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幕遮之良辰美景 第十一章 芙蓉如面柳如眉

作者 ︰ 周不美

「唔……」逍遙子沉吟半晌,「竟是個女子。」景易宣臉被面具蓋著看不出神色,只是下巴愈發緊繃,開口道「可是那日王爺命末將帶到府上的那位姑娘?」蘇以冽淡淡點頭,看著逍遙子干瘦的老手飛快的掐算,越來越快最後竟只見殘影。只見逍遙子面色愈沉,豆大的汗珠順著緊繃的臉頰流下。

緩緩停下手上的動作,逍遙子已是面色蒼白。見逍遙子睜開眼楮,蘇以冽忍不住開口喚道「師傅?」逍遙子搖搖頭,嘆了口氣,「算不出,算不出。冽兒,可否帶為師去見見那位女子?」蘇以冽听著逍遙子連說兩遍算不出已是極大震驚,與師傅從相遇到如今已是有七年了,還是首次從他老人家口中听到算不出三字。當即點頭道「好,師傅隨我來。」

蘇以冽一行三人行至西苑時,正趕上梳雲推門而出,見蘇以冽又回來了還跟著兩個不認識的人,梳雲疑惑道「王爺?」蘇以冽淡淡應聲「美景可在?」身後的逍遙子听得蘇以冽如此問眸色深了深卻也沒有開口。「在,在,姑娘正在屋里看書呢。」

美景這幾日正研究幾部兵法。蘇以冽說他已將《天絕七十二部》研讀至六十三部,美景不願落在他身後,一用過晚膳便又捧起來研究。看到疑惑處不禁要作些記錄,剛拿起桌上蘇以冽前日叫人送來的輝州進貢狼毫,門外便傳來「當當」的叩門聲。

听到房內淡淡的一聲「進」,蘇以冽推門邁入房中。美景見是蘇以冽去而又返,緩緩放下手中的狼毫,「王爺怎麼來了?」話音剛落,美景便看見蘇以冽身後的老者,一身邋遢的行頭,目光卻異常清明有神,直直的望過來,竟讓美景覺得將自己看了個一清二楚,二人目光交匯之間,美景只在這老者眼中看到了驚鄂與探究。美景一怔,移開視線,而逍遙子卻是始終將目光放在美景身上。

美景迎了三人上坐,笑盈盈的道「這位老先生是?」「是家師逍遙子。」蘇以冽淡淡道,看不出什麼神色。美景心中一秉,這麼一位其貌不揚的老者竟是蘇以冽的師傅。「美景見過逍遙老先生。」說罷向逍遙子福了福身。逍遙子哈哈一笑,「姑娘多禮了多禮了。」看著眼前的女子進退合宜,落落大方,逍遙子眸子越來越深邃。

向逍遙子見了禮,美景又將目光轉向一旁的景易宣,「這位,便是那日將美景帶到府上的景大將軍吧!」景易宣起身朝著美景一拱手,「正是。」美景笑意更深「美景還沒來得及謝將軍救命之恩呢。」「姑娘何需多禮,末將也是奉命行事。」

美景點點頭,「將軍坐。」見景易宣掀袍坐了回去,美景便也盈盈落坐。「家師精通觀星推衍之法,听說你病重想要替你推算一番。」蘇以冽也不多言,直接說明了來意。美景淺笑不改,看了蘇以冽一眼並沒應聲。逍遙子接著道「姑娘可否將生辰八字告與老夫?」「逍遙老先生有所不知,美景一出生娘親便過世了,十歲時爹爹也不幸遇難,在這世上早已是孤家寡人,哪兒還記得什麼生辰八字呢。」美景笑著回到,燭光中的臉龐絕美而淒楚,卻又帶著一絲堅韌不拔。

「這……」逍遙子望向蘇以冽,見蘇以冽幾不可見的點了點頭,才又轉頭打量起美景。「而且,美景也不信命數,老先生這一趟怕是要白來了。」美景拿起桌上的茶盞抿了一口緩緩道。听美景如此說,逍遙子卻是來了興致,「哦?姑娘不信命數?」「是,美景不信一切皆是天定,美景信,事在人為。」美景說著,挺直了腰身坐正,一種雍容睥睨的氣度從弱不禁風的身體中散發開來,晃了眼前幾人的眼。

逍遙子看著眼前的美景,笑意更深一副高深莫測。一代宗師的風範也是飛射而出,「姑娘可知你這‘人為’,也是在天命之中啊。」美景楞了一下,「那依老先生的話,這普天之下的芸芸眾生只要順應天命便萬事大吉了?」逍遙子搖搖頭「並非如此,老夫所言的天命包含了一切的人力與天力,乃是千帆過盡的必然結局。」美景淺笑不改,「美景深覺老先生言之有理,只是在美景看來,古往今來凡成大事者皆是行旁人不敢行,不能行,不想行之路,方能開天劈地成就一番霸業。老先生說的極是,只是美景不願提前知曉結局罷了,一步一步走下來,才不枉來人世走這一遭。」

