墜門 Chapter Fore

作者 ︰ 袁京京

()經過一個月的休整便開始了初中的補課。我已經忘記了阿賴,忘記了我曾說要跟著他的誓言,忘記我曾對自己說的要永遠的跟著他。也許在孩子的心里一切的往事都是那麼容易煙消雲散,就這樣我開始了自己的初中生活;令我始料不及的是初中既然還要補課,這是我不曾想象出來的。還開了個英語課。我總是把abc與aoe弄混,以至于老師每天的說我沒有學習的天分,我心里也很是鄙視,什麼叫做沒有學習的天分,你有呀,就當個老師也叫做有天分?

你也許不相信,那時的老師是可以體罰學生的。我們的英語老師就是一個變態者,他的個子很矮,好像還沒有我高,我在我們班已經算是矮的了,可想想他。那時他會輪流喊我們上去默寫英語單詞,要是不會的,他一腳就把你從講台上踹下來,但是挨打的多半是高個子的,也許是出于嫉妒,所以有時我們那些矮個子的就很慶幸,當然我就被打了一次。他每次都是使連打帶踹,什麼九陰白骨爪,降龍十八掌的;打人嘴里還是罵罵唧唧的,雖然明確了規定不能體罰學生,可是只要有機會誰不體罰學生。把自己的氣撒在學生身上,才是作為老師最大的成就。也就是在那一年他的兒子考上了大學,他很高興,沒事就在班級里夸,說學的是酒店管理,我當時就想,沒用的家伙,生了一個上大學的伙夫,有什麼可高興的。

剛學英語就互相罵人了,也不過是個youpig和youdog之類的,還不知道語法對不對,大家就講開了。我有個很好的同學叫阿飛,有一次英語老師提問,問他︰「我愛你用英語怎麼說?」他吭吭唧唧︰「i拉,拉……」英語老師來了一句︰「拉你的頭,還拉,再拉到廁所拉去。」當時班里是哄堂大笑。就這樣我開始了一段新的生活,在新的生活中,我也學會了很多的事情,因為我必須自己做飯,還有洗衣服。我有個同學通常是這樣的。每次都是從家里帶來很多的衣服,然後逐個穿一遍,穿完之後再穿一遍才拿到家里去洗,你可以看到他的衣服總是油光曾亮的,仿佛是剛從油桶里取出來一般。

初一忽然的感覺到很輕松,因為沒有了父母的管制,我放松了很多。也就是因為如此,我頑劣的天性才揮的淋淋盡至。我迷上了來象棋,雖然我總是輸,輸了還罵跟我來棋得人不讓我回棋是豬;我迷上打乒乓球,那時都是在室外的場地,我打球打到下雨了還打,最後雨水淋的打不動球了我以為誰故意潑的水整我,以至于破口大罵,可見我痴迷的程度。其實在小學里這些我都會些,但是我想不到自己為什麼到初中會這樣的痴迷;後來想想也不怨,自己或許是太寂寞了吧,人在寂寞時總是想找點活做,我是因為寂寞才喜歡上那些更寂寞的東西。

剛去初中的時候還有一點陌生,一天晚上阿飛找到我說︰「晚上你想吃瓜嗎?」我立刻來了精神,「怎麼,你有嗎?」要不我們和幾個同學一起去偷瓜吧。就這樣我們與李艾,張飛,李龍見面了。那時我們確定了作戰的方針與政策,向西南某塊西瓜地進軍。由我和李龍做偵察兵,其余的負責殲滅西瓜敵人,事成之後在操場上匯合。下面就是執行了,我和李龍越過一道道小溝向目的地進軍,經過我們的仔細觀察和細致的分析以及大膽的推測,敵方無人,連只狗都沒有。緊接著一聲暗號大伙一擁而上,分享著勝利的果實。前進!勝利就在前方!為了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奮斗!當時我還沒來得及喊兩句口號,李艾已經把西瓜放到了我的懷里了,要求我趕快撤離,打小咱也沒干過這事,在這萬分緊急的關頭,我抑制住了心跳趕緊的向學校殺回。終于戰爭的最後,以我方的全面勝利而告終,我們幾個坐在操場上用手砸著西瓜分享著勝利的果實。只記得那天的月亮老圓老圓了。

