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鬼民愣在那里。♀天空之中的常天侯等人也呆住。過了好幾秒,周師傅才緩過神來,轉頭看向身後的那一群鬼民。那陰氣手掌已經來到鬼民面前,根本無法阻止。
那陰氣手掌帶著呼嘯聲沖向鬼民,這次依舊是中年婦女站在前面。如果她不閃開,第一個魂飛魄散的就是她,其後才是那一群鬼民。
中年婦女驚恐的望著眼中的陰氣手掌越來越近。直到最後,她恐慌的閉上眼楮,等待魂飛魄散的那一刻。過了半會兒,她睜開眼楮,疑惑的看著前方那個熟悉的身影默默的抵擋住手掌印。
忽然有一股使她癲狂的感覺出現在心里。
「為什麼!」中年婦女對著前面的村長大喊一聲。
「為什麼!」
中年婦女望著第二次擋在自己面前的村長,那瘦小的身影將強大的手掌印擋住,不讓它靠近身後的一群鬼民。就是因為這麼一擋,中年婦女心里堆積十幾年的怨恨瞬間瓦解,剩下的只有莫名的愧疚感。
為什麼,為什麼要擋在前面!
中年婦女雙眼不斷涌出黑色的水汽,那些水汽凝聚在眼中化成灰黑色的水珠在眼中轉動,卻絲毫不掉落下來。中年婦女眼中的灰黑色水珠越來越多,最終一滴灰黑色的水珠如同凝固一般從眼眶中掉落在地面上,化成一個晶狀的灰黑色珠子。
中年婦女沒有看向自己掉落的淚珠,半張臉望著村長,撕心裂肺的喊著說︰「為什麼?為什麼要擋在我前面。如果現在想要贖罪,為什麼生前要叛變,為什麼要害死我的兒子。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現在要贖罪,讓我產生愧疚感,我恨你,我恨你魂飛魄散
「可是你為什ど讓我產生愧疚感。我……心里……竟然不恨你。為什麼中年婦女說到最後,全身仿佛失去力氣一般,倒在地上,聲音越來越小。
遠處的周師傅望著那陰氣手掌被黑衣老人所阻擋住,立馬身形一動,殘影之中一道道黃色符紙撲向陰氣手掌,將其消融開來。黑衣老人跪在地上,發絲凌亂,布滿裂痕的身軀冒著黑霧,身形虛幻起來,時而閃爍。
扎龍望著自己的陰氣手掌又被那黑衣老頭擋住,心里一陣惱怒,心想這次是踫到衰神了,處處踫壁,沒有一件好事。眼看著這次偷襲不能成功,只好先逃為妙,不然被黎山老母盯上,可不是一件好事情。
地府黃泉也不是什麼好地方。
扎龍身形一動,化成一道殘影飛躍到空中,朝著清河鎮外的方向跑去。飛到半空的時候,一道魅惑的女聲在四周回蕩。扎龍凝神望去,在他前方忽然出現一道火紅色的身影,扭動著凹凸有致的身材走過來,雪白的皮膚在紅紗之下若隱若現。
胡蘭望著眼前化成黑色光帶的扎龍,笑臉盈盈的揮揮手,說道︰「小子,干嘛這麼著急走啊。陪姐姐玩會吧
說完,胡蘭身後顯化出一根常人大小的狐尾肆意搖擺,雙手揮動之間,袖口中噴涌出紅色霧氣升到頭頂顯化成一個九尾狐狸的虛影,嘶鳴之間沖向扎龍。隨後胡蘭散發出靈魂威壓,使得扎龍無法動彈。
九尾狐狸虛影在空中奔跑,撞向正在抵抗威壓的扎龍,一觸踫到身體,狐狸虛影瞬間崩潰開來,形成稀薄的紅霧滲透進扎龍體內之中。
扎龍被胡蘭所釋放的威壓壓得無法動彈,四肢變得僵硬,眼看著紅霧一點一點滲透進身體之中。他心里暗道一聲不好之後,便陷入幻境之中,雙眼緊閉,臉頰出現兩團紅暈,本來停留在空中的身體也隨之快速降落。
胡蘭輕笑之間,甩動身後的狐尾將扎龍卷起來,整個人飛躍到黎山老母旁邊,將扎龍拋在眾野仙面前。牛大漢模模腦袋,望著扎龍呼吸急促,臉色紅潤,身體不禁顫抖起來,回想起當年還是**凡胎的時候就被胡蘭用紅霧陷入幻境之中。
常天侯一臉平靜的望著山頂上一群鬼民,隨即將目光望著那正在魂飛魄散中的黑衣老人,說道︰「這個老人挺值得尊敬的
黎山老母點點頭,隨即指指中年婦女面前滴落下來那顆灰黑色珠子,笑著說道︰「老身一出來就踫到這麼多稀奇古怪的事情。你看看那鬼淚,都已經很久沒見過這東西了
「是啊。人死後是不可能流淚的,除非遇到大悲大喜之事,才有可能出現這種情況。而且這鬼淚對修煉陰邪之法和佛法的人都有好處,一是增加道行,二是積累香火。老母,你要這鬼淚麼?如果不要,我就收下了常天侯看見黎山老母搖搖頭,便伸出雙指凝練出一個絲線將地面上的鬼淚纏繞起來,收進袖口之中。
山頂上,一群鬼民悲傷的望著跪在地上的村長,水汽在雙眼之中彌漫,卻沒有如同中年婦女那般凝練成灰黑色的淚珠。一部分鬼民見自己哭不出來,只要嘶啞的叫著。而跪在地上的村長如死尸般一動不動,也不發出一點聲響,身形虛幻,從腳部開始一點點化成灰燼隨著微風消散。
