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今天上午任雨澤一步都沒有離開政府,因為到了秋末,雨水就越來越多,今天烏雲密布,風吹樹搖,傾盆大雨一停地下,洪峰的警報也不斷的升級,洪水即將襲擊的征兆已開始呈現。
下午上班之後,任雨澤帶上了建設局的局長等人轉了一圈城區,檢查暴雨中各個地方布置的防洪搶險各項工作的進展情況,特別是那些建築工地,棚架搭的牢不牢?民工安置問題處理好沒有,有沒有安排到安全地方?
任雨澤下車冒著大雨親自看了幾個工地,衣服褲子濕了大半,正準備回家更換一下,卻接到了莊峰的電話,說接到了上級的通知,晚上,一號洪峰要從新屏市經過,通知要求全市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沿江各鎮,各鄉。
市委書記冀良青和莊峰親自坐鎮城區,指揮抗洪搶險的全面工作,此外,市四套班子領導分赴沿江各鄉,各鎮,親臨抗洪搶險第一線。
任雨澤就沒有時間回家了,匆匆忙忙的給江可蕊打了一個電話,坐上了車,就趕到了政府值班室,剛才莊峰給他的任務就是通宵值班,配合自己指揮,調度,處理各項險情。
在這個暴雨之夜,這個不眠之夜便發生了許多可歌可泣的事跡,某鎮黨員干部在暴雨中,勸說並幫助沿江住戶迅速撤離險境,某村委會組織青壯年人集中待命,隨時听從鎮委鎮政府統一調遣,某位市四套班子領導親赴江堤觀察,扭傷了腳,仍堅守第一線。某鎮委書記在度假浴場,很強硬地把幾個游客帶離危險區時,自己卻險些被吹進江里,某黨員干部冒著生命危險,沖進江邊養殖戶簡陋的住棚里,救出了一個不足周歲的嬰兒。
莊峰今天也是沒有回家,一直在政府調度人馬,所以可以說任雨澤整個晚上都和莊峰在一起,他們幾乎沒說一句話,莊峰滿臉陰沉,坐在自己辦公室的辦公椅上不說一句話。
任雨澤大部分時間是在值班室里,不過他也是臉色凝重。
值班室的一個科長守著電話,一會,任雨澤就找不到其他的人了,任雨澤就問科長︰「其他人呢?」
科長支支吾吾,說︰「其他人都在文印室,叫他們去合合眼,電話一響,我馬上就叫他們出來殯葬傳說。」
任雨澤沒說什麼,只是拍了拍他的肩,科長明白任雨澤的意思了,沖他笑了笑。任雨澤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想看看電視或者電腦,打開電視,才知道,為避免雷電襲擊,所有電視信號都關閉了。
他便坐在辦公椅上閉目養神,迷迷糊糊地,但人再困乏,任雨澤也不敢睡去,他就這樣一會到值班室看看,一會到自己辦公室坐坐,一直熬了幾個小時。天快亮了,他看了看時間,推開窗簾看看外面的雨,已逐漸小了,任雨澤心里想,這個暴雨襲擊的夜晚還算平靜。
于是,他又到了值班室,他對科長說︰「叫他們起來吧。」
科長很快就叫起了大家,所有人都惺忪著眼從文印室出來後,任雨澤說了幾句話夸獎的話,關心的話,然後,要求他們通知各部門單位,等洪峰一過馬上做好後續的檢查工作,發現情況要及時處理,他親自通知城市管理局局長迅速清除地面殘骸,保證街道暢通……。
布置完所有的一切,莊峰也從自己辦公室下來了,任雨澤對莊峰說︰「市長,應該沒什麼事了,你去睡吧。」
莊峰看看任雨澤,問︰「你晚上一夜都沒合眼?」
任雨澤笑了笑,說︰「睡不著啊。」
莊峰就點點頭說︰「那我們都休息一下,我一會給冀書記匯報情況。」
兩人剛說到這里,秘書科那位科長就闖了進來,莊峰見他慌里慌張的,有點不耐煩,說︰「發生什麼事了?」
任雨澤卻感到恐怕不是好事情。他知道,這位科長在市政府辦公室呆了十多年,大小事情見得多了,又是一個規規舉舉的人,竟驚慌失措的,定是發生了始料不及的大事。科長說︰「一中的宿舍樓塌了。」
任雨澤看了看窗外,雨已完全停了,說︰「你不要急,慢慢說清楚。」
科長喘了口氣,這才說︰「市一中剛來電話匯報,他們還沒蓋好的宿舍樓,昨天夜里,被暴雨和狂風搞塌了。」
任雨澤心中一驚,忙問︰「有沒有傷亡?」
科長說︰「沒有。本來有幾個民工住那,暴雨前都撤了。」
莊峰很氣憤的問︰「為什麼現在才匯報?」
科長說︰「一中的校長可能慌了,壓到現在才讓匯報。」
莊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說︰「亂彈琴!」
任雨澤對科長說︰「馬上通知司機,立刻去一中。」
說話間,莊峰也急急忙忙走了出去,任雨澤也跟著莊峰出了值班室。等車的時候,任雨澤問莊峰︰「市長,這事要不要跟市委辦那邊說一說?」
莊峰看了他一眼,說︰「這是你的職責。」他的臉黑得發紫。
任雨澤忙用手機撥秘書科電話,說︰「你們問一問市委辦那邊,他們知不知道這件事。」
接電話的人說︰「市一中也向他們匯報了。」
莊峰很不以為然的說︰「這是什麼素質?這麼大的事想壓?壓得住嗎?我看,他這個校長是不想當了。」
這個校長是下面縣上調來的,據說在下面縣上當校長的時候,能力就不怎麼樣,卻與某領導有些交情,去年,某領導發話下來,希望把他調回市區工作,並暗示要擔任一中無限之軍事基地。
全市長當時便很為難,考慮來考慮去,最後還是照辦了。
那校長到任不久,爭取某領導支持,也點了新官上任的三把火,辦了幾件好事,什麼教學改革啊,什麼降低學費啊,還籌了一筆款,蓋了這學生宿舍樓。
現在的問題是宿舍樓沒封頂就塌了,雖說天氣不好吧,又是暴雨,有是狂風的,但全市其他在建的樓房很多啊,怎麼別的地方一幢沒塌,就你這塌了?而且怎麼就要把這情況壓下來遲遲不上報?更讓人起疑的是承建這宿舍樓的承建商竟找不到人了。
莊峰在市一中的現場臉黑著,說︰「馬上通知公安局,把承建商給我搜出來!馬上通知技術監督局檢查這工程質量!馬上把那狗屁校長扣起來!」
