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輝站在門口,一瞬不瞬地盯著屋內的孫韶看,看得孫韶手腳差點不知道往哪擺。
孫母意識到了異樣,回頭看了一眼,不由笑道︰「阿易快進來,那是我兒子。」
易輝展顏露出一個奇異的笑容,緩緩收回了視線,對孫母點頭。
孫韶在一旁看得心驚膽戰,看到易輝這麼乍然出現,既心虛,又有些雀躍,更多的是疑惑,易輝這表現,難道他們這是要在他母親面前裝作不認識嗎?
正當孫韶模不準易輝的想法,暗自思量自己怎麼隨機應變才好時,門口的易輝已經跟在孫母走了進來,一邊進門一邊說道︰「原來小勺是阿姨你兒子啊,這麼巧。」
咦?這是哪條路線?孫韶一愣,緊接著又听到易輝說道︰
「是啊,我們是朋友,我有時候晚上順路會送小勺回來,不過每次都是在大門外,沒進來過。世界原來真這麼小。」
當即,即使孫韶從頭到尾沒吭過一聲,孫母也已經對易輝的話深信不疑了,拿譴責的眼神嗔視了孫韶一眼,立即便拉住易輝的手腕道︰「原來,阿易,你就是我家小勺那個朋友啊,啊呀,你都不知道,我跟小勺說了多少次,你這麼照顧他,讓他帶你回來吃個飯,他就會說你忙忙忙的……」
「啊喲,看我,你東西都還拿在手上呢,快快,給我,我拿去廚房……咦,不是說給我捎一條石斑魚嗎?怎麼這麼多東西?」孫母看著易輝拎了滿手的東西很詫異。
易輝微微彎起嘴角,很愉悅地看了看孫韶,再看看孫母道︰「我到那邊買魚的時候發現不少好東西,都很新鮮,就每樣買了點,那邊做批發,也很便宜。」
孫母也立刻笑開,「那我拿錢給你這麼多東西一共花了多少錢?」
易輝當即連連擺手,「阿姨,你這麼說就太見外了,東西本來也不值多少錢,再者,我都不知道您是小勺母親,難道上朋友家帶點吃的,還要朋友掏錢?」
孫母一插手,當下也不爭,便伸手要接過食材,並一定要易輝留在家里吃中飯。
易輝哪敢讓孫母接過去,他本來就揣著點心思上來的,因為不好太刻意,只能挑揀一些高級食材買,其他酒水補品衣服一類的東西因為找不到借口,一點沒拿,所以每樣孫韶曾經吃過說好吃的食材,都按照最大分量買的。所以手上的東西看著不是特別夸張,實際還是很有分量的。
讓孫母一接到手里,肯定要引起一些驚訝的。于是,易輝便笑著說給孫母拿到廚房去放好,順便把一些當下不吃的食材給分門別類按照適當方式儲存起來。
孫母看易輝這麼體貼的樣子,便也不爭,只笑眯了一雙眼楮,在前面牽引著易輝,兩人帶著食材,從孫韶和那位小年姑娘身邊邊說邊笑走進了廚房,孫韶在一旁眨眨眼,有些郁悶,這到底什麼狀況。
不過還沒等孫韶回神,孫母已經帶著易輝到廚房將食材放好,又重新帶著易輝出來了,給易輝介紹著︰
「來來來,阿易,剛剛阿姨一高興就忘了,還沒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樓上鄰居家的佷女,來這兒找小勺玩的,你們都是年輕人,一道兒坐著聊聊天,阿姨去廚房給你們切點水果泡點茶。」孫母一邊招呼著易輝坐一邊說著。
易輝徑自坐到孫韶身邊,立即便感到孫韶的身體僵了一下,但是卻並沒有移開,易輝眼中神采閃了閃,嘴角的弧度更深。
小年姑娘的注意力其實從易輝進門就基本全副轉移到了他身上,倒不是說人家立即就看上了易輝,只是在屋子里唯二的兩個男性中,排除其他因素,只論外表的話,顯然,易輝更具有戰斗力一點。
當即,小年姑娘便接過了孫母的話頭,矜持又不經意地問著易輝的身份。
孫母三兩句話給介紹完了︰「你看我!阿易是小勺的朋友,平常忒照顧我們家小勺,也是阿姨我最近很得意的菜友。」
「菜友?」小年姑娘忽閃著大眼楮疑惑道。
自易輝坐下,孫韶就飄到五里外的魂終于又飄了回來,他無意識地挪挪臀,也不知他本意是想坐開點還是貼近點,總之,因為沙發的柔軟度和陷進去的慣性,孫韶倒和易輝又貼近了一點,他一听小年姑娘這開口問的,當即便帶著一點點莫名的酸液回道︰「就是早上買菜認識的朋友,每天相約著買菜,順便討論做飯的方式方法啥的。」
小年姑娘眼珠微微轉了一下,依舊帶笑,但是眼底快速閃過一抹輕視——長得很人五人六的,怎麼就是個伙夫呢?或者,吃軟飯的?
