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背上貼滿了照片,都是她高中時的照片,應該都是元道平時偷拍的——她看著窗外發呆的樣子,她坐在前面打盹的樣子,她走路的背影,她側著臉看一萊時明媚的笑臉……
不語輕輕帶上背後的門,慢慢走下了樓。♀
原來那麼多年,我始終沒有放過我自己,你也始終沒有放過你自己。
施妮可早上五點被電話吵醒,一個交好的記者透露給她,昨晚帝高的雷元道在酒吧打架被人拍了下來。施妮可想辦法壓了下去,一大早就怒氣沖沖趕到元道的家,想要問問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但看到喬不語從他家里出來時,她瞬間就明白了。
施妮可一個箭步沖上前,冷若冰霜地問道︰
「你究竟是人是鬼,為什麼總是陰魂不散!」
不語沒想到又會撞上她,本來頭就疼現在更是兩個大,這種事情再怎麼解釋也只是越描越黑,只能說道︰
「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想的哪樣?費盡心思再勾引雷元道?想方設法爬上他的床?」
施妮可邊說邊上前一步,簡直是要貼著不語,用輕微的只有兩個人才能听清的語氣,惡狠狠地說道︰
「如果你是人,就應該有點羞恥之心,拿了好處就滾的遠遠的,不要再出現!如果你是鬼,那也麻煩你魂飛魄散的徹底些,不要再回來騷擾其他人正常的生活!」
不語也怒了︰
「你真該去照照鏡子,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完全就一怨婦加潑婦。看來是我高估你了,六年,你還是沒學會怎麼去愛一個人。」
「那你又會?你會當年為什麼又要逃呢?為保全家族犧牲愛情?別說得那麼偉大!你的愛情也不過如此!」
不語被施妮可戳中了痛點,不想再和她多做糾纏,冷笑回答︰
「原來你也知道。是,我的愛情本來就不值一提,我甚至為這段感情悔恨當初,所以我現在很有自知之明。我本來以為雷元道已經過去了,所以才會和你訂婚,現在看來並非如此啊。所以,還是麻煩你好好收著你的未婚夫,不要再來騷擾我,打擾我的正常生活,六年前的那點破事為什麼到現在還放不下!」
「你真是這麼想的?」
元道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
不語震了一下,看見施妮可悄無聲息地扯了扯嘴角。
不語慢慢回過身來,看著元道的眼楮,像要看進他的心里,帶著決絕的意味笑著對他說︰
「我以為你已經過去了,看來你沒有。六年了,是愛是恨,都該塵歸塵土歸土,灰飛煙滅了。一萊也好,你爸也好對我來說都已經不介意了,事實就是,我早已不愛你了,希望你也不要再執著了。」
不語不敢再看元道極為受傷的神情,轉身離去,走出大門時終是忍不住流下淚來,不語用力抹去眼淚,隔了六年,究竟還是用最惡俗的方法去了斷這段孽緣。施妮可說的沒錯,她有什麼臉面苛責別人不懂得愛,她更不如人,所以,大概這一輩子都不會再去愛了。
這次,元道沒有再看著不語遠去的背景。他只是越過施妮可的頭頂,茫茫地看著遠處。
施妮可上前一步剛想說話,元道突然開口道︰
「你可以走了。你想讓我听到的,我一字不漏的都听到了。」
說完關上大門,始終沒有看過施妮可一眼。
總是一個人被丟在那兒的施妮可,看著眼前關上的大門,卸下全副刺蝟的武裝,淒楚地問道︰「你為什麼就不能懂……其實我也喜歡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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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語疲憊不堪地拖著身子回了事務所,並且深刻明白了什麼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她竟忘了今天早上還有很重要的方案討論會。當她回去時,滿房間的人都盯著她看,一身邋遢,憔悴不堪。藤木大師沒有理她,繼續開會,明美、智雅和她擠擠眼讓她過來,不語悄悄走過去。大家輪流上去講解自己的方案計劃,輪到不語時,不語突然想起來u盤沒在身邊忙解釋道︰
「我u盤落在外面了,我去拿一下。」
不語跑到外面的辦公桌上一陣亂翻也沒找到,明美跑出來催道︰
「找到了沒噢!快點啦!實在不行再拿個u盤拷一下拉!」
不語點開電腦一看,差點沒哭出來︰
「完了,直接粘貼到u盤上的……」
「………………」
兩人回到辦公室,不語臉通紅不知怎麼開口。♀
「出去。我這里不需要無所事事、浪費光陰的人。」藤木大師厲聲說道。
「藤木先生,對不起,我錯了!」不語自責不已地不斷道歉。
「你對不起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不要再耽誤大家的時間了。」
說完沒再理睬不語,繼續示意其他人發言。
不語呆呆地坐在樓道上,想著回來不過一個多月,本來正常的生活怎麼又開始亂七八糟。她討厭對生活充滿無力感,在日本最煎熬的那幾年,每當覺得自己難以維系下去的時候,她就想再不干就要沒飯吃了,再不干就要活不下去了,破罐子破摔反而更加賣力地去討生活。現在呢?她為了彌補一個夢,千里迢迢回到國內,冒著被各種過往凌遲的危險,換來的就是這個?不語覺得不甘心,這不是她想要的。
「不能再這樣下去。」不語喃喃自語道。
