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後來,璟瑜幾乎是被那兩個衛兵架著上去的。請記住本站的網址︰n。還好他們這此行的目的地並不是這座小山丘的山頂,大約上到了數百米高的位置後,就停了下來。
這時璟瑜朝著山下俯瞰而去,即使是不憑借她那過人的目力,也能看到這幾座山丘的一處山壩里有著一些零星的燈火,燈火閃亮之處正是一片南疆特有的竹樓。這片竹樓的位置雖不及三元村里有隱匿大陣所在的那座山中城池的位置隱蔽,但若是無人事先知道,也不是那麼容易被人發現的。正是一個適合在避世的好地方。
以璟瑜的強大夜視能力,更是將山下山壩里的隱藏的山寨看得更清楚。這片山寨里不僅有著一座座一看就是新建不太久的竹樓和茅屋,還有著一片片被積雪覆蓋住的田地,如果再加一些雞犬相聞的景象,那活月兌月兌的就是莫妍以前形容過的那種叫做世外桃園的美好地方。
「這……這是……」
正看著山下這座山寨的璟瑜忽然听到一陣兵器出鞘的聲音,她一回頭就看到了以二哥夏侯炯為首的人這二百多人中有近一半數人幾乎在同一時間內將自己的腰間胯著的樸刀槍劍給握到了手里,刀身劍身在雪光的映襯下閃著銀色耀目的點點寒光。剩下的另一半人,則是將背上長弓給取到了手上,從各自的箭壺里取出了一支支長箭,接著璟瑜就從混合著泥土樹木及雪水腥味的空氣里又聞到了另一種火油的味道。
再等看到那只只搭上了長弓的長箭前端被點上了明亮刺目的火焰之時,璟瑜已經不再需要人回答道她這個問題了。這已經是再明顯不過的事,她上山之前那不安不好的預感此刻完全成了真。
是了,這些全副武裝的悍卒們當然不會憑白無故的上到這山上挨餓受凍的,他們根本就是來夜襲山下山壩里的那座山寨的!自己先前其實已經有所預料了吧?只不過不願意面對而已。自己好不容易才勉強擺月兌了之前在橋上那些伏擊的陰影,雖然已經盡量適應了,可她還是不願意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再看到另一次的大流血!
一時間璟瑜只覺得口干舌燥。她看了看山下那依舊還沉浸在一派安和寧靜的山寨,又看了看嚴陣以待、萬事俱備只等一聲令下就能沖鋒陷陣的軍卒們,想要說些什麼,卻像是被一雙無形的手緊緊的扼住了喉嚨一樣,半個字也說不出來。
當然,她其實也確實不知道能夠說些什麼。事已至此,這場夜襲已是如箭在弦不得不發了。況且別說她找不出個理由來阻止,就算她能想出個理由來,這里誰也不會听她的。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切,而什麼也做不了。
「放!」
隨著夏侯炯這聲並不夠嘹亮的命令聲。一支支火箭像一束束光電一般帶著美麗炫目的焰光飛向了那片對危險還尚未發現的山寨里。當一支支火箭,帶著燃燒的熾焰點燃了那些茅屋和竹樓的屋頂,取暖的柴堆草垛時。之前還十分寧靜的山寨頓時變成一片混亂。
男人的怒吼聲,女人的尖叫聲,孩子的哭喊聲……即使璟瑜所站的位置距離山壩里的山寨並不算很近,但這些聲音卻像是縈繞在她的耳邊一樣,令她渾身發冷。整個身體都不自覺的顫抖起來。若不是極力克制著,她真想要用雙手將自己的耳朵給捂起來。
當三波火箭接連不斷的射向山寨,山寨里反應最快的男丁正開始組織應對時,手拿刀劍短兵的軍卒們已經如兒狼似虎的朝著山寨襲殺了過去。當第三波的火箭射完之後,這些弓兵們也放下了手里的長弓抽出了腰里的長刀,跟著撲了下去。同時幾可震天的「殺」聲同時在對面的山坡響起。就是在應和配合著這面山坡上的進攻一樣。不必人說,璟瑜也知道那是小哥夏侯烽帶去的另一隊人馬也行動了。
有些意外的是,璟瑜的二哥夏侯炯這次並沒有像上在玉帶河的橋上那樣身先士卒的帶頭下去。而是留在了這里距離璟瑜不過幾步遠的地方。
「二哥,為什麼?」璟瑜就像是好不容易才回了自己的聲音一樣,將視線從山下的戰場上移到了不遠處的夏侯炯身上,問道。
