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父子二人自打孫老先生家出來後,便沿著蜿蜒曲折的寨中小路向自家方向行去。伴著山間涼風,路上兩人一直都說說笑笑著,這父慈子孝的一幕倒也羨煞了寨中旁人。待得二人到家時,正好看見林母正在自家小院兒中切菜準備做飯呢。
這林炙的母親本姓李,年輕時曾是這小寨子里出了名的美人兒,只是這女子雖然出身不是太好,但是眼光卻頗高。前來求親的不論是寨里的打獵能手還是采藥達人,不論帶的聘禮有多高,她都統統看不上眼,唯獨就相中了當年剛剛退伍歸鄉還身無分文的林仁雲了。
待得兩人成婚後,夫君林仁雲便靠著身軍隊學來的武藝和身份去郡城尋了份衙役的工作,吃起了官家鐵飯碗來。而她則獨自在家c o持家務農務,還時不時地縫紉些衣物鞋襪叫林仁雲帶到郡城里賣給些店鋪換些零花錢回來。兩人如今都已經三十多了,雖然一直都沒有大富大貴,但r 子倒也算是殷實。
林母不僅賢惠更還燒得一手的好菜,不論是山珍野味,還是普普通通的炖山菜,都能做成一道s 香味俱全的佳肴。此刻正在忙碌的這位賢妻良母听到有人推門進屋的聲音便抬起頭來,立刻看見了自己那r r 思念的夫君和心愛的孩子一同歸家的身影。
今天雖不是什麼喜慶的節r ,但丈夫林仁雲得空回家也算得上他們一家團圓之時,她自然很是開心,立刻開口招呼道︰「仁雲阿,回來啦?快坐下喝口水!今個兒天熱,你走了那麼遠的山路,可別中暑咯!」
林仁雲還沒說話,林炙就蹦蹦跳跳的跑到王氏面前,大聲叫道︰「娘,娘,我也要喝水,我也要喝水!」
「好好好,炙兒先喝!」林母一邊滿是溺愛的看著自己的兒子,一邊從自己面前的桌上撿出一個洗刷干淨了的木碗,倒滿清水後就遞給了自己那寶貝兒子。林炙可能真是渴壞了,也不跟母親客氣什麼,直接捧起大碗使勁往嘴里灌著。
林仁雲見孩子他媽沒再搭理他就自顧自的拉了條板凳坐了下來,尋到個也不知裝過什麼的海碗給自己也接了杯清水。待得一碗涼水下了肚,他也落了落汗後就順手從懷里抽出了個不大的旱煙鍋子開始吧嘰吧嘰的抽起了煙。
「對了,我上次叫你帶去給梁記衣鋪的鞋襪,人家給了咱們多少錢啊?」林母見林仁雲自己找了水喝,便沒再多看他,自己又回到了案板前繼續切著新鮮山菜,順便同自家男人扯起了家常。
「給了咱們三兩多銀子呢!怎麼了?」林仁雲心不在焉的回道,他嘴里的旱煙鍋子被他嘬得如此用力,如此頻繁,那煙鍋里嘶嘶的聲音都幾乎沒有斷過。
「沒什麼,就隨便問問,我尋思著阿,等年終的時候給咱家娃兒換身新衣。」林母切好這一盤菜後,得空抬頭瞄了眼丈夫,卻發現他咂巴著煙槍的臉s 似乎有些不對勁,她一向心細慣了,生怕自己問多了,自家男人生氣,琢磨了一會才憋出了句︰「仁雲阿,你臉s 怎麼有點不對勁阿?是不是衙門里出了什麼事情拉?」
「沒什麼,別瞎c o心,快點去做飯吧,兒子都餓了!」林仁雲也知道自己妻子看出了些許端倪卻沒多說,只是遞了個眼神給林母,還看了看捧著本小書在那讀的津津有味的自家小子。那意思分明就是,孩子還在呢,你就不要多問了。
林母見男人如此回話也不生氣,她知道自家男人是個有擔當的漢子,只是心里實在心疼這個任勞任怨的壯漢,生怕他出個什麼意外。這個家可幾乎全靠著這個壯實男人在外搏命才能吃上一口飯阿,如果他真有個三長兩短,那自己這一名平凡女子可就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林仁雲見自己兒子捧著書正在那搖頭晃腦的讀著,心里清楚自己老婆肯定又在那里瞎c o心呢,但實在不願自己妻子繼續多問下去,就扭頭對孩子說道︰「炙兒啊,來,跟爹說說你在看什麼呢?」
「是,爹!」林炙歲數還小,壓根就沒發現自己爹爹今r 有何不對之處,只道爹爹是像平時那般考較自己讀書,便捧著那本線裝小書走到了爹爹面前答道︰「孫先生前幾r 開始給我們講解《孝經》,說過幾r 要考較我們,因此孩兒才下苦功默背其中字句。」
「哦?孝敬?這名字一听就知道是好書,哈哈,來炙兒給爹講講啊!」林仁雲一介粗人,自然不知道孝敬和孝經的區別,他倒也不在意,喚來林炙站在自己面前,听著那稚女敕的童音開始念起書來。听著兒子念書的申吟,他的表情也明顯不像剛才那般心事重重的了,反而輕聲笑得很是爽朗。
