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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婉然坐在火堆前搓了搓手,馮瑯渠走過來將棉被披在俞婉然身上,「俞兄,殿里陰冷,還是披上被子吧。♀」
俞婉然禮貌的將被子還給馮瑯渠,「不了,我不冷,還是你自己用吧,小心著涼。」
俞婉然不過是禮貌性的客套話,馮瑯渠听了倒是覺得開心,只以為俞婉然是在關心自己。馮瑯渠說道「我不冷的,俞兄身子骨單薄,若是染了風寒我定會自責沒有照顧好俞兄的。」
俞婉然推辭不受,眼楮時不時看向殿門,心想柳木已經走了快半個時辰了怎麼還沒回來,難不成是冷天動地的出了什麼意外。一時間又有些後悔剛剛怎麼沒和她一起出去。
馮瑯渠還不依不饒的在一旁大獻殷勤,「俞兄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定會自責的,俞兄還是把這被子拿去吧。」
俞婉然與馮瑯渠推辭著,心下決定出去找柳木,忽听‘ 當’一聲,只見柳木破門而入,確切的說像是撞在門上跌^H小說
柳木本就凍得兩眼發直,滿臉通紅,手上還提著兩只野雞,再加上那副僵硬中還帶著憤怒的表情,看起來狼狽的不得了。柳木一坐在火堆旁邊,哆哆嗦嗦的牙齒還在打顫,俞婉然急忙將斗篷披在柳木身上,柳木並未理會俞婉然,只將斗篷從身上推了下去。又抬頭看了眼馮瑯渠,說道「你們的火不旺了嗎?來我們這邊做什麼。」
馮瑯渠本就討了個沒趣,又被柳木這麼一說,只得悻悻的回到自己的火堆旁邊。
俞婉然見柳木那副模樣便覺得好笑,又將斗篷披在柳木身上,柳木沒好氣的說道「我不冷!」
俞婉然似笑非笑的說道「牙齒都打顫了,還說不冷。」
柳木哼了一聲,不再理會俞婉然。
俞婉然說道「怎麼突然就像是不高興了呢。」
柳木沒好氣的回答「我才沒呢,不過是外面太冷了,一時間有點緩不過來。」心想,老子凍得半死,出去給你找吃的,你居然還在這兒跟這個小白臉拉拉扯扯的!
柳木握著兩只野雞腿的手始終沒有松開,兩只野雞突然拍了拍翅膀,讓本來有些尷尬的氣氛稍微緩和了些,俞婉然指著柳木手中的野雞說道「這是你捉來的?」
柳木哼了一聲,「要不是我怕我的小兄弟餓死,我才懶得大雪天冒著被凍死的危險出去找吃的呢。」
柳木暖了身子,智愚也準備好了開水。柳木干淨利落的拔了雞毛,又用匕首將兩只野雞開膛破肚,掏空了內髒。俞婉然看見柳木手中的匕首,匕首上刻著花紋,握柄末端嵌著一顆不起眼的紫色石頭,但俞婉然一眼就看出那不起眼的紫色石頭並未什麼普通的寶石,是個價值不菲的稀罕物。也看出這匕首看似平常,卻是百煉鋼所制,能夠削鐵如泥。俞婉然說道「想不到你還隨身帶著防身的武器呢。」
「我娘留給我的除了香芸,這匕首就是最寶貴的物件了,我從來都不離身的。」
俞婉然月兌口而出,「那若是香芸和匕首只能選一樣,你選哪個呢?」說完又在心中懊悔,怎麼能問這麼傻的問題呢。
「這還用問,匕首是死的,香芸是活的,當然選香芸姐了。她可是我千金不換的好姐姐。別說是千兩黃金,就是拼了命我也願意。」
俞婉然心下一酸,「這麼說你是願意為香芸舍棄性命了。」
听到舍棄性命這幾個字,柳木又想起當初紫嫣問過自己,「若是有一日我有難,你會為了我不顧生死嗎?」
柳木想的出神,眼楮發愣,自言自語說道「會,一定會。」也不知柳木到底是在回答記憶中紫嫣當初的問話,還是在回答俞婉然剛剛的問題。
俞婉然看見柳木那發傻的樣子,不禁覺得心中有氣,只拿著一只收拾好的野雞煮雞湯去了。
