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語時不時拿眼偷瞄一下對過正在喝飲料的雷元道,短短幾分鐘內,心內的情緒已經波濤洶涌、漲潮起伏了好幾回。他什麼時候來的?前面出現的時候一萊正對著自己淚眼汪汪,該不會又以為自己欺負一萊要報復吧!想到報復心念又一轉,呸!昨天加前天那些事我還沒找你算賬呢,老虎不發威當我hellokitty啊!
由于兩人坐在入口處,原本只是打門前經過的小姑娘們見活生生一美男雕像坐在里面,都忍不住推門而入,借著買飲料,心花怒放忍不住多瞟他幾眼,一時小店當日營業額翻了幾番番。老板數錢數到手軟,一高興屁顛屁顛為財神爺免費送上一塊蛋糕。不語看著老板獻殷勤的樣子打心眼地鄙視,食色性也,膚淺,都是膚淺!
不語正想著,元道突然「 」一聲,把蛋糕盤扔到了她面前,不語嚇了一跳,連一萊也擔心地往他們這里張望了一下。不語看了看元道,他依舊低頭在翻雜志喝飲料,不語一時吃不準這家伙在出哪一招,警惕地看著他,元道抬頭看了她一眼︰
「我不愛吃甜的。」
你不吃我就愛吃嘛!當我垃圾桶啊!不語看著這盤蛋糕,思索著要不要直接扣在他頭上。♀這時一萊又過來了,對兩人說︰
「我提前下班了,不語我們走吧。」
不語起身,元道對一萊說︰
「我送你。」
一萊看著不語︰
「不用,我坐不語的自行車。」
不語時常覺得當年老媽生自己的時候絕壁開了小差,因為自己簡直就是偶像劇男主角的命。
一萊今天早走,實在是擔心他們兩人這樣面對面坐著,元道又會欺負不語。雖然一萊已經很明確地和元道三番五次申明過,不要找不語的麻煩,不關她的事,但元道總是置若罔聞,完全不理會。
這次不語「落湯雞」事件後,一萊又對元道言辭犀利了一番︰
「你究竟是在為我出氣還是在為你自己出氣?」
「我也不知道,可能都有,可能都沒有……也可能只是看著她頭發短的跟個男生一樣,覺得討厭。」
元道令人模稜兩可的回答讓素來好脾氣的一萊也很是抓狂,又拿他沒辦法。
「我再說一遍,我的事不用你管。」
「我不是在管你的事,我是在管我自己的事。」
元道回答的那麼理所當然,一萊簡直要無言以對了。
「你肯定會踫上一個讓你說不出話來,噎死你的女孩。」
「嗯……唉,可惜不是你。」元道打趣地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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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語送一萊回家,和她分手後,覺得心情前所未有的輕松,憋心事的感覺太難受了!現在起碼把想說的都說出來了,以後看到一萊不用覺得虧欠,雖然她本不欠一萊什麼。不語哼著小曲,慢悠悠地騎回了家。在家門口正好踫上出差歸來、風塵僕僕的喬父和不鳴。不語原本得瑟的小樣立馬往回收了好幾分。
幾日分離,喬父對不語的態度明顯緩和了不少,一家子人又是一個多禮拜沒坐一起吃飯,飯桌上喬父一高興,賞了不語兩口酒喝。不語估模著應該是听說她在學校和陸世朗相處不錯,覺得孺子可教也,浪子回頭金不換。
一家人酒到酣處,喬父難得抒懷,開心大笑著表示道︰
「命中是我喬環山的東西總會再回到我手上的!孩子們,要不了多久家就會回來了!有回憶的地方,有家人的地方才是家啊……」
喬父說到後面,有幾分感傷動容,穩了穩情緒又說道︰
「難得今天開心,不鳴,你去把那瓶87年的瑪歌給開了!」
不語雖然不知父親今晚為何如此開心,但看著老爸像個年輕小伙一般慷慨激昂的模樣,他們幾個也倍受感染。
「干杯!哈哈哈……」
喬家人的歡聲笑語飄蕩在寂靜的東區上空,久久不曾散去。
晚上不凡照例又貓著身子來找不語兄妹夜談,口吻極為曖昧︰
「听說最近和陸世朗處的可以啊,莫非真的歪打正著了?」
不語正躺在床上看書,隨手就把書當飛鏢一樣甩過去︰
「管好你自己的事!別整天有的沒的!」
不凡翻了翻書冊︰
「喲,還看《了凡四訓》,怪不得這陣子乖巧了不少。」
隨即又笑嘻嘻地說道︰
「知道老爸今天為什麼這麼高興嗎?听說是要和陸家聯手拿下公館項目。」
「那是什麼?」
不語對喬父商場上的事一向不太清楚,也一概不問。
「還記得我們小時候在南區住過的小洋房嘛?那時候媽媽還在,後來不是族里出了點事,老爸不得不讓出去了嘛……」
不凡看不語努力回想半天都不得要領的樣子,諒解地說道︰
「也難怪你不記得,你那時還太小……反正老爸現在有機會把老房子拿回來了,就是那個公館項目,老爸那麼多年始終沒有忘記老媽啊……」
不凡說到末尾,眼角竟閃出些許淚花,看得不語實在不知是伸手安慰他一番好,還是出腳狠踢他一頓好。不凡也難得沒等不語轟人,主動哀淒淒地出了她的房間。
不凡走後,不語獨自坐在飄窗上看著屋外的街景出了一會兒神。喬家現在的屋前也有棵大梧桐,十月份的樹葉正是長的風華絕代、青黃相接的時候。記憶里老洋房門前好像也有一株梧桐,不過沒現在門前這棵茁壯,不語努力回想著一家五口最後的、美好的日子,但斑駁了的光年徒留下一些碎小的記憶,怎樣拼湊都不夠完整,讓不語悵惘的有些難受。
老爸多年來始終未娶,是對子女的不放心也是對老媽的眷戀,雖然愛情終是敗給了生與死的現實,但老爸始終沒有放手。不語又想起了白天一萊的話,覺得對,又不對……
不語那時候覺得,人這一輩子總要有那麼一次,率性地去愛,然後跌地粉身碎骨,也會有種轟轟烈烈的壯美。後來才明白最傻最天真的一直是她自己,沒能在對的時候放手,是回頭想來是最痛楚和悔恨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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