孫韶一看小姑娘這神色,臉上當下有些不好看,心里又憋悶了起來,比起小姑娘不那麼討人喜歡的眼神,倒是易輝無端因他一句話而被人輕待,更讓孫韶心里膈應得慌。
倒是孫母和易輝,為孫韶這點反應,都暗自笑開了懷,雖然各自所站的認真角度不同,但倒也殊途同歸了一把——他可終于開竅了!
孫母便也不打擾年輕人湊在一起說話聊天的樂趣,切了水果端了茶出來後,就窩進廚房開始準備中飯。
比起不太靠譜的易輝,顯然孫韶又重新引起了小姑娘家的興趣,她又開始纏著孫韶,讓他帶自己去酒吧長見識,順便打听孫韶唱歌的事情,一會兒問他樂隊是什麼樣子的,能不能在他們排練的時候帶她去看看,一會兒問孫韶說她在網上听到孫韶樂隊要被簽約的事情,是不是以後孫韶他們就要去做藝人了,一會兒又問孫韶他們什麼時候出專輯,出專輯了,一定要送她這個頭號粉絲一張。
孫韶立即被小姑娘的戰斗力給秒成了渣,就在孫韶跨下臉要甩臉色的時候,易輝起身端茶時,一個不小心,打翻了,因為兩人幾乎是緊挨著坐的,一杯水,直接濕了兩個人。
孫韶傻愣愣地帶著還在流水珠的半邊臉扭過去看易輝。
易輝無辜地回視他,口中驚詫地道︰「一不小心就……這下怎麼辦?」
孫韶眨眨眼,看著易輝的眼楮,半晌,他才抽搐了一下嘴角,咧出一個猙獰的笑——你他媽先把眼楮里的那股奇怪的不快和莫名得意給藏好了,再說是不小心的成嗎?
易輝眼中帶笑地看孫韶,嘴角彎彎地接著道︰「你有沒有什麼衣服給我換一下,雖然是夏天,但穿濕衣服也不舒服。」
孫韶看了易輝一會兒,暗暗嘆口氣,想想自己也確實有話要跟他說,便站起身,很誠摯地對小年姑娘說道︰「我跟朋友進屋換件衣服,你先自便。」
說完,就一把揪住了易輝的手腕,拽進了自己的屋子里,兩人一進屋,房門便啪地一下關上了。
孫韶醞釀了一下情緒,轉身看易輝,易輝正悠閑地打量著孫韶的房間,四四方方的屋子里,除了一張床,一個壁掛式衣櫃,一個書桌,其他什麼都沒有,不過空間也確實小,這麼兩三樣東西,就已經讓房間顯得非常狹小了。
孫韶這一回頭,易輝便安靜地收回了視線,靜默地和他對視,眼底坦蕩蕩的展露著一些東西,看得孫韶頓時有些口干,他不適應地往下挪了挪視線,一下又被眼前的春光晃得有些眼花。
那一大杯水潑得極為有技巧,真是半點不浪費,大半潑在易輝身上,小半潑在孫韶身上,這一不小心確實有夠「不小心的」。
易輝身材好,這是孫韶早就諳熟于心的事實了,但大熱天,隔著半濕的白襯衫這麼看著,胸前的肌理連著月復部的幾塊肌肉,若隱若現的在朝孫韶招手,再加上胸前那兩個紅色的小點,孫韶頓覺紅氣席上臉,難怪古代那麼多文人騷客都說這猶抱琵琶半遮面才是最叫人難以抗拒。
月兌光光的**,孫韶自小長這麼大,不是沒見過,但好像從來沒有一個像易輝的身體這樣,會讓他當下便輕易會有了反應,他深吸口氣,藏著掖著,快步走到衣櫃前,翻了半天,才找出一件易輝能出的寬大的T恤,還是那種超市做活動時送的,後背還有印著「XX超市」紅色字樣的白T恤。
拍到易輝身上後,想避開他,讓他先換了衣服,誰知,剛走到門前,手才搭上門把手,就被易輝從身後給攔住。
易輝壓迫感十足地將孫韶困在門板和他的**之間,孫韶被唬了一跳,當場要跳腳,卻忽而感到自己腰臀處一個硬邦邦的東西貼了上來。
孫韶僵住︰「……大廚……哥……」
易輝慢慢收攏了手臂,將孫韶整個圈在懷里,腦袋埋在孫韶的脖頸處,帶著些寂寥地悶悶出聲道︰「小勺……」
