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下班前,田涓的母親打來一個電話,又一次提醒田涓不要忘記晚上的約會。
「不就是相親嗎?有什麼難的?」田涓道。
「傻孩子,這是終身大事,不要馬虎,要穿著要合體,落落大方。劉伯伯給你找了一個條件很不錯的男孩子,研究生畢業,已經在劉伯伯單位任領導工作了。」
「他的個人條件還不錯嘛,怎麼也蹉跎至今?」田涓不解的問道。
「還不是太注重于學業和工作,三十了,才顧得上考慮個人問題。」
「媽,我知道了,我一定會慎重對待的,您就放心吧。」
「這就對了。」田涓的媽媽嘆道。
「劉伯伯會在名典咖啡屋等你的,我就不陪你去了。」田涓的媽媽在電話中交待田涓需要注意的一些事情,才放心的放下電話。
天底下的父母都是這樣,恨不能用自己的力量把子女一生的生活都安排好才放心,但世事卻仍是按著它固有的軌道運行,卻無法成全父母無盡的愛與關心。
田涓的父親是一所學校的退休老師,田涓是他三十八歲才得到掌上明珠。田涓父親的身體不好,年輕時又因為醫療條件有限而耽誤了治療,一年中倒有半年是要在醫院里度過的。因為生活的不易,更讓他懂得了生活的意義,所以給最愛的女兒取名為涓。其中的意思就是生活如同涓涓流水,平靜但卻蘊含永恆的生機。
田涓放下了電話,一旁的楊姐問︰
「是你媽打來的?又是關于你的個人問題?」
田涓點了點頭,楊姐湊上來,關心的對田涓道︰
「如果那個男孩子有愛心和耐心,就試著交往。據我所知,一般男的如果具備了這兩點,婚後是個很體貼的丈夫呢。」
田涓看著楊姐,不由得笑了笑,心中對楊姐的關心充滿了感激。
到了下班的時間,田涓整理好辦公桌,背起背包,和彭姐、楊姐一起走出了辦公室。沒走的老主任嚴肅的看了田涓一眼,田涓忙向老主任討好的笑了笑,心說︰「明天我不會再來晚了的。」
和楊姐、彭姐分手後,她踏上了去咖啡屋的汽車。車上的人不多,她找了個位子坐下,整理著自己的思緒。按劉伯伯對媽媽介紹的情況看,要和自己見面的這個男孩子應該是個事業心很強的人,知識層次不錯,應該是個陽光青年吧。既然對工作認真,那想必對婚姻也不會馬虎。如果見面後,對他不討厭的話,那就和他交往吧。田涓如是想到。象這種介紹的男朋友的事情,應該比較適合自己現在的情況吧。一想到這里,不禁感謝家人對自己的愛護與關心。
自從陳真的事情發生後,田涓在父母面前絕口不提戀愛的事情。她的父母也從來沒有說過陳真什麼。田涓很感謝父母這種做法,讓她沒有面對父母的折磨。
田涓曾把愛情看得非常美好,對自己的未來充滿了信心。她相信愛是人世間最美好的情感,相信憑著自己和陳真的這份真愛,不管未來的多困難,自己與他一定會相互扶持走過去。可是,她遇到的不是把情感當作人生的珍寶的人,而注重的是個人的未來與發展的陳真。當初和陳真交往時,田涓的父母都不是很贊成,他們一致提出他生長的家庭不理想,而田涓卻為此和父母大吵了一架。說他們怎麼還象舊時的人那樣挑選對方的家庭?陳真又不是不努力,又不是沒有一份有前途的工作,憑什麼還要看人家的出身?兩個人的世界重要的是兩情相悅!