只是正準備淘米做飯的林母卻並不輕松,她望向自己夫君的眼神里依舊有濃濃的擔憂。雖然此刻一家人其樂融融的團聚一堂,也讓她覺得平安喜樂。但對丈夫的了解,卻又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她,自己夫君的確隱瞞著他們母子什麼。
這一頓團圓飯雖然豐盛,但林仁雲與妻子卻都沒吃好。一位滿月復心事,一位憂心不止,只有林炙吃的很是開心。林仁雲平時都是住在郡城班房里,所以也就他與母親在家開灶做飯,林母過的又很是仔細,自然母子二人吃的很是節省,不是山菜野菜便是他出門同小伙伴們抓回來的兔子山雞。
林仁雲每次返家往往都會帶些郡里的新鮮熟食和甜品,這些在郡城不算什麼的吃食,對于生長在山寨里的孩子來說,絕對算得上是新奇事物了。今天也不例外,林炙見自己爹爹拿出來的什麼棗糕阿,甜果子阿樂得都不知道東南西北了,自然吃了個肚圓才肯收嘴。
等孩子吃好了飯,一直憂心的林母便忍耐不住了,尋思著支開孩子,好好問問自家男人到底出了什麼事情,要不她這心里老有塊石頭壓著,這可誰都受不了。見林炙好不容易放下了筷子,她便立刻哄著孩子去了屋里,待將自己寶貝兒子哄睡了,也早就過了亥時。
林仁雲也沒有睡下,他還坐在自家小院里,星空下這魁梧的壯漢眉頭緊皺,手上依舊捧著那口子旱煙鍋子,一口一口的吧唧著。點點火星隨著男人大力的吸氣聲緩緩飄起,被夜風慢慢吹散在院落里,煙霧在嘶嘶的聲響中裊裊上升,好似朵盛開著的野花。男人的臉就在煙霧里忽隱忽現,看不出個y n晴來。
林母依著門欄深情地看著這一向並不多話的男人,只是她實在擔心夫君,在她心里一個家庭不論何時何地,不都應該是站在一起的嗎?
她慢慢走到男人背後,伸出並不細女敕的雙手給這壯漢按摩起肩膀來,柔聲問道︰「孩子他爹,你肯定有事瞞著我,對不對?你不想讓孩子听也就罷了,你何苦瞞著我呢?有什麼事情咱們夫妻兩個可以商量著來,你可千萬別憋在心里不說出來啊!」
男人聞言身體輕輕一顫,又咂吧了兩口旱煙才小聲說道︰「孩子他娘,不是我有心瞞你,實在是我今天撞上的事情太過詭異了。」
「詭異?你今天撞上了什麼啦?難道是你回家的山路上踫見什麼髒東西了?」林母聞言立刻將心提到了嗓子眼上。山里人普遍迷信鬼神,她也自然不能免俗,生怕自己丈夫是不是招惹了孤魂野鬼一類的奇怪東西,這些東西要是沾惹上了身,要再想月兌開那可就難了。
「傻娘們,別瞎胡說,鬼神之名是咱們這樣的凡人能提的嗎?」林仁雲听女人話語中竟然有不敬之意也是一哆嗦,使勁嘬了口煙後才繼續說道︰「我今天回來路上,可能撞倒了位真正的仙人!」
「什麼?!」林母的聲調都幾乎高了個八度,在他們這些凡人眼中,那些傳說中的仙人個個都絕對是不得了的人物,每個人都踩著飛劍在九空之上高來高去,而動起手來更是有毀天滅地之威。
這林母雖然只是一介女流,這一輩子也沒出過這小寨子半步,但也知道仙人之流一向不屑與凡人交流,就算這大燕國皇帝想要求見仙人一面都不一定能如願,更何況自己和夫君這般的俗人呢?哪料想自己丈夫今r 公休剛一回家,就說自己曾經見過那高高在上的修仙之輩,叫她這位村婦怎麼能不驚訝呢?
「小點聲,你想把炙兒驚起來嗎?」林仁雲見老婆慌得失了分寸,雖然很是不滿但也不敢提高聲音,只得盡力壓低聲音對老婆吼道。
「你別急,跟我說說到底怎麼回事?」林母知道這事情決不簡單,因此也趕緊壓低了聲音對林仁雲說道︰「孩兒他爹,我听村里老人說這仙人都是踩著把劍在天上飛的,是不是真的啊?」
林仁雲听了老婆的話又嘬了幾口旱煙才開口道︰「我今天踫到的那位爺會不會飛我還真不知道,但那位確實沒踩著飛劍在天上飛,他是踩著飛劍從天上一頭栽下來的!」
「什麼?!」林母的聲音又情不自禁的提高了八度,叫了出來後才意識到兒子還在屋子里睡覺呢,趕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同林仁雲一起看了看屋子的方向,見林炙並沒有起來的樣子,兩人才一起松了口氣。
「死娘們,都跟你說了小聲點,還那麼大聲,炙兒年級小,嘴不把牢,咱們要說的事要是傳出去被朝廷知道了,保不齊是要掉腦袋的!」林仁雲身為府衙班頭,自然知道些平常人不了解的消息,就像今天他踫上的事,要是讓衙門里知道了詳情,他是板上釘釘的要交待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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