孫韶僵直的身體不受控制地軟化,然後慢慢向後,後背和易輝的胸膛完整而不留一絲縫隙地貼合到了一起,孫韶也甕甕地道︰「你這兩天,就天天陪我媽買菜啊?」
易輝深吸一口氣,不答反問,「小勺,你以後會找女人結婚嗎?」
孫韶怔了一下,下意識地便搖頭,他都在這樣了,怎麼能去坑害人家好姑娘呢?就是他不敢跟他家小老太說實話,怕小老太被氣到或者再也不認他,但他最多也只想著先拖著,也從沒想過真的妥協去娶妻生子。
就是外面的小年姑娘,孫韶看著也只是覺得小姑娘心思很活絡,也從沒有過坑人家姑娘的想法。
易輝看孫韶這反應,當即樂在心中,嘴上卻依舊慢悠悠地道︰「那我行嗎?」
「啥?」孫韶反應不及,本能地要回頭去看易輝的表情
「我說我啊,我陪你過一輩子好不好?」易輝壓住孫韶的腦袋,不讓動,「你別回頭看,我現在表情可難看了,我陪你過一輩子好不好?」
「你看,你不是對我沒感覺……」說著,易輝的手往下一挪,覆在孫韶才剛剛稍微疲軟下去的一個地方,惹得孫韶倒抽一口涼氣,然後易輝又頂了頂自己的跨,「我也很喜歡很喜歡你……」
「你又不準備結婚,我也知道你現在想什麼,但是,除非你找女的結婚,不然,你媽早晚有一天要知道的吧?我想陪著你,到時候,就是知道了,她罵你,打你,不理你,我就陪著你,任她打任她罵再一起把她哄好了,然後一起孝敬她。」
孫韶的大腦忽而就亂哄哄成了一團漿糊,他拿頭抵著門板,身後緊緊熨燙著屬于另一個人的體溫。
他覺得,易輝的話,是他兩輩子听過的最動听的話了,雖然這話里還帶著些很有顏色的動作,但這一點不減它們敲動孫韶心門的魔力。
孫韶腦子里反反復復地響著易輝的話,耳邊听著易輝的呼吸聲,幾乎無法開動腦子去細想什麼東西,忽然,門被敲響︰「小勺,小勺,阿易,怎麼了?我听小年說阿易衣服弄濕了,你里面有沒有阿易那身板兒能穿的?沒有我去拿兩件你爸的衣服,你爸當年身材和阿易差不離。」
孫韶忽而回神,易輝在孫韶脖頸處無聲地嘆息了一聲,知道這會兒是听不到孫韶的答案了,只不舍地蹭了蹭,立即挪開,對外面喊道︰「阿姨,能穿,我們正換衣服呢。」
隨後,兩人急匆匆換好衣服,走出來,小年姑娘一個人因為無聊,已經坐在沙發上玩起了手機,易輝只輕飄飄往那姑娘那兒瞟一眼,就跟著孫母進了廚房,說要幫忙,孫母趕了幾次都沒趕出來。
孫韶站在客廳旁,看了看沙發上的姑娘,又看了看小小的廚房,最終還是覺得那個熱烘烘的小廚房更有吸引力一點,當下想也沒想,就一步一挪地湊到了廚房門口,探著腦袋往里頭看。
廚房里,易輝套著孫母往日里的花圍裙,用著極為簡單的廚具正在處理食材,孫母則在一邊不停地看著易輝揮刀的手法,時而嘖嘖贊嘆時而問點問題。
孫韶倚在門框上,不知不覺發起了傻,看著廚房里兩個忙得團團轉的人,心里充滿了飽滿的感覺,像一只小黃雞忽然就長大了,將自己空曠的心口整個脹滿了。
中午吃飯的時候,果然是滿滿一桌子菜,孫母一邊端著菜盤子出來擺桌,一邊將倚在門口做木樁的孫韶使得團團轉,同時對易輝的手藝和人品贊不絕口,那口氣听著,像恨不能讓易輝也成自己兒子似的。
易輝也很風趣加識趣地說干脆人孫母做干媽,反正他自小是孤兒,很多年沒有媽,今天在孫母這里倒也享受了一把母愛。
這話一出,立即把老太太給逗得淚眼汪汪的,一個勁地拉著易輝的手說著心疼話,同時指使小勺兒趕緊把剩下的活干了,都是她兒子,她可不偏心。
