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暖玉溫涼 二 景深

作者 ︰ 微曉微

溫良靜靜看著門門口換鞋的修長身影,目光有些發怔,盈盈閃著委屈的淚光。待那人抬起臉來,看到的依然是尋常一樣一張柔軟微笑的白暫臉蛋兒。

江景深眯起了細長的鳳眼,伸出修長的胳膊就將人攬進懷里,傾身吻了上去。

溫良輕輕推拒著道︰「別,身上帶著寒氣,冷。」

江景深這才發現自己一身寒氣,連身上的西裝都是冰涼刺骨的,便罷了手,在人臉上啪的親了口︰「乖乖的,等我上去換衣服。」

卻沒有發現背後的女子,淚流滿面。

他的冰涼,她怎麼會在乎,可是他身上,全都是其他女人的味道,讓她連呼吸的地方都沒有了。溫良就是這樣的人,所有的眼淚都在看不到的地方,留在江家父子面前的,永遠是一張柔軟笑臉。

江景深當初就是被那張笑臉蠱惑的。

在他快膩了溫良的時候,家里突然被打包過來一個兩歲的孩子,孩子的親娘生病過世了,家人死活說那孩子是他的,而他就算看見照片也想不來哪里見過這女人。

然後就是氣的跳腳。

那小鬼登著兩條胖腿兒踢他,扯著嗓子大哭,簡直魔音穿腦。

這時溫暖走過來,看著孩子驚喜的笑著,年輕的笑臉上帶著溫暖璀璨的光,她抱著孩子轉圈圈︰「好漂亮的孩子!」

那孩子在溫良的懷里,卻一聲都不哭了。

江景深有了一瞬間的心動,突然覺的,有這樣一個家也不錯。嬌妻稚子,他全當婚前演練了,若是不想要了,把這一大一小扔了就是。然而,十年了,他卻一點扔的意思都沒有。

連他自己都覺的驚奇。

那麼瞬間動心,便是十年因緣。江家的人,什麼樣的美女沒見過,偏偏一個相貌平平的女人,能以情人的身份在他身邊呆了十年,甚至連孩子都交給她養大。

所以,真的不怪溫良太犯賤。這樣的男人,處上十年,哪怕不愛,也是舍不得離開的,更何況深情早已入了骨。

江景深從樓上下來時候,便看見溫良早已正襟危坐在沙發上,一副和他有事商討的模樣,不覺輕笑出聲,他原本就長相俊美,如今又換了件藏青色的睡衣,蓬松著不長的頭發,整個人比平時略顯的慵懶了幾分,映著廳里明亮的燈光露出一口干淨白牙,分明是個大男孩,哪里看得出是個十二歲孩子的爹,簡直讓溫良看直了眼楮。

年輕男人走過去,將女人摟在懷里,一雙鳳眼似笑非笑,如煙如霧。「說吧,有什麼事情。」

溫良躊躇了半天,還是開了口︰「我在想,要不要給諾諾轉學?他在的那個學校,實在令人不放心,換個住宿條件好的,管理嚴格的學校。」什麼樣的老師,才能放任學生逃課往一些烏七八糟的地方跑,什麼樣的學校,能把孩子的自尊放在地上踩?當然,事情雖然並不能完全責怪學校和老師,但是誰讓溫良就是只知道護犢子的母雞呢。

听到這里,江景深的眉頭越皺越深,最後了然的吐出一句︰「是不是江維諾那倒霉東西又惹事了?」

「沒有!真沒!」溫良連忙拍胸脯保證,她可沒有忘記上次因為知道江維諾逃課,大的險些把小的幾腳給揣進醫院。「行了,你有幾兩我不知道?我去看看那東西。」男人說著便跨開長腿,往樓上去,溫良人小力單,哎哎了兩聲沒敢說什麼,眼睜睜看著那人又上了樓,這才訕訕道︰「孩子吃了藥,管家抱臥室睡著呢。」終究是怕再生出什麼事端,便跟著上了樓。

剛上樓梯口,便被劈頭蓋臉的兩巴掌扇的腦袋發暈!

男人的手勁極大,白暫的臉蛋瞬間腫了起來。溫良搖搖晃晃的站穩了,捂著臉兒難以置信的看著那剛從諾諾臥室走出來,面色陰寒的江景深。

「諾諾的臉。是你打的?」

溫良仿佛還是沒有從被打的狀況中緩過神來,怔怔發呆,木然點了一下頭,江景深的臉色瞬間愈加冰冷!

