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世羨,你這小子終于來了!」
「阿尋吶?」如刮過陣狂風般,人影已立在從雍邊上,「听阿梁說,阿尋蹲大獄了,我過來看看。」
好直接!
慵懶又隨意的語氣,帶著絲淡淡的嘲諷,仿若平日般的寒暄。姬文行了手中汗濕的佩劍,忍不住抬頭打量那個久違的熟悉人影。頎長身材,月色長袍,未綰的墨發懶懶的搭在背後,散漫而恣意。似乎察覺到他的目光,姬世羨偏頭看了過來,「阿尋的那條小命,」目光在他身上晃過,跟著掃了眼地上暈過去的大夫人等人,又回到從雍身上,「惦記著的,多著吶!」
听到他後面的話,姬文行著劍的手更不穩了,喉間壓下的腥味差點吐口而出。那一眼,不帶感情,淡漠到了極點,仿佛他們是群毫不相干的人。
「你回來就為這個?」從雍剛好些的臉色瞬間黑了,「來看他們死了麼?」抬起的手幾不可察的顫了下,「你……你當是看戲啊?」
他們,是誰?姬文行渾身都繃了起來,看戲麼?他直直的看著眼前的人,想要從他臉上找出一絲一毫否定的意味來。姬世羨閑閑的站著,既不否定也不接話,細看下還能發現他的嘴角的愉悅,幽深的眸子里閃著的興味光芒。從雍有些氣急,伸手直往他身上招呼,無奈連人的半片衣角也沒踫到,呼呼的喘著,「真真是氣死老夫!」
那人隔著三步遠站著,眼神悠遠,越發氣定神閑。
從雍兀自喘了會兒,「皇上駕崩了,」他神色凝重,「你別胡來,不是誰的戲都能看的!」姬世羨睇了眼,沒說話,「平叛那會兒子,跟景王好著,怎麼亂來都無礙,如今他成了新皇,你可掂量著點,他也不是什麼好相與的!」從雍幾乎是吼出來的,看他的得瑟的樣子,就知道根本沒听進去。
「唔,果真死了麼?」姬世羨訝異的挑了挑眉,「朝廷這下又要不太平嘍!」
他劍眉入鬢,鼻梁高挺,臉部線條十分硬朗,這樣蹙著,身上那股子戰場上的殺伐煞氣便四散開來,猶如無孔不入的利劍般,直索人命,不死不休。
「你听見我說的……」
「大膽……姬……」姬世羨身上的氣勢徒然一變,尹恆也清醒了不少,體內紊亂的氣息漸漸有些壓不住了,他一張口,鮮血便涌了出來,「你們……膽敢……」
幾乎是尹恆冒出第一個音兒的時候,姬文行手中的劍便不由自主的遞深了幾分,頓時,血流如注。他的手卻很穩,余光瞥過,那人沒有回頭,心里有淡淡的失落劃過。或許有一句話從將軍說對了,他的這位父親,還真是回來看戲的!
姬府的命還要靠自己才是!
「別殺他!」從雍一個旋身,將他擠開,「還不趕緊撤退,等皇命來殺你麼?」他說的皇命自然是新帝景王。
「不……不可……」能……尹恆梗著脖子,身子筆直。
「來人啊,將這些膽敢以下犯上的禁衛,通通拿下!」從雍話剛落,小午門廣場里涌出一批手執長槍的軍隊,眨眼間便將他們包圍了。
「末將來遲,將軍受驚了。」領頭的人對著姬世羨抱拳,又道,「沒有找到少主,末將甘願受罰。」說完,撲通一聲,雙膝跪地。
「阿梁,景王不是借了你去麼?」姬世羨仰頭看著高大的南午門,「事情都辦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