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京城,葉邑辰根本沒有把雨瀾送回楊府的意思,而是帶著她直接回到了位于海西前街的王府。請記住本站的網址︰n。他準備把雨瀾的病治好,再送她回楊府。一是因為實在放心不下想要守候在雨瀾身邊,二是他擔心楊府不會盡心盡力地醫治一個庶女,而他要找最好的太醫來醫治她。
馬車直趨後宅,葉楓齊的家丁就地解散回了秦王府,葉楓齊本人從來不大將那些規矩禮數放在眼里,何況他與葉邑辰向來親厚,晉王府就和他的秦王府差不多,自然而然就跟著葉邑辰進了內院。
葉敏昭放心不下,將馬韁扔給馬侍衛,把五個侍衛和兩個小太監全都扔在前面,他自己厚著臉皮跟著進了內宅。
反正他年紀還小,十六叔也不能拿他怎麼樣。
葉邑辰將雨瀾安置在一個三進的小院里,衣服也沒換,臉都沒洗一把,就將管家馬福叫了進來。「你立即去趟太醫院,把太醫院的孫醫正給我請來,就說我這里有人得了急病,叫他立刻過來瞧病!」
老管家見家主將他叫到了內宅吩咐差事,本來就深感奇怪,听了這話一陣愕然,看了看天色道︰「王爺,這都二更天了……」人家怕是早就摟著嬌妻美妾睡覺了吧!
葉邑辰額頭上青筋直跳︰「馬福,你帶幾個侍衛一塊兒和你過去,他要是敢不來,就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叫他來!莫說是天色已晚,就算是天上下刀子,他也得給我過來!」馬福嚇了一跳,王爺這是要拼命的節奏啊!
他偷偷覷了一眼床上躺著的女子,心中暗暗猜測她的身份。王爺這心急火燎的他哪敢怠慢轉身就正要出門,忽然听見一聲童音響起︰「慢著!」
葉敏昭剛好進來,將葉邑辰的話听進耳中,立即出言阻止。葉邑辰見小佷子像個不散的陰魂似的跟進了內宅,不由大為不悅,冷然道︰「你怎麼跟進來了?」
葉敏昭不答,只對馬福說︰「馬管家,你不要去找孫院正,王秉正王太醫才是真正的杏林國手,你直接去請他過來給楊姑娘看病!」又轉向葉邑辰道︰「十六叔,那個孫醫正不過是會拍貴妃娘娘的馬屁,這才坐了太醫院醫正的位子。」他久居後宮,當然知道太醫院的那幫人有幾斤幾兩,這才及時向葉邑辰諫言。
馬福立刻看向了葉邑辰。葉邑辰哼了一聲道︰「既然如此,兩個人一塊兒帶過來吧!」
馬福不敢怠慢,立刻去了。
接著葉楓齊就看見葉邑辰和葉敏昭這一對叔佷都癟茄子似的誰也不說話了。倆人都是目不轉楮地看著床上的雨瀾,一個滿臉陰沉,一個眼淚汪汪。
葉楓齊一陣無語,這倆人咋都那麼不對勁呢!他無奈上前,拍了拍葉邑辰的肩膀道;「十六哥,你在外奔走辛苦也當沐浴更衣稍作休息,還有楊姑娘,也該找個下人侍候她梳洗一番……」
葉邑辰眼珠子動了動,好像這才反應過來。「來人!」他叫了自己的貼身丫鬟進來,讓她們好生給雨瀾洗漱一番,再換件干淨的衣裳。他自己則帶著葉楓齊和葉敏昭回到書房,洗了個澡,換過一身衣裳,孫院正和王太醫就來了。
