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疆大吏-香蔥豆腐 第八章 組織部那點事(二)

作者 ︰ 香蔥豆腐

()彝家私房菜館距離省委並不遠,在旁邊一條老街的街口。菜館裝修上極有民族特色,紅、黃、黑三色交疊,再加上一些彝族文字,將彝族神秘古老的民族風彰顯出來,隱約能從中感受到一些民族特色的延續和融合。餐館門口站了兩名身著彝裝的女子,眼神在過往的行人身上掃來掃去。

不少人見到這兩位彝女的第一眼大概會有些驚艷,但實際上,這份驚艷里很大程度上是緣于民族服飾那種神秘感所帶來的,光就長相上來說,這兩名彝女相貌其實很普通。但就是這麼普通的兩名少女,在色澤神秘的彝裝襯托下,仍然讓不少人為之感到驚艷。

神秘感,果然是妝點女人的最高境界。

楊柯其實並不願意來彝族菜館,現下通訊還不發達,幾年之後這個神秘又熱情的民族就將變成毒品和艾滋的重災區,人人提之色變。若不是正好這次來這邊吃飯,楊柯幾乎將這事情給忘了,現下想起來,倒是可以做些準備,看看能不能將這黑色恐怖控制住。緣于彝人獨特的性風俗,性防護觀念又不強,艾滋的傳染率本就極高,而毒品大規模進入彝人的視線之後,吸毒之時混用注射器,讓這致命的病毒在短短幾年間蔓延開來,幾乎籠罩了整個西川的彝族。要做到這些並不難,加強性防護教育,提供一些免費的套套,對毒品的查處力度加大一些也就可以了,就算是無法全數控制下來,在一定程度上控制艾滋的全面爆發還是可以的。

但拋開這些,彝人其實是一個極為熱情好客的民族,古老圖騰式的信仰一直保留到現在,當然,這些充滿了迷信禁忌色彩的信仰在很大程度上實際支配著整個彝族人的思想和行動。

進了餐館,一名披著藍色羊毛披風的男子走了過來。用並不太熟練的漢語和楊柯交流了一下,然後就帶著楊柯往317包間走去。男子很熱情的介紹自己,他叫熱烈菲噶,還讓楊柯一定要記住他的名字。可惜的是,這名字對楊柯來講有些難記,在半個小時之後,于楊柯腦海中,這男服務員的名字就變成了熱烈什麼玩意兒來著?

不管是大堂還是包間,這菜館的裝修都充滿了彝族風情,所有的男女服務員身著統一的彝裝。看上去是很專業了。由于榕城的冬季充斥著濕寒,不少服務員也會在外面套上藍色的羊毛披風,靜處的雕刻裝飾,櫃台上的彩色漆器在走動著的服務員的襯托下,透出一股和諧,周圍的環境無不散發出一種古樸熱情的彝族氣息,很自然的就讓人生出仿若置身于彝人世界的感覺。

楊柯進入包間的時候,里面已經有幾個組織部的年輕人或坐或站的在忙活著了,將椅子、桌子擦了又擦。見得楊柯進來,幾人齊齊起身招呼,一名科員眼疾手快的幫楊柯將椅子拉開……

在組織部這樣的機關里,上下級之間不容顛覆的等級觀念比基層更加森嚴。只是普通的一次小聚,幾名普通科員就必須先到,將用餐環境打理得清清爽爽的。

楊柯到得比較早,目前包間里就他一名領導。包括幾位小科室的科長都還沒來,自然就成為了三名普通科員競相服務的對象,倒茶、點煙之類的小事都不用親自動手。

在幾名小科員眼中。楊處長背景滔天,和他比起來,原先干部二處的首席官二代曾令孝就被比到瓜哇國去了。面對楊柯的時候,幾人都有些緊張,甚至比在另外兩位副處長面前都還要拘謹些。

面對幾名下屬殷切的服務,楊處長只是點點頭,從頭到尾沒怎麼說話。

再過得兩分鐘,除了曾令孝之外的三名科長結伴而來,見得楊柯已經在座,臉上神色稍顯尷尬。曾令孝在下面接兩位老工程師,有他在的時候,一些迎上的工作基本上沒人跟他搶的,在楊柯到來之前,干部二處早就形成了既定的相處模式。而這種相處模式,若是不出意外的哈,大概還會繼續延續下去。

「楊處長以前大概沒怎麼來過這家餐館,其實還不錯的,尤其是他們的酒水,雖然只是普通的五谷雜糧釀就,口味也一般,但在喝法上卻有些門道,有種喝法叫桿桿酒,就是所有人咬著一條吸管插酒壇子里一起吸……」說話的是三科科長陳超,年紀大約三十出頭,臉上有些紫紅。這種紫紅色在農村較為常見,習慣性的被稱為農村紅,從這長相上大抵也能判斷出陳超應該是出身農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完成了鯉魚躍龍門的過程,在官二代扎堆的大機關里佔據了一席之地。

