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語回到事務所,已近晚上的時間,跟別人說自己為了要一張圖紙竟鬧騰了一天,說誰誰都不信。♀不語坐在位子上,對著模糊不堪的圖紙出了一會兒神,有時想想元道的婚期,有時想想喬家可能面對的難題,或者想想和元道現在到底算怎麼一回事,還有黑明前面在車上的話,再看看眼前這圖紙該怎麼辦,千頭萬緒也不知該從哪開始。不語去衛生間把狼狽的頭發弄了一下,換了身衣服重新坐回電腦前,重重嘆了口氣,搬弄了一會兒圖紙,只好描摹還原了。想定好,便埋頭苦干起來,這一弄就弄到第二天才完工。
這晚,施、雷兩家人在一起商討即將到來的婚禮事宜。施家人對元道相當不滿,而且毫不掩飾地表現在臉上。尤其元道對他們還一點解釋交代都沒有,更不由怒火中燒,但施妮可拼命回轉為元道開月兌,做父母的為了女兒的面子也只好先隱忍著。雷父對元道也是強忍著怒氣,當著眾人的面不好發作。
「還是妮可識大體,不開心的事就不要再談了,還是商議一下結婚的細節吧。」
「我都可以,伯父看著辦就好。」施妮可一副知書達理的樣子。
「結婚以後我不希望再看到這種事情發生,我們統共也就這一個寶貝女兒,不想她再受委屈。」
施母還是沒忍住,不滿地說道。
「媽……別說了……」
元道始終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好像這個婚不需要他去結一樣。為了不再把不語牽扯到其中來,這幾天強忍著沒去找她。
元娜忍不住悄悄捅了桶魂游天外的元道,低聲說道︰
「你快點想辦法給我解決掉!我可不想喊這長頸鶴大嫂,平白的低了個輩份!掉價!」
元道笑了笑,沒有答話。
雖然兩家人在一起表面還算和諧的商談著結婚的事情,但施妮可自始至終都覺得忐忑不安,以元道的脾氣得知婚訊竟然沒有發作實在費人思量。
這天,元道竟叨陪末座到最後,對方家長看他表現難得,也算是消氣了點。
眾人分手時,雷父叫住元道,意有所指地警告道︰
「別再耍什麼花招,做出令自己和別人會後悔終身的事。♀」
元道當天回去,就給俞楚翹打了個電話︰
「準備一下彈劾我下台的文件,明天提交到董事會上。」
俞楚翹在電話那頭苦笑著說道︰
「為什麼要我做這出力不討好的事。」
「你早已上了我這條賊船下不去了,想下半輩子好好繼續跟我妹膩歪的話,就別廢話了。」
「你確定了,當真要這麼做?」俞楚翹最後一次問道。
「韜光養晦那麼久,就為了不再被別人牽著鼻子走,是時候了,早死早超生了。」
元道掛掉電話,空氣里彌漫著暴風雨前最後的寧靜。
明天開始將會是一場腥風血雨的大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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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股東大會,當眾股東看見這份讓元道下野的文件時,頓時上下一片嘩然,整個帝高都快炸開了鍋。元道照常參加會議,看到這個提案照常宣布過幾天投票解決。那反應,簡直上面彈劾的人不是他。
會後施妮可攔住元道就問︰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俞楚翹不是你的人?好端端怎麼會搜集那麼些理由提案罷免你?」
元道想了想,回答道︰
「這事你該問他,問我做什麼。」
說完留下一臉不可思議的施妮可徑自離去。
元道回辦公室就吩咐王秘︰
「盡快把我將被罷免的消息放出去。順道再放一下我因為喪失帝高繼承權,與施妮可婚禮也受到極大影響,會被取消。」
王秘彈眼落楮地看著元道,這才剛消停幾天!這又開始唱哪出戲的節奏!
「雷副董,這……」
「讓你去做你就去做。」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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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家,雷父看著新聞里剛播完的最新時事新聞,帝高繼承人罷免提案以及與施家婚禮取消的消息。次消息一經放出,整個股市一片大亂。♀雷父的臉陰晴不定,但握著拐杖的手有些顫抖,對著手下說道︰
「馬上。把雷元道給我帶過來。」
元道站在父親的書房里,隔著這個寬大的書桌,看不真切父親臉上的表情。以前每次他闖禍或是惹父親不開心,都是這個樣子。他獨自站在這頭,等著那頭的父親的審判。
「看來我高估你了,你的能耐始終就這點。」
雷父的聲音沉穩又極冷。
「我本來就沒多大能耐,所以不適合坐在那位子上。」
元道平靜地回答道。
「你會喪失帝高的繼承權、雷家的財產繼承權,你在魔城不會再有任何立足之地,在海外,我也會盡一切可能阻止你的任何發展。你選擇放棄施妮可,也就是選擇放棄你自己的人生。朽木不可雕,沒出息的家伙。」
雷父鄙夷地說著。
元道看著雷父,不為所動地說道︰
「我六年前說過,只會和喬不語結婚,現在還是這樣想。不論您答不答應,我都會這麼去做。因為,這才是我認為的正確的人生。」
雷父緩慢地支撐著拐杖,從椅子上站起來,年歲上去動作畢竟不利索,但氣勢依然在。雷父看著不知不覺已比自己高出一個頭的兒子,突然揮舞著拐杖就要向他砸去。元道空手抓住拐杖,毫無怯意地看著自己的父親,沉著地回答道︰
「我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19歲少年。我已經長大了,你卻已經老了,不要再那麼激動了,對自己身體不好。」