一語落下,屋中便陷入了沉寂。景易宣低著頭,似在回味美景的話,若有所思,蘇以冽則望著美景眼中多了些莫名的情愫,逍遙子看著眼前風華絕代的女子,眼中似有決斷,笑意漸濃,一抹欣賞的神色在蒼老的臉龐上閃過。

那一夜,四人談了許久。從天象異事到民生疾苦,從軍事版圖到用兵作戰,直至深夜。梳雲只記得里里外外往屋里加了十幾趟炭火,每次進去都建幾人言談正歡,就連平日里少言寡語的蘇以冽和景易宣也是談笑風生,令人稱奇。最後,心情大好的逍遙子竟叫梳雲取來了一壇陳年女兒紅,與美景三人對飲起來。

子時將至,蘇以冽三人才從美景的西苑走出。美景不勝酒力,叫梳雲服侍著睡下了,蘇以冽三人卻是毫無醉意,一路踏著雪,緩緩向東苑而去。「真乃奇女子啊!」逍遙子行在最前面,將雙手背到身後感嘆道,「冽兒真是撿了個寶。」呵出的白氣帶著酒意消散在冬夜凜冽的空中,如夢似幻。蘇以冽沒什麼神情,「只是她不知生辰八字,令師傅無法推算了。」

逍遙子搖了搖頭,「何須推算,男生女相,女生龍相,這兩種人不是一生命途坎坷,不得善終,便是驚才絕艷,成就千古偉業。我觀美景姑娘有一團祥瑞之氣護體,命定不絕,只是眼前這一劫,怕是要吃些苦頭了。」蘇以冽眉間一緊,「師傅所說的劫是?」逍遙子朗聲大笑,只道「天機不可泄露,天機不可泄露啊!」留後的蘇以冽與景易宣,對視一眼,默默無言。

又是日光明媚的一日,蘇以冽下了早朝便在一心堂看邊疆來信。銀離叩門而入,將一封密函交到蘇以冽手中。「師傅呢?」蘇以冽隨口一問,「逍遙老前輩一早便去了西苑,說是還要找梁姑娘下棋。」蘇以冽面露無奈之色,自從逍遙子住到王府,便搶了蘇以冽在西苑的地盤,每日都要去美景那里,不是下棋就是研究兵法,生生將蘇以冽擠回了一心堂,這幾日正為這事煩心。

「族中一切可好?」見銀離今日好像心事重重,蘇以冽開口道。「都好,只是大長老,身子要不行了。」銀離說著,面色沉重。銀離自小便是幾位長老帶大的,與正直和藹的大長老更是親近,如今大長老大去不遠,也難怪銀離面色不郁。「左右著幾日府中事少,你便回去看看吧!」銀離面露動容之色,剛要開口,便猛地望向南方,蘇以冽亦是放下手中的書卷下意識的望去。半晌,二人對視一眼,「好強大的劍氣。」銀離面色愈加沉重道。蘇以冽點了點頭,又望向南方,清凜的眸子微眯。

二人只覺眼前一花,逍遙子便出現在面前,蘇以冽起身道,「師傅可是也听到了什麼動靜?」逍遙子一張老臉此時已掛滿凝重,緩緩點了點頭,「是虯龍劍。」銀離臉色大變,下意識念到,「虯龍劍出,生靈涂炭,八層練就,天下無敵。」

逍遙子搖了搖頭緩緩道,「沒至八層。」蘇以冽收回目光,「不至八層,至少也有六七層。」

豐城林相國府。地下的一間密室中,林天雄手握一把光華暴射的寶劍,正仰天長笑。一張飽經滄桑的老臉此刻滿是喜悅,獰笑的神情令人不寒而栗。「天帝老狗,老夫終于將虯龍劍練至假七層了,不日便是你的祭日,我要你的家,你的國,你的天下統統生靈涂炭。哈哈哈哈……」

皇宮之中,正在光明殿批閱奏折的天帝大手猛地一震,抬頭望向南方,「都退下!」一語落下,大殿上伺候的幾個宮女太監便紛紛退了下去。「人來!」天帝低聲喝道,面前一閃,原本空無一人的空曠大理石地面便出現的一雙人影,二人皆著黑衣,輕紗蒙面,身形姿勢完全一致,跪伏到天帝桌前齊聲道「皇上有何吩咐?」天帝將微微顫抖的手攏入袖中,緩緩合了眼,沉聲吐出二字,「去查。」

二人應聲而去,天帝威嚴的聲音在空空蕩蕩的大殿回蕩,經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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