柳木緩過神的時候才發現俞婉然已經不在身邊了,不禁說了句,「怎麼神出鬼沒的。」說完也拿著另一只野雞架在火堆上烤了。
曾青此時已經有些燒得糊涂了,說話含含糊糊的不大清楚,听著又像是說夢話,「柳大哥……柳大哥……」
「我在這兒呢。」柳木說道「你等一下,雞湯馬上就可以喝了。」
「柳大哥,我家在京城,其實我是……曾青……我不是曾青……」曾青語氣含糊,說著說著又沒了聲音。
柳木的耳朵都快貼在曾青嘴邊了,可听了半天也沒听明白曾青到底要說什麼,柳木嚇得以為曾青是要留遺言呢,忙問道「一會兒是,一會兒又不是,你到底要說什麼?曾青,你可千萬別死啊。我還想把我妹妹嫁給你呢,那樣等離開書院咱們也可以天天都在一起玩了。我要帶你去賭坊,去青樓……」
俞婉然端著雞湯走了過來,看見柳木那樣子,又覺得可氣又覺得可笑。「可以喝了。」
柳木接過雞湯,笨手笨腳的也不知道怎麼喂曾青喝下,最後還是俞婉然將雞湯喂給曾青喝了下去。
曾青迷迷糊糊的眼楮睜開一條縫隙,「柳大哥,我夢到喝雞湯了……」
柳木笑道「不是做夢,是真的雞湯。」
曾青毫無底氣的說道,「原來你也在做夢。寺院里怎麼可能有雞湯呢。」
曾青將碗中雞湯全都喝下之後又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柳木見曾青將碗中雞湯全都喝光了,對俞婉然笑道「還是你有辦法,居然都讓他喝下去了。」語氣之中難掩驚喜之色,「若是這小子大難不死,我還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呢。」
俞婉然並未多說,只是不自然的一笑。心中又開始猜測柳木到底知不知道曾青的身份,或者柳木對曾青到底是怎麼樣的情感呢。俞婉然問道「看來你很喜歡曾青啊。」
「是啊,你這小子傻頭傻腦的,有時候柔柔弱弱的又像個大姑娘似的,開他幾句玩笑還會臉紅,偶爾那調皮樣子倒是讓我想起來柳葉了。我想等回到金陵之後就跟我爹說,把柳葉許配給他。」
俞婉然听了這話,不禁抿嘴一笑,看來這家伙傻頭傻腦的還不知道曾青的身份。
柳木將另一只野雞烤好,扯了半只遞給馮瑯渠,「吃點吧,咱們還不一定什麼時候能下山呢,小心餓死在這兒。」
「謝謝。」馮瑯渠接過柳木遞來的雞肉,但臉上依舊是沒有什麼好表情。俞婉然見了不禁皺了皺眉。
柳木不屑的哼了一聲,說道「我不是怕你們餓死,我是懶得在你們死了之後花力氣埋你,要是把你們兩個扔在亂葬崗又怕附近村民會被傳染尸瘟。」
溫思仁早就餓的前胸貼後背了,也沒有力氣和柳木吵架,接過馮瑯渠遞來的雞肉就開始狼吞虎咽。
柳木又拿著雞肉和雞湯對智愚說道,「你也吃點吧。」說完將手中的東西遞到智愚眼前。
智愚急忙雙手合十,低下頭說道「罪過罪過,出家人不可吃葷。如今在寺中殺生已經是犯戒了,我又豈能再破葷戒。」
柳木說道「外面大雪積了好幾尺,我看山下的人今天是不會上來了。再不吃只怕山下的人上來之前咱們就要餓死在這兒了。」
「柳施主不是佛門中人,自然無妨。可出家人若是吃了肉佛祖會怪罪的。」
柳木說道「那我問你,出家人為什麼不能吃肉。」
智愚說道「吃肉同殺生一樣,是害了別的性命。」
柳木又問「那你是想死守清規戒律日後成佛了?」
智愚說道「我生來愚笨,悟性又不高,成佛恐怕是不能了,不過若能潛心修佛有生之年不犯戒律,那也算是功德一件了。可若真能成佛,就算是讓我歷經四劫八難,我也心甘情願的。」
柳木說道「牛羊生來就吃草,到死也沒吃過一塊肉,可也沒見它們成仙成佛,吃了一輩子的素,到最後還不是被人一刀了了性命,成了別人的口中餐。」