元道說完和雷父行了個禮轉身離去,雷父威嚴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你以為能和她堅持多久。六年前你們不可能在一起,六年後依然不可能在一起。」
元道沒有回頭,關上門時听到父親在給家族律師打電話︰
「韓律師,盡快到我這里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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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董事會上,雷父時隔多年,重返帝高主持會議,親自宣布罷免提案通過,雷元道解除在帝高的一切職務。整場會議,雷父從頭到尾沒有看過元道,會議結束後也一聲不響的即刻離去。
元道坐在位子上,一直等到股東散盡的差不多才悠然起身。
出了會議室,卻發現施妮可在門口等他。
當施妮可看到雷元道擅自公布取消婚約的消息後,覺得自己簡直被人響亮地抽了一個耳光。但就算現在極度的怒火中燒,也仍然不改往日冷傲的表象︰
「你是不是需要去看看精神病醫生,我覺得你現在神經不正常。」
「我也這樣覺得,所以你沒跟我結婚真是萬幸。」元道大方地承認道。
元道無所謂的態度更是刺激到施妮可,她突然冷笑道︰
「之前放照片出去,讓喬不語受全城非議的是你,現在跳出來甘願自毀要保她的也是你。你為把人抓到手可真夠不擇手段的,但你這麼做人家領情麼?都跟人黑明高調秀恩愛到帝高來了,你還悶在鼓里不知道吧?」
元道正在抬手看表,听了這番話,目光在表盤上停了一會兒,但抬頭時又是雲淡風輕的神情︰
「說到照片我得謝謝你,本來我都打算把她捆在家里囚禁起來,但由于你讓人把照片和不語的老底扒了個干干淨淨,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回來,她逃都逃不了,幫我省了不少力氣。」
施妮可被激的終于暴露了本性,咄咄逼人道︰
「你以為這樣掩耳盜鈴別人就不知道了?你以為憑這種把戲就能斗得過你父親保得了喬不語?雷元道,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比高中時候還不如,起碼那個時候還有點自知之明,斗不過就得服輸。」
元道笑著逼近施妮可,但盯住她的雙眼卻冰冷無比︰
「這就是你們不了解我了。我從不會認輸,只是找不到喬不語暫時休息一下而已。還有,不要以為我不知道當年你們施家暗中搗鬼,讓喬氏遭檢舉的事。」
施妮可愣了愣,嘴硬道︰
「我听不懂你在說些什麼。」
元道聳了聳肩,一如既往地邪魅笑著︰
「你听不听的懂,對我來說都無所謂,但如果你再敢踫喬不語一根毫毛,我會把當年你們帶給她的痛苦,雙倍的奉還給你。」
施妮可有些心虛,而且也不想在听這種自取其辱的話,簡直比扇她耳光還狠。她轉身離去,留給別人的總是最驕傲的背影。施妮可回到車上,給助理打了個電話︰
「去查查雷元道這些年的情況,一舉一動都不要漏掉!還有,听說喬氏最近想拿下rm集團的合作項目,別讓他們得手。」
十年,鐵樹都能開花了,一個大活人怎麼能始終無動于衷?施妮可不甘心,雷元道,我決不會讓你就這麼撂挑子地走出圍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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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語一大早是被不凡搖醒的,連續熬了幾天夜,當被揪到電視機前看新聞時,恍惚間覺得自己是不是穿越了。
「小三……雷元道這麼做,該不會是因為你吧……」
「小三?三兒?」
不凡不識相地追問著。
不語突然抓狂地捶打著抱枕,吼道︰「叫你別叫我小三!現在我真要成小三了!!!!」
不語暴躁過後,內心極為忐忑不安。不語明白元道這樣把他自己拉下水完全是出于對她的保護,將公眾視線全部轉移到他因失職被彈劾這件事上,從而將解除婚約後可能對她造成的困擾降到最低。雖然她總是嘲笑雷元道幼稚,並且處理事情的方式有些極端……從以前的攔飛機到前陣子的撞車……不語這樣一回憶,突然又想通了,能做出這種事還真是雷元道的風格……但如此這般不計後果,不語總覺得不像現在的他會干出的事,不由隱隱開始擔心。
不鳴也在看著新聞,一直默不作聲,他看了眼不語,以為她在擔心喬氏,對她說︰
「如果喬氏真有什麼問題,也是因為我,不關你什麼事。這些年管理喬氏,從沒有過出類拔萃的成績,之前還連著幾年虧損不少。在商言商,帝高又不是搞慈善的,賠本的生意就該早點結束。」
不語听不鳴這麼說,反倒覺得羞愧起來,只顧著兒女私情竟忘了民族大義,可恥!可恥!不語正在心里暗自抽自己嘴巴子,不凡已經不服氣地叫道︰
「這也不能怪你啊,大哥。之前喬氏實在元氣大傷,要爬回原來的高度就耗費了你不少的心力!看你忙的連討媳婦的時間都沒有,就知道你有多俯首甘為孺子牛了!」
不鳴笑著指了指不凡︰
「你就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好話到你嘴里也變得不三不四。你們不用擔心了,我最近在洽談rm集團在國內建造創意園區的合作項目,如果能成功,就不用天天看人臉色過日子了。」
不語知道不鳴在安慰他們,不想讓他們操心工作上的事,也只能乖巧懂事地點了點頭。如此一來更是雪上加霜,心里既擔心著元道,又牽掛著喬氏,不語胡亂地收拾了一下自己就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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