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門情 第一章 現代

作者 ︰ 念恩

那個夢又來了︰「穿著藍色的若古裝戲中長裙的自己,在溪邊洗著衣物,溪水中上飄散著淺淺的花瓣,自己嘴角含笑,縴手拂水,對岸有一個濃眉俊目的小伙子,當他看向自己時,心里滿是歡欣與幸福……」

「叮叮叮……」田涓睜開眼楮,原來是鬧鐘響了,只見短針指到七,哇,再不快點,只怕又趕不上班車了。田涓連續兩天坐公汽到單位,總是晚那麼五分鐘進辦公室,那嚴厲的主任用凌厲的目光瞪著她,害得田涓心里怕怕呀,今天田涓再也不想見到那種目光,所以她要快速行動。田涓跑到洗臉間刷牙洗臉,看著鏡中的自己,不知怎麼想到昨晚的夢,也是奇怪,這段時間她還經常做這個夢。唉,陽光燦爛的日子,怎麼會有老古董似的夢,肯定是看穿越的小說太多了。田涓一邊換套裙,一邊如是想。背上小包後,慌慌檢查鑰匙、手機、考勤卡帶全否,蹬上那雙身經百戰的牛皮小鞋,飛奔下樓直奔小區停車場。田涓又要開始忙碌充滿不平凡一天的生活了。

田涓生長在一個不富裕但卻父慈母愛的家庭里,所以也不為什麼事操心。最大的樂趣就是下班後和好友逛逛超市,看兩場大片,或是租幾張碟片看看,生活還是挺輕松與快樂的。然而這段時間,耳朵都磨出繭了,原因是她那老爹老媽整天嘟囔著要我找個男朋友快快結婚,田涓對著他們說了很多次︰愛情不是生活必需品,只要自己快樂就行了。然而,老爸老媽卻篤定的認為女孩子最重要的是婚姻。還說,你和陳真的事情都過去了那麼多年了,應該重新開始自己的生活了。這不,今晚,不知又是麻煩哪個伯伯操心給田涓介紹男朋友了,反正昨晚老媽要田涓下班後去名典咖啡屋相親。一想到陳真,田涓心中不覺一痛,這種感覺……正當田涓心情黯然時,她看到遠處停車場里公司的班車已經起動了。田涓連忙跑著去追趕,可惜,汽車加速了。唉,今天怎麼這麼倒霉,又趕掉了班車,難道又要接受老主任的衛生球?

田涓躡手躡腳的走進辦公室,同辦公室的彭姐看見她對她直使眼色,田涓心知不妙,突然看見送開水的阿姨來了,她靈機一動,拿起兩個開水瓶走進了辦公室。

「小田,你在做什麼啊?」響起了田涓最不想听到的聲音。

「主任,我在拿開水呢。」田涓底氣不足的應道。

「年青人,是祖國的未來,年青,也是自己人生中最美麗的一段年華,要珍惜啊!女孩子嘛,雖然不能做什麼大的事業,但是早起早來也是一個好習慣吧。」主任嚴肅的看著田涓說道。

「是,主任,我是不想來晚的,只是我的鬧鐘今早沒響,所以……」

「這不是理由!」主任準備又來一大通理論,正巧經營部的李經理來找主任,主任忙著和他寒暄去了,田涓才得以回到自己的辦公桌旁,只是主任最後還是不忘的加上一句︰「等會再和你交談。」

田涓幾乎暈眩,彭姐同情的看了她一眼,田涓只有無奈的癟癟嘴角。

田涓所工作的這家公司隸屬于一家大型企業,公司規模雖然不是很大,但卻應了那句「麻雀雖小,五髒俱全」的話。田涓在公司負責後勤的部門工作。公司的事情不是很多,所以她的工作也算是比較輕閑吧。田涓這個人屬于那種胸無大志,只要日子過得舒心的那一類型,和她同一批來的大學生,有的去學院進修去了,有的到總公司任部門領導,(有一個正好還是老主任的上司,所以,雖然有時田涓犯事犯在老主任手上,比如象這幾天的晚來,總是有驚無險,想來,也是那位同來舊識的原故了。)有的離職到商海爭戰去了,只有田涓,看中了這里寬松的工作環境,在這里一做便是七年。

辦公室里的人員是這樣安排的︰老主任協調全局,彭姐管財務,楊姐負責出納,而田涓清理資料,還有一位呂琴做與其他部門的聯系工作。在這個辦公室里,楊姐在工作上對田涓的幫助很大,而與彭姐呢,挺談得來,所以田涓在這里工作也沒有什麼人際上的壓力。

