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料得最終這事會讓自己來說,可這問話並不是南宮銀濤來問她,小手就不是那般的老實了。
她望向明康︰「師父,你真的要我說麼?」
明康听得這話,打起了十二分的小心,但凡她的這種問句之後,必有驚人之語。
果然就听得小手道︰「要我說也可以,你先回答我,我如果……我穿的這身衣服是不是風-騷驚天下?」
「噗,,」這是南宮銀濤一口酒給噴出的聲音。
「鐺,,」這是阿琛的刀掉地上的聲音。
「叮,,」這是南宮夫人筷子掉落的聲音。
然後南宮銀濤不滿指責︰「誰給我倒的酒,里面有條蛇。」
阿琛滿頭大汗連連出聲︰「天太冷了,手都僵得握不穩刀。」
南宮夫人也吩咐下人換筷子︰「手滑了,筷子沒拿穩。」
我問師父話呢,你們一個個太會搶戲了吧?小手恨恨的盯著幾人。
難道小手真的不學無術,會問出如此這般的沒水準的話?非也非也。
其實她想問的是︰「我如果真的死了,師父你是不是也會如此苦苦追問我的下落?」
可是她又怕听見答案,無論明康答‘會’還是‘不會’,她都會難受。
她寧願一直風平浪順,跟在師父身後跑東跑西,也不想什麼生離死別來考驗人。于是,她的話題就如此一轉,問出這麼一句貽笑大方的話語。
明康虛空里拈了一下手指……如果小手是蒼蠅,不妨這麼一指,可惜不是。當著席間眾人探究的目光,他只得別開眼,哼哼道︰「《國風》《離騷》是兩本好書,確實能驚天下。」
小手見他拈指的姿勢,也知他想什麼,趕緊見好就收︰「好吧,我說說我為什麼沒死。」
「那一天夜里啊,天干物燥,正是防火防盜的關鍵時刻……」
「當時正是危急時刻,我以為我就要死在火場了,結果皇甫魚拼著最後一口氣,將救命的一口水留給了我……」
明康听得這話,忍俊不止,輕笑了起來。
小手不滿意了,師父,我再是這謊破綻百出,你也不要笑場。
南宮銀濤也有些失望,一向感覺這小姑娘聰明伶俐,挺會隨機應變,這皮球最後踢給了她,她一定會編出一個合理漂亮的理由來。哪料得……
果然南宮銀月警惕的望了過來︰「你撒謊,那是火場,哪來什麼救命的一口水。」
小手鼓了腮幫,細細的參研桌上的幾道菜系,怎麼把話兜回來呢?要讓皇甫魚燒成了灰而自己死里逃生。
明康溫淡的眸子掃過,見她神情,也知她為難。于是這縴塵不染的男子正了正身子,拉了拉身上那一襲青衫的衣襟,似乎仍是不滿意,修長的五指又理了理衣襟。
青衫上有著暗繡的蘭花圖案,這麼牽拉之間,青色的蘭花盈盈浮動,讓人驚詫于那高雅而內斂的風姿之中。
小手側目看著,又有些微微的失神,直至明康輕微的咳嗽聲響起,她才回過神來,心中就亮了︰「這一口水,確實是救命之水啊。當時我身上穿著師父送我的極品寒冰金蠶衣,平日看不出有什麼用場,但一遇上火,就會有保護功能,只是這功能又需要一杯水來引發。所以說,皇甫魚給我的最後一口水,就是救命的一口水。」
「我不相信,那所謂的極品什麼衣有這麼神奇。」白兔般的南宮銀月,縱是純良,卻非傻子,自是不相信。
南宮銀濤看著小手,見她不再說話,估計再也找不出理解來解釋了,于是空靈飄渺的眼神也轉變為鷹般深沉銳利︰「不可懷疑皇家御賜之物的神奇。」
反正大家的目的,都是要讓南宮銀月相信世上再沒有皇甫魚這人了,理由再荒誕又何關系?
南宮城主甚至求助的望向了明康︰「明大人,那極品……什麼衣是當今聖上御賜給你的,神奇之處,你是最清楚的吧。」
明康本就是要幫自己的小徒兒一把,見眾人的視線都聚集過來,當即正色回道︰「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我若不是親手得了那極品寒冰金蠶衣,肯定也如南宮小姐一般,不會相信世上有如此神奇之物。」
他神情莊嚴,侃侃而談,連小手都有些懷疑,這個美男子師父是不是真的藏得有這麼一個無價之寶。
那般謙謙君子的人,彌天大謊也是如此渾然天成,神情偏生又莊嚴得令人不敢懷疑他在說謊。
「是啊是啊,太神奇了,我也是看著小手姑娘活蹦亂跳在我面前,我才相信世上有如此神奇之物。」阿琛不失時機,也在一旁幫腔。
南宮銀月見得眾人意見都如此一致,看情況,連一向疼愛自己至極的大哥,也不打算幫自己查個一清二楚,不由委委屈屈的看向一邊的南宮夫人︰「大嫂……」這自是要向南宮夫人尋求幫助。
南宮夫人安慰她道︰「也許世上真有如此神奇的東西,這事以後慢慢再說,今日明大人遠來是客,可不要掃了大家的興致。」
南宮銀月低下頭兒,若有所思。既然大家都不想自己再苦苦追問皇甫魚的下落,那自己不追問好了。
當日听聞他喪生火場,她難受之極,如若不是自己求得大哥將他押至府上,他就不會死。
既然現在小手沒死,那麼皇甫魚也沒死,她心中也是了然。
突然之間,她倒釋然,微笑著向小手點了點頭。
席上眾人都看著她的臉色,大家都跟著松了一口氣。
南宮夫人就含笑問南宮城主︰「城主,听聞這明大人是你舊日同窗,想來也不是外人,不知明大人此番來樂溫城,為何不攜夫人一道出來走走?」
南宮城主笑著替明康作了回答︰「明大人尚未成親,何來夫人一說。」
小手一听這話,就警覺起來,精亮的一雙眸子就微微投向了一旁那如玉般溫和內斂的美男子。師父沒成親,個個都是心知肚明的事,刑部的那班人員從來沒有提起,所以小手一直很篤定,從沒疑心師父會被別人搶去,這席間南宮夫人如此問起,又是為哪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