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一(2)
任雨澤明白,已經到了最後的時刻了,再過一兩分鐘,這里將是一片殺戮,他傷悲的看了看身邊的一些戰士和警察,也許再過幾分鐘他們也會倒下,也會英年早逝的,是啊,蕭博瀚肯定是不會逃月兌,但他們絕對會豁上命的反擊,也許他們十幾人會換取更多無辜的生命的,因為自己身邊的警察,或者戰士,這些年輕的孩子真正的並沒有過多少實戰經驗,他們憑的就是昂揚和熱血,但他們和蕭博瀚這些在地下王國血腥廝殺多年的高手比,他們缺乏實戰鍛煉和經驗,他們會付出比蕭博瀚他們更沉重的代價。
對這一點,任雨澤是絕不會看錯的,他見識過蕭博瀚手下這些人的身手。
現在還有誰能來挽救這些生命呢?
沒有人了,任雨澤悲傷的想。
但很快的,任雨澤的眼中閃過了一種冷酷和堅毅,為什麼沒有人能救他們?有!一定會有的,這個時界上任何的一件事情都會有解開他的途徑,就像所有的鎖子都有一把合適的鑰匙一樣,而自己就是緩解目前局勢的一把鑰匙。
任雨澤眼中的光更亮了,他身體也不再搖晃,腰也挺直了,手也不抖了,他知道自己這樣做的後果,也知道自己只要今天邁出了這一步,自己的整個前途和未來都會從此結束,這將是沒有一點懸念的結束,但任雨澤顧不過來自己的前途和未來了,和這些生命相比,自己又算的了什麼,他必須這樣做。
任雨澤扔掉了香煙,他看了看那三個剛才還一直對自己警戒的警察看到自己退出圈外,已經不太注意自己了,當然,對這三個警察來說,一生中只怕都沒有遇見過這個緊張刺激的一幕,作為能在現場出勤的人員,他們是感到自豪的,要是能親手擊斃一名歹徒,那更是能立功受獎,人生無憾。
所以他們就把注意力集中在了那一片燈光中的別墅,時間還在走著,已經進入了倒計時,也許還沒有一分鐘的時間戰斗就會打響,所有戰士和警察的心也在這一刻砰砰的跳動起來,四周一片安靜,安靜的讓人窒息,讓人心慌。
任雨澤坐上了那輛一直打開著車門的汽車,他抬頭看了看異常明亮的月色,今天是不是陰歷的十五,任雨澤是不知道的,他從來都不去記陰歷的時間,但他還是知道,只有那個時間,月色才最為明亮,就像現在一樣,月亮清圓,亮麗,飄忽不定的雲朵,把天空切割成一片片由灰、藍、白織成的錦緞。一輪金燦燦的圓月在薄霧般的雲層中穿來穿去,偶爾隱去倩影。霎時,天空中淨潔如洗的白雲,圍繞著半遮半露的圓月鋪展開來,形成一個好似**盛開的銀白色花海。形狀各異,有片狀的,有鱗狀的,有團狀的,花團錦簇。此時的天空在白雲的點綴下變得分外清幽,寧靜。
月光下的荒野,樹木,村莊皆披上了金色的盛裝,任雨澤覺得那月色飄下來,直撲自己的心懷,在自己心中頓時升起一種莊嚴的神往。
任雨澤伸出手來,扭動了汽車的鑰匙,一剎那,轟鳴的汽車馬達聲就在這個靜怡的夜色中響徹起來,所有的人都回轉頭來看了一眼任雨澤坐的這輛車,很多人疑惑,很多人不解,那個副廳長和韓局長也都一起皺了皺眉頭,他們知道任雨澤是怕了,他要逃離這個將要彈痕飛濺的現場。
不過就算他們是這樣想的,給他們留下的想象時間也不多,車剛一發動,車子就動了起來,就是這樣一動,韓局長和副廳長的臉上突然都露出了驚慌,因為他們看到,這輛車沒有後退,車對著別墅沖了過去,這個速度也不是倒車的速度。
他們腦海中剛剛升起的哪一個讓他們恐懼的想法還沒有想完,幾乎只用了幾秒的時間,任雨澤的車就沖到了別墅的門口,隨著一聲刺耳的剎車聲,任雨澤也在車還沒有完全停穩的時候,跳下了車。
也就在這個時候,別墅里傳來了蕭博瀚的一聲大喝︰「別開搶,都不要動。」
一下子,整個現場又恢復了死一般的安靜,任雨澤現在已經月兌離了警方可控範圍,站在了別墅的門口,他很鎮定,也很從容的敲響了別墅的門︰「蕭博瀚,給我開門。」
里面沒有一點聲音,任雨澤又用拳頭擂了幾下門︰「蕭博瀚,你給老子開門,听到了沒有。」
好一會,別墅里才傳來蕭博瀚有點哽咽的聲音︰「雨澤,你已經盡力了,你回去吧。」