智愚說道「人與畜生又豈能相同。」
柳木嘆了口氣,一副老成的樣子,說道「如果你因為不吃肉而餓死了,那和自殺有什麼區別,說白了還不是白白的害了一條性命。這雞是我殺的,雞湯是我表弟煮的,殺生的事兒與你無關,就算是下地獄也是我一個人的事兒。你要做的只是喝雞湯吃雞肉,保住智愚的性命,這可是人命關天的大事兒。我在家的時候常听我爹跟我說,做生意要懂的變通,不可死守舊理,這樣才能立于不敗之地。修佛也是一樣的,為了一個已經死了的雞,而餓死了另一個活人的性命,這豈不是……」柳木頓了頓,一時間又想不起那個詞該怎麼說,「豈不是……那個……哎呀,反正就是和殺人沒什麼區別了。到時候佛祖不僅會怪你殺生,而且還會怪你死腦筋,沒悟性。」
智愚听了這話突然笑了,柳木說道「笑什麼,難道我說錯了?」
智愚說道「我是笑柳施主說得好,如醍醐灌頂,一語驚醒夢中人。令我這愚笨之人茅塞頓開。正所謂我不入地獄是惡入地獄,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不想我從小生活在寺中,整日參禪念經,竟然悟不出如此道理。我想成為柳施主你這樣豁達灑月兌的真佛,可卻又不能說服自己真正的看破一切。正如你所說,如此死守著戒律不懂得變通又如何能成為真正的佛呢。」說完接過柳木的雞湯喝了下去。
溫思仁似是吃的太急,被噎到了,柳木見了急忙又遞了一碗雞湯過去。溫思仁喝了雞湯之後,又打了兩個嗝,沒好語氣的說了句「謝謝。」
柳木也沒理會溫思仁,只回到火堆旁邊照顧曾青去了。
夜幕降臨,大雄寶殿里又被一片讓柳木感到不安的黑色籠罩。如今柳木和俞婉然的被子都在曾青身上,俞婉然有內功護體,自然要比柳木抗凍,柳木只得蜷縮著身子坐在火堆旁邊,一會兒搓手一會兒搓臉。
「找到了,找到了!」人還沒到聲音就傳了進來,「這是主持方丈生前用過的被子,我差點把它給忘了。」智愚說完將被子遞給柳木。
柳木站在那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一想到是死人生前用過的東西,不禁覺得有些不自在。
智愚看出了柳木的顧慮,笑著將自己的被子遞給了柳木,「你用我的被子。」
柳木笑了,接過智愚的被子,「智愚,一點也不愚嘛!」柳木說完又將手中的被子給了俞婉然,「我不冷的,一會兒我和曾青擠一擠就行了,你先睡吧。」
過不多時眾人都睡下了,俞婉然借著火光看見柳木正蜷縮成一團坐在火堆前,俞婉然過去將被子分了一半給柳木,柳木抬頭看見俞婉然,說道「不用了,你早些休息吧。」
俞婉然將被子蓋在柳木身上,笑道「別以為我是關心你,我是怕曾青的病還沒好,你又凍壞了,我可沒有精力同時照顧兩個人。」
柳木笑了,向俞婉然那邊靠了靠,忽又遲疑了一下,俞婉然問道「怎麼了?」
柳木說道「這可是你讓我和你蓋一個被子的,日後可不許因為此事翻舊賬再痛打我一番!」
俞婉然笑道「我才不是那反復無常的小人呢。」
柳木撇了撇嘴說道「可不是有一句話叫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俞婉然笑道「那你是想落下把柄在我這小女子手里,還是想凍死在這破廟里呢?」
柳木思前想後把最好和最壞的結果全都想了一遍,最後還是膽戰心驚的貼在了俞婉然身上。(36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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