命。
又或許她弄錯了尋找消息的地方,相比書房里的這些人,也許勢力更為隱密復雜的祭廟那邊會有她關心的這些消息。璟瑜越想越覺得是這樣,只是如果她想從祭廟那邊打听這些消息,卻不是那麼容易的事。至少不會今晚在季氏和這里一樣,能夠這麼幸運的偷听到。
也許是時候主動去見見自己那個自打進了寧府,便極少在她面前出現的便宜師傅無方真人了。對書房里那些人討論的內容失去了興趣的璟瑜,像來時一樣小心的離開了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