「老子才不回去,你給我開門。」任雨澤原來也會自稱老子的。
「求你了,雨澤,你這樣會後悔的,你用不著為我們殉葬,你是個好領導,老百姓需要你。」
「我才不管這些,我就要進來,你開門吧,蕭博瀚,你要知道,現在也只有我進來,才能給你換取寶貴的時間,為什麼你要輕言放棄呢?這不是你的性格。」
里面好一會都沒有聲音,但任雨澤的心已經是提到了嗓子眼上,他看到了後面韓局長和副廳長正在大聲的說著什麼,像是正在指派手下過來強行帶離任雨澤一樣,任雨澤開始用腳踢門了,這也是任雨澤從上學到工作,從秘書到市長以來第一次用腳踹門。
踹了兩下,在踹到第三下的時候,門開了,蕭博瀚安靜的站在門口,看著任雨澤,任雨澤也愣住了,所有在外面的武警和警察也都愣住了,這完全出乎他們的意料之外,這個犯罪份子的頭目竟然敢無遮無掩的站在門口,把自己完全的暴露在我們的搶下,女乃女乃的,能打不能打。
等他們會頭看向指揮官的時候,任雨澤動了,他穩穩的站在了蕭博瀚的前面,他們還是這樣對視著,兩人都沒有說話,只是彼此的心中都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暖流,是啊,有這樣的朋友,就算死,又怕什麼,他們長久的對視著,後來蕭博瀚強忍住沒有讓自己流出淚水,他淡淡的說︰「你已經把自己毀了。」
任雨澤也灑月兌的一笑,這一刻,任雨澤整的已經很放松,很輕松了,自己已經踏出了這一步,至于以後,那就不是自己能夠掌握的了,隨便怎麼著吧,他說︰「朋友就是用來毀的。」
「額,這倒是我第一次听到的理論。」
「嗨,哥哥的理論多的很,當初寫論文的時候,教授都有些崇拜我的。」
「哈哈哈,那我到有點不服氣了,看來找機會我們兩人要好好切磋一下。」
任雨澤用有點鄙夷的眼神看看蕭博瀚,不屑的說︰「你一個沒有拿到文憑的肄業生怎麼和我相提並論。」
這也是真的,當年蕭博瀚為了給老爹復仇,就匆匆忙忙的從英國回到了大陸,說起來文憑真是沒有拿到,這也是蕭博瀚一直以來的一個痛,不過現在讓任雨澤這樣揭發出來,蕭博瀚沒有絲毫在意,他又一次大笑起來。
任雨澤邁步跨進了別墅,時候的門讓他一下子關住了。
蕭博瀚苦笑一下說︰「既然進來了,那就喝點什麼?」
「喝茶吧,有沒有好點的鐵觀音?」
「有。」蕭博瀚一揮手,就從牆邊閃過一個矯健的身影,很快給任雨澤準備起了茶具……
而在別墅的外面,現在公安廳的那個副廳長愣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任雨澤真的進去了,雖然總攻的時間到了,但他不得不暫緩攻擊,他接受的任務里面是沒有包含要傷害到一個廳級市長的,這個責任他擔當不起,也不想擔當。
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給上面再一次的聯系了,他拿起了電話,很快就聯系到了正在省城等待消息的廳長︰「郝廳長,情況發生了一點變化。」
郝廳長一驚,在執行這樣重要的任務的時候,他們最怕听到的就是情況出現了變化,他透露著緊張的情緒問︰「怎麼了?出現什麼意外了?」
「廳長,在我們總攻開始前幾十秒的時候,新屏市的任市長強行沖進了別墅。」
「什麼……你在說一遍……怎麼搞的,怎麼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廳長,你也不要心急,現在想想怎麼辦?」
郝廳長兩道濃眉一下就收在了一起,他讓自己冷靜下來,認真的思考了一會,才說︰「事情很嚴重,你們原地待命,沒有接到我的親口指示,所有人不得行動,听明白了?」
「明白。」
這樣的事情肯定不是郝廳長敢于下決定的,這關系到一個市長,少有不慎,恐怕自己就會遇上大麻煩,市長啊,那可不是隨隨便便的一個小人物,他拿起了電話,給省委王書記撥了過去。
