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九四
濃黯黯的夜色籠罩著北江市的城市,卻掩不住璀璨妖艷的燈火的燃燒,在這個令人沉淪的夜——任雨澤淡淡地想起了在洋河縣的時候,自己剛剛認識仲菲依的情景,那一幕幕的往事就如發生在自己的眼前一樣。
此刻隆冬時節,夜生活的人們沒有稍減,更多人賣命的投入這旋渦的中心,盲無目的的歡樂、放縱著,手邊一杯紅酒,蕩啊蕩的,此刻的仲菲依也一定是在酒吧中買醉偷歡吧,想到這里,任雨澤心頭就涌起了濃厚的悲哀,命運對仲菲依來說也過于殘忍了一點,但這似乎也和她自己的放任有關吧?但不管怎麼說,自己還是要見見她,安慰一下她淒涼的心境。
「喂——你在哪里?」
她的聲音听來迷醉而帶著近乎瘋狂的放縱︰「我在,我在外面啊,你能過來陪陪我嗎?」
和任雨澤設想的一樣︰「你又在外面兒玩?」
「是啊,不在外面我能在什麼地方?」
「好吧,告訴我你的位置。」
任雨澤放下了手機,幽幽地吐起了一個煙圈兒,片刻後,心不在焉地對司機小周說︰「掉頭。」
找了五六個酒吧了,都沒有找到仲菲依說的那個地方,任雨澤只好讓小周停了車,自己深深的吁出一口氣來,走出了車里,他決定自己步行走走,這里的酒吧太多,坐在車上看不清楚,他打發了小周離開,一個人漫不經心的走著,看著,找著,還算不錯,他看到了那個並不起眼的酒吧。
舉步邁入這里,任雨澤帶著不經心的目光環視著整個兒陷入曖昧淪落氛圍的酒吧,他得半眯著眼在每個女人身上搜尋著;終于,眼光凝到了一張桌子前面,仲菲依早已癱著身子斜倚在椅子上。
任雨澤三步兩步地疾步過去,輕聲道︰「仲菲依。」
仲菲依乜斜著一對醉眼望向他,說,「你來了,我以為你不會過來了?」
任雨澤坐了下來,仲菲依就移動了一下,半靠在任雨澤懷里,嘆了口氣道︰「不好意思啊,這麼晚了還把你叫出來,嫂子沒說你吧?。」
仲菲依的話音剛落,任雨澤站了起來,半扶著她走出了酒吧,而仲菲依臉上的苦澀笑容,也只遺到了酒吧門口兒,一出了酒吧,她立刻煩躁地說︰「喂……任雨澤,我是讓你來陪我喝酒的,你拉我出來做什麼?」
任雨澤抬手招呼了一輛停在門口等生意的出租,把她塞到車里,面無表情地說︰「我送你回家。」
仲菲依的頭,還在兀自暈著,她皺著眉,思索著這幾個字,「回家?回什麼家啊?」
「我送你回家。」
「你有病啊?我還沒有喝夠!」仲菲依爆發地大喊,即刻覺得酒醒了一小半兒。
任雨澤面不改色,冷冰冰地道︰「你不應該總來一些不適合你的地方,你要知道,我也不適合在這樣的場合經常出現。」
「你是誰啊?我的事要你來管?」仲菲依怒氣甚勝地瞪著他說,「我有我選擇做什麼的自由!要不……」仲菲依轉而露出一個笑容道,「你帶我開房去。」
任雨澤搖搖頭,他知道,仲菲依還是在醉著,所以任雨澤沒有多說什麼,依然指點著司機把車開到了仲菲依的小區,也不管仲菲依願意不願意,任雨澤還是拉著她上了樓。
「你瞧瞧你現在什麼樣兒?」見仲菲依一臥進沙發,任雨澤就冷靜地開口。
仲菲依輕蔑一笑道︰「奇怪了,我什麼樣兒,關你什麼事兒?」
任雨澤深深地看著她說︰「你這樣兒的日子,你心里苦,我明白。但是仲菲依,我告訴你,你這樣繼續下去,會毀了你自己的,踏踏實實地過日子吧。」