任雨澤本來一直對莊峰是有成見的,但現在听到他如此果斷的處置,心中對他還是有點佩服的,至少他沒有含含糊糊的來處理這件事期,任雨澤也就暫時放下了兩人的隔閡,準備好好配合莊峰的工作,不管兩人私下里矛盾多大,但工作上,卻不能有太多的個人情緒,這一點任雨澤是清楚的。
莊峰在發出了這些指令之後,轉頭問任雨澤︰「有關單位都到齊了嗎?」
任雨澤說︰「都到齊了。」
莊峰冷冷的說︰「馬上開個踫頭會。」
任雨澤問︰「就在一中的會議室開吧?」
莊峰看了任雨澤一眼,沒說話,徑直往一中的會議室走去。
在莊峰和任雨澤的身後,緊緊的跟隨了一大堆人,每個人臉上就表現著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一起到了會議室,十多個各有關單位領導圍坐在橢圓型會議桌前,竟沒一人說話,氣氛顯得很凝重。
莊峰坐在中間的位置上,環顧了一下所有的人,說︰「事故很嚴重,非常嚴重!這將造成極壞的影響,全省都是會通報,女乃女乃的,就是一個豆腐渣工程!」
下面的人也在頻頻的點頭,很認可莊峰的話,連任雨澤也頷首附和著,心中也在想,這場暴雨來的好啊,要是晚來幾個月,或者一兩年,里面住上了學生,那要是塌了,恐怕就不是現在這個情況了,不要說省上,就是中央電視台都會播報的,而且所有的新屏市主要干部,誰都月兌不了干系。
現在提前垮了,好,好。
這時候,市委冀良青書記帶著自己的秘書小魏走進了會場,大家一見他進來了,忙都站起來和冀良青書記打招呼,冀良青雙手做了個下壓的動作,示意大家坐下,然後找了一個靠邊的位置坐下來。
莊峰也不得不站起來了,他極不情願的地指著自己身邊的位子說︰「書記,坐這中間吧。」
冀良青書記說︰「不用了。我來晚了,沒發言權,主要是听,听听大家的。」
莊峰就不再客氣,說︰「既然這樣,我就不謙讓了。」
莊峰轉過頭去,捋了一下自己的思路,對大家說︰「今天這場事故,大家都看見了,也有了初步了解。說是自然災害造成的,我不同意,我想大家都不同意。這完全是一場人為事故。雖然,質量鑒定還沒出來,但我可以主觀地說,這是一場人為事故。新蓋的一幢樓,竟經受不了一場風雨,這不是笑話嗎?我們要追查事故原因,為什麼會是這樣的質量?原因在哪里?現在,我提五點意見。
一是迅速成立追查事故小組。組長由市政府秘書長擔任,負責全面追查工作,公安局、建設局、技術監督局等相關單位領導為小組成員,各盡其責,各司其職,通力合作,把整個事件查個水落石出。
二是突出重點抓主要問題武極巔峰txt全集。承建商是關鍵人物,必須把他找出來。只要找到這個人,我們的追查工作就完成了一半。這是公安局的重點工作,他就是跑到天邊,也要把他抓回來。三是技術監督局,要立即對這幢樓進行質量鑒定,我們不能僅憑一張嘴說空話,它是不是豆腐渣工程,我們要拿讓人信服的科學依據。」
莊峰說的正起勁,沒想到冀良青傳出了一個不大不小的聲音︰「莊市長,你看我可以提一點個人看法嗎?」
莊峰臉一黑,感覺冀良青是在有意和自己為難,就帶點情緒,說︰「冀書記,等一會吧,我還沒說完。」
冀書記呵呵一笑,說︰「有的是時間讓你講,不過啊,你這第一點出問題,我看你說多少點都沒有用。」
莊峰愣了一下。
冀良青笑笑說︰「我對向政府秘書長路翔沒有任何偏見,但是,我認為,讓他負責這項工作不合適。」
莊峰很敏感,「嗖」一聲站起來,問︰「請問冀書記,這為什麼不合適?」
冀良青點中了莊峰的穴,如果,他只是指出莊峰的不足,甚至于批評莊峰,莊峰或許還能忍耐,但他偏偏點了他秘書長的名字,因為秘書長和莊峰一直關系不錯,莊峰就會認為,冀良青是在故意挑釁。
冀良青淡淡說︰「你們現在誰負責城建工作?」
莊峰梗著脖子說︰「我負責。」
冀良青笑了笑說︰「據我所知,應該是任雨澤同志負責。」
莊峰針鋒相對的說︰「他只是協助我負責。」
冀良青說︰「這不是一樣嗎?所以我看這調查組組長啊,就應該是任雨澤同志來擔任,」
莊峰也有點毛了,這政府工作應該是市長說了算的,你一個書記老是來插的什麼手啊,老子是莊峰,不是全凱靖那個蠢蛋,你想怎麼捏就捏。
莊峰就毫不退讓的說︰「書記啊,這幢宿舍樓應該不屬于城建項目,不是市財政撥款,不屬于公用設施,它是某一個單位的建築,應該由它主管單位負責。所以,我認為讓政府路秘書長負責追查這事完全合適,在一個,政府有政府的安排,還有其他的事情做,所以用誰應該要全盤考慮。」
莊峰的話不軟不硬,意思也很明確,這是政府的事情,你冀良青少來亂管。
冀良青菜不在乎他的情緒呢,說︰「這是你的理解。我的理解是,凡是城市里的建築,都屬于城建範疇。城市里建一幢樓房你能說他不是城市建設嗎?所以,這幢樓房不是豆腐渣工程嗎?不是要追查下去嗎?那麼,至少應該找個內行吧。」
莊峰說︰「你怎麼就知道路秘書長不是內行?書記啊,請你不要干涉市政府的正常工作。」
冀良青也把臉一瞪,毫不相讓,說︰「你要記住,市政府是在市委領導下開展工作的。」
冀良青和莊峰對視著,誰都不想讓出自己的一步,對莊峰來說,他用路秘書長來調查此事也是有他的用意的,但就算用任雨澤,也不是太大的問題,可是現在冀良青這樣一逼他,他就不想讓步了,這是自己第一次在當上市長之後的一個重大決定,要是這就讓你冀良青一句話否決了,以後自己還怎麼工作。
他們的對峙,讓在場其他人鴉雀無聲,即使眼光也收斂了,不敢四處張望。誰知道,在這種場合,一個不經意的眼光會引起什麼誤會呢?會導致什麼樣的不利于自己的後果呢?
莊峰臉色發青,冀良青書記滿臉漲紅。
但任雨澤卻一點都不好過,他沒有想到,自己躺著也能中槍,無緣無故的就成了莊峰和冀良青兩人的斗爭焦點了,他不明白,為什麼冀良青要這樣,難道僅僅是他要殺一殺莊峰的銳氣嗎?