這時候都已經是三更天了,倆人在府里睡得正香,被火急火燎的馬福從被窩里硬生生給挖出來了。其實馬福是多慮了,京里誰不知道葉邑辰的威勢,莫說是天晚了,就是天上在下刀子,他們也得乖乖地來。
倆人到了書房一看,好嘛,一溜仨王爺,大眼瞪小眼的,他們立刻鴨梨山大起來。暗暗嘀咕,這什麼節奏?里頭的病人到底是什麼來頭?正要見禮,葉邑辰袍袖一拂︰「別嗦了,跟我去瞧瞧病人吧!」
幾個人登堂入室,葉邑辰的丫鬟剛剛幫雨瀾洗了個澡,又給她梳了頭。貴妃榻上,雨瀾雙眼緊閉,換過了一身衣裳,身上蓋著錦被,滿臉潮紅,嘴唇干裂,氣息奄奄,葉邑辰的丫頭剛才給她沐浴的時候一直把心提到嗓子眼的。
兩位太醫進了房間,孫醫正倒也頗有自知之明,先讓王太醫去看。王太醫也不推辭,放下藥箱子就在椅子上坐了下來,好一陣望聞問切,最後十分肯定地道︰「這位姑娘……得的是傷寒!」葉邑辰沒有介紹這人的身份,王太醫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稱呼。
沒等葉邑辰說話,葉敏昭已經著急地插話道;「王太醫,既然知道姐姐得的是什麼病,求您趕快想想法子,看該如何醫治?大人您放心,不管是天山雪蓮還是百年人參,只要能治好姐姐的病,本王全都給你提供,大人多多費心」。
王太醫下巴差點沒掉下來。姐姐?這女子難道竟是一位公主?可宮里這麼大年紀的公主他哪一個不認識?哦,是了,這大概是皇上的私生女?難怪驚動了三位王爺,王太醫自己在這拼命腦補,那邊孫醫正也吃驚不小。葉敏昭他是瞧過病的,小王爺向來驕傲得很,鼻孔都是朝天的,他們雖是太醫,小王爺卻從未將他們看在眼里,可今天這一番話,簡直就有哀求的意味了。
王太醫輕咳一聲道︰「這位姑娘年紀很輕,身體底子本來就不好,又舊患未除,如今寒邪在體內郁積久了,發作極為凶猛,如大廈之傾,想要醫治,唉……」
葉邑辰冷然打斷他道︰「你只說如何醫治!」
王太醫沉吟道︰「這位姑娘寒氣侵入髒腑,阻滯經絡氣血不行……」本來也想長話短說的,可一說起病理來,他就職業病發作,陰陽五行說個沒完。
葉邑辰早已急火攻心,他還像個蚊子似的哼哼,可現在有求于他,只得耐著性子听他說完,王太醫說道最後,語氣一頓,偷看了葉邑辰一眼道︰「這位姑娘已經……病入膏肓,藥石無救了!」
這句話不啻于判了雨瀾的死刑。
「咚!」葉敏昭一坐在椅子上,緊接著又跳起來大聲叫道;「你胡說,姐姐還這樣年輕,怎麼可能就沒救了!」
王太醫正要再給小王爺解釋一遍病理,脖子已被一只修長的胳膊掐住了,王太醫呼吸不暢,差點被活活憋死。葉邑辰臉色猙獰,眼中布滿血絲,陰惻惻地道︰「你道本王不知道你們太醫院那點貓膩,你們瞧的病人非富即貴,所以你們害怕承擔責任,非有十分的把握絕不輕易用藥,治病從來都是不求有功,但求無過……」他頓了頓,惡狠狠地道︰「本王今天就要告訴你們,這位姑娘的病,今天你治也得治,不治也得治!但有一分希望,就要盡十倍的努力!要是讓本王知道你沒有盡力,本王滅了你的九族!」
字字如刀,句句如劍,葉邑辰如同受傷的野獸一般爆發出強大的威勢,王太醫絕不懷疑,現在自己只要說一個不字,王爺能立刻拔劍把他給砍了!
