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這個聲音,田涓心想難道這個人便是石懷,但她馬上就推翻了自己的這種想法,想來石懷這種公子哥怎麼會親自躬身在作坊里做事呢?她看了看李天齊,李天齊的神色在帽下卻看不清楚,他靜靜的站在坊間一角,身影顯得那樣單薄,田涓慢慢的向他走過去,她覺得這個時候自己得陪在他身旁。李天齊見田涓走了過來,不由得挺直了腰桿,有她在,真好,李天齊這樣想著。兩個人站在這坊間,打量著這里的一切。
「是高大人啊,小的不甚榮幸,您今兒瞧瞧我們小作坊里可有大人看得上的?」
一位身著藍色長衫的男子匆匆走上前來對高君客套著,高君迎上前去,還了一禮,道︰
「秦總管,多禮了。」
「大人你今天來得正好啊,這里有前幾日才上的新貨,不知大人喜歡金器還是玉石啊?」
這位被高君喚作秦主管的男子看起來不過三十來歲的年紀,只見他滿臉的笑容,但眼中的精明卻讓田涓明白他的內心並不如他表現的那般簡單。
高君還沒來得及回答,只見那被稱為秦主管的人眼光已掃到田涓和李天齊身上,只听到那位男子道︰「高大人,這兩人可是你的隨從?」
秦主管問完話後,心里對這位頭戴斗笠的青年男子充滿了好奇。來到自己主人這家作坊的,上至王候仕族,下至庶民,他都能一眼分辯出身份,而今天,他卻在這位頭戴斗笠者身上沒有感受到任何這方面的信息,反而有一種他說不出來的熟悉和親近感。這位高大人自己知道是明顯的是到坊里轉轉,那位不知身份的女郎處處對作坊和自己透露著戒備,這就好玩了。秦主管心里玩味的想著這倒有點意思了,這三人到底是什麼來頭?
這秦主管是個見事的,他心里有數了後,但神色卻絲毫不顯。他領著高君在坊間看著出自自家作坊工匠手中的金石玉器。田涓見高君被秦主管領著觀看坊間的器具,她悄聲對李天齊說了句跟上,便隨在高君。高君來這里,一是要尋得余涓的父親,二是,也想從這里得到有關石家的一些子情況,這秦主管看起來甚是熱情,自己該怎麼樣從他這里入手呢。高君一邊隨著秦主管一邊心里尋思著。
高君所說聚錦坊為這洛陽城最大的一家作坊,今日田涓得見不由得信了。只見這作坊分為幾間通間,最外的一間,也就是田涓現在在的地方,全部是金銀器具,凡事能想得到的東西,在這里都尋得到。田涓不由得心中嘆道,這石懷他家也太有錢了吧。她很想問李天齊,他家以前可也是這樣一番情形,但這句話始終沒敢問出。高君的腳步停在了頭飾壁櫃前,他伸手拿了上面的一支金簪,那金簪的造型為一只鳳,小巧靈動。秦主管見了,忙問道︰「大人,可是喜歡此釵?」
高君看了一會兒,終是笑著搖了搖頭,把這支金釵放了回去。秦主管一臉的遺憾。這位高大人,雖然年紀輕輕,卻也是這朝堂上的俊才,他又跟著皇上喜愛的元大人,前途不可限量啊。主人老對自己說,要以此作坊為基,多與朝中眾臣來往,這高大人是個應該結交的對象。剛才他明明是看中了那簪,雖是搖了搖頭放了下來,可那份喜愛卻沒有逃過自己的眼楮。既然他愛這些金器,不如投其所好。
「秦主管,我知道你坊中最有名的不是這金銀器物,而是玉雕,不知秦主管可否帶我一賞?」高君說道。
「這個自然,這個自然。」秦主管樂呵呵的應道。
三人隨著秦主管一起進了第二間房。一進到那房,田涓便覺得一陣溫潤,這間房內陳列的全部是玉器。對于玉器,田涓一直以為沒有金飾那樣吸引人,不過是石頭而已,而現在,田涓徹底推翻了自己的觀點,她覺得過去的自己直是孤陋寡聞,這玉的世界真是博大精深啊。田涓一路看來,有晶瑩剔透的玉瓶玉壺,有光潔圓潤的玉鐲玉簪,還有可以把玩在手中的玉蛐蛐玉如意,最讓田涓驚嘆是一整座釋迦牟尼的玉像。每一件玉器都散發著只這一屋子玉器得值多少錢吶?高君也是一臉的驚奇,自己雖得听得石懷經營著一家最大的作坊,卻也沒有想到他家的規模會是這般。李天齊心里也是一陣感嘆,過去和父親兩人一心醉于雕刻技法,卻也沒有能象石懷這樣似乎弄了整整一個金玉堂來。他真的只是當年到自己家來為求得雕刻技藝?
「秦主管,你家作坊里真是包羅萬象啊,佩服佩服!」
「過獎,過獎,這些俱是我坊內工匠的功勞。」
「這工匠里沒有幾個技藝高超的,是雕不出這樣的物件來的。」
「那是,那是。」
「听說,這工匠里有一位曾是京中有名的雕刻師付?」高君問道。田涓緊張的听著秦主管的回答。
「是,我家作坊里有幾位工匠都是京里有名的幾把刀呢。」秦主管神色閃爍的答道。
「秦主管,你這作坊里生意如何?」
「還過得去,還過得去。大人有沒有看中喜歡的東西?」秦主管小心的問道。
「你這里的東西我件件都喜歡。」
「是嗎?那您說幾件,我給您送去。」
「不忙,不忙,我家中也有幾塊玉石,今兒得見你坊上件件不凡,我想請得坊中工匠給我雕刻。」
「那成啊,沒問題,什麼時候您把玉石送來,讓坊里的工匠給做好。」
「那真是謝謝秦主管了。」
「秦主管,我想自已挑一位工匠,行嗎?」高君問道。
「這個沒問題啊。」秦主管大方的回答道。
「那就請秦主管給介紹一位。」
「高大人,就讓秦主管把刻這件青玉龍鳳掛飾的匠人吧。」一直跟在高君身後默不作聲的李天齊說道。
高君听了,連聲說好。那位秦主管心中更是吃驚,這位頭戴斗笠的小伙子眼光怎的如此厲害,這掛飾是由坊間最好的匠人余天奇所雕,也算是坊中的精品。
「秦主管,我還想見見這位匠人,請他到我府上去看看那塊玉石。」
「這個,自然自然。」
「那便煩牢秦主管了。」
眼見秦主管向屋後走去,李天齊低聲道︰「刻這掛飾的便是余叔叔,也只有他才刻得出這樣繁復的圖案。」
田涓听了,心里一陣激動,終于可以見到這位余涓的父親了,不知他是怎樣的一個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