但這樣的對峙沒有太長時間,任雨澤就意識到,冀良青已經掌握了主動權,因為在這種針鋒相對中,一把手掌握主動權是極容易的事,除非這一把手軟弱無力,但顯然,冀良青不是那樣的主,冀良青是硬漢網游之神魔啟示錄txt全集。
盡管,莊峰也很強硬,但是,硬踫硬之間,就充分顯示出了權力的強撼。
冀良青輕蔑的笑笑,說︰「不管你同意不同意,整個事件的調查工作,我還是決定讓任雨澤同志來負責,並且由市紀委參與協助,你如果有不同的意見,可以提請常委會召開,我們在會上投票,在沒有上會之前,還是按我的執行,同時,在整個事件的調查中,不管涉及到什麼人,不管他的官有多大,不管他有什麼背景,就是查到我的身上,也絕不姑息,一查到底」。
冀良青拿出了他的權威來,他今天就是要壓一壓莊峰的勢頭,不要感覺自己升了市長就忘乎所以,在新屏市只有一個大哥,那就是自己。
冀良青往處走,沒走出門,回過頭對魏秘書,其實真實的意思是讓在坐各位听到︰「你馬上通知市紀委立即過來,配合任雨澤同志一起調查此事,事件情況直接向我負責。」
莊峰氣急敗壞的看著冀良青的背景,狠狠的哼了一聲,但冀良青若無其事,就像根本沒有听到一樣,昂然闊步走出會議室。
大家還是鴉雀無聲,誰都坐著不動,他們知道,莊峰已在這個事件中失去了發言權,但他們又不能有所表露,他們在等,等莊峰等人離場,等市紀委介入。
莊峰冷冷的又看了任雨澤一眼,把本來已經和任雨澤在這一兩天稍微緩和的情緒又暴露了出來,他轉過頭來,小聲的對任雨澤說︰「你是不是很得意,得意于冀書記看中了?」
任雨澤知道莊峰在氣頭上,就淡然的一笑,說︰「我有什麼得意的,這和我有什麼關系,市長不會想把氣撒到我頭上吧?」
莊峰一愣,也是恍然明白,好像這的確不關任雨澤的什麼事情,自己讓冀良青這個老小子給氣糊涂了,他就嘆口氣,看了一眼會議室的人,小聲對任雨澤說︰「你知道為什麼冀良青要急急忙忙的趕過來嗎?」
任雨澤心中就隱隱約約的有了點想法,但還是搖了一下頭。
莊峰小聲說︰「這個校長當初是冀良青硬調過來的,據說是他的一個什麼親戚,所以他不想讓我深入的調查此事,他想讓你負責。」
任雨澤印證了自己的推測,不錯,剛才自己就有點奇怪為什麼冀良青會糾纏在這個小問題上,當時任雨澤只是感覺冀良青是想要壓一下莊峰,讓他收斂一點,但現在莊峰一說這個校長和冀良青的關系,任雨澤就明白了過來。
看著有點發愣的任雨澤,莊峰嘲弄的一笑,說︰「所以你任雨澤不要真的認為那是他冀良青對你欣賞,你要這樣認為就錯了,他不過是感覺你听話,可以幫他抹平這件事情,那麼你成了一個什麼人了?嗯,你想想,你不過是在幫人家揩**擦屎而已。」
說完這些惡毒的話,莊峰的氣了消了一些,他總算是在任雨澤的身上找回了一點發泄的機會,他看著還在發愣的任雨澤,冷笑一聲,起身誰也不甩的離開了。
任雨澤發呆不是因為莊峰那樣惡毒的話傷刺著自己,他不是一個輕易就動怒或者不分青紅皂白的人,莊峰的話是很難听,但對任雨澤來說,卻一點沒有錯,任雨澤也洞悉了冀良青想要自己負責此事的動機,那麼今天自己接受了這個個任務,冀良青肯定就會要求自己按他的思路來處理這件事情。
接下來呢,毫無疑問的說,這件事情就不會有任何的公平,公正了。
自己的任務也就一定會是幫助這個市一中的校長去洗刷掉他身上的污垢,莊峰說自己不過是幫人家揩**擦屎,實際情況也一定只能是那樣,否則,自己就只能和冀良青對著干了超級保鏢。
想到這里,任雨澤也有點心寒,不過這也正是自己為什麼一直不想投靠到冀良青麾下的一個重要原因,因為冀良青這個人,連和他關系不錯的王稼祥都知道,他總是在為一些人做著保護傘,當然了,換句話說,他要是沒有這樣一個特性,新屏市里他也不可能親信眾多,一手遮天了。
任雨澤在莊峰離開之後,也講了幾句話,告訴在座的各位先等一等,等市里紀檢委來人,好好的配合人家的工作。
在接下來的幾個小時中,任雨澤他們就沒有時間休息了,除了中午在外面叫來盒飯耽誤了一會之外,其他時間就不間斷的展開調查和談話,這一忙就到了下午快下班的時候。
紀檢委的同志也有點熬不住了,都一起看著任雨澤,現在這里任雨澤是級別最高的首長,他不說解散,別人都不好走。
任雨澤看看大家,也明白他們的意思,就說︰「要不這件事情今天就先調查到這里吧,大家回去休息一下,好好想想,明天一早到政府4號會議室繼續調查。」
等任雨澤說完這些,幾十號人一起下站了起來,窸窸窣窣的收拾起了東西,一副迫不及待想要回家的樣子,任雨澤也離開了,他只能最先走,否則別人不好離開,在回去的路上,任雨澤的手機響了,是江可蕊的電話。
江可蕊問︰「你在干什麼?值班完了嗎,也不回來休息一下,不要命了啊。」
任雨澤一听說休息,就感到真的有點頭暈了,說︰「剛開完會,想你的很。」
江可蕊就在電話里笑,說︰「別跟油嘴滑舌的,我已經不吃你這套了,回來吃飯吧。」
任雨澤問︰「下班了嗎?」
她說︰「早下了。」
任雨澤看了看手腕的表,果然早過了下班時間。任雨澤就對司機說︰「直接會家屬院,不去政府了。」
車就從廣場上穿過去了,手機響了起來,任雨澤看看顯示屏,是修建廣場的張老板的電話。
任雨澤客氣地說︰「你好!」
張老板很隨便地說︰「看到你的車了,干什麼呢?」
任雨澤說︰「有點事,正準備回家呢。」
張老板說︰「有時間的話,我們見見面吧。我是不敢請你吃飯了,喝茶怎麼樣?」
任雨澤猶豫了一下,說︰「今天就算了,想回去休息呢,改天吧。」
張老板就不再勉強了。
等任雨澤回到了家里,江可蕊正廚房忙著,听到任雨澤回來,就埋怨說︰「你到哪去了?這麼久才到?」
江可蕊回過頭,一見任雨澤,江可蕊眼睜得大大的,手里的活也停了,她說︰「你怎麼都變成這樣?一副狼狽不堪的樣子啊。」
任雨澤看看身上,裝輕松地說︰「不會吧?你別嚇我。」
江可蕊很肯定地說︰「一天沒睡吧,肯定中午飯也沒吃。」
任雨澤說︰「真沒事,熬了夜,睡了幾天就補回來。」
江可蕊走過來,拍拍他的臉,說︰「以後注意點,不要這樣辛苦,你也30多了,不比年輕人棄後重生之風華。」
任雨澤笑著說︰「以後,我就不那麼傻了。叫那幫手下守電話,自己躲起來睡覺,有什麼事,才準他們來喊我。」
江可蕊說︰「你這人不會當官。當官就是叫人家干活,自己什麼也不干。」
任雨澤笑著說︰「就這種當法,我看你早讓人給撤了。」
江可蕊也笑了,這時,任雨澤從後面抱著江可蕊,江可蕊也喜歡任雨澤從後面抱著她,輕輕地搖她,看著她做飯做菜。
他問︰「我幫你做點什麼?」
江可蕊裝著不高興地說︰「我說過,不準你說這句話。不是你幫我做什麼,是你應該做什麼。」
任雨澤老實地說︰「是的,是我應該做的,以後改正,一定改正。」
江可蕊轉頭看了他一眼,說;「也沒什麼要做的了。你坐一會吧,很快就有得吃了。」
江可蕊做什麼事都很認真,這來到新屏市的時間也沒多久,現在她幾乎可以做出一手好菜了,她圍著圍裙,很家庭主婦地切菜。她的菜切得又細又勻。她蒸魚仿佛是掐著秒表蒸的,魚蒸得又女敕又滑,多一秒嫌熟過了火,少一移嫌生不熟,任雨澤什麼大廚大酒店沒吃過?但吃她蒸的魚還是贊不絕口。
今天江可蕊做了好幾個菜,一個是炒頭菜,頭菜是本地腌的一種菜,切成絲,過冷水,把那咸味去了,就清炒,放油放姜蒜,爆香了,不要那焦黃的姜蒜,放少許辣椒。她知道任雨澤不太吃辣,但有少許辣能增加食欲。
還有一樣是菜蔬煲,下面放一層冬瓜,再放一層鮮蝦仁、鮮螺肉,鋪一層豆芽菜,上面擺一層水煮小白菜。這道菜樣樣都齊了,蝦仁螺肉使那瓜菜更味鮮。
最後是清蒸魚了,也是江可蕊最拿手的。
江可蕊把菜一樣樣端上餐桌,說︰「我們喝點紅酒!」
任雨澤有點擔心的問︰「你現在能喝酒嗎?」
「紅酒一杯啊,沒什麼影響的,我們孩子以後長大了也要讓他學會喝紅酒。」
任雨澤說︰「老實說,我不喜歡喝紅酒,沒勁。」
江可蕊說︰「在家不能喝白酒。」
任雨澤就不敢多說什麼了,喝酒的時候,江可蕊說︰「一個人喝紅酒,那酒是澀的。兩個人喝,才能真正喝出紅酒的清醇。」
任雨澤點頭說︰「喝酒其實在很多時候喝的就是一種心境,一種氛圍。」
一會,江可蕊喝酒臉紅,不僅臉紅,脖子也紅,全身都紅且燙燙的,就從後面抱著正在廚房里洗碗的任雨澤,因為沒穿高跟鞋,比任雨澤矮許多,就把臉貼在他背上。江可蕊的手移到任雨澤的下面。那手先還在外面,後就鑽了進去,任雨澤便再不能靜下心來洗碗了,反轉手也模她,江可蕊在這個家總穿那種松寬的睡裙,松寬得風樣飄,任雨澤很輕易就撩起來了,發現那里早已一片泥濘,不過最後任雨澤還是放開了手,他怕自己一會控制不住沖了上去,在某些時候,江可蕊自己也是自制力很差。
但江可蕊依然在撫模著任雨澤的下面那根龍頭,這讓任雨澤就實在有點難受了,他就轉過了身來,下意識的把江可蕊往身下摁了摁,江可蕊一下就知道任雨澤想要自己做什麼了,她滿面朝霞的看了一眼任雨澤,緩緩的蹲了下去。
江可蕊的臉更紅了,頭垂得更低的,看著江可蕊那嬌羞的姿態,有著細致紅女敕的臉頰,那兩顆突出在睡衣上的咪咪,縴細的腰部,整個身材看起是那麼濃縴合度,真是太令任雨澤興奮的吞龍txt全本!!
