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的苦誰知道,楊喻義的苦只有他自己明白,這一去就是耽誤了很多時間,但楊喻義就不相信了,你任雨澤還能一直把我纏住?
北江大橋的工地現在已經很忙綠了,車本立動作很快,已經從上次的大火中恢復過來,各種設備,模具,修橋的材料堆的到處都是,連任雨澤都在心中對車本立暗暗贊賞一聲,這小子的實力還是很雄厚的。
下面河邊上已經修起了一個攔水的沙提,讓河水從遠處的河床流淌,下面的基礎也開挖了,任雨澤一面看,一面問車本立︰「車老板,這河里的水不是很大啊。」
車本立回答說︰「本來是比這大,但在前面我又把一個支流河道疏通了一下,這面的水就少了許多。」
「嗯,這樣啊,你們辦法不錯。」
一行人順著河堤走了一會,任雨澤就示意車本立等人稍微靠後了一點,他決定給楊喻義談一些重要的問題了。
車本立和小劉,小張等人變自覺的放慢了腳步,任雨澤看著清澈的河水,說︰「喻義同志啊,對現在的施工你還有什麼要建議的地方?」
楊喻義心里很急躁,想早點結束,就漫不經心的說︰「都挺好的,沒什麼要說的話啊。」
「嗯,那就好,其實啊,說起來當初我們兩人也是因為這個大橋產生的矛盾吧?」
楊喻義一下警覺了起來,這任雨澤的話已經超出了兩人現在這種關系應該說的話,哪有人能把彼此的矛盾公開來討論呢?
「是嗎?我們有矛盾嗎?」楊喻義反問一句。
任雨澤踢開了腳下的一塊石子,說︰「我們都不要在隱瞞自己的觀點了,或許以後想要這樣的交流,都沒有機會。」
楊喻義快速的收縮了瞳孔,看著任雨澤,他在心中震驚著,難道任雨澤已經突破了徐海貴,這不可能,絕不可能,要是那樣的話,他任雨澤還能這樣好自己好好的說話,它還能為了拖住自己不擇手段?是了,他想要恐嚇自己。
楊喻義鎮定了一些,說︰「我有點听不懂任書記的意思,我們隨時都可以交流啊,主要是前期我們兩人工作忙,在一起溝通的少了一點。」
任雨澤自嘲的笑笑,說︰「喻義同志,這是自欺欺人啊,當然,話又說回來了,這也不是不可能做到,就看市長你怎麼想。」
楊喻義歪著腦袋,思考了一下,他感覺任雨澤的話中有話,他到底想要表達什麼?楊喻義在自己腦海中快捷的盤算了一番,但很遺憾,他還是沒有想出任雨澤到底要干什麼?
任雨澤低著頭,一面慢慢的走,一面慢條斯理的說︰「或許我可以讓一步,常言道︰退一步海闊天空嘛。但這要喻義同志你理解和配合。」
「任書記,你說的我一句都听不懂。」
實際上,楊喻義已經開始懂了,他感覺到任雨澤有一種想要妥協的意圖,可是為是這樣?