「呵呵,是嘛……這可真得嘗嘗。」

「其實真喝起來,也就那個味,和我們平時喝的高粱酒、米酒味道差不多……還有種喝法叫轉轉酒,一人喝一口輪下去,但這個喝法在這里沒市場,大概也就只有年輕情侶會感興趣……」

說話間,李和敏等一行人走了進來,楊柯第一次見到兩位傳說中的老工程師,在他心目中,這兩位近乎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人物應該是很風趣的,不然楊文雅不會每次一提起來就捂嘴發笑。

「楊處長,給你介紹一下,這兩位是咱們處里的泰山北斗,陳工和竇工,都有著豐富的組工經驗。」李和敏分別指向兩位端著茶杯的老頭子對楊柯說道。說完,又轉頭對兩人介紹︰「這是咱們處里新任副處長楊柯同志,于本周一剛上任,你們還沒見過面呢。」

楊柯上前分別和兩人握了握手,寒暄之後就在李和敏的招呼下坐了下來。桌子很大,一張大桌旁邊坐了十四個人,也只是稍顯擁擠,而領導這頭空間還顯得很寬裕。

李和敏口中的兩位泰山北斗的長相極有意思,陳剛長得高高瘦瘦的,而竇春風則有些矮胖,而這兩位又大多一起行動,站在一起。往往能給人強烈的視覺沖擊。僅僅是看到這兩位湊一塊的樣子,楊柯就有些理解楊文雅為何每次提起他們來都會發笑了。

這兩人不僅相貌上差異極大,性格上也是截然相反,陳剛言語很少,但話鋒犀利幽默,往往一句話就能逗人發笑。竇春風則較為嘴碎,從坐下之後就開始滔滔不絕的說笑著,內容天南地北的,偶爾也會說到某位領導身上,爆出一些秘辛來。屬于那種滿嘴跑火車的類型。楊柯有些詫異,如果說陳剛是機關干部的典型,那竇春風這樣的性子無疑是和大機關里的氛圍格格不入的,在他的認知里,這種人在機關里應該是混不下去的,可他卻混到了正處級!

但不得不承認,這樣個性鮮明的兩人湊到一塊,不管在什麼場合都能將氣氛活躍起來,自從坐下之後。餐桌上的笑聲就沒斷過。

有文化底蘊的家庭,大多會講究進食不言,在他們眼中,這是對餐桌上所有人的尊重。如同趙家就是如此。而在外面吃飯的時候,卻是截然相反,典故秘辛葷段子一個接一個的爆出來,說話的人口沫四濺。生怕氣氛不熱烈。場合決定態度,不管是誰,在特定的場合都得想辦法將自己融入進去。不然就會留給人不合群之感,在機關部門內部,這一點尤為需要注意。

在竇春風間歇的時候,其他人包括楊柯也會偶爾插幾句話,說話的大多都是六位領導,其余人包括幾名科長都只是含笑傾听,不時爆發出哄然大笑給領導們湊趣。

菜品陸續上桌,其實這些菜肴並無多少特別之處,大多都是平常常見的菜品,只是盛裝菜肴的餐具上都上了漆,這些花花綠綠的漆器讓整個餐桌增色不少。

「對了楊處長,沈教授和趙書記身體還好吧?」吃了幾口菜,竇春風突然問楊柯。

楊柯愣了愣,隨即點點頭回答道︰「還好!」說完,他眼角的余光掃過李和敏以及其余人,發現這些人的表情並無多少驚訝,不由得大感意外。事實上,除非是和趙書記身份對等的人,其他人基本上不會問他這樣的問題,可以說,涉及趙長德和沈雲仙,這個問題是較為失禮的。

「呵呵,你大概不知道,當初動亂的時候,我和東平,還有你岳父岳母其實是在同一改造點,那段日子啊……」竇春風解釋了一下,最後搖著頭嘆息不已,話語也是未能繼續下去。

原來是這樣,如果有這樣一層關系在,他問這些問題倒也是正常的,而如同李和敏等人對此絲毫不感意外,估計早就從竇春風嘴里知道了這一層關系了,竇春風的嘴不牢靠,這些經歷,估計和他喝過酒的人都知道了。這樣看來,竇春風這樣的性子能在機關里一路提拔到正處級,大抵也是受了些照顧,而這照顧他的人是誰,也就呼之欲出了。

是揭東平,絕不會是他岳父趙書記,不然,竇春風不會這樣問楊柯,從他稱呼揭東平直接叫東平就能看出來。這樣分析下來,竇春風大概和揭東平關系較近,和他岳父趙長德之間的關系應該只是一般。