江可蕊用雙手抓住任雨澤的大龍頭,只是一下,就將任雨澤的龍頭唅入的口中,並用舌頭輕輕繞著,頭一上一下的擺動著,任雨澤感到前所未有的舒服感,江可蕊的一只手正扶著他的**,另一只手半握著他的龍頭,舌頭在**及龍頭頂端間游走著,過了一會兒,江可蕊又將龍頭放入她的口中吞吐了起來,任雨澤早就拉上了窗戶上的百葉窗,用手壓著江可蕊的頭,身體急速的前後擺動,讓自己的龍頭在江可蕊的嘴里加速**著。
江可蕊也漸漸的陶醉了,此刻他們是連結在一起的,此刻他們親密如一人,生命中一切不如意、彷徨、起落都似煙消雲散,生命的等待似乎就為了這一刻,江可蕊在內心呼喚著︰親愛的,你此刻是否也和我有同樣的感覺呢?你在微眯著雙眼,臉上布滿了憐愛,充滿了**,身體在緊繃,我知道你喜歡讓我給你這樣的瘋狂,你喜歡在我身體的狂瀉,來吧,緊緊的交扣著十指,我感覺到你手中傳遞的熱力,感覺到你在我口中的力量,我要用力扭動、擠壓,要讓我們不分彼此不再分開。
第二天任雨澤繼續昨天的調查工作,其實這樣的調查對任雨澤來說並不太難,只要先從宿舍樓房的結構和材料質量上去檢查一下,問題就很明白了。建築工程涉及多個環節,任何一個節點出現紕漏都會引發質量問題,重則會造成重大安全責任事故。
在新屏市的工程質量安全監督局工程師實地取樣檢驗後,得出了明確的證據,施工單位缺乏責任心,有偷工減料的行為,材料在進入工地之前都沒有得到檢驗,以次充好。
而從省城抓回來的承建商自己也供認賄賂了市一中的校長,由于這筆錢不是市財政的,所以當初也沒有正式的招標,在施工中也是偷梁換柱使用了型號不足的鋼筋和水泥。
這還不算,這個建築商還交代了很多一中校長的其他一些問題,最讓任雨澤感到難以接受的是其中的一條,說這個市一中的校長曾今給他介紹過幾個一中的女學生,這些女孩子陪著自己吃喝玩樂,最後自己以每人2千元的代價,給她們破了處。
任雨澤的心情可想而知,這樣的一個衣冠禽獸校長,自己怎麼能夠容忍,連給他送材料過來的那個紀檢委的**志,看著任雨澤,看著他那稜角分明的臉,看著他那雙有神的眼楮,看著他翕動的鼻子,抖動的嘴唇,心里想,這任市長平時看似很溫存的,原來這溫存里還隱藏著這麼一股強烈的銳氣。
任雨澤黑著臉,帶上這些材料就找到了冀良青。
冀良青在看到任雨澤送上的材料之後,很快的就皺起了眉頭,他現在無法斷定任雨澤是不是知道自己和那個市一中校長的關系,但有一點冀良青是知道的,要是按現在的這個材料來處理,最先倒霉的就是那個市一中的校長了,雖然到現在為止,這個校長還在矢口否認自己有過受賄行為,但冀良青也明白,現在還沒有對這個一中校長施行什麼措施,他當然可以頂住,一但真的上了措施,只怕他就會扛不住了。
那樣的話,他下去也好,進去也罷都無關緊要,問題在于當初是自己力排眾議把他放在這個位置上的,他出問題了,會不會讓別人覺得我冀良青沒有眼光,任人唯親呢,而且記得當初莊峰是在會上激烈的反對過這個決定。
冀良青權衡起來,他需要細細的考慮一下,往往一些小的問題都會引來大的後果,自己昨天哪樣對待莊峰,今天應該是全市的干部都知道了,但最後查來查去反倒查出了是自己用人不當的問題,這會不會成為一個笑話?
冀良青拿著這個材料沉思了許久,才看著任雨澤說︰「雨澤啊,你感覺這件事情怎麼處理為好?」
任雨澤也能體會冀良青現在的心情,也知道他這樣問自己肯定是另有想法的,不然何必問自己呢,這是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的事情,有什麼好問的。
任雨澤就裝著並不領會冀良青的樣子說︰「我看這事情我們就不用再查了,建築商和這個校長一起轉到檢察院,事情由他們按程序處理吧?」
冀良青臉色平平的,看了任雨澤一眼,不動聲色的說︰「有這個必要嗎?你要知道,市一中是新屏市的重點中學,萬一因為這件事情引起了太大的紛亂,最後一定也會波及到明年的高考成績,我們不能耽誤了下一代啊官之圖txt全集。」
任雨澤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這一個校長的問題至于扯的那麼多嗎?