其實從接到了任雨澤的求救電話之後,王書記一直都很是關注這件事情,連國家稅務總局的局長他都沒有繼續陪了,他找了個借口,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發布了幾條指令,讓自己在公安廳的信得過的人每隔幾分鐘就給自己匯報一下情況。
但顯然的,任雨澤沖進了蕭博瀚的別墅,這一點是王書記還沒有得到的信息,因為廳長的電話已經算是第一時間了,王書記在听到這個匯報之後,他感到有點頭暈,這個任雨澤啊任雨澤,怎麼能如此沖動呢?本來他還是有一線的希望能擺月兌這次事件的牽連的,但現在看來,這一線的希望也已經不復存在了,一個市長,不管他有沒有和蕭博瀚這樣的人有過來往,就憑他貿然破壞一次重大行動來說,他就已經不適合擔任這個職位了。
王書記很遺憾,也很惋惜事情演變到了這樣的一個結果,他幾乎都有點後悔起來,要是自己早一點干預一下這個事情,不听任雨澤的話,直接讓任雨澤進去和蕭博瀚談判,事情也許就不會發展到這個不可收拾的地步。
但王書記不是一個喜歡後悔和遺憾的人,他多年的鍛煉讓他具有在任何突發事件來臨後都能冷靜從容面對的能力,所以現在他要做的就是怎麼善後,怎麼能保住任雨澤的性命,所以他沒有猶豫的給郝廳長說︰「暫停所有行動,我要馬上召開常委會議,你們待命等候省委決定。」
「好的,我剛才已經這樣發布了指示,現在我會把書記你的這個指示再一次給他們傳達一次。」
王書記掛上電話,他站起來,用手指捏住鼻梁使勁的揉了揉,才緩緩的坐了下來,給張秘書去了個電話︰「緊急通知所有常委,半個小時之後召開會議。」
張秘書掛上電話,就剛忙通知和準備起來了。
而王書記想了想,卻用紅色的保密電話給遠在京城的樂世祥掛了個電話︰「樂部長,我北江省的王封蘊啊,是啊,是啊,我們很少聯系,現在出現了一個緊急情況啊,所以我想請你幫忙……」
樂世祥是第一次听到這樣一個讓他驚懼的消息,那幾乎是難以置信的听完了王書記的介紹,樂世祥真沒有想到,自己很少,幾乎沒有和王書記通過電話,這第一次的電話就是這樣的一個信息,他當然和王書記的想法一樣,當然也知道任雨澤這次玩的太大了,已經把他自己徹底的毀掉了,這個事情在瞬間差一點點就把樂世祥擊垮了。
好一會樂世祥才黯然的說︰「王書記啊,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我也沒有其他想法了,只希望你能保住任雨澤這小子的命,如果需要,我可以親自過去到新屏市去勸他出來。」
王書記也嘆了一口氣,說︰「是啊,我看也只能做到這一步了,不過啊,我還是想知道任雨澤此刻的想法。」
樂世祥也很快的鎮定下來了,他馬上就听懂了王書記的這個話,不錯,王書記看來是真的想幫任雨澤,但作為王書記,他此刻是不能親自給任雨澤聯系的,那會在以後處理任雨澤問題的時候給他帶來被動的局面,他這個電話也就是想要讓自己和任雨澤聯系,作為自己一個任雨澤的老丈人,自己此時此刻和任雨澤聯系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樂世祥就說︰「好的,謝謝王書記,這樣吧,我勸一下任雨澤。」
「嗯,嗯,你勸一下是應該的,他還年輕啊,不要做出什麼不可挽回的事情來。」
「好好,我先掛電話了,謝謝你,王書記。」
「客氣啊。」
掛上電話之後,王書記才稍微情緒松了一點,不過事情還是很棘手,這不是一次行動的成敗的問題,這個問題會對北江省留下什麼變動和危機,現在還無法評估,但顯然的,事情肯定會出現一些後遺癥的,特別是任雨澤,他的命運恐怕會很悲慘,政治生命是肯定要結束的,會不會承擔其他的法律上的問題呢?現在也不好說啊。
王書記很遺憾的想著……
季副書記也接到了一個類似的消息,他眯上了眼,事情確實也讓他感到難以理解,任雨澤也太沖動了吧,他為什麼就不向王書記或者是李雲中請求援助呢?這兩個人不管誰只要出面,都是可以給他一個幫助,都可以讓他走進別墅啊,他為什麼不那樣做啊,還要用如此魯莽的方式來處理這個問題?
