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幕遮之良辰美景 第十章 不辭冰雪為卿熱

作者 ︰ 周不美

「民女,民女實在是不願隨太子殿下去太子府,才出此下策,王爺見諒。」美景結巴道。蘇以冽仍是沒有什麼神色,俯身看著榻上的美景,「不是有名字?就不要總自稱民女了。」美景驚訝的抬起頭,蘇以冽竟然跟自己說這麼長的話?

蘇以冽徑自接著道「既然你說你屬意于本王,是否應該讓本王了解了解你?」美景不施粉黛的小臉更是驚異,這是怎麼了,一句比一句長。蘇以冽看著呆在原地的美景美不禁一皺,難道真是讓水泡傻了?怎的原來機靈聰慧個人醒來就變得呆呆傻傻。

美景晃過神來,訥訥開口,「王爺,要了解美景?」蘇以冽點點頭。「可是王爺,能先給美景些吃的嗎?實在是餓得緊。」蘇以冽本就不柔和的臉更是一僵,似還有隱隱的怒火。美景看的心驚膽戰,心知不該此時不答蘇以冽的話,只是她如今昏睡了不知多久剛剛醒來,腦子確實轉的慢,而且她也確是沒有體力了,再這麼堅持著說下去,恐怕又會暈過去。

半晌,蘇以冽冷冷的轉身,行至門口沉聲喚道「梳雲。」梳雲立時應聲跑過來,「去給姑娘做些吃食。」說罷,大步邁出了西苑。梳雲撓撓頭,王爺平日里是冷漠了些,可是今日,這顯是和誰動氣了啊。

交代了廚房做些吃食,梳雲便跑回房間,姑娘醒了她還沒跟姑娘說上話呢。誰知一進屋便見美景正用絲帕掩著嘴咳嗽,梳雲忙過去幫美景順氣,美景緩緩放下絲帕,只覺正個頭咳的像要裂開。卻听見梳雲一聲驚叫,美景抬眼,見梳雲正盯著自己手中的絲帕,再看手中方才還潔白如雪的帕子,此刻已沾上點點血漬,如雪中綻放的紅梅。絕美刺目。

一心堂。「恕老朽直言,姑娘雖已醒來,卻還不如不醒。」邱不銘撫著雪白的胡須半閉著眼道。「不如不醒?」蘇以冽面色嚴峻。邱不銘緩緩點頭,「若是不醒,姑娘可以靠老夫開的藥吊著續命。而如今,馬上便要入冬,天地間的寒氣正一步一步的取代姑娘的生氣,只怕,熬不到開春便會咳血而亡。」蘇以冽眉間一動,「本王看到醫書上有言,這體質乃是中了毒,難道這世上就無解毒之法?」

邱不銘搖搖頭,「還望王爺恕老朽醫術拙劣,這地煞天水寒涼的體質老夫從醫幾十年還是首次得見。而且這位姑娘的毒是遺自母體,這麼多年來在體內溫養,只怕是任誰,都回天無術了。」「老先生曾說是前幾日落水雪上加霜才會如此,如若沒有落水……」蘇以冽說著,目光落向窗外的夜空。「即便沒有落水,這位姑娘也活不過二十歲,這便是這毒的陰狠之處,才讓你看到這世間的美好,便要凋落。」

這幾日愈冷,今日終是落了第一場雪。雪不大,卻將軒翊王府上上下下都加了件白衣。美景一襲水粉色裙襖,披了件白色的狐皮披風立在門前望雪。自醒來後又清減了不少,衣袍鮮女敕的顏色襯的整個人生動明麗了許多。梳雲「咯吱咯吱」的踩著雪從苑外跑來,老遠便喊道,「姑娘快回屋里去,凍著了可怎麼是好。」呵出一團霧氣緩緩消散。

美景淺笑看著梳雲蹦蹦跳跳的樣子,凍的通紅的小手搓著捂上耳朵取暖。「無事的,我只出來透透氣。」梳雲跑到美景身前,幫美景攏了攏披風才安下心來。「這樣的雪景不知還能看幾回了。」美景望向陰著的天空,灰蒙蒙的,了無生機。「姑娘說什麼呢,老醫仙給開的藥梳雲一頓沒落都給姑娘煎了服了,等到開春,姑娘定會大好。」梳雲忙道。

美景從袖籠中抽出手,撫上梳雲通紅的小臉,笑著點點頭。梳雲拿下美景的手細心的放回袖籠。美景無奈的笑笑,「王爺回來了?」梳雲點點頭,「嗯,正在東苑換衣服呢。」自美景醒後,蘇以冽倒是常來,也不怎麼說話,只是陪著美景看書,兩人各看個的,常是一晃半天便過去了。梳雲調笑說王爺這多年的冰山終于是要讓美景給捂化了。美景只說,你家王爺不過是可憐我罷了。

