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幽後 第九十九章付之一炬

作者 ︰ 回雪

那個站在左邊笑得花枝亂顫的人是誰?那個抱著嬰孩兒袖手旁觀的人又是誰?這些人為何在今日看起來格外陌生。♀

馮潤心急如焚,淚流不止。被裹在大紅色錦被中,身下無依,四肢被制,她半點力氣也使不上來,只能被這些宮女抬著。

她不要在眾目睽睽中像扔尸體一樣被丟出去!

太皇太後的臉突然出現在她面前。

慈眉善目,笑容可掬,連眼角的皺紋都在訴說對她的擔憂。

「潤兒,等你把身體養好了,哀家就立刻派人接你回來。」馮潤從她深不見底的美目中讀出的卻是相反的話。她知道自己這輩子都回不了掖庭了。

太皇太後冷冷停下腳步,望著他們越走越遠。皇上是如何游說鮮卑八部和漢族大臣一起合力罷朝的,她模模糊糊的,並不十分清楚。她唯一了然的就是這一切都是從馮潤自暗室出來的那一日後才開始的。她將馮潤當做第二個自己,馮潤什麼都不需要做,她便可以將馮潤推至極位,而馮潤唯一要交換的就是對自己忠心不二。既然馮潤做不到,那麼掖庭中就容不下她。

宮門近在眼前,再差一步馮潤即將徹底離開這片天空。多麼諷刺,再次進入掖庭是憑太皇太後在其中疏通,今日被驅逐也是全拜她所賜。

鵝毛般的大雪落在她的臉上,帶走她的溫度,也在她的臉上留下一滴淚。

「姐姐,姐姐。」

馮漪急切的呼喊在身後響起。她回頭張望,卻被尾行的宮女擋住視線。

「馮漪——」她扭著脖子答應了一聲,再回過頭已經出了宮門。拓跋宏、拓跋恂、馮漪……這世上她所有的牽掛都對她關上了大門。

「貴人,您小心身子。」蘇風喘著粗心跟了上來,見馮漪魂不守舍地立在朱紅色的大門前,聲音漸漸低了下來。

「姐姐……」馮漪恨恨地錘了大門幾下,倚著蘇風聲淚俱下,慢慢跪倒在地。「不要留我一個人在這兒,我不要一個人。」

風雪降臨,落在她縴瘦的背脊上。在茫茫雪中,有一個孤單的背影在哭。

再回到靈泉殿,馮漪發現熟悉的景物已經物是人非,人去樓空。一群宮女宦官從內室搬出錦被、枕頭、書籍等馮潤的貼身用品,將它們投進庭院中的火爐中。一陣 里啪啦的脆響。火星落在薄薄的積雪上,留下一抹髒灰。

雲翹哭著跟他們扭打起來,喊叫著︰「你們別燒了,貴人還要回來的。」

荻月則冷漠地坐在台階上,把眾人的一言一行看在眼里。

「荻月,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馮漪不由自主地走到她面前。輕聲問道。這掖庭中,只有她的心情與自己相同。

「荻月不過是個奴才,怎能有自己的打算。太皇太後已經下令,讓我們回洛陽。」荻月不動聲色地站起身,「我一定會接回貴人。現在掖庭中只有一個馮貴人了,現在三小姐終于稱心如意了吧。」

蘇風急忙插嘴道︰「你這說的是什麼話!明明是你們主子先對不起我們貴人的。」

馮漪並不為自己辯駁,靜靜听著荻月的冷嘲熱諷。半響,她才開口︰「荻月你一定恨死我了。我也不能原諒自己。我跟她說的最後一句話,都是傷害她的話。」

「你不用原諒自己,只要你原諒貴人就好。」荻月的眼神比天上的雪花還清亮冰冷。

「其實我早就原諒她了……」昨日種種在眼前浮現。♀這三年來的時光竟是歡喜多過憂。若她早一步向馮潤坦白心意,現在的她不會這麼悔恨。

「這是你和她的事,與我無關。」

荻月決絕地轉身,步入內室。沒了馮潤,她與馮漪不過只是陌路人,她懶得與她多費口舌,她現在最要緊的事就是跟上馮潤的步伐。

雪織的越來越密,像一張毛絨絨的網。將天下萬物都收歸網中。邊塞上,茫茫戈壁,沒有半棵樹木生長,光禿禿的一片荒蕪。天與地。俱是一色,渾濁地糾纏在一起。

大雪飄落下來,把胭脂色的泥土漸漸掩埋。大批馬蹄飛濺,留下騰騰熱氣,雪落在地上轉瞬即化。

策馬的士兵手中執著一篝火把,在夜色茫茫的戈壁中如一團團火流星在奔跑。數千人不吃不喝從千里外趕來,他們眉頭心中皆緊皺,想的都只有一事——殺人。

站在窪地中的賀蘭破岳任由漫天雪花染盡青絲。他不是個迷信的人,連日來的事故卻讓他不得不草木皆兵。雖然剛剛大挫郁久閭予成的大軍,但是他已帶著殘兵敗將一路逃亡至羌族疆域。他的妻子是羌族首領的胞妹,在太和十九年柔然內亂之時,他就聯合他的連襟一起將叱呂勤趕出柔然領土。這次他會不會故技重施,與羌族首領合謀撲殺北魏軍隊?