仲菲依皺著眉,努力撐起身子,坐得直了些,伸出兩只手來揉著太陽穴道︰「你就不必往下說了,你說的,我都會說,但是現在,我是真的從這種生活里找到快樂了,我當然知道,快樂有很多種,我這種,是最虛幻、最幼稚的一種。但又怎麼樣呢?除了這樣,我還能怎麼樣呢?」
她定楮瞧著任雨澤,露出一個帶著醉意的笑容來,「我喜歡這樣的生活,我覺得有意思,我覺得開心。也許有一天,我會忽然厭倦這樣的生活,但不是現在。而且最關鍵的是,我怎麼樣選擇我的生活,與你無關。如果你要做救世主,最好換個對象。」
任雨澤用一種疑惑的目光緊盯著仲菲依的臉,她醉了麼?但她的話和思維,卻依然清晰分明。
而且,她明白,她什麼都明白,有的人,選擇這種生活,是為著某種盲目的放縱與迷失;而仲菲依,完全明白這一切的生活並非浪漫或叛逆,而只是出于她內心的失落和痛苦,並且她知道,有一天,她必須從這種無聊而毫無意義的生活中擺月兌出來——但她卻依然沉溺其中。
「我不想看你過這種生活。」任雨澤靜靜地說。
「哈——你不想?你可真有意思——你是你,我是我,我是我自己的主人,我做什麼事情,有我自己的選擇權,礙著你什麼事兒了?」
「是,我管不到你。」任雨澤頹然坐下來,靠著沙發的後背,微蹙著眉頭說︰「也是,我管這個閑事兒干嘛?你愛瘋就瘋去,你愛玩兒就玩兒去。反正,毀得是你自個兒。」
「毀?」仲菲依思味著這個字兒,搖搖頭道,「為什麼一定叫‘毀’呢?任雨澤,你一切都過得很好,順風順水的,你現在的生活很快樂,你的前途也很遠大,你可以超月兌出任何的煩惱,你不想再看見我沉溺其中了。但是,你是改變不了我的。」
任雨澤輕搖頭說︰「你不明白,我並不是想改變你。我只想看你真正的快樂。因為,你現在這種所謂的快樂,是虛幻的,這你明白。虛幻的東西,都是幼稚而無聊的,是不能長久的,你又何必讓自己陷在這種生活里面呢?」
仲菲依望著天花板,輕吐出一口氣來,沉默了良久,說,「我不是那麼理智的女人,不過我還是要感謝你。」說罷,她又展顏而笑了;一下子就讓剛才那飄蕩在她臉上真實的一面幻去了,轉過頭來,看著任雨澤道︰「你能陪我回來,我也高興,我們這些年是不是太純潔了,是不是?」說著,她伸出一只手,輕環住任雨澤的脖頸道︰「其實,你應該是個挺不錯的情人,而我也一樣。」
任雨澤一動不動,臉上和身體沒有一點點的激~情,淡淡地說︰「我希望我們永遠這樣。」
仲菲依莞爾一笑道,「你這是……已經悟道了嗎?還是……兔子不吃窩邊草嗎?也對啊,你現在已經是高級干部了,是省委常委了,再也不是當初那個洋河縣的副縣長了。」說完這話,仲菲依便廢然放開了他,自顧自很隨意地坐到了沙發上,望向空落落的窗外。
任雨澤緩慢地移了過來,只是撫著她的頭,無比溫柔的,又帶了點無可奈何的說︰「你錯了,這和我的職位一點關系都沒有,我希望你可以過得好一點,過得像一個正常人一樣,你還年輕,還有很好的未來」。
可她仿佛萬分厭惡他這種充滿溫情與柏拉圖式的、兄長般地,倏地回轉身子,貼近了他,用舌頭開始真實的引~誘他;用身體朝他壓上來;手、唇、身體,都如一條游動的蛇,竄在任雨澤的每個毛孔里面。
