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他搖搖頭，將戒指放回了衣兜。♀
他撥打出了溫良的電話。
最後一次，機會了，溫良。
電話那頭是嘟嘟的忙音，林白羽並沒有發現，自己握著電話的手心，早已沁出了細而密集的汗珠。
「溫良……」
「告訴我，是不是真的？還是……」那個家伙，脅迫了你……
「林白羽，對不起……」
電話那頭的女人聲音依舊溫柔而軟糯，在他听來卻是極為諷刺的笑話。
「所以，那個報警的，是你嗎？」
「所以，你要回到他身邊了嗎？在把別人的心意狠狠踐踏之後，還能安然的和那個人幸福快樂的活著嗎？」
他閉著眼楮，聲音有些顫抖，終于還是說出了那句在心頭滯留很久的話︰「溫良……回來……我們結婚，這一切就當做了一個噩夢，好不好？」
「你說……結婚？」那邊的聲音有些不可思議的顫抖和驚喜，他以為抓住了陽光，然而卻是能把人打入更深不見底的地獄中的誘餌。
「溫良，我們結婚，好不好……」別再……和那個人糾纏不清了……
而她只說了淡淡的一句話，卻能讓他日後想起來，每想一次，便很不得在這世界上，從來沒有遇見她。
「我愛他，對不起，利用了你的心意來愈合自己的傷口。」
「林白羽，好好的，找個愛你的人……這樣的我，不值得你再做什麼了……」
手機從車子里劃過了一道銀白色的弧線，墜落在馬路上，立刻被來往的車輛碾的粉碎一一連同那個可惡的女人的聲音一起。
秦路接到了警察局的電話時無疑是詫異的，他剛剛從國外拍完電影回來，還沒來的及喝口水，先是被林白羽和顧雲嵐鋪天蓋地的緋聞給整了個夠嗆，接著被白昊辰的死亡給吃了一驚，隨後，立刻就被警察局的電話差點弄崩潰了。
算算日子。他只是走了兩個星期而已。
怎麼能發生這麼多事情，雖然有過幾面之緣，印象不錯的白昊辰的死亡的事實太過惋惜，但是怎麼也不可能是林白羽吧。
腦筋轉了轉，他立刻想通了事情的大概。估計是江家人下的手，目的不是毀了白昊辰，而是毀了林白羽。如果死的人只是平民百姓，說句不好听的話，現在這社會還沒有金錢和權力擺不平的事情，只是死的人偏偏是素來和古家積怨已深的白家兒子，雖然白家在政界並沒有什麼人脈，但是白昊辰的母親和外公，卻都是大使館響當當的外交家。
本來林白羽他家老爺子就和江家的老爺子政見不合，家族之間的明爭暗斗都幾十年了，如今林三叔臥病在床，年輕一代里唯一能撐起著偌大家業的只有一個林白羽，這時機，真是巧呢，偏偏是老爺子準備把林白羽弄回家的時候……
古家，有內鬼呢。
秦路是個很聰明的人，瞬間就想通了來龍去脈，只是他萬萬想不到的是，殺人的不是江家人，是顧雲嵐，是一個，林白羽就算死也不會供出來的名字！江家，只是剛剛趕巧了利用了這一點而已。
他火急火燎的從家里沖向警察局，接近審訊室門口，就看見一幫子警察在圍著林白羽問東問西，慘白的燈光直直打在那人的臉上，那張俊美的臉上竟然是一片沒有血色的白。
心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林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林白羽看見了門外的秦路，一直緊緊抿著的唇角終于張開，對著旁邊那群早已經跳腳的警察們悠然道︰「我現在只是嫌疑人，有自己的人身權利，現在我的律師來了，我希望能和他單獨說幾句話。」
其實警察局的隊長對這個年輕人是很有好感的，畢竟看了他的電影，覺得能拍出那樣電影的人，實在不像是個十惡不赦的人，所以當時人過來之後，並沒有讓手底下的人給走漏出去消息，不然打發記者們可真是麻煩呢。
如他所說，只是嫌疑人而已……
秦路看著房間里終于只剩下了他和他兩個人，終于開口道︰「你不是有律師嗎？怎麼會讓我來？伯父知道嗎？到底是怎麼回事？是江家的人干的嗎？」
林白羽被他一堆問題砸的頭暈，目光暗沉了幾分，終于道︰「不是，江家只是借了這個機會想整死我而已。」