好了,長話短說,因為工作不是很緊張的原因,田涓有大量的時間做她喜歡做的事情,老主任這點挺好的,只要手下的同事完成了他的工作,上班時間聊聊天看看書什麼的,他從來不多管。而且辦公室的同事們也形成了默契,只要有其他部門的同事到辦公室來,大家都會嚴肅的做工作狀,而人一走,就又恢復了原樣。老主任時時說辦公室的這幾個人是變色龍,彭姐笑著對他說,如果不這樣,老總早就會嚴管我們辦公室了,如果這樣,那上班實在是一種痛苦。老主任听了,緩緩的點了點頭。有了老主任的默許,這個辦公室是活潑有余嚴肅不足,但也從未落下過工作進程,挨過領導的批評。

田涓已經二十九了,也算是步入剩女的行例,也難怪老爹老媽為她的婚事著急。對于婚姻,田涓有著這樣的看法︰人呢,就這麼一輩子,肯定得找一個和自己情投意合的。比如辦公室的楊姐,她的婚姻就不是很幸福,當年還不是她老公的那個人,為了追求楊姐花了不少功夫。結婚後,你們猜怎麼著,家務事絕不插手,哪怕楊姐生了孩子坐月子,他晚上也能睡得雷打不動。楊姐十多年的婚姻生活便是在侍候老公,圍著鍋台轉中度過,所夢想的要去杭州一游的心願遲遲無法實現。有時,楊姐感嘆道︰「這男人,追求女人的時候,什麼事都做得出,要他向東絕不向西,結婚後,卻能變得讓你看不透。」

每每听到楊姐的嘆息,彭姐便會也在一旁和她長吁短嘆一番,說起她家中的煩惱。每每听到這些,田涓想,也真是應驗了那句「婚姻是愛情的墳墓」這句話,這也確實算是煩惱人生。每當她們痛訴完自己的「苦難」,便會以過來人的口吻對田涓說︰

「田涓,要睜大眼楮,嫁個好男人。」

「要家世好。」

「要工作好。」

「要人品好。」

「還要長得帥。」

「象你們說的這種人,到哪里去找啊?這整個一白馬王子。天底下的屬青蛙的王子比較多,那騎白馬的,早就絕跡了,或者早就名馬有主了,還輪得到我嗎?」

「田涓,你可不要這樣想哦,我們隔壁鄰居家女兒,長得只有你一半的容貌,嘿,你猜怎麼著,居然嫁給了一個房產老總的兒子。那娶親的陣勢讓人眼花繚亂,寶馬車就有十輛啊,還有提親時的金鐲子、玉鐲子就有好幾個呢。嘖嘖!」彭姐羨慕的說道。

「那他們是怎麼認識的呢?」田涓問道。

「據說是介紹的。」

「這真是現代版的灰姑娘。」田涓感嘆道。

「田涓,以前總來找你的那個小伙子,長得很象裴勇俊的那個小伙子,白白淨淨的,怎麼沒有消息了?」楊姐問道。

「小楊!」彭姐制止道。

「唉,田涓,別怪我說你,那個小伙子的條件也算是不錯了,還是公務員,怎麼就沒戲了?」楊姐沒有注意到彭姐的目光,也沒有停住話題,仍然關心的問道。

「楊姐,他沒來,自然是和他沒有關系了。是公務員又怎麼樣,又不是只有女的才能麻雀變鳳凰。」

「那,那是他踹了你?」

「小楊,你干嘛呀?」彭姐急忙阻止道。

「這樣更好,省得你們結婚後問題還出得快些!別往心里去,這世上你總能遇上一個和你牽手的人,比如,我,不就遇上了我命定之人?」听了楊姐這一番話,田涓想,其實楊姐還是愛她丈夫的,否則怎會稱他為命定之人?這世上的情,都是有緣的,只是,自己與陳真的緣只是這麼多而已,田涓想著。

陳真是田涓高中的同學,他坐在她的後桌。從田涓認識他開始,就知道他父母不知道為什麼,三天兩頭吵架。在班上,他其實成績很好,但是人卻是很沉悶。因為是前後座,田涓和他慢慢就熟了起來。高考時,也沒出什麼意外,他考取了外地的一所高校,而田涓只讀了本省一所二類學院。高中畢業後各奔東西,原以為和他再也不會交集,沒想到,一次偶然的相遇,卻改變了田涓和他的生活。

當田涓與他在書城偶遇時,兩個人都高興極了。幾年不見,他變得越來越有風度,而他說田涓呢,則是淑女化了。這兩個年輕人到美食城一起吃了一頓飯,很自然的留下了相互的手機號,再後來,就開始約會了。

