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坐在床上之人,自然是楚珣,他一身褻衣,肩頭跟右手都纏著厚厚的綁帶,面色清冷,辨不出喜怒。
而下跪之人,正是他的貼身侍衛清風,清風一臉的傷心哀痛,他抬頭看著楚珣,嘆息道︰「王爺,你這又是何苦?」
「我不這樣,他能放我回來?」楚珣說這話時,一向溫和的眼底驀地涌起一股陰冷之氣。
清風一臉的自責加憤怒,雙手緊握成拳擲在地上,胸中怒火萬丈,主辱僕死,更何況今日他家王爺差點喪命,他作為王爺的貼身侍衛,卻無能無力,雖然王爺沒有責備他的意思,但他還是跪在了這里請罪,他怒發沖冠的道︰「王爺,樓主真是欺人太盛!再怎麼說,您也是他……」
「夠了,閉嘴一聲冷喝之下,室內倏然安靜了下來。
楚珣坐在床上,左手拿著一塊祥雲紅瓔珞長命鎖細細摩挲著,臉色沉的厲害。
而下面跪著的清風,也不再說話,眼觀鼻,鼻觀心,並未起身,就那樣一直默默的跪著以贖心中的罪過,半響之後,楚珣突然低沉著嗓音開口問道,「最後一味藥可找到了
清風聞聲恭敬的回答道,「血蟾蜍已經找到了,紫風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
楚珣點頭,目光沉靜的對著他吩咐,「你親自帶人去接應紫風,用暗部的人,若是遇到他的人,一律殺無赦,一定要將血蟾蜍給本王帶回來!」
說到最後,楚珣原本沉靜的雙眸,已滿是狠戾肅殺之色,他多年戰場上凝練出來的濃烈的殺伐之氣釋放開來,連殺人無數的清風,也只覺得心頭倍感壓力。
楚珣閉了閉眼,再睜開眼時,狹長的鳳目里眼光堅毅如鐵,不可動搖,「還有一年,就成了。這次一定不容有失,不然你們統統都給本王提頭來見
清風抱拳領命,疾步而出,門外大雨瓢潑而下,東邊天際隱隱泛白,射出幾道霞光。
他臨出門前,分明听得坐在床上的楚珣,緊緊握著手中的祥雲紅瓔珞長命鎖,低聲呢喃道,「母後,我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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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定王眼見奪嫡之爭越發的激烈,忙派了君湛回來坐鎮北疆。
一是他怕北狄會因大周內亂而反撲,另一方面,他更怕奪嫡這火會燒到自己,讓君湛回來坐鎮,就好像給自己吃了顆安心丸,那些皇子為了皇位,可是什麼事都干得出來的,誰知道他們哪天瘋了,會咬他,有君湛在北疆,這樣皇子們拿他開刷的時候,還得再三斟酌,掂量掂量他身後二十萬北疆軍的份量。
君湛回來那日,正值八月中旬,陰雨綿綿,風吹在身上,已是刺骨的冷。
他見過東定王妃後,回房來看她,她拽著他的衣袖,滿目焦急擔憂之色,卻偏偏佯裝出一副很平靜的樣子,問他道︰「听說靖王殿下遇刺了,他傷的怎麼樣?嚴重不嚴重?」
他離家數月,終于一朝長途跋涉回府,原本滿心歡喜,想著終于可以見到她了,不想她見到他的第一面,不是對他這個名正言順的夫君噓寒問暖,問一聲,他這幾個月在長安過得好不好,卻對著他咄咄相逼,問一個毫無相干之人。
君湛滿腔的喜歡,在蕭沅芷出口詢問那個人的瞬間迅速被抽離,消失的無影無蹤,他看著她明明很期盼,很在意,卻努力佯裝無所謂的樣子,心頭如吃黃連,一苦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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