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節刺殺
茶更提了幾次，侯公子不說，莫煙黎不提說離開。就這樣兩人靜靜的等待，都不說，不提，不問。很是默契。至少天漸漸的暗了，人漸漸的散了，兩岸的燈漸漸的窸窣了，只留下莫煙黎和侯公子兩人對坐，相不看。像是多年的老友，又像是促膝而談的知己。
只是，他們都只是靜靜的坐著，偶爾相視一笑，偶爾舉茶同端。只是兩人都不說話。就連潛在水里的殺手，他們早已知曉，卻仍舊置若罔聞，兩人只是用眼神詢問彼此，是哪路的殺手，是為了何人而來的？莫煙黎和侯公子都嘆息。意思是說，他們都不知道，是不是為自己而來的！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關那畔行，夜深千帳燈。’侯公子像是緬懷似的念著這首詩。
‘風一更，雪一更，聒碎鄉心夢不成，故園無此聲。’莫煙黎淡淡的接下了。很是默契的，相視而笑。更是知音班的惺惺相惜。侯公子眼神忽地亮了起來，他多希望她此刻對出的下聯是她記憶深處的。而不是她隨口的對唱。
莫煙黎看出他的意思，淡淡的回答‘我隨意對的，若有失禮之處，還望海涵。’有些話，只需要一句，就能讓人跌入深谷。侯公子低下頭，不說話。只是看著桌面上的茶杯。
‘我和侯公子的某位故人很相似>？’莫煙黎還是忍不住問他了，他很想知道，這樣迷一樣的人，到底是什麼樣的人，能讓他如此牽掛。牽掛到讓莫煙黎有些……。嫉妒？
莫煙黎心下一慌，她嫉妒他心里有人，他嫉妒那人得到這個男人心里的那個人。莫煙黎心有些亂了。
這種感覺很不好。她不能再控制自己的脾氣，不能再壓抑自己不良的情感。她第一次有了除了平靜如水以外的感情。但他不喜歡這種感覺。除了恐懼，她不知道如何形容這種感覺。特別是對于莫煙黎這樣長期封閉自己感情的人來說，這是個禁忌。對于一個武者，這更是一種大忌。
突然雪靈兒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公子，有刺客。’莫煙黎心下一驚，剛剛分心了，沒有主意到這些人已經從方才十里開外的水底，現已游近他們的船，不過一米一搖。莫煙黎將莫離琴鋪放在案上。取上腰間常年帶的香包中的草一樣東西，放在香爐里點著。香煙裊裊，可是莫煙黎的眼神卻流露出了不舍和憐惜。
她不想殺生，一直都不想。只是，為何自己也有無奈的時候。這個社會不該是這樣的，這樣的她不該是這樣的。本該是個和平的年代，怎麼到處是硝煙彌漫，戰火不息。本該是善良，一心想用醫術救人的莫煙黎，此刻卻用平生所學在殺人…。
這讓莫煙黎很是糾結。
天色昏暗，一曲琴音有劃破了璀璨的星空，可這次，遺留的不再是美好的曲調，而是殺人的催命符。琴音響起，幾起幾落，只看湖底的刺客，紛紛跳了上來，侯公子依舊滿目春風，不見慌張。雪靈兒握緊手中的劍，像母雞護小雞一般，站在莫煙黎的身前。
暗暗的施展內力注入琴聲，殺戮開始了……。入地獄的魔鬼，那些刺客頃刻間，互相殘殺，不留余力的殺戮，莫煙黎歲心疼，卻無奈。
魔音起，殺戮至。不死不休。
莫煙黎本不想用這樣殘忍的手段去殺這些無辜的人，她知道，這些人只是奉命行事。可是，如這次，她不給她一個血一般的教訓，她是不會有所收斂的。
王鳳仙，這筆血債，我莫煙黎和你記下了。他們的血，要用你的血來還。
這批殺手還會是誰派來的，就是莫煙黎的大娘，莫煙黎親爹的大老婆，王鳳仙花重金派來的。
一場殺戮不分敵我的殺了一盞茶的功夫，莫煙黎已經有些疲乏了，曲終，可船上夾板的那些刺客，現在也身首異處，死狀慘烈。他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
琴音終于安靜了，侯公子手中的茶杯輕輕的落在了案幾上。眼神肅立的看著莫煙黎。剛剛那場殺戮，侯公子知道是眼前這位女扮男裝的公子的杰作。
他知道，她的武功足夠應對這些刺客，可是，她的能力已經讓他的保護顯得那樣的渺小。她還是那個為了來生相見，而一起跳崖的黎兒麼？還是第二世中親昵的叫著自己哥哥，讓自己保護他的那個妹妹麼？
這一世，是他用命偷來的相遇。他們還有相知的焦點麼！
侯公子的手越握越緊，恨不得將水杯揉進骨子里去。血，一滴一滴的滴在案幾上。像一滴滴的血淚。
看的莫煙黎一剎那的恍惚。她知道，此時的她，在心疼。
甲板上的尸體，隨意的倒在地上。雪靈兒打了個冷經。她第一次看見莫煙黎殺人。卻是如此慘烈的手段。她從來不會這般殘忍的嗜血。
這次，她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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