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不上下傳來的刺骨的冰冷,蔣勛一直坐在地上揉著自己左腿,眼角的余光微不覺察的瞟向了那從車上走下來的年輕男子,心中不停的在算計著。
在摔倒的剎那,蔣勛一腳就將自行車蹬到了汽車前面,目的自然是為了阻止這車主開車逃逸。在這一刻,他自己都不清楚是為什麼,他的腦子卻是無比清醒,換做以前,很可能就會在這種危機之下陷入短暫的瘋癲。對自己那不受控制的狀態,他也感覺很無奈,他能記得自己失常之下所做的所有事、記得所說的所有話,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情況有些糟糕,原本是打算訛對方一筆小錢的,但眼下從車里走下來的這年輕男子,不是現在的他能惹得起的。對方身上那股從骨子里散發出來的傲氣,他太熟悉了,這種高傲足以說明這年輕人是何等身份。
雖然以前蔣成也算是武家外圍派系中的一員,但蔣勛卻是沒見過武烈,認不出對方,不過這不影響他的判斷,眼前這年輕男子身份非同小可,最起碼也能和他以前持平!
蔣勛在等著對方開口,判斷出了對方的身份,他已經打消了訛詐的念頭,只要對方一說話,他立即就會說一點小傷,無關大礙。
可那年輕人只是站在那里看著他,並不說話,抽完一支煙,又接著點上了一支……這種如同貓戲耗子的表情,讓他額頭上的冷汗唰唰的就冒了出來。
又有幾輛車在旁邊停了下來,還有一些住在附近的人,吃完飯出來散步,見得有熱鬧看,都紛紛圍了上來……
悠閑的榕城人都喜歡看熱鬧,有打鑼的地方必然就會引起人的強勢圍觀。
在這一刻,蔣勛把自己弄得有些騎虎難下了。他很想直接起身就走的。但這麼多人看著,這樣做又不太好,他需要一個台階。
冷風吹來,刮在臉上有些疼,下也傳來一陣陣刺骨的冰涼。旁邊一些熱心的人正在詢問發生了什麼事,大多是比較同情他的,紛紛問他撞著了還是摔著了,要不要緊之類的。也有人對那年輕人說︰「小伙子,還是趕緊送醫院吧!」
發生這種事情,人們下意識的會同情弱者。這都是正常的。在圍觀人群的眼中,此時的蔣勛無疑正疼得冷汗直冒,穿著破舊的衣服、坐在冰涼的地上,和居高臨下抽著煙不聞不問的肇事者相比,天上地下啊。
汽車副駕的車門也被推開,走下來一名妖嬈美艷的女子,這女人神情有些慌亂,問那男子道︰「怎麼撞著人了?」
傲到了骨子里的男子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輕輕搖了搖頭沒說話。那女子顯然是比較有公德心的,見得男子這做派,轉頭就對蔣勛說道︰「很疼?要不要緊啊?」
听這女人這樣問,那高傲男子輕輕蹙了蹙眉。
蔣勛抬起頭看了看這幫他打破尷尬局面的女子。一臉的嬌媚,酥胸前面還掛著些許未處理干淨的乳白色液體,他瞬間就明白剛才這兩人在車里干嘛了。這種事情,他以前也沒少干。
女子問過之後。蔣勛仰了仰頭,做出疼痛的樣子深深吸了口氣,隨著他的動作。四周的人都緊張的看著他,只有武烈仍然一臉戲謔的不為所動。
出乎意料的,蔣勛只是輕輕擺了擺上,說道︰「問題不大,只是被自行車砸了一下,有點疼,一會就好了。」
听他這樣說,武烈停下了將香煙送入口中的動作,也是面露詫異之色,原本他以為這人必然要打蛇隨棍上的大肆喊疼,然後訛他錢的。
「需要去醫院嗎?」詫異之余,武烈不露聲色的問道。
「不用!」蔣勛掙扎著站了起來,向前輕輕邁出一步,隨即呲牙咧嘴的吸了口涼氣,對武烈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說道︰「問題不大的,其實我也有責任的,騎得太快了。」
蔣勛這話,立即引發了周圍人群的一陣議論和贊嘆。這素質真高啊,要是所有人都像這位民工兄弟這麼通情達理,能少多少交通事故糾紛啊!
武烈皺了皺眉頭,看了前面倒地的自行車一眼,他也被蔣勛弄糊涂了。旁邊圍觀的人群中,不少人好心的勸武烈趕緊給這位民工兄弟道個歉,看看傷得到底怎麼樣,若是嚴重的話還是去醫院看看之類的。
在這些人七嘴八舌的議論聲中,武烈張了張嘴,那道歉的話終究還是沒立即說出來。而蔣勛則瘸著腿往前走了幾步,打算扶起自行車離開……
而就在這個時候,他們同時看見了兩個熟悉的身影。
楊柯!趙邀!
他媽的哪里都有你!