夏侯炯聞聲也回頭將視線轉向了璟瑜,即使沒有明火的照耀。璟瑜也能看清此刻他臉上的表情,那就是沒有表情!一臉淡然得就像是初見時。在文萃館里听凌大家彈琴一樣,好像下場那場惡戰或是屠殺?與他完全沒有關系一樣,漆黑的眼楮像是深不見底的深潭一般,看不見半分的波瀾。
「這座山寨的人,正是之前你們在玉帶河上遇到的那次伏擊的人。」也許是感覺到了璟瑜此時不太穩定的情緒,回答她這個問題的是一旁少言寡言的鐘叔︰「這座山寨里的人都是以前炯少爺手下的漏網之魚,他們逃到這里建立了這樣一個山寨的事炯少爺其實很早就知道了。只不過炯少爺念在他們只是人家手中的卒子,而且以為之前的教訓應該已經足夠讓他們認清事實,他們應當會安分守紀的躲在這個旮旯地方過太平日子,所以就饒過了他們。
可沒想到這些人的太平日子才過了不過一年多,就又忍不住跳出來做亂與我們為難了。如果不是炯少爺踫巧收到了瑯州那邊送來的信,知道小姐你到了瑯州就帶了‘狼師’的人去接小姐你,不如不是炯少爺手下帶的這些‘狼師’悍勇過人,小姐你只怕……
炯少爺認為這一切皆是他當初太過婦人之仁,又自視過高,而錯放了這些人的緣故。所以炯少爺就決定親自將當初留下的這個‘打蛇不死,斬草不除根’的錯誤給糾正過來。」
「可……」可為什麼要讓我跟過來看這一幕,而不讓我與弄笛一樣留在山下的後方就好?璟瑜張了張嘴,到底還是沒有將這個問題給問出來。
只是她的問題雖然沒有再問出口,但卻瞞不過精明的鐘叔,鐘叔又接著給她解釋道︰「炯少爺知道小姐是個面軟心慈的,可這樣的性情不適宜如今這個世道。炯少爺認為夏侯家雖然能夠給小姐庇護,但也總會有照應不到的地方。不然就不會有小姐這兩年里所遇到的頗多意外了。
炯少爺覺得對小姐最好的庇護,就是讓小姐自己堅強起來。只有這樣,若是以後再有什麼意外發生,小姐才能更好的照顧自己,更好的活下去。
就現在看來,在以後一段不短的時日時大月都會四處戰亂不斷,眼下這種場景在戰亂之中還算不得什麼,如果小姐連這樣的小場面都面對不了,那……」
鐘叔這未盡的話是什麼意思,璟瑜心中自然有數。對于這座山寨里住的都是些什麼人,「偷听」過兩個哥哥那番談話的璟瑜也不是沒有猜到。對這些人若說沒有怨念,那是不可能的。
用莫妍的話來說,就是她還沒有聖母到這個地步。只不過她又覺得她還做到遷怒這些老幼婦孺身上,她覺得至少這些孩子總是無辜的。可是她又無法反駁鐘叔所說的「打蛇不死」和「斬草除不根,春風吹又生」這個連孩子都知道的道理,畢竟鐘叔也說得很清楚了,如果不是二哥先前放過他們一次,也就不會有玉帶河上那場令至今想起還心悸不已的伏擊。
不過這並非鐘叔剛才那番話里最讓璟瑜注意的地方,令璟瑜更在意的是鐘叔所說的二哥為什麼帶她來親眼看這一幕的原因。這是不是另有什麼其他她所不知道的內情在里邊?
鐘叔可能在這方面與二哥夏侯炯的看法有些不一樣,這正是他們有所分歧的地方,只听他又道︰「當然小姐也別誤會,炯少爺的意思並不是說家里護不住小姐你。小姐是夏侯家唯一的大小姐,是夏侯家傾力維護的人。兩年前在京城的那次是意外,有此為鑒以後里也對小姐的安全也必會做得更加的仔細。潼澗關也不比京城,說得狂妄一點,說那里可以說是夏侯家的天下也不為過。以夏侯家在潼澗關的實力,夏侯家不會讓小姐再有遇到任何意外的可能。將軍是不可能讓這種事發生的。
只是炯少爺為人習慣未雨綢繆,京城的那一次意外就已經令他在意不已了。再加上小姐近兩年來在外漂泊時時斷時續的消息,每每有小姐受委屈的消息時,炯少爺都心有內疚,所以才會有此樣的想法。」
不論鐘叔的這番解釋,空間里的莫妍到是夏侯炯的這種考慮很是贊同,只听她道︰「你二哥的這種想法不錯,你不是早就明白了這世上只有自己才最可靠的道理嗎?」
璟瑜在心中苦笑道︰「這有些不一樣,」
「沒什麼不一樣,」莫妍淡淡的否認道︰「他這確實是為了你好。他的顧慮也不是不無道理的。你那時不時發作的聖母白蓮花情節若是對普通人,若是發作在尋常時候也就罷了,就算是弄錯的對象也不會有太嚴重的後果。可在這樣的亂世里,根本就容不得這種錯誤。要適應亂世的生存,你必須要有一顆更堅強、堅定的心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