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韶頂著易輝似笑非笑的眼神,花了半個小時的時間,才終于讓眾人相信小年姑娘不過是他樓上的鄰居的佷女,和他沒有半毛錢關系。
在眾人將信將疑點頭的剎那,孫韶松了一口氣,下意識地看向易輝——這下行了吧?
誰知易輝嘴角卻彎起了更奇異的弧度——為什麼要看我?
孫韶隨即怔了一下,想想好像自己這行為是有些莫名其妙,撓撓臉頰,移開視線。
阿船看眾人已經到齊了,便抽出範旭陽交給他的票,每人塞了兩張,除了自己,還能帶著朋友去的那種。
孫韶捏著票,看了看眼楮閃閃發亮的小年姑娘,又看了看倚在吧台前和梁城說事情的孫韶,毫不猶豫地就將兩張票都塞給了小姑娘家。
小年姑娘神色倏地一下復雜了,她拿著票看孫韶︰「你不去嗎?」
孫韶笑著搖頭,「你帶你朋友去吧,我上次在窗口看到你跟王阿婆家的小美玩得很好,她也喜歡這種場合的,你們一起去吧。」同時心中暗暗說道——我是不想跟你一起去,會顯得我倆多好似的。
結果這話才落,小姑娘眼中便飄過一些心虛。
孫韶暗暗失笑搖頭——果然,比起那個才上高中的小美,小年姑娘應該是對小美的哥哥更感興趣。
「哎哎,我說小勺兒。」兩人正說著話,那邊阿船,「小年美女也要去,你早說啊,就兩張票,還推來推去的,多磕磣,陽哥給了不少,我家除了我跟我妹,根本沒人願意那麼大晚上的去擠,都說最多守家里看著吼兩嗓子加油,那還是看在旭陽跟我忒熟的面子上呢,我以為你們也是。」
說著,阿船掏一小疊門票,對著孫韶擺了擺,「你家還有什麼親朋好友要去不?來來來,給哥報個數,陽哥說了,都先緊著你,他說沒你教他說得那些話,那個什麼許編導不會這麼照顧他的,給他這麼多張票。」
孫韶失笑,抽出其中兩張票便擺手說不用了,這種比賽也就年輕人好熱鬧會去,他拿了這麼多票也確實沒什麼用。
其他幾人最多也就再多抽兩三張,多了也都說消耗不了,其實大概還是看孫韶只多抽了兩張,不好意思說剩下的票全攬了,畢竟,孫韶朋友不多,他們的朋友多啊,這可是H市中國男聲決賽,不說多稀罕,白給的票,泡妞也是利器一枚啊。
結果,最後,一輪下來,阿船手里居然還有近二十張票,許曄、趙卓都模了模鼻子,有些垂涎,但看看手里捏著的五六張票,又確實都不好意思開這個口。
孫韶掃了幾人一眼,眼中含笑,開口道︰「你們要是需要,都分了吧,我是真的沒什麼朋友需要票的。」
幾人赧然一笑,看孫韶這樣,也都搖頭,五六張總得來說,確實也足夠了。
看他們這樣,孫韶便又道︰「既然都不要,我倒是有個想法,你們听听。」
看眾人點頭後,孫韶接著說道︰「把這票給梁城吧,一來,這票在H市倒也不是說多珍惜,但畢竟是決賽不是,也不是誰都能弄到的。
「而每天來‘亂’支持我們樂隊的歌迷確實挺多的,我們平常除了唱唱歌,也沒弄過什麼活動或其他的回饋大家,尤其等旭陽以後再帶著樂隊一簽約什麼的,這里可是五感最初的培育基地,票可以放在這里,給那些想去看現場的歌迷們。」
眾人一听,臉上露出驚喜的表情,這茬他們都沒想到啊,確實,這中國男聲畢竟還只是地區賽,決賽中,不出意外,範旭陽十拿九穩能出線的,反而還沒有上一場比賽有噱頭,但是,如果這票是從他們手里流出去的,又是專門給他們的歌迷留的,那意義完全不一樣啊。
當下,阿船都對孫韶露出佩服的神色,三人紛紛點頭,孫韶笑著往下說,「二來,也賣個人情給梁城,估計,這票一到梁城手里,經他這麼一運作,‘亂’也能借著這個弄個活動,小熱一把,同時,也能將票公平合理地送到最想要它的人手中。」
說完,阿船重重一拳砸在孫韶的肩窩上,「行啊,小勺兒,我算是明白陽哥說的‘有事找小勺’的含義了,這一套一套的,幾張票也有這麼大文章可做呢,牛啊。」
孫韶捂著肩膀揉著,臉上笑著搖頭,「你听他扯,他慣會給人灌迷糊湯。」
這邊一說完,三人並著孫韶又湊在一起,嘀嘀咕咕說了會瑣事,基本都是各自交代互相這幾天怎麼頹廢去了,結果前三個都還很配合地用「吃、睡、吃」來概括,到了孫韶便加了一項「寫東西」。