然後幾個自報了家門,也算認識了。那時我才知道,我是離這里最遠的。阿飛年齡最小,也是個古靈精怪的小朋友,在我們坐在操場上的時候,一直逗著我們笑。其實也沒有什麼好笑的,大家就是相互的說說自己曾經的故事,我居然現阿飛和我的姑姑是一個地方的,就這樣我們聊了很長的時間。可是快樂永遠是短暫的,只留下了無窮無盡的悔恨,第二天我們都在班級里炫耀昨天晚上精彩的偷盜行為,並且渲染的有如鬼斧神工之勢頭。旁邊的y哭著跑出去了,我們面面相窺不知道生了什麼事情,直到哭聲驚動了班主任我們才了解了大概。然後我們被班主人給叫到班級里狠狠的訓了一頓,甚至威脅說要叫父母過來。原來我們前晚偷的西瓜就是y家的。y的父親早晨去看了西瓜地,沒想到是一片狼藉,頓時氣沒處撒,正趕上y犯了個錯誤,便狠狠的教訓了他一頓,y也是心有不甘,內心在詛咒著偷瓜的賊,並誓找到偷瓜的賊要把他碎尸萬段。沒想到,偷瓜的賊既然是自己的同學。

按照班主任的要求,我們紛紛的向y賠禮道歉了,並且保證以後再也不這樣了,希望y大人有大量,原諒我們這一次,我們定將不辜負組織的教誨,努力的做一個好學生,好孩子。當然y也承諾了,不把這件事告訴自己的父親,我們當然是千恩萬謝的。

班級里到是還有那麼一兩個能看的上眼的,不過也不是太感興趣。我已經淪為了壞孩子的一組之中了,不過咱雖然壞,可是還是很有底子的(這就是以前父母亂動私刑逼著我看書的結果),每次考試都還可以……我每天看著班主任我就煩的慌,他姓史,我們私下里都叫他屎殼郎。現在我列舉一下他的情況。他可是摳門的大哥,記得當時我們學校是論評比的優汰來評論班主任費的,這位仁兄也爽快,他正告我們,如果要是扣錢了,就從班費里不給他,即使一次只是扣了一塊兩毛錢也必須從班費里出,我們當時也女敕,不由得想他也算是個會持家的人;他有個外甥就是y,y總是對我說他是個處女座的,然後板式出一分很女人的姿態。我當時想處女座有什麼了不起的,整天的搞得像個女人;要是個射手座的,那整天不得站在校園里像個射手,八成會被當做神經病送到醫院,我讓你還射個屁。雖然我們之前偷了y的西瓜,但是y並不記仇,相反的,我們的關系也進一步好了起來。

當時不由的講y對我還是蠻好的,他也是很討厭那個身為班主任的舅舅,不但很摳,而且打他還是手下從不留情,每次來打他都是左右開弓的。很長時間我都以為他練過,因為那水平可不是一般的人能做出這樣連貫的動作的。在幾年之後我上大學時遇見過他y,他好像去當兵了,我都為他可憐,想起曾經,我們本都不是學習的孩子,而今我依然重復著學習,而他卻已身在天涯。不過當兵也是很好的,起碼是為社會主義做貢獻嘛。不過我很難想象一個處女座的、表現的像是女人的男人怎麼當兵。

我整天的上課,學校里面的必修課是不看的,我只看例如,《**詩集》,《中國上下五千年》,《詩經》以及銷量比較好的書。路遙,阿來,倉央嘉措,泰戈爾…就是在那些無聊的日子里認識的。特別是路遙的《平凡的世界》,我當時是通宵讀的,讀過之後哭的像個小孩子…在文學的世界里徜徉著,我感覺到這就是我世界。

