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門情 第五章 相遇

作者 ︰ 念恩

不知道過了多久,田涓才醒來。她睜開了眼,發現自己躺在一張木床上,淺色布的床帳,身上蓋著一床碎花棉被,這是一間不大的木屋,窗是鏤花的,窗前擺放著一個長幾,屋內隨意擺放著幾個方凳。

「這是哪里?」田涓疑惑的想著。她記起自己從石梯上滾下來時是因為身後有幾個十多歲的小伙子,他們相互開玩笑追打,當自己還沒有意識到什麼時,人便摔倒了。

「黃飛,黃飛。」田涓用力叫著黃飛的名字,喚了幾聲黃飛的名字,卻沒有听到黃飛的回答,「這一定是他找的間農舍給我休息的。」田涓這樣想到。

「他這個人還是挺細心的。」想到黃飛的這些舉動,田涓心里不禁甜滋滋的。

門慢慢的打開了,田涓坐在床上,滿懷喜悅的等待著黃飛進來,卻不料見到的卻是一位中年婦女,手上拿著一個托盤,盤中放著一個青瓷盞,滿臉溫和的笑容︰「女郎,你醒了?」

「大嬸,我這是在哪里呀?我的男朋友呢?」田涓驚道。

「你呀,是我家那口子從山上把你帶回來的,當時你一直昏迷不醒呢。女郎,什麼叫做男朋友?」

當這位大嬸驚奇的問著田涓時,田涓心里更是驚訝,只見這位大嫂身著斜襟短衣,下著長裙,梳著一個髻,鬢邊一釵,她身上的穿著象極了田涓夢中身著的古裝。想到這里,田涓問︰

「您怎麼穿得這樣奇怪,是拍戲嗎?」

「什麼奇怪?大家都這樣穿啊。還有,什麼叫拍戲?」大嬸把青瓷盞拿到田涓手邊,溫和的問道。

青瓷盞里是紅棗與枸杞泡的水,田涓把青瓷盞拿在手里,啜了一口,問道︰

「您能告訴我,這是哪里?現在是幾月幾號?」

「女郎,這里是洛陽龍門,現在是太和二十年的四月。」

「洛陽我知道,但什麼是太和二十年?」

「也就是當今皇上的年號啊,你不知道?」

「皇上,這什麼年代了,還有皇上?」田涓不可思議的說道。

「女郎,快小心,這種話可不要說了,如果是被朝中或哪家貴族听到,是要殺頭的。」

「大嬸,快別逗笑了,這民主社會,人人平等,您不是拍戲太入迷了吧。」田涓不在意的說著。

「禁聲啊,女郎,你真是膽子太大了。」大嬸忙制止道。

田涓看著大嬸的模樣不似作假,按捺住心中的不安與驚訝,小聲道︰

「大嬸,那當今的皇上是誰啊?」

「孝文帝。」

「孝文帝?」田涓驚呼道。

「那是……」田涓結結巴巴的問道。

「也就是拓撥宏啊,皇上定都洛陽不過三年呢。」大嬸用奇怪的眼神看著田涓。

听到拓撥宏這個名字,田涓想了起來,史書上記載︰孝文帝出生于拓撥鮮卑的老家平城,也就是現在的山西大同,他是一位杰出的政治家,在他統治下,國家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發展,是北魏時期的一位明君。孝文帝生活在公元四百多年,距今已有一千多年了,這龍門石窟還是在他所執政的年代開始修建的,田涓記得導游是這樣講解的。但如果真如這位大嬸所說,那麼就意味著自己穿越時空了。

「穿越時空?這匪夷所思的事情怎麼會發生在我的身上?」想到這里,田涓再也忍不住了驚異,她把青瓷盞往大嬸手中一放,急道︰

「大嬸,我怎麼會在這里?」

「今早卯時我家里的到山上有事,還沒走幾步,就看到暈倒在地上的你,那時幸虧周圍沒有人,否則就你這身穿扮,幾乎都要把你當作異人。還是我家里的那口子見得多,一點也沒有驚慌,還說你十有**來自異鄉,目前只是昏迷,月兌了力,休息一陣子便好了。姑娘,你來自哪里啊?」大嬸好奇的問道。