楊喻義思考一下,也逐漸的理順了自己的思路——任雨澤氣餒了,他撬不開徐海貴的口,他只能對自己妥協,他已經連續試了好幾天了,但依然是毫無所獲,是的,就是這樣,他不得不放棄,但在放棄的時候,他還想在撈點好處。
想明白了這個復雜而微妙的事情,楊喻義心頭有點輕松了,好吧,我也很樂意和你任雨澤做這個交易,畢竟徐海貴在你手上,夜長夢多,早點解決了這個事情,自己早點安心。
任雨澤又說話了︰「喻義同志啊,你懂,你肯定懂的。」
「奧,我實在有點迷糊啊,任書記,不過你說說,我應該怎麼配合你。」楊喻義多少有了一點底氣。
「很簡單,在我做北江市書記的這幾年中,你好好的配合我工作,就怎麼簡單,我還不想永遠老死在這個位置上,但只要我們做出了成績,機會就肯定有。」任雨澤若有所思的說。
楊喻義心中大吃一驚,這就是任雨澤啊,好狂妄的一個家伙,已經是省委常委了,他還是不滿足,那麼他還想什麼?再上一步那就是省長,或者省委書記了。
任雨澤的話把楊喻義擊蒙了,他也為任雨澤如此大膽的奢望震驚,他眯著眼看了好一會任雨澤,才凝重的說︰「你是個野心家?」
任雨澤不以為然的一笑,說︰「難道你不是嗎?難道在官場上行走的人中有誰是例外嗎?我們都是野心家,不過有的人可以成功,有的人只是幻想。」
「這麼說任書記自認是一個成功的人?」楊喻義帶著幾份嘲弄的語氣說。
「難到我不是嗎?你在我這個歲數的時候在干什麼?」任雨澤反問一句。
楊喻義一下啞口無言了,不錯,任雨澤是自己這幾十年中見到的最成功的一個野心家,很成功,成功的都讓人嫉妒和難以理解,但顯然的,他有更為高遠的抱負。
「你覺得我會配和你實現你心中的野心?」
「當然,你無路可選,也無路可走。」
楊喻義‘哈哈’的笑了他搖著頭很是難以理解的看著任雨澤說︰「我無路可選嗎?」
任雨澤一點都沒有笑,他覺得楊喻義的笑是強裝的,實際上楊喻義已經在考慮自己的話了︰「是的,你無路可選,要知道,這樣每過一天,對你來說都是很危險的,你應該明白我指的什麼,雖然暫時你沒有危險,但這只是時間問題。」
楊喻義深吸了一口氣,他可以完全確定,任雨澤準備放開徐海貴這條線了,或者這幾天徐海貴讓他嘗試到了失敗的滋味,他已經沒有信心確定拿的下徐海貴的口供。
但這對楊喻義並不是一個很好的信息,至少任雨澤已經對自己和徐海貴的事情產生了懷疑和聯想,這同樣是一個危險的狀況,假如徐海貴先頂不住了,後果又會是另一個景象,只有讓徐海貴到了自己能夠接觸的地方,自己才有辦法或者滅掉徐海貴,或者給他援手,化解過去彼此的誤會,讓他頂下去,至于販毒的事情,自己既然可以說他有,當然也可以說他沒有。
楊喻義沉思了好一會,任雨澤也沒有說話,他等著他做出決定。
楊喻義在走了很遠一截路之後,才說︰「我配合你,你怎麼回報我。」
任雨澤的眼中憂慮笑意︰「我最近累了,不會到處亂跑,也不想去打听和我無關的其他事情。」
楊喻義在沉默了好一會之後,說︰「嗯,好吧,那成交。」
「成交。」
兩人不約而同的都看了對方一眼,但眼中沒有一點點可以信服的誠意,對他們來說,這不過是一場交易,楊喻義也想好了,等徐海貴的事情一了,他絕不會讓任雨澤的野心得逞。
任雨澤也在想,等干部調整的事情一結束,恐怕兩人又不得不兵戎相見了。
今天的中午就沒有喝酒了,楊喻義也早早的回到了家里,在下午的時候,他聯系上了蘇良世,和他約好了一個見面的時間,楊喻義也做好了準備,一定要說服蘇良世讓公安廳出面要人。
到了晚上,楊喻義總算見到了蘇良世,而且也說服了蘇良世的干預,這很費了一些口舌,楊喻義也很想了一些措辭,還好,事情總算是有了眉目,但蘇良世也告訴他,因為涉及到軍區的方面,可能事情會稍微的麻煩一點。
但楊喻義不在乎這一點點時間了,就在剛才,他也得到了匯報,今天晚上任雨澤和鄔局長都沒有到軍區去,所以時間對自己不在是那麼要命的玩意,任雨澤停止下來了。