葉邑辰說完就狠狠將王太醫摜椅子上面。王太醫一連咳嗽了幾聲,才終于喘勻了那口氣。他噗通一聲跪在葉邑辰的面前,大聲道︰「王爺,下官絕不敢欺瞞王爺,這位姑娘的寒氣侵入四肢百骸,若是硬給她用藥的話,只能徒增她的痛苦罷了!下官實在回天乏術,還請王爺饒了下官吧!」
葉邑辰見他言辭懇切不似作偽,一顆心直沉下了無底深淵。他茫然回頭,一眼看見坐在一旁的孫醫正,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稻草,用手一指道︰「你,你去給楊姑娘瞧瞧,你不是太醫院的醫正嗎?一定能有辦法!」
孫醫正根本就不願蹚這渾水,他很有自知之明,王太醫的醫術高他不是一星半點,王太醫都說沒救了,那這位姑娘半只腳已經踏進閻羅殿了。可是現在這個情形,劍都架在脖子上了,趕鴨子上架他也要試一試!
孫醫正苦著臉坐上了王太醫剛才的位置,伸出三根手指搭在雨瀾的手腕上扶脈,胡子一翹一翹的。模了半天的脈,孫醫正收回手來,搖了搖頭道︰「請恕下官無禮,王爺,還是早些為這位姑娘準備後事吧!」
包括葉楓齊在內,三位王爺全都大眼瞪小眼的瞧著孫醫正呢,那樣子就像三個等待宣判的囚徒。如今得到的竟是這麼一個結果,三個人誰也接受不了。雨瀾還那麼年輕,那麼鮮活的一條生命,就要這麼永遠地離開了嗎?
葉邑辰心如刀割!
葉敏昭已經落下淚來。
葉邑辰頹然坐在椅子上,嘶聲道︰「我不信,京師這麼大,會開方治病的肯定不至你們兩個人,你們太醫院不行,我就找別的醫生,就算尋遍名醫,我也定要把她的病治好!」
王太醫垂下頭,雖然不敢和他對視,對于他的話卻是極不贊同的,太醫院網羅了眾多的杏林國手,連太醫院第一把交椅的自己都治不了的病,外頭那些赤腳醫生,又怎麼可能看得好?
這時候一直默不作聲的老管家馬福雙眼一亮,突然插言道︰「王爺,游歷大江南北,被人稱為‘賽扁鵲’的薛神醫薛元景如今就在京中,何不請他來給姑娘診治一番?」
葉楓齊聞言跳了起來道︰「啊呀,我怎麼把薛神醫給忘了!」
葉邑辰听了雙目一亮,葉楓齊手握情報系統,最是消息靈通,他既然知道這個神醫,那麼肯定錯不了。
葉邑辰也高興起來,沉喝一聲道︰「那還不快去!」
馬福卻沒有即刻動身,而是為難道︰「那薛神醫如今就住在靖海侯府上,靖海侯的第十二位小妾得了重癥,薛神醫要每隔三個時辰為他施針一次,恐怕靖海侯府不會那麼容易放人過來!」
小王爺已經跳起來叫道︰「不過是一個無名無分的小妾罷了,你去告訴靖海侯,就說你家王爺,還有十七叔,還有本王,奉了我們三個人的諭令,叫他即刻把神醫送過來,他也不過是個侯爺,我就不相信三個王爺的面子他也敢駁!」
馬福看了眼葉邑辰,心想咱們晉王府什麼時候還要借別人的勢了?哪知道葉邑辰竟然點了點頭,這還不算,葉邑辰又掏出一串鑰匙吩咐道︰「你去尚寶室拿了我的金寶前去,給靖海侯瞧瞧!」
馬福這下已經不是吃驚簡直是震驚了!
那金寶是皇上冊封葉邑辰時所賜,是親王的象征,那是何等貴重的東西,葉邑辰從被封親王到現在,一次都沒動用過,床上這個女人,到底是什麼來路,自家王爺怎地對她如此看重?
「既然如此,把我的腰牌也帶上,就說我和十六哥,還有小佷子,都在此恭候神醫大駕,靖海侯爺這份情,我們兄弟承了!」馬福手里又多了一塊烏木腰牌!
葉敏昭掏模了半天也沒掏出一塊象征著自己身份的腰牌出來,他也有金冊金寶,可都在慧妃那里保管著呢。只得喟嘆一聲作罷。
雖然少了小王爺的一份信物,可馬福覺得這已經夠了,太夠了!此刻他的心情已經不能用語言來形容了︰回頭這姑娘醫好了病,自己一定要把她當祖宗一樣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