又說了些話,一名服務員將一個酒壇子搬上了桌,遞給所有人一條吸管,這就是傳說中的桿桿酒了。事實上,這樣的喝酒方式主要是為了搞活氣氛,並不太適用于機關聚餐,稍微講究一些的人都不太會接受這種飲酒方式,即便是偶爾的嘗試,大抵也只是緣于新鮮感。

竇春風和陳剛顯然都是好酒之人,飛快的將吸管插進了酒壇,開始嘖嘖有聲的吸了起來。除了這桿桿酒,另外還上了些酒水,畢竟這種喝法注定不會被很多人所接受,之前的聚餐,處長李和敏就一次都沒喝過。眼下李和敏沒動,楊柯也沒動,都只是笑著看幾人在一個壇子里搶酒喝。旁邊的服務員還沒反應過來,一名科員已經取過了旁邊的酒水,開始給幾位對此飲酒方式不感興趣的領導倒酒了。

桿桿酒這種喝酒方式,的確能拉近人的關系,類似于人生四鐵。將來若是攀關系,可以說︰還記得嗎?當初咱們曾在一個壇子里分酒喝來著……或者也可以跟人吹噓,當初老子和誰誰誰曾在一個酒壇里搶酒喝,你丫當時還沒出世呢!

彝族風俗大多講究大碗喝酒大塊吃肉,倒酒用的是上了彩漆的海碗。楊柯舉起酒碗和李和敏輕輕踫了一下,隨後喝了一大口。酒桌上的氣氛熱烈起來,也有人稍作表示之後就放棄了桿桿酒這種不太衛生的喝法,換了海碗開始給桌上的領導頻頻敬酒。

機關的聚餐大抵就是這麼個形式,領導小抿一口你得喝上幾大口,到最後醉倒的基本上都是官職低的小人物,而領導自然喝得較少,儀態威儀得以保持。當然,若是遇見好酒的領導則另當別論。

再過得一會,有一名酒量較差的科員已經有些坐不住了,臉紅脖子粗的搖晃著大口大口往外呼出酒氣,而那頭搶酒喝的幾人中,竇春風雖然人長得胖,但酒量明顯不怎麼樣,一張臉也是紅得跟關公似的。喝多了之後,原本就話多的竇春風更加管不住自己的嘴,開始爆猛料,話語中涉及眾多省里的領導,還有一些地州上的高干等等,在眾人驚訝的神情中,竇春風一臉怡然,顯然是頗為享受這種成為焦點的感覺。

楊柯有些驚訝,這位喝了酒就這樣,那在地州上被人灌多了不也同樣的做派,一年四季都在地州上跑動著,天知道從他嘴里漏了多少不為人知的秘密出去。就他這張嘴,若非是上面有人保他,怕是早就被人撕了。

「這人吧,什麼樣的人都有……嗝!」竇春風說著話,然後突然打了個酒嗝,將到嘴邊的話給中斷了。

的確是什麼樣的人都有!听到這話從竇春風嘴里說出來,楊柯心中也是暗自好笑。

「……人啊,會經歷很多事情,你們算是好的,當初我……嗝……我和老陳所經歷的那些,現在想起來還忍不住……唏噓感嘆啊……」

「……那時候有什麼?什麼都沒有……對吧,老陳?」竇春風說著酒話,轉頭看向陳剛。

「是啊,相比起來,當時的資源的確太過匱乏,幾乎就沒有任何娛樂項目,那時候我們唯一的娛樂方式,大概就是私下里談論一些大姑娘小媳婦誰誰長得漂亮了,還不能大聲說。」陳剛笑著接口說道。

「誒……對,就是談論這些……哈哈哈,小楊啊,我跟你說……當初我們談得最多的,就是你丈母娘……哈哈……」

竇春風此話一出,一桌人臉色都是大變,目光唰唰唰的全數投向了楊柯,見得楊柯嘴角仍然掛著淺淺的笑意,方才放下心來。

陳剛拉了拉竇春風,使了個眼色說道︰「老竇,別想這些往事了,都過去多久了,該放下的得放下!」

「不是放不放下的,老陳,你是不知道……當初啊,小沈就是我們那里最靚麗的一道風景,每次她一走過,我們的目光都跟著打轉呢……那身材,嘖嘖嘖……」

 !

海碗重重落在桌子上,發出一聲沉悶的響聲,將竇春風的話語打斷。

「老竇!」陳剛掃了已經收斂起笑容、面色變得鐵青的楊柯一眼,在竇春風耳邊低吼起來。

其余人包括李和敏在內也是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說些什麼好,只是轉頭看著楊柯。在這種情況下,沈雲仙是楊柯的丈母娘,又是省委書記的愛人,他們總不能勸楊柯算了,對方喝多了可以原諒之類的話語。涉及沈雲仙,這種勸誡的話,誰都不敢亂開口,一旦開口勸說,保不準就會得罪楊柯。

而此時的楊柯,面色鐵青,一雙眼楮死死將竇春風盯著,那眼神……有些凶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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