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正在樓家亂作一團不可開交的時候,那夏大帥的副官也上門來了…
樓康也算得上是堪為之材,帶著那副官遠遠看了一眼樓蘭頭上戴著的白狐皮,口中稱是為大帥母親量以尺寸,正在集合能工巧匠把這皮帽做出來然後送至府上…他借此蒙混過關,得了兩月的寬限之期,也就是要在大壽之前將那皮帽做好送至督軍府。
等送走了副官,唐元也趕了過來——原來唐大夫由于醫術高明,那所接觸之人也是三教九流不一,各有本事,這次為了樓家之事四處走訪,在幾個鏢師之處得到了如此的法子︰
他們一致認定,這樓家是沖犯了黃大仙,所以導致家宅不寧,禍起蕭牆,一切只因為那祭拜山神的純白黃皮子冤魂不散,有此一劫,要想解除怨念,只能尋求能人異士,鎮壓這黃大仙的魂魄了。
所以,也就提到了術法四大家族,也就是唐元那一句‘北派馬黃南茅張,西石y n陽東嘎降。’
這所說的便是四大世家,都是以捉鬼降妖、奇門遁甲之術聞名于世的方家,各有師承,術法千秋,也是出世修y n德的幾個大家族。
‘北派馬黃’指的是北方黃家,這一家歷代供奉仙堂出馬,也就是請的仙家上身施法,傳說最初黃家的祖上便是黃皮子修煉ch ngr n所留下的血脈,所以能溝通狐、黃、白、柳、灰五方仙家,也能請動幾家最為著名的仙家上身,為北派出馬家之首。
‘南茅張’便是指的傳至張天師的南派茅山術,他所留下的嫡傳弟子,采用符、咒、口訣、指法、陣勢、法器,借靈異靈力助己行事,多數倒是做鬼降妖為主。
‘西石y n陽’,那便是至尊寶所見過的y n陽師石家了,這一家所用術法多為y n陽五行之術,借助天地之靈、r 月之氣,驅使鬼神,御使j ng怪,是y n陽家五宗五派唯一出世修行的支脈血統,也是y n陽師嶄露頭角的一支標旗。
最後是那‘東嘎降’,這一支則是東南降頭師嘎贊家族,他們為人神秘,弟子稀少,行事也亦正亦邪,倒是四大家族中最為詭異的,可是最近幾十年忽然出現在世人面前,大力開始收徒授業,抗衡東海倭寇,也就才被眾人所接受了。
四大家族無論那一派那一宗,距離這咸陽都是千山萬水,所以暫且無法可想,縱然唐家與南派茅山張家有舊,可也未敢輕易去請。唐元來此,便是將那父親得到的消息告知樓康,並且陪他在咸陽城中就近尋找高人前來相助…
如此這般,便有了他們去那土地廟尋找高人術士出手之事——疾病亂投醫,只有尋個僥幸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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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尊寶听完小廝那一番話,心中也對此事有了些許的考慮,他心中雖然不知道究竟能否幫助樓家把那黃皮子的冤屈化解,可是畢竟在鬼市中待了許久也算有些見識,于是便打定了主意,現在便趕到那樓家在城中的宅子附近,養j ng蓄銳,屆時看看情形再定。
天吳每每出來化形之後,總有一個多時辰需要休息,現在既然無法和它交談,那麼就等時間到了,天吳出來之後再說吧——只不過是狐仙作祟,未必便拿不下來。
總得試上一試!
樓家大院所在之處亦是城西,距離此店鋪的位置並不太遠,僅僅三條大街,若是直行或者不到盞茶時間,可這畢竟是城西,富商居住的所在,至尊寶這一身出現未免太過突兀,所以他不得不選擇僻靜的小巷前往,以避過那街上紛雜錯亂的無謂糾纏。
此刻,他順著皮貨店後面的小巷蜿蜒而行,現在只是申時,他尚有大把時間可以慢悠悠的前往——可就在他經過一條岔路的時候,突然听見那巷子深處傳來一陣喝罵之聲。
喝罵聲中,有人不住哀求討饒,那聲音居然有幾分熟悉!
至尊寶頓時來了興趣,偷眼朝里一看,但見三個粗壯的男人正圍著兩名少年拳打腳踢,邊打邊喝罵不止,只說那兩少年藏私不交,而那兩名挨打的少年,赫然是……
秧雞與麻桿!
其中有個漢子穿一身半新不舊洋馬褂,戾氣滿臉,手足並用打得最是發狠,專挑兩人軟肋下腳,每一下都激得兩人不住哀嚎。
至尊寶不動聲s 的听了一陣,那打罵之人口口聲聲所說的藏私,竟然還和自己有關——他憑那只言片語想了想,居然猜到了其中的緣由︰
正和上午時分進城之事有關!