「叫律師過來我怕把一個我想保護的人牽扯進去。所以不能。」
「父親一直在我身邊有眼線，此刻他不可能不知道，但是未必會救一個殺人犯的兒子。我的身份從被家中趕出去的時候就已經被消弭了，他不聞不問，是最好的做法。一個繼承人和家族的百年榮譽相比一一終究是傾斜的天平。我想那個和江家串通的人應該是三叔，你順著這條線查一查。」
秦路點點頭，雖然詫異關那個有病的三叔什麼事情，但還是很認真的記下了。卻，有些心疼了。怎麼能，以這樣公事公辦的口氣來談論著自己至親血緣的家人呢？雖然知道以前是因為他把父親的小老婆的孩子給推到流產，那女人一尸兩命才被趕了出來，但是怎麼也不能，這樣冷淡的對待自己曾經的家人啊……
「想個辦法，既能夠瞞著外界，能夠讓我月兌罪。」
「那你就把真凶說出來啊……」秦路都急紅了眼楮。
「真凶？你絕對想不到是誰。」
一柄柔軟的刀刃，狠狠插在心口上拔不出來，每每動一下，疼痛都從四肢百脈里蔓延而開。
「林哥，我不是神仙！你家里都見死不救了我要怎麼辦！」秦路話音剛出，就立刻很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說的什麼鬼話！
果然，見那個男人的肩膀輕微抖動了一下，從胸腔里竟是冷笑出聲︰「有這樣冷血的家人，真是上輩子積福了。」
秦路眨眨眼楮，道︰「我去找我姐夫，在檢察院的圈子里，好歹還是有點影響力的。」
「林哥，你要好好的，這樣小顧才有力氣挺著。」
好不容易有了心愛的人，一定要替她，守護好他。
他卻沒有注意到，在听到「小顧」這兩個字時候，林白羽那兩排長長的睫毛，瞬間遮住了黑色的眼眸，讓人看去，只是一片木然的神情。
秦路剛剛從警察局出來，就見一個帶著棒球帽的小男孩，十分飛快的跑過來，直接扯住了他的袖子，抬起臉蛋兒，竟然無比俊秀而漂亮。在這麼冷的冬日里，他居然還流著汗珠。
「我知道你是林白羽那邊的人，所以，你要救他！我告訴你我知道的一切！」
林白羽，我救你，不是為了你，是為了溫良。
就算她背叛了你，我也相信，她絕對不會希望你就這樣呆在那種地方一輩子。
真是，可笑呢。
一個個都說愛她，最後的結果，卻不過都是不信任而已。
「所以，你是說，白昊辰是被顧雲嵐殺死的？顧雲嵐現在被江景深帶走了？而你，是江景深的兒子？一切都是你家策劃的？」秦路雙手環胸的瞪著眼前的男孩子，簡直覺得這些事情荒唐之極！
「顧雲嵐為什麼殺白昊辰……’他剛剛想笑話兩句，卻突然听出了事情的重點。依稀記得，小顧曾經和白昊辰有過一段……而且，是被拋棄的那種……
他驚出了一身冷汗。小顧……是有多傷心了……才能做出這種傻事來！」所以，我現在要找一個辦法，既能救雲嵐，又能給林白羽月兌罪……而且，還不能栽贓給無辜的人，這樣子只能把事情變得更加大條了……「
秦路漂亮的臉蛋整個糾結成了一團，卻听見對面的小孩道︰」你把我綁架了，別找江景深，直接找爺爺，和他說，繼承人換繼承人，爺爺一定會讓人救林白羽的，畢竟策劃這種事情的是其他人，爺爺雖然現在忙的顧不上管子孫們亂七八糟的事情，但知道了就一定會插手的。「
秦路不禁暗自贊嘆了一聲，江家教出來的孩子，果然不同凡響。
這樣的案件在那兩個站在權力巔峰的老頭子看來根本就不是個事情，絕對有權力瞞天過海，只是古家不能出手，這樣的結果也許是最好的了。
臨走的時候，那個男孩戴上棒球帽，突然問他︰」你不覺得顧雲嵐是個很可怕的女人嗎？會殺人，會怨恨，她並不是你想象中那種人。「
他覺得這個孩子這樣問有些奇怪，但還是認真的回答了。
第一次見她，就覺得見了天使。
所以就算以後墜落了污泥……
那也是她。」喜歡一個人，就是喜歡她的一切，單戀也好，墮落也好，背叛也好，依然堅持的喜歡，愛情就是這樣讓人憎惡的可怕感情。「」不懂吧，小鬼。「他笑著模模他的頭。」以後見了自己喜歡的女孩，也會有這種感覺的。「
