鎖寧華 第十章 教訓

作者 ︰ 塵滿面

轉眼入秋。

這日天高雲淡,溫寧帶著青隻直奔流瀲閣。

蘇簡兮一見溫寧,忍不住抱怨她半月不來。兩人正說著話,忽然听見前廳傳來喧嘩。

差人一問,原來是位女子正在試香時,芳香彌漫,引進來一位游街經過的富家少爺,富家少爺看見試香的女子身姿曼妙,容貌不錯就上前調戲,惹怒了女子的家僕,起了爭執。

溫寧和蘇簡兮走到堂前的時候,听見那少爺說道︰「小爺我不過湊上去聞聞香味而已,你們何必這麼激動!還想跟我動手,也不打听打听小爺我是什麼人!」

蘇簡兮听後,瞬間大步走到店里,她最討厭這種仗勢欺人的紈褲弟子,臉色不善說道︰「我管你是什麼人!恕我這里廟小容不下你這座大神,這位少爺還是打哪來回哪去吧!」

少爺一見屋後出來個兩小美人,當下兩眼放光一個接一個仔細打量著,邪笑著說道︰「小爺我今日出門大吉,桃花旺盛,美人一次就看見三個!」

身後的奴僕趕緊諂媚的說道︰「少爺干脆全部帶回府去。那最後一個姑娘雖然長相清秀點,不過年紀還小,保不準長大後也是個佳人哪•••」

溫寧無語,還沒見到鳥毛,就想吃天鵝肉了!

蘇簡兮听此,立刻氣不打一處來,正想上前訓斥,溫寧拉住她的衣袖,走上前去溫聲說道︰「公子慎言。小店經營的都是女子常用的首飾香料,與公子的身份不符,還請公子去別家看看!」

富家少爺听見溫寧一副主人家的姿態,更加不客氣,道︰「小爺我就是喜歡香噴噴的玩意兒!」說著眼神挑起示意著話里的別意。

听著男子話里暗藏的調戲,溫寧眸色暗深。

蘇簡兮早已經是怒上心頭,嬌斥道︰「哼,也不看看你自己是個什麼東西!」

「哈哈•••」少爺不怒反笑,隨即道︰「來人,全部給我綁起來帶回府去!」

「你敢!」

準備動手的小奴才朝溫寧看去,只見她不慌不忙的問道︰「光天化日之下,公子是想上演一出強搶民女的戲碼嗎?」

「美人說對了,小爺我真有這個打算。那又怎麼樣?誰不知道我爹是•••」

後面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溫寧接道︰「是監察御史王大人嗎?哦,不說我還忘了,听說王大人為官端正克己奉公,卻生了個紈褲風流的兒子。上個月因為王少爺聚眾大鬧扶搖學院還被官員當著皇上的面彈劾過一次。小店里人多嘴雜,如果把這件事說了出去,那麼•••」

「你是誰?」少爺臉上有些慌亂,他上次仗著老爹的勢力大鬧書院,被聖上知曉扣了老爹的俸祿不說,還被老爹動用家法生抽了幾十鞭,想起後背上火辣辣的痛,他的臉上一頓抽搐。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你要看清你是誰!」

溫寧話語清晰響亮,眼里盡是警告,單薄挺直的身軀有威嚴之氣流瀉,那王少爺惡狠狠的瞪了她幾眼,帶上奴僕倉惶離開。

蘇簡兮看見溫寧三言兩語就將少爺嚇走,心里更是佩服。等安撫並送走那位一直默不作聲前來買香料的女子後問道︰「阿寧,你是怎麼知道他是王少爺的?」

溫寧慢慢解釋給她听。

這事說來也巧,自從宮宴之事出過之後,溫寧和溫雅溫宜等人的關系越來越不好,卻和溫衡日漸相處融洽。大夫人吳氏由于溫寧在宮宴中並沒有將溫暖牽扯其中,對溫寧雖說態度沒有轉好,在行為上不再限制她。

前世時學習的東西很多加上對這個世界較強的適應能力,溫寧和溫衡交談時精理不俗,對什麼事都見解獨到,倒是讓溫衡大吃一驚,像從來不認識溫寧一般,心里暗嘆溫寧可惜生做女兒身,和溫寧也逐漸熟稔起來。

一次,溫寧去藏書閣找書,正踫上溫相與溫衡在屋里說話。宮宴一事過後,溫寧對于溫相完全沒有了半絲感情,連出入藏書閣都是在溫衡的默許下暗地里進行的。

溫寧悄悄退出前,溫相正說道︰「今?日朝中柳大人彈劾了御史王大人的長子大鬧扶搖書院一事,皇上不悅令柳大人嚴加管教還罰了他的俸祿。皇上一向不喜家風不正,教子不嚴之事,你在外定要注意自身的德行!」

巧事有雙。月前溫寧到流瀲閣來,遇見店里幾位女客買香料。其中有位婦人蘇簡兮向溫寧介紹過,她是流瀲閣的常客,用過流瀲閣的香料後覺得這里的燻香味道清香持久,便經常在這里買一些再轉手賣給春風樓里的女子,從中賺些利益。