賀蘭破岳將自己的擔憂說給大將軍听,可那個大將軍叫做拓跋羽。是與他大打出手,恨不得對他先殺之而後快的拓跋羽!內部的矛盾竟然比敵人的暗算更加令人心驚。他軟硬皆施,費盡腦筋,只換來他的冷心冷面,不管不問。

「賀蘭將軍年少有為,怎麼還會懼怕一群烏合之眾。郁久閭予成不過是本王的手下敗將,等本王前去與任城王的軍隊會合,定會將這群匪徒一網打盡。」拓跋羽依然固執己見,不肯增設兵力,甚至在如此惡劣的雪天中要前去會見在另一方鎮守的任城王拓跋澄。

「我看滿天都是火燒雲,今日定是要下雪,我們現在還在敵軍的範圍之內,萬事還是小心為上。我軍雖然首戰告捷,但是亦損失過半。天時地利人和皆不順,大人三思。」賀蘭破岳單膝跪倒在地,在拓跋羽出征前再三挽留,只換來他冷冷的一記白眼。

敵人在暗,他身邊只有一隊孤零零的病弱軍隊在旁。若這時候,郁久閭予成前來偷襲,他又該如何取勝。不知不覺他已經變成一個雪人。

正在此時,賀蘭破岳望見遠處奔來一大片火光,如同萬星隕落直直墜入他們的軍營。

「快起來,有敵軍偷襲。」

賀蘭破岳心如擂鼓,朝營帳中大喊。

郁久閭予成站在高處,重重一揮手。數以千計帶著火的箭就朝他們射來,霎時間,軍營中的士兵都被困在火海中。

電光火石間,一記鐵錘夯向賀蘭破岳的肩膀,他飛身一閃,拿起地上散落的一桿銀槍就與來人較量起來。賀蘭破岳在前幾日的戰爭中受了傷,體力不濟,幾十個回合下來已經漸呈下風。

「不要殺他,我要活的。」郁久閭予成用馬鞭指著賀蘭破岳道。

四個馳著紅馬的士兵甩著碗口粗的繩子,將賀蘭破岳的雙手雙腿束縛住。他們繞圈而跑,幾圈下來,賀蘭破岳已經被綁了個結實。

「我記得你,在戰場上是你傷了我。」郁久閭予成在馬上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賀蘭兄!」

熟悉的聲音在前方響起,帶著掩飾不住的關切和焦急。賀蘭破岳扭頭看到一道火光闖進視線。

崔敬默!

數枚著火的箭已經釘在崔敬默的身上,他仍然拼死與敵軍廝殺著,朝著這邊奔來。他的腳下躺著不計其數的尸體,有熟悉的,有陌生的,有青澀,亦有滄桑的。

「你們認識?」郁久閭予成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絲笑意。賀蘭破岳深以為不祥。

方才與賀蘭破岳搏斗的彪形大漢撿起掉落在地上的銀槍,馳馬過去,一下就給了崔敬默措手不及的一槍。

血珠高高飛起,濺了大漢一臉,他興奮地揚天大笑。

「不!崔敬默!」

在一片火光中,他看見那抹立著的火光慢慢倒下,直至他能平視崔敬默的眼楮——那麼焦急、不甘。

雪下的更緊更密,卻無法阻止火勢的蔓延。皓白的雪落在鮮紅的血上,干涸的土地裂出道道傷口,被血染得更紅。

「崔敬默。」

那個名字被一再呼喚,卻沒人應答。紅衣少女望著熟悉的故土竟變成了和自己衣服上的一樣的顏色,不由得膽戰心驚。

「崔敬默!」

叱呂燕不知疲覺地在堆積如山的尸體上翻找的著。那一張張慘死的臉近在咫尺,她轉身欲嘔。她是懷著怎樣的心情扒開這些尸體啊……她希望這些成百上千個尸體中沒有她心中的那人,所以她不得不一一翻開那些猙獰的面孔細細查看。

不知翻了幾個時辰,她手腳冰涼,心灰意冷,就在此時,終于出現了魂牽夢縈的那張臉。

「崔敬默!」她驚喜地大叫。但是于此同時,沒頂的絕望將她淹沒。

他死了嗎?她伸手在他鼻間試探,幸好還有一絲呼吸。這時,她才開心地大哭。

在一片殘骸中,紅衣少女廢了九牛二虎之力將渾身是傷的少年從尸體堆中慢慢拖出。他的腿像是被馬蹄踩過,膝蓋骨都暴露出來,在月光雪色下一片慘白。」崔敬默,我會帶你回平城。"不顧他滿臉血污,紅衣少女將他的頭顱抱在懷中,嚎陶大哭。滾燙的熱淚落在少年的臉頰上,昏睡中的少年卻一無所知,恍若在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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