秧雞和麻桿在這東城只屬于‘邊份兒’,也就是沒有投靠任何勢力的延客,可是,即使你沒有投靠任何勢力,只要在他們的範圍內做了買賣,那就必須得交上一份例錢…東城的勢力錯綜復雜,可其中專和這些乞兒打交道的就算那穿洋馬褂的釘頭哥了,下手最狠最毒,也是最為貪婪的一個,只要有錢拿,就算老弱婦孺、鰥寡孤獨亦不放過。
今兒早,他手下有人見了秧雞麻桿兩人尾隨個外鄉客去做買賣,看那樣子也不算肥羊,最多不過‘掛角走馬’而已,原本是不放在心上的,誰知道晌午點鐘的時候居然沒有送來例份,釘頭一下就上了心。
按照慣例,一般只有三種情況︰吃到了掛角羊,那麼縱然只是幾個大子兒,依舊會送來一份;要麼就是吃不下,這種事兒下多半兩人會來吱聲,請他出馬;最後一種則是遇上了肥羊,割了羊肉自己吞了…釘頭多疑,自然把這事兒猜到了第三種情形上去,那里又會知道秧雞麻桿兩人的思量?
他二人分明是拿至尊寶無法,卻又不敢去請釘頭出手,所以前思後想干脆就跑到西城來躲著了,只想找個橋墩柴房窩上幾天,然後弄點大子兒回去交差,誰料反倒把釘頭給勾了過來,帶著人四下尋找,最後在這小巷堵了個正著!
至尊寶所猜的雖然與那本身情形有些出入,可也相差不大,倒是十停中了九停,心中也想是這兩人自作自受,當即便準備離開——可是剛走兩步,至尊寶忽然心中一動,發現了其中個老大的不妥。
原來無論那釘頭如何打罵,秧雞和麻桿居然都未曾提及自己所召喚天吳之事,只是不住哀求討饒,說那確實只是掛角走馬,自己沒來得及機會下手,而現在也不知道他的去向了…逾是如此,那釘頭哥下手愈加重了些。
至尊寶算算時間,那天吳也該差不多醒轉了,于是閉目讓那內中丹田氣息運轉,激發八門徐徐而動,果不然,未及轉得幾圈,那天吳已經不耐煩的在腦海中叫了起來︰
「哎,你這是干嘛?我這累得不行,也休息會吧,又是出了什麼事兒麼?」
至尊寶嘿嘿一笑︰「你可還記得今天早上搶我們的兩個小賊麼?現在他們被人毆打,卻死活不肯說出我們的事兒來,著實有趣得緊,所以我這便想救他們一救,你說可好?」
「那倆小賊?」天吳好奇道︰「他們不是搶我們的人麼,怎麼又會被人毆打?咳,這種人也算得是自作自受,我們何苦去趟這渾水?」
至尊寶和那天吳相處r 久,倒也知道他的脾x ng,于是便把自己的揣測說了一遍,末了道︰「說起來這事兒倒是和我們有些關系,也算得上是緣分使然——喏,你听他倆縱然這般被人打,卻始終未提及我倆,到算得上多了一層因果,所以我想吧,這皮肉之苦就幫他倆解了,也算的是結下個善緣,多一重福報。」
至尊寶明白天吳的脾氣,天吳又何嘗不知道他的本x ng?他知道至尊寶雖然口中詢問自己,可實實在在本身已經拿定了主意,于是便懶洋洋的應了︰「這事兒可大可小,倒不難辦,你說怎地便怎地罷。」
「那好。」至尊寶恩了一聲,叮囑道︰「晚上或者還有你的事兒要辦,這次我可就不化形讓你出來了,屆時只需要卷些沙石塵土,把他倆救了便是,也不要暴露行跡。」
說完,他大模大樣的咳嗽一聲,從那巷口踱著個方步走了進去。
聞听有人咳嗽,那釘頭和兩名手下早已回過了頭,結果看是個半大的少年,正要發怒,釘頭哥手下個眼尖的已經認了出來,連忙叫道︰「釘頭哥,這便是早上秧雞麻桿所捉的肥羊!」
听得此話,那秧雞麻桿也禁不住停了申吟,勉強抬起頭來,雖然他倆信至尊寶會出手搭救自己,可依舊忍不住暴打而出聲求救︰「哎呦!哎呦!大哥救命啊,大哥救命啊!」
不敢口呼大師,卻是換做了大哥個稱呼。
釘頭听得兩人喊,便是一腳踢在兩人身上,罵罵咧咧道︰「他媽的,此時此刻還敢叫喚,真是不想活了……喂!臭小子,你倒是膽子大,知道爺爺在找你,居然還敢露面?看來你小子真是火盆里栽牡丹——不知死活!」一邊說話,一邊倒是從後腰模出把寒光閃閃的尖刀。
滿臉獰笑,慢慢圍了上來,嘿嘿冷笑︰「小子,把背上的東西留下,再從爺爺褲襠下鑽過去,今兒就饒你條生路——不然,你那雙手可就保不住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