當即震得幾人嗷嗷叫,掐脖子揉腦袋地問寫什麼,更有思想飄遠了的人直接暗示性地對孫韶猥瑣眨眼,示意是不是什麼有色文字。
看得阿船沒好氣的一個鋼兒扔上去,呼吁幾人注意表情和用詞,這里有美女在呢。
眾人這才看到小年姑娘自從拿了票,就一直乖乖巧巧地跟在幾人身後,安靜地呼吸安靜地微笑的樣子。
孫韶撓撓頭,對人家小姑娘說道︰「你要是覺得無聊,你就隨便逛逛吧,現在店里沒營業,除了工作人員就咱們幾個大男人,也沒什麼安全性問題。」
小姑娘這才終于露出一個真正含義上的笑,點點頭,輕輕柔柔地告訴孫韶,有行動記得喊她,便走開了。
這一背過去,小年神色便憂郁了幾分,剛開始她出現的時候,眾人還像貓見了魚似的一個勁獻殷勤,但等到孫韶說清兩人的關系後,眾人這熱度一下就涼了半截,剛剛居然直接忽略了她。
小姑娘表示不太能理解這前後溫差的轉變速度,孫韶倒是覺得很正常,小姑娘雖然是年至十八,貌美如花,看著是養眼。但是眾人知道她是自家鄰居家佷女後,就知道,這小姑娘不是他們能招惹的。
又是鄰居,又是佷女,還是個剛剛考上大學的女學生,說白了,還是個有點啥小心思,都學不會藏的女乃女圭女圭,一個不小心,那就是給兄弟捅婁子。
五感的眾人在處兄弟上,那一直都是沒說的。既然都不能上手,還圍著轉干啥,干流口水有意思嗎?
孫韶遠遠看了小年姑娘一會兒,發覺人家還是很會自娛自樂的,酒吧畢竟是她從沒來過的地兒,一會兒就找到了新奇感,東竄西竄的,時不時再跟帥哥酒保調酒師一類的搭兩句話,也听高興,當即也就收回了視線,跟眾人解釋他寫的一些東西。
雖然孫韶盡量弄得輕描淡寫,同時也自我揭露自己在這一方面也只是嘗試,功力如何還有待驗證,但五感的三人便已經露出驚詫的神情,忽而,也像是想明白了那次肖統說得「創作型」樂隊的含義了。
當下,眾人又圍著孫韶興奮地問孫韶各種細節,順便討要新歌來唱,艾瑪,弄半天,他們五感樂隊里就藏了個能創作的啊,這連轉型都省了,終于也能揚眉吐氣一次,不叫別人見天兒說他們就會翻唱了啊!
幾人又鬧哄了一陣,孫韶便舉著手說投降,同意過段時間弄好了,就拿出來給五感唱,他現在手上的歌都還是半成品,要再打磨一下,弄好了,就先挑一首給眾人試唱一下,也順便考察一下市場接受度。
其實孫韶早就做了這個打算,前幾首歌肯定是要給五感唱的,只是,他手上確實一時半會沒有合適的曲目,之前那一周埋在家里寫得,基本都是憂郁死亡路線曲風的,大半都是在他心情極度抑郁中寫的,不略作調整,還真不太契合五感的感覺。
隨後,阿船說將票拿給梁城,便去了後面的辦公室,趙卓和許曄也不再鬧騰,找了阿金給自己調酒,聊起天。
孫韶捏著自己口袋里的兩張票,垂著眼皮想了想,這還沒想明白什麼呢,腳便不受控制地往後面走去。
三蹭兩蹭,就模到了廚房,看到易輝正和廚房里的眾人討論著新一季的菜單,夏天要過完了,一些時令菜需要更替,特色菜也需要換一換,給一些老客弄點新鮮感。
孫韶偷偷模模憋在門口,看著易輝的背影。
本來不覺得有什麼的,但現在好像只要一看到這個男人,就忍不住想起他埋在自己脖頸處說得話。好似那時對方呼吸時帶來的酥|癢感都還在似的,孫韶不自在地捏了捏脖子,繼續盯著對方的背影發呆。
易輝說,要陪他一輩子的。
一輩子啊!孫韶呆愣愣地想,這段時間的相處,孫韶早就發現,易輝其實是個輕易不給承諾的人,因為只要他給了,他就一定會做到的。哪怕是再微小的一件事,可能就只是晚上換個菜色,早兩分鐘走一類的小事情,也許听者都沒當一回事,但只要他點頭了,他就一定會做到。
只要稍稍與易輝接觸幾次,就能發現易輝的這個特質,起先,孫韶還以為這是商人時間概念強的特質,後來才發現,原來是他曾經失約過,從此有了個巨大的缺憾。
什麼缺憾,當時孫韶矜持著兩人還沒那麼熟,沒好意思問,易輝也就沒細說,但,孫韶起碼知道,易輝的這種重承諾已經完完全全成了他生命的一部分。
所以,當易輝將這個承諾說出口的時候,孫韶當即便感覺到了其中的分量,當時心中的震撼自是不可言喻的,雀躍欣喜,飄飄然這些都已經不足以再描繪他當時的心情。
只是,當他重新回過頭來想的時候,他就有了些不明白,是不是太快了呢?