這個晚上是楊喻義睡的最好的一個晚上,這好多天的擔驚受怕在這個晚上都煙消雲散了,他誰的很踏實,也很舒適。
而到了第二天,據楊喻義收到的消息,這天下午蘇良世省長參加了一個公安廳的工作匯報會,在會議要結束的時候,蘇良世省長就提到了徐海貴的案件,他說好像听人講,徐海貴被軍區抓到了,讓省廳明天和軍區聯系一下。
公安廳對蘇良世這個指示是很關注的,馬上就記錄了下來,說明天就和軍區接洽一下,證實消息是否可靠。
于是,楊喻義在這個晚上又睡了一個好覺。
第二天就到了常委會召開的日期,這個會議是專題研究上次組織部門提出的哪個干部調整方案的,每一個預會的人都在擔憂著,因為誰都知道楊喻義是不滿意這個方案的,今天的會議恐怕會有一場大沖突。
兩家的人也都做好了應對各種沖突的準備,特別是屈副書記和杭副市長,更是憂心忡忡的,這可是一次無法回避的表態,估計最後是要投票決定的,自己這一票該怎麼來投呢?得罪一方恐怕是在所難免了。
任雨澤準時的到了會場,所有的人走已經坐定,任雨澤就在屈副書記和楊喻義的中間坐下,端起剛剛泡好的茶水,吹了幾口,然後才對屈副書記說︰「開始吧!」
屈副書記點點頭,就宣布會議開始,說︰「今天的會議大家都接到了會議議案,其實也就是一件事需要討論一下,上次龔部長也談過了方案,但今天還要請他簡單的說說,等龔部長說完了,大家都議議。」
組織部的龔部長又把上次的那個認識調整方案說了一遍,但這次就簡單了許多,沒有講什麼意義啊,重要性什麼的,主要就是每一個位置的人名,對這些人也沒有過多的介紹。
他一說完完,後面就是大家議論和表態,任雨澤手下的這些人當然都義無反顧的投了贊成票,但楊喻義他們幾個卻沒有表態,他們等著楊喻義先擺明態度。
讓人們都驚訝的是,楊喻義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簡潔的說︰「這些同志既然是組織部門精挑細選的,那我也支持議案的通過。」
就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一下讓屈副書記和杭副市長大松了一口氣,他們不用在左右為難了,更不用再擔驚受怕了,跟著楊喻義的表態,他們也都投了贊成票。
會議應該是開的很順利,而前期這些人組織部們也已經做過模底和調研了,所以最後任雨澤就說︰「既然所有常委都沒有反對意見,請組織部門就辛苦一下,盡快的下文落實,讓這個些干部就任上崗,那幾個需要省委組織部確定的人選,會後也請報到省委去,大家看看還有什麼疑問嗎?」
任雨澤掃視了一圈會議室所有的人,大家都搖搖頭,表示已經沒什麼好說的了,任雨澤也就對屈副書記示意一下,結束了這個會議。
回到了辦公室,任雨澤又專門的給謝部長去了個電話,說了說這面人事調整的會議,請謝部長能盡快的安排北江市幾個省管干部的上會研究,謝部長答應了,說︰「放心,等你們這幾個名單報過來,加上上次你說的峰峽縣的書記和縣長人選,我統一研究,盡快發文。」
「好好,謝謝你啊,謝部長。」
「且,客氣什麼,有點假惺惺的味道,不說了,馬上有個會。」
任雨澤在完成了這一系列的工作之後,才算是徹底的其實了,他已經看到了一個充滿未來和前景的北江市,通過這次的干部調整,北江市很多不好的風氣都會得到抑制,而那些人浮于事,或者消極無能的干部也被清理出了北江市的中層管理崗位,這會給北江市帶來一個新風氣,新氣象的,
楊喻義這次在任雨澤的干部調整方案中沒有設置障礙,包括他本來準備安排的干部下基層蹲點活動也因為徐海貴的意外被捕而暫停了,這都不是他的本意,可是沒有辦法,他只能暫時听憑任雨澤的擺布,以求達到自保的目的,他心里也是很想幫那些被調整下去的干部,但他們的仕途和自己的未來相比,那就根本沒有可比性,人,生來都是先顧自己!
