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江春水向東流 楔子

作者 ︰  灕 亓

七月的夏季,才剛剛開始有些炎熱,溫度並不高,氣候卻十分濕悶。這個時段的人們,大都已經丟開了手頭的忙活,悠閑地靠在家中賞月了。

木蘭鎮東北面的小巷里,此刻卻是一片漆黑,殘破的茅草房下籠罩著濃重的陰影,黑楞楞如鬼屋一般。

巷角的陰影里,兩個瘦削的身影抖抖索索地潛行著,後面一人的肩上背著一只人形麻袋,寂靜的黑夜里,側耳便似乎能听見一絲微弱的喘息聲在黑暗里慢慢游蕩。

「大,大……大姐,這個人真的要,扔……扔在這里嗎……?」個子偏矮的那個身影輕輕發出一聲恐懼的低呼,借著月光的反射,現出一張女子清秀可人的臉龐。

此刻,她正提著一盞幽幽閃爍的黃色燈籠,心不在焉地轉頭看向身旁的高個女子。

「閉嘴!你這個沒出息的丫頭!你可給我記好了!回去以後,千萬不準亂說話,否則,我就殺了你!」那高個的女子一邊吃力地拖著麻袋慢慢向前走,一邊略帶不滿地瞪著身後畏畏縮縮的矮個女子,惡狠狠地威脅道。

本來,她們只不過是沈府一個普通的女奴,平日里只負責打打雜,倒倒水,雖然得不到老爺夫人的眷顧,甚至連賓客的面兒也踫不上幾回,但卻也算是安安分分地過日子,雖說是貧苦了一些卻也豐衣足食。

可令人沒想到的是,前些天,府上忽然來了一位身份特殊的男客,那時因為正趕上老爺出府辦事,府內又賓客盈門,人手十分緊缺之下,他們便被集體召進了前廳,開始負責伺候各位賓客的衣食起居。而她們倆負責的,正是那位突然到訪的客人的日常生活。

說來也奇怪,本來接連幾日都是平安無事,那人寡言少語,也不甚找她們麻煩。她們還慶幸找了個好差事,可剛過了隔天,半夜里卻忽然听見那人痛苦的申吟聲。

兩個女僕嚇得半死,到了後半夜,申吟聲漸漸停下來,她們才敢貓著腰慢慢靠近客房——然而,她們見到的,卻是那位豐神俊朗的少年客人,居然倒在房內的桌邊,面色幫白,身軀冰冷,已然連呼吸都沒有了!

下人們伺候的客人卻突然暴病身亡!這可不是她們能擔得了的罪名!而且這位男客的身份據說還不低,是個什麼王爺的少爺……這下可害慘了自己!因為她正是負責照看那個院子的……若是等老爺回來發現了,就算她有十條命,怕是也不夠死……

不過好在,那幾日的客人實在多,夫人根本無暇顧及到底哪兒的客人由誰負責。她們已經找了人串通好了,等把這個短命的倒霉鬼處理完了,回去便能假意裝作分配在別的院子里,然後……

狠狠地打了個哆嗦,女子搖了搖頭,讓自己打起精神,然後用力將那只麻袋拖到牆角丟下,又用腳輕輕踢了兩下,揮揮手,轉身離開。邊走還邊嘆氣︰「唉……可惜了這麼個小俊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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