從大嬸的述敘中,田涓弄明白了自己的情況,肯定自己的那一跤,

但這跤便讓自己穿越時空,便來到了一千多年前的世界?田涓不禁苦笑起來,這中大獎也沒有象自己這樣的概率,來到這個什麼都落後,而且不斷改朝換代、戰火不斷的年代。

「大嬸,我來的地方離這里很遠,那里很好,我的家人都在那里,我想回去。」田涓道。

「只要知道在哪里,就肯定能回去。你呀,就先安心在我家里住幾天,把身體調養好了,再回去也不遲。」王嬸和藹的說道。

「既然我能來到這里,也應該可以回去。」田涓腦里靈光一閃,想到這里,田涓忙請大嬸帶她去她暈倒的地方去。大嬸靜靜的看了看田涓一眼,點了點頭。

田涓從床上起來,站在地上仍然頭有點暈。大嬸見她腳下無力,問道︰「你行嗎?」田涓肯定的點了點頭。換上大嬸給田涓找來的衣服,隨著大嬸出門了。

從交談中,田涓知道這位大嬸姓王,當然是夫名,在這個年代,嫁了人的女子都要隨夫姓,不知道這個年代女性的幸福感有多少?想到這里,田涓問道︰

「王大嬸,你嫁到王家,難不難過?」

「難過?好象沒有這種感覺,不難過。」

「不是的,大嬸,我的意思是說,你嫁到王家,過得好不好?」

「我家那口子木訥得很,天天只知道刻石雕花什麼的,對吃也不講究,對穿也不講究,好侍弄得很。可以這樣講,過得好著呢。」

看著王大嬸幸福的樣子,田涓心里也為她感到高興。

「那您平時做些什麼呢?」

「種種地,做做飯,和那口子說會話,一天也就過了。」

「您有孩子嗎?」

「唉,這是個遺憾事,我們兩人就是沒有孩子。」

「大嬸,雖然沒有孩子是一個遺憾,但自己過得快樂也很重要啊。」

「你這女郎說的倒與我家那口子差不多。以前,我是心里有個大疙瘩,我家那口子老說,我們命中雖無子,但這是老天爺安排我們做更重要的事情。他這樣一說啊,我就想開了。」

「大叔說得真是好!」田涓和道。

「王大嬸,大叔是做什麼的?」

「我家那口子,行著呢,他專刻像,你沒見他刻什麼象什麼,就是因為他有這個手藝,被派到這里督造石窟。」

「真的?」

「是啊。」

兩個人一邊走一邊聊著,兩個人漸漸走到施工的地方。伊河仍然和田涓見到的那樣靜靜的流淌著,而龍門山上只見數不清的民工在忙碌著,田涓睜大眼楮,不可置信的看著這驚人的一幕。

「王嬸,又來看王管了?」

「網管?」田涓悶笑。

「你這小子,又拿大嬸我開心了,我家那口子在哪里?」

「王嬸,他就在石窟前,和李、郭、劉三位師付在商量雕像的事。」

「商量得怎麼樣了,我心里都替他急呢。」

「今天說是宮里的人要來呢。」

「是嗎?」

王嬸跟那個看起來不過十來歲的孩子講著話,問清了王管在哪里,她讓田涓留在原處,自己去找王叔去了。田涓遠遠的看著搭著木架的腳手架,那些穿著單衣在腳手架上用斧、錘等敲擊著山體的民工們,她不禁感嘆,自己的祖先們便是在這種艱難的條件下做出驚世之作,她不由得對這些忙碌的人們充滿了敬仰之心。

此時的龍門山沒有田涓記憶中那個時代的影子,腳下的路便如同自己在二十一世紀時所見的鄉村土路,也沒有做好的石梯供人行走,所有的只是高高低低的腳手架與木梯。

遠遠的,便見王嬸走過來了,她身旁隨著一個人,兩個人神態親昵的走了過來,田涓想,王嬸身邊的那個人一定是王叔了,在這個年代能有象王叔和王嬸這樣的能並肩走在一起的夫妻,令田涓大感興趣。在田涓看來,一千多年前的封建社會,婦女的地位只怕和一件衣物、一件飾物差不多,能遇上被丈夫真正喜愛的,只怕很少。正想著,便听得王嬸道︰