冀良青見任雨澤沒有說話,也猜測出他心中大概是不太滿意自己的這個比較牽強的借口,他就又說︰「雨澤,我叫你負責這件事情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任雨澤這時候茫然的搖了下頭。
冀良青說︰「我希望以後政府的很多事情都要體現出你的價值,而不是讓莊峰在政府驕橫跋扈,一手遮天,而這個一中的校長啊,就是和莊峰有過一些過節,這次他想讓路秘書長抓這件事情,目的也就是想要用這個校長來樹立他個人的威望,所以你必須要制止他。」
冀良青說的很是委婉,不過任雨澤也算是徹底的明白了冀良青的意圖,那就是這個校長絕不能動,任雨澤開始真的相信了,莊峰說這個校長是冀良青的親戚,看來一點不假,冀良青這次是要死保這個人。
任雨澤猶豫了一下,說︰「問題是這樣處理的話,恐怕不妥啊,那個建築商已經有了口供,萬一有人再節外生枝,最後怕連我都月兌不了干系。」
冀良青笑笑,不以為然的說︰「你多慮了,我看啊,這就是一個天災**的事情,建築商在那樣的環境里能不亂咬嗎?等他清醒一點了,我想他一定會說實話的,其實他也是太膽小,樓垮了可以重修嗎?又沒有傷人,對不對。」
任雨澤一下就听的毛骨悚然,從冀良青的話中,任雨澤听出了接下來會出現的一些問題了,如果自己猜的不錯的話,明天,不,或者就是今天,那個建築商就會完全的推翻自己的口供,說自己過去的話是亂說,這樣的翻供在當今的案件中早就類見不鮮了。
在接下來,或許不僅這個校長沒什麼事情了,就連黑心的建築商也能輕輕松松的走出來,最後可以隨便找個天氣原因啊,還有臨時工原因啊什麼的,皆大歡喜。
任雨澤心中有了一種氣悶,他真想站起來轉身離開冀良青,但那只是想想而已,自己是無法去抗拒冀良青的決定的,因為自己的實力不夠,就算現在和冀良青翻臉,自己也是無法堅持到最後的勝利,冀良青可以不讓路秘書長負責此事,也同樣能夠讓自己走開,硬踫硬顯然是愚不可及的策略。
在一個,以目前新屏市的格局來看,冀良青並不是自己的頭號大敵,在另一個角度來說,冀良青反而會是自己的一個若有若無的靠山,沒有了冀良青的支持,自己恐怕沒幾個回合就能讓莊峰摁翻在地。
所以對冀良青,任雨澤是暫時不能劃清界限的,就算任雨澤心中很反感,很抵觸冀良青的這個無原則的處理問題方式,但任雨澤還是沒有辦法來抵制。
任雨澤低下了頭,有點委屈,也有點無奈的說︰「我知道了,我會按書記的意思來處理這件事情的。」
冀良青臉上就流露出了一種欣慰的笑意,不錯,看來自己的選擇還是對的,這個任雨澤很懂的怎麼做人,多好的一件事情啊,即打擊了莊峰,又緩解了校長帶給自己的麻煩,還讓任雨澤走進了自己的圈子,呵呵,什麼事情都是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在多來這樣幾次事情,任雨澤想不進入自己的麾下只怕都難了。
冀良青呵呵的笑著,說︰「行了,建築商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你好好斟酌一下這份材料就可以了。」
任雨澤點點頭,站了起來,接過了這份材料,沒精打采的回到了政府的辦公室,隨著他辦公室關門聲過後,一切都歸于沉寂中,任雨澤的意識與思維像似凝滯在這種沉寂中,他呆立了不知多長時間才無力地坐了下來,怎麼可以這樣,怎麼能這樣?那種身心憔悴的疲憊令任雨澤感到再也無法承受下去了。[`.小說`]
任雨澤看著手中的這些材料,他現在面臨著一個理智和良心的選擇關口,幫著冀良青擺平這件事情,那是絕對的理智和正確,但這樣做卻要讓他喪失良心上的平靜,在現實和道德中,任雨澤必須要做出自己的選擇。
其實這不是任雨澤一個人的苦惱,放眼當前的社會,一方面是一個彰顯著大愛的社會,近些年中國發生了很多大事,也見證、彰顯了中國人民具有並存成長的道德精神,比如,與「汶川大地震」、「動車事故」大災大悲同在的,是「一方有難八方支援」的團結互助精神;與北京奧運會成功寫入歷史的,是中國人民的愛國情結和我們這個時代特有的「我參與、我奉獻、我快樂」的道德精神,當然,這也是一個發生了惡劣現象的社會,食品、藥品、交通安全等人命關天的問題,以及道德冷漠、權利**、等,已成社會熱議的話題和坊間閑聊的關鍵詞。
而現在任雨澤就不得不面臨這個問題,這讓任雨澤很壓抑,他靜靜的坐在靠椅上,好久都沒有動一動。
桌上的電話響了,任雨澤情緒不高的看了看號碼。
是柯小紫的電話,任雨澤有點緊張,在鈴聲不斷的催促下,他還是接通了電話︰「喂,柯小紫啊,有什麼事情嗎?」
柯小紫說︰「我就在你們政府旁邊,我想見見你。」
任雨澤心里嚇了一跳,想說自己正在忙,沒時間,轉兒又一想,這柯小紫可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的,說不定就會跑到市政府辦自己辦公室來找自己,依她那性格,是絕對會那樣做的。
一個漂亮的女孩子這麼橫沖直撞大大咧咧來找他任雨澤,別人會怎麼看他們的關系?
心懷不軌的人會想,任雨澤是不是和這漂亮女孩子有什麼曖昧關系,人家找上門來了。
妒嫉心重的人會想,你是不是利用手中的權力,經常和女人搞在一起?
即使是普通人也會想,你和這女孩子關系肯定不一般。任雨澤有點頭大的問她︰「你在哪里?」
柯小紫笑著說︰「已經到市政府大院門口了。」
任雨澤驚訝的問︰「你怎麼這麼快?」
柯小紫說︰「我就是要快呀,要把你堵在辦公室!我讓你不想見我都沒辦法!」
任雨澤有點無望的說︰「我怎麼會不見你呢?我又不怕你,對不對?」
柯小紫就嘻嘻的笑,說︰「嗯,本來我也不是可怕的人,那我上去了。」
任雨澤忙說︰「你別來我辦公室了,那地方太靜,你那麼吵鬧的一個人,還不吵得別人都沒法辦公了。」
柯小紫說︰「你這人怎麼這樣?我真是那種人嗎?是那種大吵大鬧的人嗎?」
任雨澤說︰「你什麼什麼的,你自己听听,才說你一句,你不就跳起來了?開個玩笑都不行了超級保鏢!你等我把話說完好不好?我是想熱情款待你。」
柯小紫問︰「怎麼熱情?不會是想擁抱我吧?」
任雨澤說︰「你又嚇我了,你再嚇我,我不見你了。」
柯小紫就「咯咯」地笑,說︰「你怎麼款待我?」
任雨澤說︰「你別在門口等我,你到對面那家酒店,那有個咖啡廳,你在那等我吧。我很快就下去。」
柯小紫就問︰「是正對面那家嗎?」
任雨澤說︰「是的。那只有一家咖啡廳。」
放下了電話,任雨澤在辦公室里有點發愁,這丫頭實在是讓人惱火,剛好,秘書小趙走了進來,任雨澤一看到小趙,就嘿嘿的笑了,對小趙說︰「走,陪我出去見個客人。」
小趙以為是公事,忙點頭答應,收拾東西陪著任雨澤到了對面的咖啡店,任雨澤不想自己一個人見柯小紫,有小趙在身邊,柯小紫總有些顧慮,應該不會給自己找什麼想像不到的麻煩。
因為是下午,咖啡廳里只是三三兩兩坐著幾桌客人,很悠閑地在聊天。
柯小紫一見任雨澤帶著小趙,就皺了一下眉頭,不過柯小紫也是認識小趙的,就站起來很不情願的招呼了一下,問︰「你知道我為什麼要來這嗎?」
任雨澤說︰「當然是來辦事,順便來看看我。」
柯小紫說︰「不是順便,是也辦事,也來看你。你好像有點不高興?好像不準我來!」
任雨澤說︰「那里,我能有這樣大的權利啊,還能限制你人身自由。」
這時候服務員端來了一杯薄荷女乃昔,問是誰的。
柯小紫就指了一下自己桌前,又問︰「你們喝點什麼?」
任雨澤說︰「給我來杯女乃茶吧。小趙你要什麼。」
小趙不知在想什麼,想入迷了,回過神來說︰「我隨便什麼都可以,干脆我也要杯薄荷女乃昔吧!」
柯小紫呶呶嘴,覺得一個大男人怎麼也喝薄荷女乃昔,也像女人一樣喜歡薄荷那種清涼味?
