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別了青玖,姬尋便再也沒有見過他。鳳夫人不知何故鬧起了脾氣,先是將屋里的碗碗碟碟砸了個光,再是嫌棄農家飯菜難以入月復,嚷著要吃燕窩、鮑魚……姬尋這幾日離不得身,越發忙了起來,便把青玖的事忘到了腦後。鳳夫人連著鬧了幾日,這會兒子更是吃什麼吐什麼,人也清減了不少。
「娘,多少也吃些罷……您就是不愛吃,也得為肚子里的弟弟想想……。」姬尋倚著床邊的矮桌,擠了個眼色給伶俐,接著道,「外面也有外面的好處,這不比府上自在多了?」
鳳夫人閉著眼楮,擺了擺手示意她不要再說下去。
「您這樣不愛惜自個的身子,父親若是知道了,難保不會生氣……」您就忍忍吧,餓極了,什麼吃不下……
「阿尋,為娘真是吃不下……」鳳夫人拿起帕子拭了眼角的淚水,「將軍若是在,咱們母女那還會受這樣的委屈……」
伶俐端了碗藥走進隔間,姬尋親自接了過來,打發小丫頭去尋阮菁。她湊近些聞了聞,皺起了眉頭,安胎藥吃的有些多了罷……娘親這會兒並非剛上身,怎麼就孕吐的這般厲害了……
鳳夫人端過藥碗,痛快的喝了下去,「阿尋,你父親那般的威武俊逸,你切不可小家子氣,這些吃食、藥材又不是吃不起,快去多買些來……」
姬尋連連應是,又服侍鳳夫人吃了些燕窩,退了出來。
農家簡陋,姬尋將堂屋做了個隔間,鳳夫人住里面,姬尋便在外面搭了個板子,鋪了些干草,做了個小床。姬尋躺在上面,翻身的時候,床就會咯吱咯吱的響起來,往日姬尋不放在心上,這會兒卻怎麼也靜不下心來。
阮菁進來的時候,便看見姬尋在外間的小床上翻騰。
「公子,可是出了什麼事?」
小姐歷來穩重,又是個有主意的,還從未見著這般慌亂心神不寧的時候,難不成出了大事……阮菁想著,急走幾步,進了屋子。
「菁姨,」姬尋皺著眉頭,聲音低啞,「娘親,懷我的時候,可是這樣的?」
「唔,」阮菁含含糊糊的應著,「記不大清楚了。」
是不好說罷……
姬尋卻是放下心來,半撐起身子,朝里面看了眼,猜著鳳夫人準是听著這邊的動靜,微微提了嗓音,「菁姨,我知你是個不錯的,對娘親也盡心。只是娘親這樣鬧著,姬將軍若是日後知曉了……」
「夫人身子不適,拿奴婢撒撒氣,做奴婢的也只有受著的份……」阮菁抬眼看了她一眼,掩下唇邊的笑意,垂了頭,「那些個碗碟原也不值幾個錢,奴婢唯恐傷了夫人,便大著膽子攔了,哪知夫人……」阮菁似是說不下去,聲音隱隱悲愴。
到不似作假……
姬尋遞了個贊許的眼神,嘆了口氣,「娘親的脾氣越發大了,這兒雖不是府上,燕窩、鮑魚也是緊著娘親用,哪想到竟是飯也吃不下去了……」說著翻身坐起,「本打算著,差個人到飛天澗告知父親的這喜事,如今看來……」
「阿尋……」
話未落,里面便傳來凳子摔倒在地的聲音,阮菁抹了把臉,慌著掀了簾子,進到里間去了。「阿尋……你進來……」
「來了。」
姬尋彎身取了壓在床底的包袱,應了聲。
「你果真要去尋你父親?阿尋,什麼時候動身?」鳳夫人直直的看著她,滿眼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