父母見田涓如此重視這段感情,沒有再說什麼,默許了他們的交往,誰知最後的結局還是被父母說中了。
名典咖啡屋听說是一個離婚的女人所開,她剛開如不過是在路邊擺個茶攤,後來漸漸發現商機,開了第一家名典咖啡屋。在她的努力下,咖啡屋的業務發展得很好,慢慢的在這個城市里便有名了。田涓想,是不是人生遭遇挫折便能發揮潛能呢?但為什麼自己遭遇戀愛滑鐵盧卻仍然生活沒有半點變化呢?是不是自己太安于現實的安逸?她不解的搖了搖頭。
田涓看了看腕上的手表,自己比劉伯伯約定的時間早來了半個小時。按照相親法則,女方應該在規定時間後出現,以表示矜持。她看見咖啡屋旁有幾家小商店,于是,就順著第一家慢慢的閑逛打發時間。
沒有目的逛商店,對于田涓來講也是一件快樂的事情,看中的東西不見得去買,在欣賞與觀賞之余,也讓自己增長了見聞。田涓不知道自己轉到哪一家商店,只見這家店子是專門賣各種裝飾品的,品種還很多。田涓看了看時間,離約會時間還有十五分鐘。于是,她放心的順著商品瀏覽著。突然,她被一尊綠玉石雕的雕像吸引住了。看其質地,並不是一塊很好的玉石,讓田涓喜歡的是這尊雕像的衣袂飛揚,整個雕像給人一種飄逸、自由、美好的感覺。她久久的凝視著這尊雕像。店中的店員輕輕的走到田涓的身旁,問道︰
「小姐,你喜歡這尊雕像?」
「是啊,這尊雕像不知道怎麼看得特別眼熟?好象在什麼地方見到過一樣?」
「是嗎?這尊雕像我們老板也是非常喜歡。」
「你看,這姿態好象敦煌壁畫上的飛天,或許是這個才看得覺得眼熟吧。」
「小姐的眼光還不錯,這確是仿照飛天舞伎雕塑的。」一個低沉磁性的聲音在田涓耳邊響起。
「老板。」店員尊敬的稱道。
田涓回過頭來,只見一個長發青年出現在店中。听到店員的稱呼,田涓知道他便是這家店的老板。田涓仔細的看了看他,黑黑的長發作中分狀,後用一根彩色筋束住,濃眉,高挺的鼻子,眼楮如黑耀石一般,黃色的T恤,洗得發白的牛仔褲,身材修長,這分明是一個帥哥嘛,田涓心里驚道。
「你對這尊雕像感興趣?」
「是啊,我所見的雕像多是佛像或是來自西方的塑像,象這樣有中國意境的我還是第一次見到。」田涓不由得把自己的想法如實說了出來。
「其實這些飛天也還是有異國的元素。」
「哦?」
「你知道,佛教來自天竺,也就是現在的印度,在北魏時皇室信佛,佛教才在中原地區興了起來。」
「是這麼回事啊,那你這尊塑像是從哪里而來呢?」
「這是我自己雕刻的。」
「真的?」田涓用欽佩的口氣問道。
「還不是雕得很好,你沒見過好的雕塑,真是讓我嘆為觀止,我的雕刻還得多練。」
「所謂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指的就是象你這樣的吧。」田涓笑道,那位年青的老板看著田涓的笑容,有一會兒閃神,剛想說什麼,卻見田涓慌忙的向店外走去。
「你……」他急道。
「再見,你開的店子很有意思,以後我有空會再來的。我還有事呢。」田涓一邊說一邊快步離開那家商店。當田涓看到店中牆上的掛鐘,長針已經指到二時,那代表已經比約定時間晚了十分鐘。她急忙走進名典咖啡屋,劉伯伯看到田涓,把田涓帶到靠窗邊的一個座位上。
田涓今天穿的是一套淺色的套裙,長發上班時是束起,而現在則是隨意的戴了根發夾,整個人顯得既得體又嫵媚。劉伯伯滿意的看了看田涓,開始向田涓介紹坐在她對面的那位男青年。
田涓大方的看著被介紹人,只見他身著灰色西服,戴著一幅眼鏡,那副眼鏡更顯得這位青年儒雅,眼鏡後的目光是溫和的。
「這是我們三處的副處長黃飛,這是我的世佷女田涓。」劉伯伯見兩個坐定後如是介紹道。