柯小紫問︰「忙嗎?」
任雨澤說︰「應該說很忙。」
柯小紫說︰「就知道你很忙。剛提升了,總是要忙好一陣的。所以,你沒在電話里說,‘我很忙,沒時間。’我覺得很有點驚喜。」
任雨澤搖著頭笑笑說︰「我這是忙里偷閑。」
柯小紫問︰「晚上要不要加班?」
任雨澤說︰「基本上都加班。」
柯小紫臉上就有點失望了,說︰「還想晚上要你陪我逛逛夜市呢!」
任雨澤本來是要拒絕的,不過轉念一想,笑著說︰「我恐怕是不行了。這樣吧,讓陳小趙陪你去吧。」
一直都沒說話的小趙有機會插話了,問︰「你想買什麼?或者想看什麼?」
柯小紫瞪了任雨澤一眼,轉頭對小趙笑了笑,說︰「再看看吧官場美人圖。現在我也沒想好,一會在說吧。」
任雨澤也不勉強,三個人就隨便的閑聊了一會,任雨澤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就問柯小紫︰「對了,柯小紫,你說一般犯人最怕什麼?」
柯小紫奇怪的看了看任雨澤,說︰「犯人最怕就是搞不清你掌握他多少問題,不知道你為什麼抓他,你越不說,他就越緊張。」
「這樣啊。」任雨澤就想到了當初自己關在小樓路的時候,其實也是有這樣的一種心態的。
柯小紫說︰「你問這個問題干什麼?」
任雨澤端起了飲料,一口喝完,說︰「我想了解一下他們的心理啊。」
柯小紫癟癟嘴,搖搖頭說︰「這有什麼好了解的,你又不是警察。」
任雨澤就笑笑沒有說什麼話了,不過在他見到柯小紫之後,任雨澤就有了一個新的想法,他想自己其實可以來個一箭雙雕的。
在很多時候,任雨澤都能夠通過調解心態達到心靈深處生起的那種幸福和崇高,心靈深處的那種境界應是自然宇宙中最高境界的存在,它超越一切外在的美。這需要虛廓心靈,滌蕩情懷,平息內心的騷亂躁意,營造一種無利無欲不即不離的心境,這就奠定了任雨澤面對壓力,面對危局時能夠從容應付。
由于有秘書小趙在場,限制了柯小紫對任雨澤的很多話,所以三個人再坐了一會,任雨澤說要離開的時候,柯小紫也沒有提出什麼要求來。
任雨澤就問︰「要不要小趙開車送你回去。」
柯小紫哼了一聲說︰「又不遠,我自己打車就回去了,用不著誰送。」
任雨澤暗暗的好笑,看來自己已經可以用這一招對付柯小紫了,只要見她,就帶上一個人,讓她無機可乘,嘿嘿,任雨澤就帶著愉快的心情回到了政府辦公室。
一進去,任雨澤就把市一中事故調查報告遞給了秘書小趙,對他說︰「你跑一趟市紀檢委,把這個材料送給昨天一起調查事故的王科長那里,就說讓他在考慮一下,把報告修改修改。」
小趙接過報告就離開了。
新的一天來到了,對于莊峰來說,近期的工作的確可以用「日理萬機」來形容了,市長是負責全州具體事務工作的領導的,除去一般的常規性工作,平時總還需要處理大量無法預見的事情,這就需要東奔西跑,自顧不暇了。
因為需要相互戒備、競爭,甚至是多方的是相互間冷酷而殘忍的算計,現代人的生活和工作節奏和氛圍都非常緊張。
毛老人家說的「要學會彈鋼琴」,其實就是說,一個領導干部要有統籌安排和處理系統工程的能力,莊峰應該也算是具備了這種駕馭全局又兼顧能夠處理關乎組織形象的瑣事的。
今天莊峰又必須裝模作樣地陷入各種公文處理、會議講話、迎來送往等煩瑣無聊的事務中了。省里今天有個調研組要來新屏市,這次省里政策研究室的一幫老家伙專門挑了最為偏僻落後的新屏市作為調查點,理由當然冠冕堂皇。
這次的調研題目是關于政府如何引導、支持和壯大農村經濟發展的課題,新屏市是北江省最大的農業市,當然就被選中了。
但追根溯源的原因,其實其中真正的原因是,這些老家伙呆辦公室膩了,又長期在養尊處優的省城,現在不是提倡旅游和環抱生活嗎?因為一直以來,大家都望到下面跑跑,看看原生態,過去他們都去什麼的麗江啊、瀘沽湖、香格里拉的,但什麼地方什麼景點再多好,倒真如了家里有個老婆一樣,畢竟都有個膩歪的時候,是不是?
于是很懂生活的帶隊的副主任就說︰「這次我們換個地方,到新屏市去一次,怎麼樣?」
大家歡呼雀躍極了,因為新屏市的山山水水那可都是原生態啊,新屏市還有飛燕湖,還有新江都是他們沒有去過,實在應該去游歷一番,方不枉人間走過一回武極巔峰!
莊峰以為調研組還在新屏市城區里,就召來秘書問個究竟。
秘書說︰「莊市長,他們下午簡單開了個短會,就到飛燕湖去了。」
莊峰一想也是這個道理,現在各個部門都說來下面熟悉情況,找理論素材、指導工作,其實那目的昭然若揭,真正說來,騙三歲的小孩都難!想著反正當下流行公款吃喝、公款旅游、公款娛樂,國家的人嘛,他們做什麼、吃什麼、玩什麼,都要老百姓掏錢買單的,自己不是也這樣、無法做到「出捂泥而不染」,卻只能是和光同塵的嗎?
在這點上,有民間觀察家說,即使只是中國的一個小縣長、小科長,都要比人家外國總統活的滋潤得多!
果然所言不虛!自己一個小小的廳級,怎麼能和這麼強大的社會力量抗衡,又怎麼可以去改變這種情況半點呢?想來只覺無奈,就不再去理會,專心的做起自己的事情來。
剛定下心來半頃,突然秘書又跑了過來,說︰「莊市長,省里辦公廳剛來電話,說省民政廳明天要陪同國家民委的人來盤山,說是要搞個山民生存狀況的調查。」
莊峰便感嘆,這吃人搶人的強盜,倒象埋伏在自家院牆一般,令人防不勝防,這不,一批還沒送走呢,又來了一批,而理由都是冠冕堂皇的。
中肯地說,他捧公家飯碗也這麼長的時間了,當然知道,工作其實很大程度上講,就是迎來送往,做些表面文章,或者弄些花拳秀腿,再要麼就是熱衷「假、大、空」,搞些標新立異的無聊事情,拿了來既去逗上級領導高興,又給下邊的百姓做出一種樣子。
其實,不就是「慷慨激昂說假化,有扳有眼做餿事「而已!無端的就費去好多人力、財力和精力,但是上級來人,作為下級,誰又敢不戰戰兢兢地伺候?
莊峰就說︰「知道了。你們要精心準備一下,北京的人來呢!」
根據秘書說的,國家民委和省廳及省政府辦公室要來的事情,就令莊峰激動和緊張起來。做官也好,干革命工作也罷,都要唯上!莊峰懂得這些簡單不過的道理,當下壓倒一切的任務,就是要怎樣把把京城和省里的要員們哄的高興,所以接待好這個最高規格的調研組的接待,當然應當列入當前最核心最首要的任務。
怎麼接待才能給上面的來人滿意,讓他們高興呢?莊峰很是躊躇,因為要來的這些人,都是些什麼人,他都尚且不清楚,只是知道來的是北京和省里的人,但是這些領導都有什麼秉性和愛好,他就無從知曉了。而這些看似無關宏旨、不著主題的東西,在精通接待,善于混跡官場的公關大家的人那里看來,這往往才是事情的本質和最重要的東西,中國這個講究禮數和人情的國家嘛,看起應該不沾邊的事情,才是最應該關注和慎重對待的!