唉,真是個愚笨的家伙,可惜了自己構思精妙的一步好棋,現在要開常委會,會後事情就會很簡單了,不管是王書記還是李雲中,他們也都可以以組織的名譽來直接干涉這件事情,自己也是套不住他們其中的任何一個人了。
季副書記真的有點失望,假如說還有一點點的收獲的話,那就是這件事情徹底的拿下了任雨澤,雖然這只是一個小人物,但收獲一個任雨澤,打到一個任雨澤,總比一無所獲要好,就算一個安慰吧。
而在新屏市飛燕湖的別墅里,任雨澤正在和蕭博瀚喝著茶,任雨澤自己也很很清楚的,在外面的警察會因為自己的跨進別墅而暫停攻擊,這一點絕不會錯,沒有誰願意來承擔一個這個樣重大的後果,要是一個市長在警匪混戰中中彈身亡,嘿嘿,只怕消息要報到中南海去。
所以此刻任雨澤就很鎮定的喝著茶,不過說真的,進來之後沒多長的時間,任雨澤也有點頭大起來,自己雖然是暫時的緩解了一觸即發的危局,但事情還是無法得到最終的解決,警察是不會馬上攻擊進來,可也不會因為自己在里面就都回家睡覺吧?
他們只是在等待,等待上面最後的決定,但上面又能又什麼樣的決定呢?
上面的決定和現在外面的警察幾乎如出一轍,那就是不管怎麼說,最終必須得抓捕蕭博瀚,只要組織上做出了決定,就算自己還在里面,依然躲不過被圍剿的命運,市長固然重要,但國家的尊嚴和法律會更重要。
但毋庸置疑的說,這個過程會延續很長的一段時間,現在自己進來了,不要說蕭博瀚說的一個小時,就是3.4個小時的時間都是沒有任何問題了,自己太熟悉這些程序了,為自己的事情,至少會開會,在會上還有可能發生分歧,最後大家要反復的討論,唉,自己可是要把省委的那些大佬們好好折騰一個晚上了。
所以說,任雨澤現在的時間還是比較充裕的,他就想,現在自己要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在必要的時候,自己還要讓蕭博瀚明白,他只要不投降,自己也絕不離開,那麼自己也會被亂槍打死的,或許為了友誼和感情,蕭博瀚也會同意投降吧?他總不會眼看著自己陪他喪身。
這是任雨澤的一點小心眼,但因為時間還多,所以他也不急,從下午到現在,他一沒吃飯,二沒喝水,也是口干舌燥的,現在就先喝兩口在說。
但蕭博瀚卻看著任雨澤長長的噓口氣說︰「雨澤啊,看來你這個市長這次是正的要玩完了。」
任雨澤放下茶杯說︰「有什麼辦法?交友不慎就是這樣的後果。」
蕭博瀚卻很凝重的說︰「不過我也理解你的心情,所以我不會讓你為難的,我最多需要一個小時,到那個時候,如果我還沒有想出辦法解決這個問題,我就陪著你一起出去自首。」
這個話讓任雨澤心中一陣的狂喜,他沒有想到自己的行為到底還是感動了蕭博瀚,他決定在最後的關頭放棄自尊,放下武器了,這其實對蕭博瀚這樣的人來說,是更為艱難的選擇,比起死來,更讓他們屈辱。手機同步閱讀請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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