兩人就做一頓飯的功夫,忽然就熱火到孫韶都有些倒牙的地步,孫韶表面上木著張臉,帶著嫉妒的樣子,心不甘情不願地進出廚房端菜擺盤,但心里卻不住地為易輝早前在房間里說得那些話而神游太虛。
尤其又看到易輝做的這種種,他心中一棵奇妙的小女敕芽便冒了頭,尤其易輝向著孫母亦真亦假地說道自己是孤兒,以後干脆將孫母當親媽一樣孝敬時,孫韶鼻頭便忍不住一酸。
孫母只覺得這是自己和易輝的緣分,但孫韶卻知道那背後的意思。
這個男人,在背後做了多少事啊!孫韶只要一想這茬,便有股沖動,想沖過去,掛在對方身上將自己的心思也剖析一次。
等孫韶擺好了桌,三人又招呼了小年姑娘入座,孫母坐下後,想了想,又跑到樓上將郝會計叫下來一起坐。
半途聊天,孫母向著郝會計夸贊自己新收的干兒子易輝做得一手好菜時,小姑娘愣了一下,眼底飄過一些輕視,隨即又抄起筷子吃得滿嘴流油。
桌面上兩個小老太和孫韶都將小姑娘家的行為看在了眼里,孫韶是不動聲色地皺了皺眉,而兩個小老太則互相對視一眼,笑了笑,然後又各自暗地里搖頭。
郝會計笑,是表示歉意,搖頭是想著自家這個遠方的小佷女終究沒福氣;而孫母笑則是一種對熟人的不好意思,搖頭是想,這姑娘果然還是年輕了點。
五人熱熱鬧鬧吃完飯,孫韶自告奉勇負責善後,易輝不忍心看孫韶在里頭摔盤子玩兒,便進去幫忙,小姑娘和兩個小老太則窩在沙發上一邊閑侃一邊看電視。
等易輝和孫韶在廚房里折騰好了以後,兩個小老太已經坐在一起交流完了最近樓上樓下所有的大小八卦了。
兩人陪著聊了一會兒,孫韶接到阿船的電話,說是範旭陽今晚H市決賽,給他們留了好幾張票,讓他們去現場給他加油。
孫韶本想拒絕,結果小年姑娘在旁一听,眼都放光了,孫韶看了看坐在自己母親身邊的郝會計,當下便同意了。晚上九點的票,說好下午眾人先一起去「亂」集合。
孫韶想了想,便收拾了東西跟孫母打了聲招呼,順道把小年姑娘也帶上了,孫母一早也都答應人家了,想想也不過是順水人情的事情,易輝自然也很順道地就說自己也要走了,出來後,便帶著兩人繞到附近的停車場,開車帶兩人去了「亂」。
到的時候,「亂」還沒營業,里面冷清得很,這讓熟悉了午夜瘋狂的「亂」的孫韶有些不適應,五感的幾人看到易輝和孫韶並排進來,臉上一點訝異的神色也沒有,應該是時不時就看到這兩人同進同出,神經早就習慣了。倒是跟在兩人身後的小姑娘引起三人的注意。
作者有話要說︰唔,有小伙伴說,咱這是個老梗,那我就盡量讓他不那麼老套吧,其實我真的覺得,GAY出櫃真的需要極大的勇氣,尤其孫韶的環境還比較復雜,他也不是說要妥協,但是直接跟孫母說這件事,孫母肯定會氣死或者傷心壞了的,甚至可能會責怪自己沒早點發現什麼的很自責一類的,而孫韶重生後,對這些來之不易的東西,母親親情和很多溫情的東西,都會更珍惜一點,所以顧忌也更多一點,有時候,這種事情,真的不是說,自己的心夠堅強就行,畢竟,如果孫母氣得狠了,不見孫韶,孫韶肯定會時刻掛懷著他的母親,老人家孤零零一個人,怎麼可能生活得快樂呢,畢竟,孫母也是吃了很大苦將孫韶帶大的,所以,咱采取曲線救國和循序漸進的方法吧~
其實這章小勺態度就明朗了,下一章的話,基本大家就可以高喊著「在一起」一類的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