現在,我已經從事著遠離文學的工作了。也許這輩子都不會有著作家的夢想了。但是我依然會熱愛文字,以及熱愛寫出來的感覺。

在班級里語文老師可是最喜歡我的,沒事的時候就和我探討文學,其實我那懂什麼文學,我只是喜歡看書罷了。但是老師就是感覺到我很有文化,很看好我的那種,認為我未來可是朝華似錦,前途一片光明。當時上網還不是很流行,倒是電影院就在學校的旁邊,我沒事的時候就獨自一個人去電影院里面看電影,一塊五角錢買一包糯米花,然後能吃到電影結束,也沒有肯德基,麥當勞。看電影也是當時最經常的事情。還有就是攢點錢去上網聊qq,其實上網除了聊天看小說之外就不知道做什麼了。于是我萌了找一個女朋友的想法,我也真找了一個陪著我一起聊天看電影的人,不過人家只是為了和我聊天看電影的時候有一個人能付錢而已。我就很傷感的做了好幾次的冤大頭。

閑暇的時候,米米給我寄了一封信,我拆開了,上面只是問我學習情況怎麼樣?然後問我過的好不好?接下來就是說自己的生活了,自己學習的情況,我看著寢室外的天空,把這封信撕了粉碎,沒有一點痕跡。無論你過的怎樣,我們已經形同陌路,好與不好都與我無關。與我無關。

在整個學校里面我關系最好的就是阿飛。只要我有事第一個就會喊道,阿飛。當我追女生的時候,讓阿飛幫我打听那個女生的信息。掃地的時候讓阿飛幫我,我當監工。其實他的家離我家也不是太遠,加上我他和我姑同莊這一緣故,既然是親戚也就無所謂了。所以我每周上學的時候會騎著自行車從他家里喊著他我們一起。

我們都一樣都是一周回家一次,每個周五下午放學回家,周日下午騎著自行車來上課。

一直等到初二才知道原來高中還是要考的,那時就學習了物理這門課,教我物理的是一位剛從師範畢業的老師,他總是很會吹牛,還有就是很會懲罰人;我就承受過他的待遇。可是有一點不可缺少的就是我天資聰慧,物理那學的也是鋼鋼的。因為我就是對物理感興趣,雖然我討厭物理老師。那時我也很會吹牛,當別人不知道牛頓三大定律時,我就向他們侃了起來,其實他們听的都是我胡編出來的,我也不知道從哪里听說了牛頓的三大定律,然後就跟人一堆的亂侃。反正听說的人也不知道,也就繼續在我說的上面加油添醋的在說給另外的人听,最後大家都知道了牛頓三大定律。然後那個物理老師在班級里說的時候,大家也都是侃侃而談,他以為大家的能力這麼強,于是開始幻想著能交出一個愛因斯坦以及洛倫茲這樣的人物,自己也好光耀門楣,桃李滿園。沒想到,考過試後才知道,沒有一個考及格的。隨心灰意冷,有種西門慶沒遇到潘金蓮的感覺。那個失望的。在班級里進行了一次次雷霆之怒之後,批斗了一個個又一個個同學之後,讓我們自我反思,自我批評,自我教育。「三個自我」自從從我們班級,我們偉大的物理老師提出後,便成功的被學校進行取長補短的給吸收了。然後成為了我們學校的校訓。教育局也感覺到我們學校果然是先進的集體,讓我們校長去縣委做了「三個自我」的交流會。殊不知,這全是我們物理老師的貢獻。