反正雷元道、施妮可、俞楚翹都已經知道她回來了,估計過不了多久該知道和不該知道的人都會找上門來。
「起碼得把回這里要做的事給做完。」不語下決心到,起身重返會議室。
頭腦風暴中場休息,不語去藤井大師的辦公室找他,不語向藤井大師深深鞠了一躬︰
「謝謝藤井先生的教誨,不僅是您,連我自己都對自己這陣子的表現極其失望,但希望先生能再給我一次機會!我非常需要在這次的公館項目中貢獻自己的力量,因為……還寄托了一些故人的遺願……希望藤井先生成全!」
藤井大師合上材料,看著不語︰
「我覺得你最近狀態不太好,還是先不要參加公館項目了。這幾天可以好好地想一想,自己到底應該怎麼做。」
「可是,藤井先生……」
「出去吧。」
藤井大師又低頭翻閱材料。
不語退出藤井的辦公室,明美和智雅立馬圍上來關心道︰
「不語子,要不要緊噢?藤井大師說什麼啦?」
「昨天晚上嚇死我們啦!你後來被雷副董救走後就一直聯系不上你……」
接著智雅 里啪啦把昨天的事,事無巨細地描述了一遍。
「雷副董英雄救美的時候太帥了!雖然我也沒太听懂他和黑老板在說些什麼。」
不語听完又晃了荒神,但隨即又神色正常到地說︰
「我沒事,是我自己最近好日子過多了,有點不知天高地厚了,明天開始我又會變成原來的那個不語子!」
不語自我打氣地喊口號道。
「對噢對噢!我會支持你的!」明美笑著說。
「我也是,有什麼問題跟我們說。」智雅也說道。
三人笑成一堆。
我只想好好把握自己的人生,失敗過一次,不想再跌倒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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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秘覺得太子爺這幾天心情頗為欠佳,這不,項目部總監剛灰頭土臉地從副董辦公室出來,對著他似哭非笑地打了個招呼,王秘覺得自己接下來的工作實在如履薄冰。王秘拉了拉西服敲了敲門,太子爺明顯煩躁不堪的聲音響起︰
「進來!」
王秘一鼓作氣地推門、行禮、走上前︰
「副董,倫敦那里傳來消息,喬爵士那里好像又有些反悔,小姐表示︰我不伺候了!呃,這個是原話闡述。所以她今天已經坐上飛機回國了。」
元道眉部神經不能自已的抽動了幾下,隨即起身穿起外套,吩咐道︰
「幫我和俞總定今天最早去倫敦的一班飛機。還有,不準去接機。」
王秘明白是指小姐回來不允許去接機……但這種事情可能嗎?可能嘛!
「沒什麼好想不開,認為怎麼可能不去接機。」王秘听了這半句話,身體抖了抖三抖,太子爺還會讀心術?!
「我這是為你好,就算你去接了也會被踹出機場的。因為……沒有俞楚翹。」
元道邪惡地笑起來。
王秘瞬間覺得自己掉進了冰窟窿里,淹死老子得了!老子不伺候了!
元道說完走出了辦公室,王秘亦步亦趨地跟上,想起還有一件事沒匯報,雖然太子爺虐我千百遍,我還是得待太子爺如初戀,誰讓他是我財主!
「副董,喬小姐最近在上水踫到了些麻煩,因為工作失職好像被暫停職務了,您看,需不需要……」
「不用了。」
元道沒听完就打斷道︰
「讓她去吧,不用特意派人盯著了。」
王秘這才弄清楚太子爺最近陰晴不定的真正原因,原來是小倆口拌嘴了。
「你也有這種時候。」王秘小聲地取笑著自我安慰中。
「你還杵在那里傻笑做什麼?準備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麼。」元道在電梯里匪夷所思地看著他。
王秘立馬裝出一幅龜孫子樣,一路小跑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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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語雖然暫時被暫停了工作,但還是積極地做起了打雜小妹的工作。在她看來只不過又回復到當初剛進事務所時的狀態,也沒什麼不好。同事們倒是很關心她,說等藤木大師氣消了再求求情。這天下午,不語照例給大家買好下午茶、咖啡回來,正四處分發,只听幾個同事在那里議論︰
「這次開會應該踫不到俞總和雷副董了,听說他們去國外出差,要好一陣子呢……」
智雅、明美听到也湊了過來,明美不無惋惜地說道︰
「啊……他們可是我每次開漫漫長會的精神食糧啊!」
「我覺得我的靈魂要枯竭了……沒有靈感了……」
智雅感傷地補充道。
不語听到元道出差的消息,心里空白了一陣,直到明美在旁邊不停呼喚她才回過神來︰
「咖啡都撒手上啦,你都不燙嘛?哎呀,都紅啦!」
「沒事兒,我沖下涼水就好了。」不語笑了笑徑直走到衛生間。
不語木然地沖著手,這樣也好,他們之間的關系還是消失一個才能平衡,可是為什麼又會難過心疼?不語越想越覺得自己挺賤的,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拿得起放得下原來只是空口說白話。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不語擰緊水龍頭,像下定了什麼決心一樣,轉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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