「黃飛這個小伙子呢,是一個很有事業心的年青人;田涓,溫柔娟秀。你們兩個人都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了,今天也互相認識了,你們兩個人就好好的聊聊,加深印象。」劉伯伯說完後起身便離去,黃飛與田涓兩人忙起身,送這位長輩離開。到了咖啡屋門外,劉伯伯回頭滿意的看了看他們兩個人,心想︰「多般配的一對,這下可以放心的向老朋友交待了。」于是,含笑離去。
田涓目送著劉伯伯遠去,看著她的背影,田涓想起了在家牽掛自己的媽媽,只怕媽媽心中也正擔心著自己吧。她長長的吸了口氣,暗暗對自己說︰好好與他交流。
「我們一起進去坐坐吧。」黃飛的聲音在她身邊響起。田涓側頭看了他一眼,微笑著隨著他一起回到座位上。田涓是第一次相親,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好,腦子里正想著找個什麼話題,便听黃飛問道︰
「喝杯卡布其諾,怎麼樣?」
田涓忙點了點頭。侍者送上咖啡,悄聲離去。田涓看著瓷杯中深色的咖啡,說道︰
「其實卡布其諾就是咖啡的意思,卻偏要叫得如此西化,就好象把動畫片叫成動漫,買東西喚成血拚一般,好象這樣才代表生活有品質,其實內容還和以前一樣。」
「你的看法很獨特呢,讓我對你充滿了期待。」黃飛爽朗的說道。
「什麼?」田涓意外的看著他。
「你對西方文化有抵觸?」
「哪里,西方文明有很多優點。我的意思是說,本來有很多東西早已約定俗成,現在為了追求所謂的高品質,所以就干脆西文中用了。」田涓慌忙的解釋道,心中卻想這個人怎麼言語如此犀利。
黃飛抿了一口咖啡,淡淡道︰
「西方文明自從意大利的文藝復興時起,加上現代工業基礎的發展,所以一直到現在無論是技術、經濟、文化都比較先進,也值得我們學習。當然在學習中也應該是有選擇的,否則就失去了我們原有的風格。」
黃飛簡短的評說,讓田涓暗暗點頭,她隨口問道︰
「你對西方文化是怎樣看的?」
「我嘛,書看愛國產的,至于電影則愛西片。」
「是嗎?我也挺喜歡美國大片的,象什麼哈利&8226;波特,變形金剛等等,這美國導演的想象力就是好,而我們國家的電影還停留在神話階段。」
「女孩子不是愛看泰坦尼克嗎?」
「是啊,你不提我倒沒有想起這部片子來。不過,你認為世界上真的有純粹的愛情嗎?」
這部片子田涓和陳真兩個人曾一起看過,田涓還看了三遍。另外兩次,難以和田涓有共鳴的陳真干脆讓田涓在電影院里看,自己則在電影院外等。一想起陳真,田涓的心便一冷,說的話便尖利起來。黃飛似乎並沒有注意到,說︰
「肯定是有純粹的愛情,否則怎會有流傳下來的故事和詩歌呢?連成龍這樣的一線明星,不也是出演了一部《神話》嗎?」
「你不是喜歡看西片嗎?」
「一些好的國產片,我還是喜歡的。」
「你提起了神話這部片子,我覺得秦朝確實是個特殊的王朝,雖然只傳了二世,但對中國的影響卻是深遠的。」
「中國歷史博大精深,從秦到漢,再到三國,兩晉,南北朝,確實是代代出英杰。還別說盛唐洛陽了,到今天洛陽牡丹仍甲天下,唐詩千古流傳啊。」
「是啊,洛陽還有白馬寺和龍門石窟呢。」
「你去過洛陽嗎?」
「沒有。我這人膽小,從沒有單獨出門過,所以只能在書中和圖片上旅游。」田涓不好意思的說道。
「那不如我們一起去洛陽旅游,怎麼樣?我也很想看看天下聞名的古都洛陽呢。」
「啊?」田涓意外的看著黃飛,那鏡片後的眼光正專注的看著她,望著那目光,田涓不知所措了,那目光中分明有著好奇、懇切與一絲喜歡。
「只是,我們才第一次見面,就約著出去玩?」
「那有什麼關系?我們隨旅游團同行,安全應該是沒有問題的。」黃飛自信的說道。
「我怎麼對父母說呢?」
「沒事,有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