比如一個領導,一個單位,你的工作干得再好,實績又怎樣突出,人家領導來檢查、考核你的工作了,你總是擺出一副公事公辦的大咧咧的態度,一門心思認為既然是看工作,那麼只要我的工作干好了就行了的話,那你就大錯特錯了。
這樣一來,莊峰心里更加紛亂如麻,他連忙和秘書商量具體對策。
秘書問︰「要不要和市委那面通知一聲?」
莊峰想了想,說︰「算了吧,政府這面工作對口,就不要驚動市委了錦醫夜行。」
秘書點頭答應了,不過心中是知道了,前兩天的市一中事故,冀良青讓莊峰當場來了個那堪,以自己對莊峰性格的了解,莊峰肯定是要反擊一下的,剛好遇上上面來人,莊峰怎麼可能讓那面知道,搶了他的風頭。
莊峰也不希望冀良青來,現在的莊峰已經有了更多的想法和遠大的目標了,他現在的潛意思里是有了書記冀良青的那個位置的,雖然現在看起來比較遙遠,但靠上了蘇副省長之後,莊峰還是有了這個想法。
說不定哪天有鴻運降臨,自己就如願地干上書記了呢。
這個國家和省里組成的山民生存狀況調查小組說來就來,第二天,省政府辦公廳就打來電話,讓市里派人到機場迎接調查小組。
等辦公室的人把小組人馬接回來時,莊峰帶著任雨澤和一個副市長、還有辦公室主任王稼祥早等在政府門口。
莊峰正引了政府和市委的一幫下屬翹首盼望間,就發現來了一組車隊,前面一輛警車「嗚啦嗚啦」的怪叫,仿佛一直在重復「我來啦,快讓開;我來啦,快讓開」地驅趕周圍的群眾和行人,原來是派出去的市政府的車到了。
莊峰轉身對後面的人說︰「是上面的人到了,大家注意些」,便自身緊了緊衣襟,打起十二分精神,目不斜視地專注看著前方,等領導大駕顯身。
任雨澤在稍微後面一點的地方站著,他才不會和莊峰去搶什麼風頭,本來今天他是不想來的,還有一些別的事情,特別是高速路的上報審批材料也準備的差不多了,任雨澤就想加把勁,一下子整出來,特別是公路局那面還有好些個數據沒有傳過來,自己不在,恐怕臨時小組的其他人要不過來。
但身為新屏市的常務副市長,這樣的應酬又不得不出席,所以今天任雨澤心里並不太舒服。
轉眼四五輛車就停在政府門口,里面鑽出十多個高矮胖瘦不一致的人來,居然還有兩個女的,當然都是黃臉婆了,都保養得極好。前面一個看起來比譚才年紀稍微顯得年輕點、戴副眼鏡的中年男人快步朝前,他見莊峰一枝獨秀、鶴立雞群的站在最前方,便打著招呼,伸手過來握著,問道︰「你是冀書記」?
莊峰連忙糾正著回答︰「不是,我是市長。書記今天有重要會議,這里暫時由我負責」。
這個男人「哦」了一聲,心中很是不以為然的,你一個新屏市的書記拽什麼啊,難道就不能放下工作來接待一下我們,哪怕不陪同考察,至少見個面總是可以的。
他陰了一下臉,自我介紹了一番,又把其他的客人一一的給莊峰介紹了。
任雨澤听到這個人原來是個處長,任雨澤在這個時候也知道了,原來冀良青恐怕還不清楚上面來人這回事,不過一想,也就明白了,肯定是莊峰搞的鬼,但遇上了這種事情,任雨澤也不好表態,只有跟在後面,陪著笑臉。
後來說到了考察的地點,一個副市長說︰「莊市長,不如帶大家到你的老家去轉轉,你們家鄉就很附和他們的考察。」
這話倒是一點沒有錯,莊峰的家鄉確實就是新屏市地區最為貧寒最為偏僻的地方,這是一個叫做夾林箐的村子,離新屏市所在地幾乎三百公里之遙,即使只是要到鄉政府,也要走上四、五個小時。
在政府強力推動宣傳下,要想富,少生孩子多種樹,外加一個猛修路,這種意識在農村確實也形成了共識,現在從莊峰家鄉出來,如果開車沿著彎彎曲曲的鄉村公路,三十分鐘也就到了鄉上,但是象莊峰家鄉這些久居惡劣環境的偏遠農村人,人窮的連肚子都還有吃不飽的時候,要說坐車趕集或者來鄉里辦事,豈非空談和妄想?
所以每到趕集天,人們通常凌晨七、八點鐘就出發無限之軍事基地。尤其是被生活壓迫的幾乎喘不過氣來的男人們,總將這趕集當作稀釋和揮發憂郁心情的途徑,自然有點什麼山貨的賣點山貨,然後就地將賣得的錢吆喝點湯鍋來吃,叫點小酒來喝的,直要搞到太陽偏西、醉意朦朧、人心晃動時才乘著一腔的好心情徒步而返;而沒有什麼貨物,也沒有什麼鳥事的那些人,也得去圖個熱鬧和新鮮,因為呆在不到幾十戶人家的村子時間長了,整天面對的都是那幾個人,那起伏連綿、沉默無言的大山,憋都快把人憋瘋了。
農村人也是人,總有一個心理釋放和文化上的需求;再有就是那些逐漸成年的少男少女,到了這種性發育成熟的季節,都要找人來相互刺激和滿足一下的,因之每逢趕集時間到來,村子的人就如過節一般,十分慎重和隆重的。
趕集如此重要,而命運卻這般輕賤,不服輸且熱愛生活的夾林箐人就只有拿身體做與生活和命運對抗的本錢,徒步來鄉里趕集了。
莊峰的父老鄉親們常年四季地為了趕一次集而四季都要耗時耗力,而莊峰他們隨國家民委來做山民調查,這種狀況下,其實調研的一路人馬卻哪里需要費這麼許多人力物力啊?
不單如此,調研小組的好些個北京人乍乍地,第一次突然來到這里,感受著適宜的氣候和漫山遍野的綠色,他們大開眼界,幾個婦女和中年男人竟然感嘆說︰「唉呀,這些年,北京年年要麼是沙塵暴,要麼是冷空氣,街上也是成天成天的堵,或者除了人,還是人,哪里有過什麼代表生命的綠色啊,要是能夠在這里居住,真是神仙過的日子啊!」
旁邊的任雨澤听了心中直冷笑,甚至有些憤怒的情緒了︰真是站著說話腰不疼,果然是吃慣了珍饈羨野菜了!全中國的人,誰不想換個好出身,成為北京人啊。好處哪里還用說?全國的力量和資源都責無旁貸的支持你北京;各種優厚待遇都朝你北京傾斜,比如同樣高考,你北京戶口的人憑空可以少幾十分,甚至上百分;生活更不用說了,即使怎樣停水、停電,听說過有你北京的份嗎?這麼好的城市福利,你想,你換來這里生活試試?
莊峰也在一路思索著,近鄉情更怯的,他真的是好久都沒有回來過了,他既是本地土生土長的人,故土情節自是濃得很。
突然車輛撞在彈石路上的一快大石頭,車子猛然趔趄了一下,把任雨澤神游無際的思緒折轉了回來,此時車輛已經行駛了三個多小時,他朝前仔細一看,前面連綿群山起伏處,幾幢現代化的樓房隱沒在眼界那邊,原來是快到鄉政府了。
為了節約時間,來的時候,北京的李處長就吩咐說︰「我們就直奔目的地,沿途到了縣里,就不要去打擾縣里的同志了,因為如果那樣一來,他們又是接待又是匯報的,就要耽擱我們不少時間,干工作,還是少了一些官僚主義作風的好!只是到了鄉里的時候,讓他們個把鄉長副鄉長領路就行了。听說譚州長工作以後也忙的很少回自己的家,難說他對情況也已經很不了解了呢!」
莊峰听了處長兼調研組長的這番話,對其立即更多了一層好感,夾林箐村所屬的這個鄉名喚馬道鄉,或許以前真是馬幫經常出沒的所在,故得此名。這里離新屏市區三百多公里,算是極其偏遠。
調研組的車隊扭著身子到了馬道鄉政府門口時,發現已經有一幫大約二三十人的男女聚集著,顯然是做出了隆重歡迎的樣子和陣仗來了。
莊峰見了這情況,心里暗生不悅。
等李組長也下了車,他便請示說怎麼辦?