任雨澤身體里面的生理感覺,開始復蘇了,從一點點,到具有進攻性質地佔據了男人的整個兒意識,男人,大多數時候只單純地感受著身體的膨脹與欲~望地支配,人,也總在生理與心理間擺蕩與掙扎。
但任雨澤還是熬過了這種誘~惑,他堅定的吧自己的身體和仲菲依的身體分開了,他靜靜的說︰「我知道,你是想糟蹋自己,想要放縱自己,但我不能,因為你是我的朋友。」
仲菲依痴痴的看著任雨澤︰「我還是你的朋友嗎?」
「是,從我們第一次見面,到現在,你依然是我的朋友。」
仲菲依看著任雨澤,慢慢的,眼中流出了淚水,她一直認為,自己沒有朋友,沒有真正的朋友,但現在她覺得,她可能錯了。
夜更濃,任雨澤看著慢慢疲憊下來的仲菲依,看著她合上了眼,露出殘留在臉頰的淚珠,看著她漸漸的熟睡。
任雨澤離開了,一路上,他都在認真的想著,自己不能眼看著仲菲依這樣沉淪下去,自己要幫幫她,讓她過上新的生活。
回到家里,任雨澤看到了江可蕊,她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面,臉上神采煥發,可以看見是化了淡妝,穿著紅色的棉襖,一身都是鮮紅的,頭發也整過了,整個人看上去,就是一個新娘子,任雨澤趕忙上前去,抱住了江可蕊。
「雨澤,你看我像新娘子嗎?」
「是,是的,你永遠都是我的新娘子。」
「還記得結婚的那天嗎,那天,我化妝了,我穿上新娘的衣服,感覺那是最幸福的時刻,今天我情不自禁的又穿上了,好想再做一次新娘。」江可蕊喃喃的說著。
任雨澤笑了,說︰「好吧,今天晚上我們就當是新婚之夜吧。」
江可蕊一下就笑了起來︰「任雨澤啊,你真會找機會,不過還是先給你弄點吃的吧,今天宴會一定又是光喝酒了。」
「不行,今天你是新娘子,怎麼能夠下廚房呢。「」但你也是新郎官啊,伺候一下你,是新娘子應該做的,對了,王稼祥送來的板鴨還剩了許多,我給你在微波爐上熱熱。「
說完,江可蕊就一陣風一樣的離開了,看著江可蕊的背景,任雨澤猛然的感到一種溫暖在心中升起。
任雨澤將一小塊一小塊的烤的金黃的鴨皮放到江可蕊面前的碟子里面,烤鴨最好吃的部分,就是鴨皮了,會吃烤鴨的人都知道,江可蕊喜歡吃辣椒,任雨澤將味道調好之後,一塊一塊喂著雲江可蕊。
「雨澤,都給我吃了,你也吃點啊。」
「呵呵,我吃肉,你吃皮,還是我佔便宜了。」
「我吃不了那麼多,你也吃,這樣吃,你就不怕把我喂胖了。」
「胖點好啊,我的可蕊這麼漂亮,不知道還有多少的暗戀者,把你喂胖了,我也放心啊。」
「呵呵,雨澤,你壞。」
後來,他們兩人相擁在一起,慢慢訴說著往事……
第二天,任雨澤決定帶著江可蕊和小雨去逛逛商場,準備給江可蕊買件衣服,作為任雨澤這樣的人,實際上一年到頭是不會逛街的,也幾乎沒有逛過,更不用說給江可蕊經常買衣服了,有時候他自己都覺得很內疚。
不過,小雨卻不想去逛街,他寧願在家里看動畫片,任雨澤只好帶著江可蕊去轉街。
這真是一個悠閑的時光,他們一路聊著,走進了一個又一個的商場,他發覺江可蕊似乎沒有想著買衣服的事情,倒是很享受這種逛街的感受,江可蕊看中的幾套衣服,都被任雨澤直接否決了,到後來,任雨澤忍不住了,直接拉著江可蕊進入高檔服裝區。