只听那婦人道︰「春風樓里的玉姐就喜歡這十里香,前些日子用過之後就丟不掉了,其它的再也看不上眼,這不又讓我多帶點回去。」

另一個婦人接道︰「听說這玉姐最近和一個富家少爺熱乎著呢,回回去都讓她作陪,連賞錢都多得數不清,玉姐怕是要飛上枝頭了呢!」

又一個道︰「天下哪有那樣的美事!我外戚的佷女就是春風樓里小丫頭,她私下里跟我說起過,那富家少爺正是御史王大人的長子,早就娶了正妻,夫人脾氣可大著呢,王少爺連平日出門都是偷偷溜出來的。若是王夫人知道了王少爺的風流事,玉姐別說飛上枝頭,怕是小命都不保!」

溫寧當時並未在意,直到方才流瀲閣里一鬧,她靠近王少爺時聞到他身上傳來熟悉的十里香。

十里香是溫寧所研制的香料里味道最濃郁的一種,香氣沾身十里不散,故稱十里香。

蘇簡兮了解事情的經過後,腦海一轉,一個主意悄然出現,她招來小丫鬟,附耳說過幾句話後,朝著溫寧賊笑起來。

溫寧看見她眉眼里浮現的頑皮之色,也沒有多問,如果有什麼精彩的事情到時一定會直接傳進她耳朵里的。

從流瀲閣回府後,溫寧又繼續恢復了踏實的宅女生活,晨對朝露,暮看夕陽。

安寧居沒有流瀲閣里的歡笑,卻有一種自然的寧靜,讓她可以靜下心來思考以後該走的路。

鄭嬤嬤進屋來,溫寧正拿著手上的花箋皺眉,下角的落款寫著端正的君長安,銀色渡邊,不容忽視的威力,想起那張高傲美艷的臉,溫寧暗怒,她討厭這種帶著命令式的文字,與心里生來平等的觀念產生了強烈沖突,對她來說這種目中無人的優越感只是自欺欺人。

看著臉色不好的溫寧,鄭嬤嬤沒有詢問,多日來的相處,她知道溫寧是個有主見而且行事沉穩的人,總是平靜的眼楮里藏著不一般的智慧,她要做的就是一直在她身邊照顧好她。

鄭嬤嬤添上溫寧杯里的茶水,笑著說道︰「小姐,京城發生了一件趣事。」

臉色恢復,鄭嬤嬤偷眼看見溫寧的注意力被吸引過來,道︰「今天青隻出府置辦花粉,听見城里處處相傳御史府里的少爺和夫人大打出手,鬧的滿城皆知。听說王少爺前日回府時喝的半醉,夜里就寢時不知道怎麼回事嚷嚷著另一個女子的名字,還一個勁的埋怨王夫人,王夫人火冒三丈,當夜用被子蒙上王少爺叫來奴僕一頓好打,王少爺白日醒後嚷著要休妻,王夫人氣憤之下準備再打,被人攔住後不依不饒,兩人從府里鬧到街上,下人都攔不住,可叫滿城的人都看了笑話!」

溫寧輕笑,一定是蘇簡兮做的手腳,說道︰「御史大人今日上朝的臉色一定很精彩。」

當天下午,蘇簡兮湊近溫寧一臉神秘的問道︰「阿寧你猜,我做了什麼?」

溫寧半躺在樹下享受著難得出現的暖陽,拿起手邊的鳳梨酥放到嘴里,一臉滿足,道︰「免費送了幾盒十里香給那位王夫人。」

蘇簡兮臉色垮下,嘟起小嘴道︰「阿寧你干嘛這麼聰明!」

她那日確實是吩咐小丫頭將十里香送到到御史府上,那王夫人一臉疑惑,叫來下人詢問,下人將蘇簡兮的話原字不漏的轉達了,「夫人,這些都是王少爺所買,給過錢便離去了,想必一定是王少爺買給夫人所用,所以直接送來夫人手上。」

王夫人打開香料聞到芳香撲鼻頓時欣喜無比,立即梳洗打扮將衣服燻上香氣,滿心雀躍的等待相公回府,哪想到王少爺醉醺醺的回府後一聞到熟悉的香味還以為到了春風樓,摟著王夫人「玉姐,玉姐」的親熱起來,王夫人也不蠢,心思一轉就猜到王少爺的香料不是買給她的,強憋著怒氣誘著王少爺說出了玉姐的事,到最後王少爺收不住了,連著王夫人的彪悍一起罵起來,直罵道王夫人听不下去了才大鬧起來,一發不可收拾。

想到王少爺的事,蘇簡兮板著俏臉道︰「活該!」

溫寧同意。又吃下兩塊點心,話題一轉道︰「長安公主邀我明日參加秋日宴。」

蘇簡兮听溫寧說過宮宴被陷害的事,眉頭一皺擔心道︰「長安公主和你結怨,肯定不會輕易的放過你,還是推了吧!」

「我如果不去,她肯定會拿此事大做文章,到時相府的名聲也會受損。不用擔心,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不會傷害我的。」

「我是怕你傷害她。」

•••

蘇簡兮一臉嚴肅道︰「阿寧,雖然你看起來沉穩鎮靜,可也不過是個年幼的女子,長安公主身份尊貴,與她結仇對自己反而不利,你要為以後多做打算!」

她說的這些,溫寧都懂,可是她無法在別人視為草芥的眼神里活的坦然自若,自己給的屈服是為了更好的反擊,別人給的屈服在她倔強的自尊心里絕對難以容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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