李組長看了看時間,說︰「不管他們如何折騰,我們總要做自己的事情,時間不等人,讓他們挑選一個熟悉情況的人來領路,我們現在就立馬出發龍戰九洲txt全本。」
說完再不說什麼,站在原地等著。
莊峰便陰了臉,徑望歡迎人群走去,不等馬道鄉鄉的書記和鄉長開口說如何仰望州長與北京的領導、怎樣歡迎領導蒞臨和指導的話,莊峰虎著臉直奔主題地說︰「你們誰更熟悉夾林箐村的情況一點,來,過來跟我們走!」
書記和鄉長面面相覷。大凡中國官場上的一把手,他們在具體的實際工作上幾乎沒有什麼真正的能力和手段,只不過在琢磨人事、迎合更大的領導等方面有獨到的悟性罷了,此時書記就想,我們夾林箐鄉開天闢地的來了這樣大的領導,居然還有北京的高官呢!如果您們不在我這里呆上一呆,怎麼會听得到我的工作匯報,又怎麼能加深對我個人的印象呢?
于是就含羞而誠懇地拿出小媳婦的姿態來,搓著手請示道︰「莊市長您看,您們不辭辛勞的,也奔波了三個多小時了,現在獨自肯定餓了,我們早先就在那邊的店里訂了一桌等著的,要不我們邊吃您們邊听我們進行工作匯報,行不行」?
莊峰一听,火氣「騰」的就竄了上來,他嘲笑地看著這個不識多少文化,卻附庸風雅地戴了一副眼鏡的書記問道︰「就知道你們又來怎樣翹首盼望、如何誠懇听取指導和批評這套虛文了,可是我的老兄,做事情總這樣拖沓,老做形式的東西,就真能把事情搞好嗎?一直說建設社會主義,都象你們這樣搞,原本三天能搞好的事情,放在你們手里,三十天還指不定沒有半點希望呢」!
吼完以後,他依然黑著臉問︰「剛才我問誰更熟悉夾林箐的情況,怎麼沒人回答,是沒有人熟悉情況呢,還是不願意有人為我們做向導呀」?
人群立即慌亂卻顯鴉雀無聲。就見一個年歲約莫五十開外的男人站了出來回道︰「我是這里本地人,三十多年也一直沒有挪過窩哦,就讓我帶路吧」。
干了這麼多年,才混得一個副職,又在這麼艱苦偏僻的地方,對眼前這個年歲比自己大了十歲左右的男人,莊峰突然生出一種莫名的感動,剎那間腦海里還急速掠過魯迅先生說過的「他們才是中國真正脊梁」的話來,然而當此情景,又怎麼能夠多情?
莊峰把這個副鄉長領到第一輛車里,同自己坐了。
調研組的車隊望著鄉里南邊的方向逶迤而走,坐在第二輛車上的李處長也不是正經的北京人,因為學習成績好有幸進入國家機關工作,雖然也吃過一些苦,卻總歸衣食無憂,工作以後出則香車,穿則錦衣,入則玉食,用老話講,乃是福祿好命。
此刻他第一次領略了邊疆陡峭堅韌的群山、滿世界令人振奮的綠,當然,他馬上更要領略到邊民家徒四壁、身無長物的人間殘酷景象了。
現在他把眼楮不斷地打量著除了山還是山的前方,看著那條蜿蜒曲折如一條無邊長蛇的山路,忽而呈現,忽而隱沒,讓人無法看到它的起點,也更無法想象它的盡頭將在何處,他第一次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和疑問︰這夾林箐到底隱藏在什麼樣的地方呢?
其實以實際的直線距離來講,夾林箐離鄉里也不過十來公里開外,但這里地勢陡峭曲折、山體連綿無邊,使得原本看著就在前面的地方,真要到達,卻要花費不少時間,一直到李處長幾乎把等待化成一種絕望的時候,突然車隊停了下來。
剛才那位副鄉長和莊峰走到自己車前,莊峰說︰「處長,我們到了」。
大家一起就下了車。
任雨澤的車在後面,現在站了出來,任雨澤恍惚覺得,自己就站在地球的最頂峰,他好象已經靠近了天邊,似乎觸手就能將雲彩拽了下來了,一陣寒意從任雨澤心頭倏地升了上來風行兩道。雖然場景和情懷迥異,但那種「高處不勝寒」卻無端的襲來,四周靜悄悄的,只有山風呼呼地吹來。
任雨澤問身邊的王稼祥︰「到了,這是什麼地方?怎麼沒有人家」?
王稼祥笑著告訴他︰「是到了,但是車子已經不能再前行,」
王稼祥指了指左前方的一個山坡,說︰「喏,那里就是了」。
任雨澤睜眼看時,只見不遠的高處,確實散落地住著幾戶人家,看來,只有勞動大家的雙腿了。
一行人磕磕踫踫的,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流了無數的臭汗,終于到了這個事前就听說了好多次的夾林箐。這里只有三十來戶人家,象全國所有的貧窮鄉村一樣,村子里只有了老人和小孩,成年的壯勞力都外出到發達的省外打工去了,這樣村子就顯得一片死寂,沒有任何生機,倒給人覺得,自己似乎是來到了無人世界一般,如此一想,陣陣寒意更加裹挾了所有的人。
那個處長轉身問莊峰道︰「怎麼沒有人,如果那樣,我們向誰調查了解去」?
剛才來當向導的副鄉長說︰「這里的人家少,加上現在只有老人在,他們大都窩在家里。我們進去敲門肯定有人,只是領導,你們要注意跟著我,別給狗咬傷了」。
跟在後面的莊峰就提醒身為向導的副鄉長說︰「還是直接找村長吧,他是我堂哥,對情況也熟悉一些。」
這副鄉長應了,便領了大家到了一家看起來更整潔象樣一點的瓦房前停住了,「老莊老莊」,他伸了脖子朝里面喊,同時招呼後面的人注意防狗。
房子里一個年紀四五十歲的男人聞聲跑了出來,見副鄉長領著自己在市里當大官的堂弟和一些陌生人,驚異的一時呆了,站在原地發楞,一雙手不知往哪里擱,這好像就是過去趕集時候看到了戲曲里大官回家,自己就要飛黃騰達一樣。
副鄉長邊善意地笑道︰「你發什麼呆啊,注意栓好你家的狗,領客人進屋啊」!
這村長「啊啊」兩聲,撓撓頭憨笑著領大家到火塘邊,搬出大小高矮不一的木凳子一一分發給大家坐了,送到莊峰面前時問了一句︰「怎麼是你回來了,事先也不跟我們招呼一聲」。
莊峰說︰「我是想和你們事先說的,可是家里電話什麼的都沒有,離的又這麼遠,怎麼通知得著」,說著又向堂哥介紹說︰「這是北京來的李處長和省里來的主任」。
堂哥在夾林箐當著村長,經常得到鄉里轉上一轉,偶爾也有機會到縣里走上一遭,見過一些象鄉長、局長這樣一些干部,最風光最榮幸的一次,是遠遠的能夠見了縣長一面,當然是他見過了人家,而人家何曾注意過他喲,也算最有見識的了,但是做夢也想不到,今天竟然是自家祖墳冒了青煙了,突然來了這麼多貴客,還是北京的呢,他一下激動的口齒遲鈍了,象看天外來客一般呆呆的望著莊峰。手機同步閱讀請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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