在這一刻,蔣勛和武烈心里都是不約而同的罵了起來。不管是蔣勛還是武烈,無疑都是不願意見到楊柯的,在這兩位心里,楊柯都是屬于那種攪局的掃把星式的人物,每次遇見這混蛋就不會有好事,就比如現在。
蔣勛郁悶了,楊柯自然是認得出他來的,盡管這幾年他憔悴蒼老了不少,看上去就如同40歲的人,但他可不認為他能改變到讓楊柯認不出來的程度。如今的落魄模樣被曾經平級的楊柯和趙邀看見,這讓他感覺很難受。而對方兩人站在一起那般配的模樣,更是刺得他心中疼痛,雖然他一直對趙邀沒想法,可當初父親卻是最希望他能追到趙邀的……
而武烈心中則是另一種想法,他開車撞了人,這種事情落入楊柯和趙邀眼中,天知道這兩口子心中會如何去看待他。大概會認為他混得很沒品,作為京城太子,這是他無法接受的。
和武烈、蔣勛差不多,楊柯和趙邀也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這兩人,尤其是看這情況,武烈還開車把蔣勛給撞了!在這一刻,四人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覷,甚至都忘了打招呼。
太湊巧了!
武烈輕輕舉手對楊柯擺了擺算是打過招呼,然後苦笑著說道︰「開車沒注意,將這位民工兄弟給撞著了!」隨即對趙邀點了點頭,轉頭再對蔣勛說道︰「確定不嚴重?我還有點事,這樣,我給你些錢,你自己去醫院看看如何?」
此刻,武烈的態度誠懇到了極點。
「不用不用,小擦踫而已,用不著去醫院的,有事你就先去忙吧!」蔣勛急忙擺手推辭,此時他內心里早就波瀾翻滾了,眼前這男子能這麼隨意的和楊柯兩人如此說話,這身份已經不言自明。真要收了對方的錢,那可就是自己找死了。他沒和楊柯兩人打招呼,心中更是希望楊柯別出聲招呼他。
在這一刻,這片安靜的新開發區的紅燈路口,因為楊柯的出現,武烈和蔣勛兩人將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發揚到了極致,一個非得要給,另一個死命不收,惹得旁邊不明所以的圍觀人群一陣交口稱贊。當然,更多的人還是在勸這位民工兄弟將錢手下,你進城賺點辛苦錢不容易……這些話語弄得蔣勛差點哭了出來。
兩人推搡之間,眼神都會偶爾瞟向旁邊站著的楊柯和趙邀,而此時的楊趙兩人,眼楮瞪得大大的,仿佛是看見了什麼難以置信的事情。
楊柯並不清楚蔣勛是何時出獄的,但此時見到對方的模樣,心中也是在感嘆命運的無常,任誰也想不到當初在西川衙內圈子里呼風喚雨的蔣公子會落得如今的落魄模樣。蔣勛只比楊林大一點點,可現在看起來卻如同40歲的人一般,看來這些年對方在監獄里的日子並不好過。
楊禍水找人去看守所收拾過蔣勛,這事他是知道的,現在見到蔣勛的樣子,怕是被收拾得有些慘。
見得事情不大,而那兩人神情中明顯又不太歡迎他們,楊柯識趣的拉了拉趙邀,然後對兩人分別點點頭,轉身走了。
楊柯很壞,將這種挑撥的事情做得不露痕跡,盡管他沒跟這兩人打一聲招呼,也沒挑明蔣勛的身份,但最後朝兩人分別點頭這動作,卻是故意的,讓武烈和蔣勛都沒覺察出不對來。
紅色桑塔納繞開人群開走了。
武烈手中還拿著身邊女人遞過來的一疊綠油油的鈔票,目注楊柯車子漸行漸遠,然後轉頭凝視著眼前的「民工」,問道︰「你到底是誰?怎麼會認識楊柯和趙邀?」
「以前認識的,不太熟。」蔣勛扶起自行車,回答了一句就想走。
「站住!今天不把話說清楚,你走不了!」
圍觀的人群還未散去,都驚訝地看著這驚人的轉變,剛才不還在發揚風格互相謙讓嘛?怎麼突然就變成這樣了,也有腦子轉得快的,轉頭看了看那紅色桑塔納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
「小伙子,你這就不對了,人家受害者都不要你賠償了,還不放人走……」眼見武烈氣勢洶洶幾欲吃人的神色,旁邊一個老太太看不下去了,對武烈聲討起來。
「就是就是……」
在這樣的聲討聲中,蔣勛對武烈笑了笑︰「我是誰不重要,正如我沒問你是誰一樣,對吧?」說完這話,蔣勛跨上自行車飛快的走了,那騎車的速度,哪有半點受傷的樣子!
「我操!」看著這位認識楊柯和趙邀的「民工」騎車漸漸消失在街邊建築物之後,武烈郁悶得抬腿對著自己的愛車就是一腳。(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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