隔著冬日里的暖陽，江維諾看見了這個個子高高的哥哥，那麼漂亮，甚至可以稱得上美麗的笑容，真是驚艷呢。
已經，不知道做了多少個夢才能從又一次的噩夢中醒來。溫良用被子裹住身子，安靜的蜷縮在那里，閉上的眼楮里，都是那個男人，在笑，在生氣，在工作時候的模樣。
他很痛吧。
是不是？
窗外的月亮出奇的明亮，亮到，能看清楚她慘白的手，和手腕上，星星一樣的手鏈。鏈條是那天帶她回來時候江景深給她帶上的，那麼長那麼長，連到了牆角里，最後啪嗒一聲鎖上了，于是鎖住了她整整三天的自由。
那時候那個人怎麼說的呢？那麼清醒的看著她，卻吐出著仿佛只有從睡夢中未曾驚醒于人世的人才能說出來的話︰」只要你答應了不走，我就放開你。「
江景深……
她的喉頭干澀的說不出一句話，知道反應過來他說了什麼可怕的話，這才拼命掙扎起來，直到累了，痛了，麻木了，終于，不再鬧了。
如果，我一輩子不答應，你會鎖住我一輩子嗎？
那個男人摟著她在她耳邊低語，帶著惡魔的顫音︰」也許，真的會。「
于是她知道，她掉進了一個只有她和江景深糾纏其中的深淵。
或許從前世到今生，一直都在糾纏著罷了。
也許，迷信一點兒，在更早以前就糾纏了。
以為從網中逃月兌了，原來還在，且越覆越緊。那麼就從她開始，把這段孽緣了結。
不想，把所有人都牽扯進去，尤其是林白羽，那個，她連深愛都不敢去承認的男人，只有被逼到這樣絕境一般的地步，才發現自己如今，心尖上掛踩著的人是誰。
所以做了那樣的事情，說了那樣的話，不然依著那個人的性格，一定會從她一個人準備結束的事情中卷進來吧。
如果她和江景深注定要迎接到可怕的結局，那麼至少，他在局外，不論是幸福著，或者憎恨著她，都還活著，就夠了。
如果能有好的結局，那麼，她會回去找他。他那麼喜歡她，一定會原諒她的。
她見到媽媽了。
原本死去的人，此刻從精神病院轉移到了國家最好的療養院里，受著最好的對待，抱著她的枕頭和女圭女圭，當做自己的女兒和丈夫，幸福快樂的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讓她連打擾都覺得是一種殘酷。
當時冒上心間的念頭就是，媽，為什麼……我不能？不能像你一樣，建造一個臆想中的世界當溫床，從此遠遠逃開這個怎麼活都是痛楚的世界？
她緊緊的，抱住了懷里的小熊人偶，眼角沁出了冰涼的淚滴。
這時，身上壓上了一個冰涼的身子，鼻尖處，竟也聞到了酒味道。江景深，你喝酒了嗎？
她推搡了一上的人，那人在月光下的一雙眼眸那麼清醒的看著她，仿佛能夠看穿她的心思一般，然而，她知道，他醉了。
跟他在一起十年，對于他的習慣不會不知道，只是明明喝醉了卻比平時還要明亮的眼楮，簡直至今都有些難以接受。
那個人溫柔的抱著她，在她臉上啪的親了一口。」溫良，你變成這樣了，我不大喜歡。「」眼楮怎麼可以這麼媚？「」不過，只要活著，就好了，活著呆在我身邊，要讓你這樣痛苦的掉淚嗎？「他的手輕輕擦拭著她眼角的淚滴，黑瞳里寫著疑惑的光。
她冷淡的將他從身上推下來，輕輕道︰」你醉了，回去吧。「
那人卻露出孩童一樣天真的笑顏︰」我沒有醉。我沒有喝酒啊。「
她已經沒有對著這個睜著眼楮說瞎話的家伙翻白眼的力氣了，縮著腦袋道︰」你出去！「
那人反而在她身邊直接把鞋踹在了地上，再度撲上去將她壓在身下，就在她驚慌的模到台燈想往人腦袋上不顧一切的砸時，耳畔，卻傳來了他均勻的呼吸聲。
竟然，趴在她身上，就這樣睡著了！
江景深，怪我們，都懂愛太遲了，所以，才走到了這樣的地步。
總要，找個辦法來解月兌的，不是嗎？
她靜靜的撫模著沉睡中的男人俊美的容顏，唇瓣牽著一處悲傷的笑。
－－－－－－題外話－－－－－－
親親們，看出來誰是男主了嗎？保證不是悲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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