服務員是非常會察言觀色的,任雨澤他們兩人的氣質都是很高雅的,一眼看上去就是不普通的人,所以,服務員熱情介紹,不厭其煩,高檔服裝,一天能夠賣出去一到兩套,就非常不錯了,特別是女裝,女裝注重樣式,高檔服裝不好賣,可從今天的態勢看,先生就是想為太太買高檔服裝,看太太的神色,有些舍不得,這樣的情況太正常了,于是,服務員重點為江可蕊介紹服裝,同時根據江可蕊的身材和皮膚顏色,推薦了兩套服裝,供江可蕊挑選。
試來試去,江可蕊終于看上了一套,標價是六千多元,春節期間,商場有活動,可以打八折,任雨澤毫不猶豫的就去刷卡付錢了,服務員在江可蕊旁邊,一個勁夸獎任雨澤,羨慕江可蕊的好福氣,有一個好老公。
到了下一家商場,服務員根據江可蕊已經購買的一套高級服裝提出了建議,建議江可蕊購買另外一種風格的高檔服裝,推薦了幾套服裝供江可蕊選購。第二套服裝花去了任雨澤8千元,任雨澤年前發的那點獎金就幾乎用了去了一半。
「雨澤,我不想轉了,這些服務員好厲害啊,如果听她們的,帶多少錢都會用完的。」
「嗯,回家,我太想看看老婆穿著這些衣服是如何的光彩奪目了。」
「去,就知道說好听的。」江可蕊心里是幸福和快樂的。
看到老婆的喜悅,任雨澤就更感到了一種慚愧,這些年來,自己虧欠妻子太多,太多,看看平常百姓家,每天老公和老婆都恩恩愛愛的在一起,可是自己卻總是忙著工作,忙著權力斗爭,一會自己一定要多抽出一點時間來,好好的陪陪妻子。
正月初七下午,誰知二公子登門來拜年的了,著實讓任雨澤一家措手不及,家里實在是人多,亂糟糟的,江可蕊慌忙把客廳拾掇拾掇,請出兩老來。
二公子恭恭敬敬地給任雨澤父母拜年,奉上了禮物,一些老人專用的補品小孩子的精致食品,既熱情客氣也得體大方,讓兩位老人十分高興,任雨澤也推辭不得。
江可蕊泡上香茶笑著說︰「嘯嶺,你那個研發中心最近怎麼樣!」
二公子呵呵直笑說︰「進展很是順利,對了,你們省台是不是要要支持一下。」
任雨澤笑著接口說︰「放心吧,你嫂子都說了,過年一上班就對你們展開跟蹤報道。」
江可蕊也笑盈盈地說︰「嘯嶺的公司嗎,那是一定要支持的。」
正聊著,江可蕊電視台的幾個年輕人登門來拜年了,屋里更是擠得不堪,任雨澤一看今天是去不成雲婷之那里了,就客氣地跟來訪客人聊了幾句,帶著二公子到書房去閑扯了,客廳就交給了江可蕊應付。
等這些人都離開之後,兩口子才好好的把房間收拾了一番,眼看著一個假期就這樣晃晃悠悠的過去了。
正月初八,假期就結束了,剛剛上班,省委便召開了一個常委會議,會上李雲中談了好幾個今年要落實的舉措,蘇良世也在會上就地鐵招標工作和下一步北江省工農業發展規劃做了一個介紹,這常委會的工作匯報和人大,政協兩會的匯報時不一樣的,這水分就少了許多,很多東西都是比較真實可靠的。
當然,後來會議中謝部長就按預先設定好的程序提出了北江市班子的問題,大家就一起討論了一下,讓任雨澤和李雲中更為擔心的事情果然出現,在會上,蘇良世沒有做過多的抵抗,稍微說了幾句,便同意了謝部長,李雲中等人的提議,同意提名臨泉市的劉副市長接任北江市市長的職務。手機同步閱讀請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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