在這樣的歡快的氛圍下,本來我應該好好學習的。可是即使這樣,我還是不能安心的學習,因為我們學校生了一件大事。

李龍與李艾是同村的,兩家相距也不是很遠。兩家相似的地方也有很多。他們的父母都出門務工好多年了,過年的時候才能回來那麼幾天,。他們兩個只能像是野草一般漂流在這個世界上。他們的名字雖然給我們的感覺像是兄弟一樣,但是兩者真的沒有太多的關系。相比之下李艾就更可憐一點,他的衣服上的層層補丁足以讓他在全班里抬不起頭來,雖然班級里的大多數都是農村的,但他的窘境就像是從山村來的,粗布鞋應該從來都沒有刷洗過。衣服從外面能看到層層的油膩,里面的線團也暴露出來,他的女乃女乃死的早,不想李龍每個星期會家都能看到爺爺女乃女乃。李艾倒是有個姑姑,不過姑姑家境也不是很好,能夠幫助李艾的就是經常能給他做上一頓吃的,李艾從來沒有什麼零用錢,我也沒見他買過什麼吃的。同學們也不願意和他們玩耍,因為他們身上會出一股股的臭味,那種臭味是長時間不洗澡促就的,他的座位也從前排調到了最邊角的一個,因為身上的臭味。但是他們是我的朋友,沉默寡言應該使他們的天性,遇到老師打罵也不辯解,仿佛他們就注定了這樣忍受別人的冷眼,忍受別人的嘲笑。

有一次李艾悄悄的把我喊了出去,看著他因為營養不良而黃的面頰,和只有秸稈粗的手臂,我的心里酸酸的。直到教室外面他才對我說︰「趙尚,你能借我幾塊錢嗎?我已經一個星期都沒有吃飯了。」他的聲音是那麼的小,像是蚊子的哀鳴。我立馬從都來掏出來十塊錢,遞到他髒兮兮的小手里,說道︰「以後沒錢吃飯了就告訴我,我請你吃飯。」當時我看著他的眼神,他的眼淚就快流出來了。我也是一陣陣的心酸。上天是公平的,人生來是平等的,可是有些人可以錦衣玉食,有些人卻餓了一個星期卻吃不上一口飯。

那時我听同學說了,他爸爸因為年紀大,生李艾的時候已經五十多歲了。在外面的工地上上班,一次他爸爸在樓頂上固定鋼條的時候,被頭上吊機的鐵軸咂住了頭。就這樣過世了。李龍告訴我,他爸爸被送到了自己的家里才斷氣的,他爸爸當時拉著他的手說道︰「娃兒,娃兒,我死了,誰能供你再去讀書呀。」就這樣念叨著死去了。李艾哭的死去活來,他緊緊的抱著自己的母親,欲罷不能。自己母親的年紀又大,也不能養家。失去了唯一的來源,他只能依靠自己的姑姑了。可是姑姑的男人也是那種油嘴滑舌的人,縱使姑姑再好,也愛莫能助。

事情是這樣的,由于李艾和李龍與其他人偷了,學校店里的東西,將面臨退學的危險,那些天鬧的也是紛紛揚揚的,而李艾只是一個接應者,其他人都沒事,而事後李艾喝農藥自殺了,還好農藥是假冒的,藥性不是太大,就這樣送到了縣里的醫院里,本來已經月兌離危險了,沒想到幾天以後卻又死去了。他們家人告了學校,當時恰巧某一位官要升級,怕事情鬧大了影響自己的前程,就賠了兩萬。可是家人仍不滿足,又要學校賠錢,可是學校死活不給,就這樣家人把孩子的尸體放在了學校的外面。夜里校長找了幾個主任與老師商議,深怕他們會把尸體扔進來,于是就輪流值班,看著牆壁,就這樣我門學校里也終于有了門衛,不過不是保護學生的而是生怕他們扔尸體的。當時還是一個夏天,尸體才放了幾天就招的蒼蠅滿天飛。學校還一律禁止同學去看李艾,而我只能看到一張蒙著面目的身體,和一個深邃的靈魂,那時我流淚了,一連幾天我都滴水未進。我恨,可我不知道該恨誰。直到尸體運走,我都沒看見一個同學去看他,也沒有見過一個老師去探望曾經自己教過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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