蘇以冽來時,美景正靠在藤椅上小憩,手中還握著書卷。身旁生著極旺的火爐,卻仍是狐裘加身,面色蒼白。午後的日光被雪色映的更亮,照在屋中人熟睡臉上,說不出的嫻靜美好。美景一向淺眠,緩緩睜開雙眼,便見眼前蘇以冽正低頭看著自己。臉頰微紅,美景坐起身輕聲道「王爺嚇著美景了。」蘇以冽也不言語,隨意的坐在美景身邊梳雲加碳的椅子上,拿過美景手中的書卷,合上一看,《天下策》。

隨意翻看著,蘇以冽淡淡開口「今日太子又命人送來些布匹珠飾。」美景伸手揉了揉睡得酸痛的脖頸,「全憑王爺處置吧。」蘇以冽眼中閃過一絲滿意的神色,合了書,望著眼前的火爐,「他是在等本王給你個名分。」美景放在頸間的手一頓,淺笑道「王爺說笑了,這卷書王爺可有看過,美景覺得甚好。」蘇以冽眸色沉了沉,又重新翻開手中的書卷。

那日美景初醒時蘇以冽說的了解了解,最終還是沒有了解成。也不知是天性如此,還是自昏睡醒了之後有所改變,蘇以冽只覺得美景性子越發的沉靜寡言,大多時候甚至是但笑不語,如此一來蘇以冽便更是想要探究,他身邊之人,特別是女子,皆是對他恭敬有加,不敢直視。眼前這人只讓他覺得像是一壇陳年佳釀,讓人忍不住靠近,細品,回味無窮。

兩人沒說上幾句話,門外便傳來敲門聲,「王爺,景大將軍回來了,正在一心堂等您。」是銀離的聲音。蘇以冽放下手中的書卷立起身,拿起火鉗子撥弄了兩下爐中的炭火,「好好歇著。」剛要轉身,美景忙道「對了,王爺前日要的蘭花圖美景畫好了。」說罷忙起身道書桌前取了一副畫軸交到蘇以冽手中。蘇以冽面容幾不可見的溫軟少許,拿著畫軸轉身出了房間。

剛邁進一心堂的大門,蘇以冽便見堂中站著二人,一人身著一頂極大的玄色披風幾乎將整個人包在里頭,臉被一面做工精致的玄鐵面具遮去了一半,露出的下巴上微帶胡茬,冷峻堅毅。正是那日將美景帶回王府的鐵面將軍景易宣。景易宣此刻正端坐著,見蘇以冽進門,忙起身拱手道「王爺。」

听見景易宣的聲音,房中另一人也轉過身來,卻讓蘇以冽一下子變了臉色。只見這人衣衫襤褸,須發因常年不加修剪已長到一起,一張黝黑的臉上滿是皺紋,初一見不禁讓人以為是鄉野村夫。轉過身見來人確是蘇以冽,老者嘿嘿一笑,「乖徒兒,可還記得老夫?」

蘇以冽快步走上前,單膝跪地道「徒兒拜見師傅。」老者哈哈大笑,將蘇以冽扶起道「在玄羽遇見了景家小子,听說你回到豐城了,便跟他一路回來看看。」「師傅這些年可好?」蘇以冽將老者迎上主位,回頭對身後模不著頭腦的銀離道「快備茶。」「這位便是簫銀族的少主吧!」老者望向銀離笑道。銀離一怔拱手恭敬道「正是在下,不知這位老先生是?」

「這位是王爺的師傅,江湖人稱逍遙子。」一直在一邊沉默不語的景易宣接道。銀離顯是一震,愈加恭敬。逍遙子,二十年前一招浪子逍遙名震大周及周邊諸國的傳奇人物,精通天文算數,人稱是可推知前五百年後五百年的神算子,各方明暗勢力爭相拉攏,卻在名噪一時後銷聲匿跡,江湖傳言逍遙子玉樹臨風,乃是難得一見的濁世佳公子,不然也不會有逍遙子的名號。只是,眼前這人,顯然與這些傳言都不符啊。銀離也不多言,躬身退去換茶。

「師傅這些年一直在玄羽?」蘇以冽望著老者目中隱隱透著激動,與平日的冷若冰霜判若兩人。逍遙子搖了搖頭,「這幾年老夫周游各國,還去那天外之地。」蘇以冽與景易宣皆是神色一凜,「師傅去了那里?」老者哈哈一笑,「就知道你們這些猴崽子心急,老夫這回準備在你這多住些時日,以後再慢慢說來也不遲。」老者說罷,接過銀離奉上的茶水抿了一口,狂亂的胡須上沾了幾點水珠。「只是今日還沒進你這府門,為師便見你這王府上空紫氣沖天,又隱有灰敗之色,冽兒,你老實告訴為師,你這府上可是住了什麼人?」老者說著,面色漸漸沉重起來,望向西方。

蘇以冽眉間微動,看了看望向自己的逍遙子與景易宣,緩緩開口道「不瞞師傅,徒兒府上西苑確是住著位女子,且命不久矣。」

一語落定,眼前二人皆是變了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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