在相互的交往中,田涓知道他父母吵架的原因便只有一個︰錢!陳真的母親所在的紡織廠關閉得早,回家後就沒有了經濟來源,而陳真的父親,一個月收入也不過幾百元。家里的開銷千頭萬緒,那幾百元要捏著用才行。陳真的父親愛抽煙,每每從工資中留下幾十元買煙時,陳真的媽媽便會與他大吵,而他的父親也不退讓。

說起這些家事,陳真的眼光漸漸變得灰暗,田涓見到,輕輕拍了他的肩,笑道︰

「現在你長大了,正好可以孝敬他們啊。」

他听了田涓說的話,不由得笑了。也就是那一天,田涓和他手牽手逛遍了商業街。牽著他的手,田涓覺得她的世界從此豐盛起來。和他整整相處了三年,他曾說過,要給戀人一個最幸福的婚禮,每次听他這般說,田涓都幸福的埋入他的懷中,貪婪的聞著他身上發出的氣味。

只是計劃遠遠沒有變化快,那是很平常的一天,田涓象往常一樣買了幾樣菜,當田涓和他一起吃晚飯時,他輕輕的喚道︰「涓兒。」

「什麼,是不是我做的菜大有長進?」

「涓兒……」他欲言又止。

「什麼?」田涓輕松的問道。

「我想,我們還是分手吧。」

「你說什麼?」田涓還沒弄懂他的意思。

「我們分手吧。」

田涓愕然,結結巴巴道︰「為,為什麼?」

「因為我喜歡上別人了。」

「你說謊!」

「真的。」

「為什麼,是我不夠好?是我愛你愛得不夠瞧?還是人不漂亮?」

「都不是,是我的原因。」他艱難的說道。

「我不想騙你,那個女孩答應我,只要我和好結婚,就一同去美國留學。你知道,能到國外留學,對一個出自貧寒家庭的我多不容易,我不想失去這個機會。我不在乎你怎麼看我,只是希望你原諒我。」

「不,這不是你,這不是我眼中那個勤奮、善良的陳真,你騙我的。」田涓悲道。

「涓兒,原諒我,我不能給你幸福,我對不起你,請你原諒我。」

說罷,他拿起放在木椅上的外套,頭也不回了離開了他的小窩。

田涓久久不能置信,三年啊,三年的喜怒哀樂,三年的相伴相隨,三年的情義,只是這樣的結局。當晚,田涓輾轉反側,難以入眠。第二天,田涓強打精神,還給自己畫了一個淡妝,決定去他單位再和他談一次,她不願意自己的愛情就此結束。

剛到他單位辦公樓下,便有一輛黑色的別克停在田涓身後。田涓無意中回頭一看,卻見陳真從副座上下來,那坐在駕駛位置上的是一個紅衣女郎。陳真見到田涓愣了一下,隨後便面無表情的從田涓身邊走過。

「陳真!」田涓叫道。

「你來這里做什麼?」陳真冷冷的問道。

「我們好好談談。」

「我要說的都跟你說了,我已無話可說。」

「陳真……」田涓哀求道。

「這位小姐,是?」一個柔媚的聲音響起。

「向婷,你怎麼下車了?」陳真溫柔的問道。

「她是你什麼人啊?是你提過的那位女同學?」

陳真默然。

田涓終于看清了那柔媚聲音的主人,這是一張傲氣的臉,只見她的眼中閃過一絲輕蔑,道︰

「我是陳真的女朋友,我們決定下個月便結婚,到時請你來觀禮。」

「你……」田涓氣道。

「你既不能助他,也請不要妨礙他。你給不了他想要的生活。愛情,這個東西是敵不過貧窮的。」當她經過田涓身邊時,清楚的說道。

陳真此時的視線追隨著向婷嬌媚的身體,當她快走到車門前,突然一轉身,根本沒有在意田涓的感覺,而是擁著陳真,重重的吻了他一下。吻罷,便上車笑著開車離開。而田涓,卻低著頭離開。

「涓兒。」田涓離開時好象听到了陳真的喊聲,她忙轉身一看,卻只見到他走入辦公樓的一個背影。在回家的路上,田涓第一次開始懷疑自己的選擇,也開始懷疑愛情的真實性。一個和自己相戀的幾年的男友,不過一夜之間就成為他人的未婚夫,而那位未婚妻還不是一般的驕縱,怎麼想,她都想不出頭緒,美國,就那麼吸引人嗎?

這一切整整過了四年了,可田涓仍無法忘記。時常,老友雷婷老對她說︰「人,有時不能活在回憶里。」想到她的話,田涓想,我是不是應該重新開始?她又想到了晚上的相親,心中一個聲音道︰「為什麼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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