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尋曉得鳳夫人的心思,也只得隨口哄哄她顧著身子些,哪能真的去尋姬將軍,含含糊糊的應了聲。將包袱擱在床上,交代了下里面的家當,又怕鳳夫人再問下去不好回答,便急急的撩了簾子,閃身出了門。
鳳夫人半倚著床,面帶憂色,嘆氣道︰「她分明是哄我的,我哪里看不出來?」
「夫人,眼下還是將養身子要緊,小姐既是亮出了銀錢,斷沒有再拿回去的道理……」阮菁說著敞了包袱,露出里面亮閃閃兩錠的銀子,笑著道,「這下好了,夫人可不許再拿身子玩笑了,好好養胎是正經。」
「死丫頭準是偷偷留著了些,這才五十兩……」鳳夫人撇了一眼便扭開了頭,「相公那麼寵她,哪能就這些?」
阮菁也不接話,笑著安撫了幾句,心下琢磨著做些什麼好吃的來給夫人補身子……
姬尋出了門子,打听了老大夫的住處,便慢悠悠的晃了過去。天陰沉著,似是從搬了這兒來,便沒見著這樣的天兒,姬尋怔怔的看著遠山,沉浸在那晚雨夜腦中閃出的記憶,發起了呆……單瑾……單瑾……
再也見不到了吶……
不一會兒,天地間變成了霧蒙蒙的一片,雨霧越來越大,遠山看不清楚,鄉村也模糊起來。姬尋想到鳳夫人,回去的念頭便掐滅了,還是那老頭更可愛一些……腳下不由加快了步子。
老大夫姓凌,听人說也是近幾年搬到上官鎮上來的,卻不喜熱鬧,獨自住在山上。脾氣雖古怪了些,人確實極好的,若家中貧寒,分文不要也是有的,若是前來瞧病的人為凌大夫不喜,要的銀錢往往令人咋舌。姬尋披著濕噠噠的衣服,不由咧了咧嘴,自己這般狼狽,可是入得了凌大夫的眼,身無分無吶……
心思轉念,又想到鳳夫人,晃了晃腦袋,伸手抹去臉上的雨水,隨她們折騰去罷……
景山上多石,又蔓藤纏繞,平日里爬起來,絲毫不費力氣。雨漸漸得大了起來,姬尋喘了口氣,看到不遠處橫凸著的大石,便動了心思,手腳並用的攀爬了過去。
雜草蔓藤的遮掩下,黑色的大蛇盤著身子,微微的吐著信子,正幽幽地瞪著手握藥鋤的凌大夫,似是隨時都會撲上來。凌大夫的額上冒出的冷汗與發上滴下的雨水混到一起,沾到了眼楮里,也不敢去擦,眨也不眨的看著大蛇。
姬尋半閉著眼楮,看到藤蔓就抓,慢慢地爬了上來,大石近在眼前,便伸手模索著可借力的石塊。
啊——
姬尋嚇了一跳,險些摔下山去,待辨出人聲,心中一喜,抓著大石突起的一角,翻身而上。竟看到蛇欲吃人的驚險一幕,慌亂下,急忙抓到什麼砸什麼,將大蛇趕跑了。
姬尋蹲,欲查看下他的傷勢,發現竟是凌大夫。他大腿上淌著血,不一會兒淙淙的淌了一地。姬尋也顧不得什麼,穩了穩心神,急忙將所身帶的藥丸子塞了一顆進他嘴里去,又撕了凌大夫的褲腳,綁住傷口。
那蛇不會有毒吧……還好任太醫喜歡制藥丸子,什麼樣兒的都有,這回也算派上用場了……
姬尋靜靜的坐在一邊,胡思亂想著等他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