中年婦女依舊低著頭喃喃自語一句為什麼。站在旁邊的周師傅感覺到周圍溫度有些冰冷,空氣之中似乎彌漫著悲傷的情緒。
忽然間,一個蒼老虛弱的聲音傳來。
「因為我是你們的村長
中年婦女抬起頭,用僅剩的一只眼球望著正在消散的黑衣老人,悲憤的說道︰「如果你是村長,當初為什麼要背叛村民,為什麼要害死我的兒子
黑衣老人抬起頭,本來暗淡無光雙眼仿佛有了亮光,整個蒼白的臉都有些紅潤起來,仿佛是在回光返照。他平靜的望著中年婦女,和藹的笑起來,說道︰「我們村子當時是在這山後面的山谷之中,村子里就只有一個老中醫對吧。後來那個老中醫被日軍殺死了,也就是在那個時候,你還在襁褓中的孩子突然發起高燒,退不下來。後來你兒子突然好回去了,你以為是孩子免疫力強,自然而然好回去的。可是……」
中年婦女听著村長講述起生前的事情,腦海里逐漸回憶起來。在那時候,自己的兒子確實高燒不退。突然在某一天清晨就好回去了,燒也退了。當時她沒怎麼多想,還以為是老天保佑的。
現在听起來似乎並不是她認為的那樣,老村長投靠日軍,自己的兒子高燒忽然好回去,難道……
「難道……村長……你是為了我兒子的病才投靠日軍的?」中年婦女看見黑衣老人點點頭,腦袋像是炸開來,心里最後一絲怨恨徹底消失,只剩下滿滿的愧疚感。
短短的時間,黑衣老人下半身整個都消失不見,就只剩下上半身浮在空中。他雙眼望向老房子後面,說道︰「當時為了幫你兒子治療。我去向日軍談條件。我讓他們經過村子翻過另外一座山。而他們提供給我藥物。那藥物真的很有效果,你兒子吃完一晚上就沒事了。當時我偷偷的放日軍進來,卻沒想到日軍突然反悔,沖進村子里見人就殺
「都是我的錯。是我這個村長沒當好。就因為這件事情,這十幾年來我心里一直愧疚。如果當年不是因為我,你們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黑衣老人說著,忽然悲傷起來。
「對不起黑衣老人用半個身子彎下去,對著一群鬼民和中年婦女磕頭。
中年婦女沖到黑衣老人面前,不斷的將半個臉磕向地面,帶著哭腔說道︰「村長,是我對不起你,是我對不起你。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一群鬼民也沖上來跪在黑衣老人面前,和中年婦女一樣不斷磕頭,嘴里喊著錯了,對不起諸如此了的話。
旁邊的周師傅望見這一悲傷的場景,嘆息了一聲,用極其輕微的聲音對著黑衣老人說︰「如果當時你不去抵擋那第二個手掌印,或許你可以投胎也說不定
黑衣老人轉過來看了看周師傅,笑著說道︰「可是如果我不去抵擋那手掌印的話,這些村民都會魂飛魄散的。我是村長,當然要保護好大家了。算了,不說這個。大師,這些村民,我就交給你了。希望你能讓他們早日投胎,不用再做孤魂野鬼
周師傅點點頭,沒說什麼。
「不知道村莊還在不在。十幾年過去了,或許已經是一片荒村了吧,也可能被改造成一個全新的村子也說不定。好想再去看看村莊。其實魂飛魄散也沒什麼不好的。或許……」
黑衣老人雙眼緊盯著老房子後面的景象,雙眼之中露出懷念之意。隨即他支撐起一個頭顱飛到半空之中,遠遠望著自己曾經的故鄉,在他的眼里那村莊還如以前那樣,大片女敕綠的草地上一群群黃牛在休息,旁邊還有十幾個小屋在冒著炊煙。
「我的魂在這里
黑衣老人望著那故鄉,喃喃如夢囈,整個頭顱消散在空中。
周師傅收回目光,望向跪在地上的一群鬼民,大袖一招,將鬼民全部收進袖子中。隨即抬頭望著天空中的胡蘭。
黎山老母望著腳下雙眼緊閉,臉頰紅潤的扎龍,冷漠的說道︰「觸犯凡間的規矩,將鬼魂打得魂飛魄散。一切按地府的規矩辦事,斷你一臂靈魂
黎山老母抬起左手,揮動雙指凝聚出一個碧綠色的絲線對著扎龍的左臂一斬,那左臂消散開來。劇烈的疼痛使得扎龍將體內的紅霧逼出來,意識逐漸清醒過來,望著前方的黎山老母,又看看自己空蕩蕩的左臂,臉色難看。
他知道這是黎山老母的懲罰。可是卻沒想到她出手這麼狠,不僅僅將左臂斬斷,就連靈魂中的左臂也消失不見,完完全全留下不可恢復的創傷。
扎龍一抬頭和黎山老母的雙眼對視上,隨即露出驚恐的神色,低下頭,心里的怨恨全部轉移到老道士身上,如果不是他三番兩次的阻撓,也不會落得現在的下場。
扎龍咬牙切齒,心想這次就算認栽了,下次一定要讓那老道士加倍換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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