「溫良,你最好弄清楚,這個地方,江維諾是主子。你,不過是個賣的,憑什麼對我兒子動手動腳?」

翻了天了簡直,他江景深的兒子被個女人給打了。

溫良。

還是他一直認為怯懦有余的溫良!

這父子兩個,侮辱人的方式都一模一樣。

溫良睜著眼楮,終于被那一句「不過是個賣的」給整清明了。突然覺的有些心寒,她不想這樣,可是來自心口的寒意源源不斷的開始滲透四肢百脈!江景深,原來,我跟了你十年,抵不過給你兒子的一巴掌。

原來,一個巴掌,就能把她的付出全部抵消!他怎麼敢,否定她對他們父子的愛。

他怎麼敢!

溫良不言不語,就是站在那里,盯著男人的眼楮里空茫茫的一片。那眼神讓江景深的心有些堵,然而怒氣發泄了,腦袋卻清楚起來,溫良的性子他知道,既然下了這麼重的手,肯定是出了大事,這十年里她幾乎就是這孩子的媽,當媽的教訓一下孩子,誰也不能說什麼,只是畢竟不是親生的,怎麼做都有嫌隙。而他,把這嫌隙給放大了,還對她••••••動手了。

他說話向來口不擇言,此時怎麼也想不起來剛剛到底罵了她什麼,能讓她露出這樣讓他無措的表情。這是第一次,他在她臉上看到除了微笑以外的表情。

冤家啊。

輕嘆了口氣,將木頭一樣的人兒摟進懷里,低低呢喃。

「寶貝兒,對不起,剛剛在氣頭上。」

「寶貝兒,老公知錯了,別這樣。」

•••••

江公子算是把大半輩子的好話說盡了,懷里的人卻仿佛傻了一樣,愣是不理會。江景深是誰,從來高高在上慣了,這樣放下面子哄一個女人已經是個稀罕事了,而這個被哄的女人還不領情,登時就惱羞成怒了。

「靠,老子都認錯了,你這娘們還沒完了是不?」

「你要恨就往我臉上也招呼啊,我眨一下眼楮就不姓江!」

「你擺出一副晚娘臉給誰看?」

••••••

任由他罵,她一語不發。仿佛什麼都沒有听到,什麼都沒有看到。

管家大半夜的被摟上的動靜給吵醒了,披著睡衣想上去,卻又怕殃及池魚,只能焦急的在下面徘徊,這時候變听見樓上 里啪啦砸東西的聲音,而後是先生一句「好,溫良,你有種,你有種這輩子都別和我說話!」

然後,砰的一聲,是房門被狠狠貫上的聲音。

他還沒反應過來,便見江景深怒氣沖沖的從樓上大不下來,躲閃不及,被撞到一邊轉了好幾個圈兒。

管家動了一下嘴唇,終于,什麼都沒有說。

先生,你上哪兒去?

問了,被樓上的听到了,怕又是一缸眼淚了。

他輕手輕腳的上樓去,卻見那女子慘白著一張俏臉,一身睡袍晃晃蕩蕩的套在身上,仿佛下一秒就能隨風飄走。她朝他露出一個溫婉的笑來︰「不好意思啊,又讓您看笑話了。」

鼻子,有些發酸呢,這麼好的閨女,作孽呢。

看著她恍恍惚惚的回去臥房,他收拾完滿地的碎片也打算下樓時,卻見少爺的臥室,門開了。

愕然睜大眼楮,難以置信的看著江維諾一張淚流滿面的臉。

也是,那麼大的聲音,就算是死人,也該吵醒了。

他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麼,卻見少爺黑瞳盯著溫良的房間,喃喃低語。

「她很疼吧?••••••」

一定很疼。

江景深自那日後,便再也沒有去過那棟別墅。

江公子經手的女人多如過江之卿,如今隨手一揮便多的是人倒貼過來。溫良那東西倒是個倔強的主,再沒給他打過一個電話,他心里像被梗了一根刺,去不出來又咽不下去。以前不是沒吵過,每次吵完都是她主動聯系他,所以這一次,他依然在等著溫良向他低頭。

江公子為這樣的心情找了個理由。

就是個小貓小狗,養了十年也該牽腸掛肚了。

吃了一顆定心丸,于是繼續過他的風流日子。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溫良這次沒有主動聯系他,是因為家里去了一個特殊的客人。