「女郎,我家那口子來了。」

王叔的年紀依田涓看來頂多四十,相貌堂堂,很象泰國新任總統阿披實,只見他眼如墨玉,神彩飛揚,朗聲道︰

「在下王泰。」

「王叔,王嬸,我叫田涓,來自一個遙遠的地方,今天得到您們的幫助,心中感激,大恩容當後報。只是,我想知道王叔是在哪里發現我的?能帶我去看看嗎?」

「唔,女郎,今晨我本想就著不同時辰石窟光影的變化,卻在山中發現了你。」王叔細細打量著田涓。

「王叔,說實話,我也不知道怎麼會出現在這里,只是一覺醒來,萬事俱變。只是,請您,能否帶我去看一看您遇到我的地方?」田涓期望的看著王叔。

王叔看著田涓,爽快的點了點頭,道︰「姑娘,你隨我來吧。」

田涓看了一眼王嬸,王嬸也正含笑朝她點了點頭,示意田涓隨田叔而去。田涓隨著王叔的腳步向前而行,漸漸的,身邊出現的工匠越來越多,田涓止不住好奇的問道︰

「王叔,這石窟從開鑿起,您就一直參加了嗎?」

走在田涓前面的王叔點了點頭,「那洞中的佛像可都是由您設計?」

「畫師初定圖形,與雕刻師們算好比例,再呈給皇上,請皇上最後定奪。」

「那個,那個皇上一心向佛,是不是因為如此他向佛,便雕佛像呢?」

「是啊,造佛也就是積福。本朝自皇上以下,朝中為官者俱為之呢。」

「佛教導人一心向善,行為端正,以為善來換取一世或下世的幸福與平安,也正是心中有佛,才讓人心中平靜,無欲無嗔。只是這世人又有幾人能做到無欲無嗔呢?」

「女郎所言極是,所以才有修行一說呢。」王叔不急不除的說著。

隨著王叔漸漸前行,田涓的心中越來越緊張,快到洞口的時候,王叔停下了腳步,回頭對田涓道︰「便是此處了。」田涓細細的打量著這一處地方,洞口前剛好有一石若屏風一般擋住了此處,靠岩石處還有一石條為凳,看來看去,也不過是最為普通的施工現場,田涓把這不過上十平米的地方來來回回走走看看多次,也沒有發現什麼異常,才泄氣的對王叔說︰「唉,我就怎麼就會出現在這里呢?」

王叔見田涓一臉失望,道︰「這便是緣了,又有誰知道女郎出現在這里就不是一件好事呢?」

「您發現我時,我身邊有沒有什麼東西啊?」

「當時我便仔細看了的,很遺憾,只是看到了姑娘而已。」

「王叔,王嬸,我本想在王叔發現我的地方找到回家的線索,只是,什麼都沒有……」田涓吶吶道。

「女郎若暫無去處,不妨先留在我家。」王叔道。

「是啊,是啊,女郎住在我家,也能給我添不少熱鬧呢。」王嬸忙道。

「王叔,王嬸,我久住你處,畢竟不是長久之計。」田涓悲傷道。

「女郎,你家中還有什麼人?」

「只有父母,他們找不到我,只怕也會傷心死的。」田涓想起在家中等她的父母,心中不由得一陣心酸,也不知道回不回得去,能不能再見到他們,眼淚終是忍不住流了出來。

王叔與王嬸擔心的交換了一下目光,王嬸走到田涓身邊,柔聲道︰「姑娘,你不要發愁,若找不到親人,就先住在我這里,有我吃的便少不了你的,你不要擔心。」

「王嬸,我待在你家能做什麼?還給你們添麻煩和負擔。」

「這有什麼關系?你先住在我家,再從長計議。」

田涓終止住了哭聲,她想任自己再哭,也回不到原來的世界。既然命運安排自己來到這里,就要好好過下去,既知道自己是出現在這里,那總是會找到回家的路。在田涓心里,有一種預感,總覺得自己會回到原來的時空。

田涓擦了擦眼淚,對王叔王嬸鞠了一個躬,道︰「這是我們那里的行禮,我對兩位深表感謝。我身無一技,只怕住在你家,會給你們添很大的麻煩……」

「唉,小姑子,快別這樣說,你遠離家鄉和父母,本來就已經很可憐了,你一個女郎能有什麼謀生之技呀,雖然這幾年過得還太平,但你又能到哪里去呢?先留在我家,再慢慢作打算吧。」王嬸嘆道。

「那就有勞您們了。」

「女郎也不必多禮!」

「大嬸,你就叫我田涓吧,也可以叫我涓兒,在家的時候,我的父母都就樣喚我呢。」

「好,涓兒。」

听到這熟悉的稱呼,田涓的眼淚又在眼中打轉了,她低下了頭,悄悄用袖子輕輕抹去淚水,王叔與王嬸當作沒看見。

「王叔,宮中來人了,我們快去迎接。」一個似曾相識的聲音在田涓耳邊響起,這聲音仿佛多年便印在心中,那樣親切與熟悉,田涓不禁抬起了頭,看是誰在說話,只是,田涓沒有料到,這一抬頭,她的眼光便再也回不去了。

仿佛感受到陌生的打量,那說話者也尋向這一陌生,當目光相交時,兩人都愣住了,一個不可轉置信道︰

「是你?」

另一個則驚喜喚道︰

「涓兒,你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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