下午上班楊喻義就開始通過自己的渠道打听起省公安廳的舉動來了,據說,省公安廳今天已經派人到軍區去了解情況了,但到底是什麼情況,現在還沒有準確的消息傳出來。
楊喻義也知道,不要指望告訴他會雷厲風行,自己還應該耐心的等待。
他叫來了秘書小張,讓他推掉了幾個今天本來預定好的活動,楊喻義說︰「我要出去一趟,有什麼事情你看著處理一下,不是特別重大的事情,不要給我打電話,知道了嗎?」
小張很謙遜的點點頭說︰「嗯,我知道了,市長放心吧。」
「嗯,哪行吧,我一會自己出去。」
小張就悄無聲息的離開了楊喻義的辦公室,他到了自己的辦公室里面坐下,他也知道,楊喻義要到什麼地方去,想一想,楊喻義也很久沒有到婉兒那里去了,但看到今天楊喻義又去婉兒的家里,小張心里還是多多少少有些不痛快的。
他甚至有點在內心里埋怨起楊喻義了,感覺楊喻義變了許多,再也不是幾年前自己認識的那個豪爽,仗義,體恤下屬的楊喻義了,特別是自己的事情,到現在楊喻義只字未提,多好的一次干部調整啊,光峰峽縣都動了幾十個人,但這麼多的調整中,硬是沒有自己的名字。
可是自己連老婆都捐獻出來了,這樣的代價還沒有換的楊喻義的幫助,想一想就讓小張感到了一陣的哀傷。
自從擔任楊喻義的秘書以來,小張的確得意了一陣子,在市政府辦公室,走路都是昂著頭的,市長的秘書可不簡單,很多時候,代表著市長,這無冕的職位,權利和影響讓人難以估量。
本來小張本不是張狂人,一直以來都是很本份的,正是因為這樣,所以被楊喻義一眼看中,選為了自己的秘書,雖然這里面有一些楊喻義女兒的緣故,但假如小張自己不夠優秀,就算他和楊喻義的女兒是同學,也絲毫不會讓楊喻義加以青睞,要知道,楊喻義不是一個別人可以左右的人,也不是一個輕易就感情用事的人。
時間可以修正和多東西,也一樣的可以改變一個人,人總是會變的,楊喻義的前任秘書就很風光,直接升任市委辦公室副主任,不到半年時間,出任了下面一個縣的縣委書記,讓所有人都眼紅,盡管小張也知道自己是不能和前面那一任的秘書相比,可是,夢想人人都是會有的。
特別是小張已經敏感的發覺到了任雨澤正在不斷將堆積的力量之後,他準備離開楊喻義,找到一個適合自己發展的地方,這也是受到老婆沙采佳不斷的影響,老婆沙采佳更渴望自己的老公能成為名副其實的官,而不是現在這樣的太監。
同時,在北江市的官場上,總是有人願意提前投資的,這或者在其他官場也是一樣,很多有前瞻性眼光的人,都會在芸芸眾生的干部隊伍中去篩選出將來可以鵬程萬里的人物來,預先投資,以便將來獲得豐厚的回報,而楊喻義的秘書,當仁不讓的就成為了一個炙手可熱的人選,小張應酬多起來了,剛開始,他也極力回避,盡量不出去應酬,可是,時間稍長一些,小張難以抵制這些邀請了。
所以在不耽誤工作的前提下,小張開始出去應酬了。應酬一旦開始,遠不是小張自己想的那麼簡單,從最初的吃飯,到後來的唱歌、保健等等,一連串的都來了,小張听到的,幾乎都是阿諛奉承的話語,什麼市長的秘書,前程遠大,一定要多關照之類的話語,什麼今後做了縣委書記、縣長,還是不要忘記這些兄弟等等。
慢慢的,小張發生了變化,首先是精神面貌變了,既然是市長的秘書,就得有市長秘書的派頭,精神抖擻,氣宇軒昂,其次是工作作風變了,以前面對綜合科、秘書科的同事時,臉上總是帶著低調的微笑,現在不同了,依舊是笑容,可是笑容中帶有居高臨下的滋味了,最後是衣著變了,變得越來越保守了,既然是市長的秘書,就要講政治,不能穿的太招搖了。這樣一來,他發現不少同事看見自己,顯得尊敬多了,安排會議通知的時候和布置其他事情的時候,順利很多,于是,小張認為這是理所當然,早就應該這麼做了。手機同步閱讀請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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