江景予。

他大哥。

男人來時開著一輛低調的大眾,穿的簡單的襯衫和純黑的外套,卻被一米八的身高撐的有型有款。不得不說江家人天生就是衣架子。他不如江景深模樣精致,卻五官端正英俊,因為長期居于上位,少了弟弟的放蕩不羈,多了一分危險和冷肅。

那時溫暖正在廚房做飯,圍著圍裙,蓬亂著長發。管家出去采買維諾愛吃的菜,其他下人都讓她放了一天假離開了,這天是她的生日,她想等維諾放學和孩子好好過。

听見門鈴的聲音,她以為管家來了,兩步跑到門口,門一開,卻是個從未謀面的男子,她訕訕問︰「您找誰?」

「溫小姐。我想關于我弟弟,有點事要找您談一下。」

溫良局促的看著眼前的男子優雅的在沙發上品著茶,低垂著眼瞼,被龐大的氣場嚇的說不出話。為什麼,要找上她,這種事情,為什麼要找上她?

男子放下手中的茶,淡淡一笑,斜挑著眼楮,瞳孔烏黑而深邃,就事論事的評價道︰「手藝不錯。」

「你一定在想這種事情為什麼要找上你吧。」

「景深到了結婚的年齡,卻到現在還日日廝混在女人堆里。江家的背景我想你知道,北京圈子里但凡是個人都得敬老爺子三分。」男子似乎抵不住那清淡茶葉的誘惑,再度輕輕抿了口,方才繼續道︰「只是景深不肯收心,和老爺子天天為這事鬧翻。我的弟弟我清楚,那樣不定性的人能讓你留著十年,你說的話,他會听。」

「還好你不是讓我離開他。」溫良苦笑,眼底不可遏制的淚花閃爍。

男子的眼楮卻閃過疑惑的光︰「為什麼要讓你離開呢。反正,一個情婦而已,只要不是男人,養著又如何。」

溫良幾乎要放聲大笑。

十年都過來了,為什麼在她以為自己可以在他身邊待一輩子的時候,一個兩個三個的,都跑來爭著把她的心髒撕個粉碎!

江維諾說過的

江景深說過的

江景予又說了一遍。江家的男人,呵呵。

江景予似乎給了她一點承受的時間,而後看了看表,終于抬眸,目光涼薄︰「我查過你的資料,學表演的藝術生,父母是A大的教授,如今的身份是失蹤人口。你既然連親情都能舍下追求榮華富貴,為了保護它,又有什麼舍不下的?」

他的意思,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如果不答應,就讓她離開。

如果答應了,就算日後江景深不要她了,他也會給她一筆不菲的金錢補償。

那言語里是**果的不屑和鄙視。

這個人不經意間便將她心底最大的痛撕扯出來!

她的父母。

她的父母啊。

她為了一個男人,義無反顧的離開,杳無音信,心下日日都是血淋淋的愧疚。可笑江景深從來不知,也從來不懂她究竟為了到他身邊,付出了怎樣的代價。

驀然之間,累及十年的痛苦突然岩漿一般薄發出來,灼燒的她四肢百脈都仿佛要融化了。

怎麼可以這麼痛

怎麼可以這麼痛

你要是敢跟那個男人走,以後就再也別回來了!

他爸你怎麼說話呢

我溫華清高了一輩子,怎麼就生出了這樣作孽的冤家!

孩子,別走,快和你爸爸道歉啊••••••

•••••••

你又不是我媽,你憑什麼管我!

溫良,你要是再這樣管我,我絕對讓你後悔!

你不過就是個賣給我爸的婊子!

••••••

景深,我要是有了寶寶•••••

這輩子,我只有江維諾這一個兒子。你若是有了,便打掉吧。

這樣的身份,也沒有資格生江家的子嗣。

呵,我江景深的女人多了。你安分的呆著,把那倒霉孩子帶好了,怎麼也不會虧待你。

你不過就是個賣的!

••••••

一個情婦而已,只要不是男人,養著又如何。

••••••

白發蒼蒼的父母,十年里流掉的兩個孩子。

她用她的父母,她的寶寶,她的做演員的夢想,她十年的自由和青春,忍讓和痛苦,換來人人一句,不過是個賣的。

明明早就認清了事實,卻依舊想和他過一輩子的。

明明早就認了的!

可為什麼,依然不甘,依然痛的整個世界都化成灰!

江景予看著蜷縮成一團的女子,微不可查的皺了下眉。從他的方向看過去,只能看見半露的一截晶瑩額頭,和烏黑長發,以及,那不斷滾落的淚滴。正想說什麼,卻見女子的手機鈴聲響了,便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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