自己對易輝很有好感,也很有欲感,那種隱隱的悸動也總是讓他患得患失,同時,他也能感覺到易輝對他的感覺也差不多停留在這個層面,還沒有到更深的層次,但是,怎麼突然他就進了這麼大一步呢?
孫韶忽然想起那晚易輝送自己回來時,車里那一瞬間,自己看到的易輝的另一面,那種被刺激到之後,眼中涌起的決絕和不放手的神色。
或者,自己之前的一些態度就是一個催化劑?孫韶混沌地瞎琢磨著,刺激到易輝了,還是讓他想起了什麼事?
「想什麼呢?」忽然,易輝的聲音出現在耳畔。
孫韶抬頭,眼中還帶著懵懵的神色,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易輝。
易輝看著這樣的孫韶,心里忽然就被毛球給撞了一下一樣,伸手揉著孫韶的腦袋,「想什麼呢?人都呆傻了。」
孫韶回神,縮縮脖子,搖搖頭,手里捏著的兩張票抽出一張塞給易輝。
易輝接過來,失笑︰「找我約會啊?」
孫韶別別扭扭地扭過頭去不回答,易輝看著好笑,沒接過票,反而伸手抓過對方的手腕,拉著往外走,一直走出了酒吧的後門,走到街道後面一個無人的角落里才停下。
孫韶看了看周邊的環境,一個基本沒人來的角落,周邊連個貓影兒都看不見,他回頭又撞進了易輝深沉的眸色里,隨即,不禁莫名緊張起來,孫韶略有些坑吧地問道︰「為、什麼來這兒?」
易輝抱胸,一步步將孫韶畢竟牆角處,才悠悠笑道︰「這里這個時間段最清淨,什麼人都沒有,說話才不會被打擾。上午那會兒,你說,好不好?」
孫韶艱澀地咽了咽口水,顧左右而不言,「哦,那呀,一輩子啊……」
「嗯,一輩子,我想陪著你,一輩子。」易輝很有耐心地重復,然後慢慢貼近對方,「我也想你能陪我一輩子。」
孫韶哼哧哼哧地喘氣,嘴巴忽然就像被鋸掉了一樣,就是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易輝貼上孫韶的鼻尖,唇瓣試探性地朝前踫了踫,孫韶氣息一屏,卻並沒有拒絕,易輝笑了,整個往前一湊,唇瓣厚厚地覆在了孫韶的唇上,孫韶的眼楮瞬間睜得老大,一時間,他只能感覺到易輝的氣息盈滿自己的鼻尖。
研磨挑逗,趁孫韶換氣的檔,易輝又伸出舌頭去探索,一時間,在這後街的小小角落里,就只有兩個人的氣息在交疊。
良久,易輝才輕輕將嘴唇挪開,下巴輕輕搭在孫韶的肩膀上,整個人將孫韶箍住,其中一只手,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和孫韶垂在身側的手交握在一起了,他在孫韶耳邊嘟囔著︰「那說好了,一輩子啊!誰都不能先放手。」
很久很久,孫韶才終于閉上眼,將腦袋輕輕靠在易輝的腦袋上,低聲悶悶地道︰「嗯。」
一輩子啊!孫韶想,這也是他最想要的東西啊!
有個人,一輩子陪著你,無論你走得多遠,他都陪著,在你走到低谷時,他會拉著你,在你走錯的時候,他會拉回你,在你走到高地時,他在下面笑著看你。
如果上輩子,自己有這樣一個人跟著,也許就不會走成那樣了吧?
一輩子,一輩子,孫韶低喃著,此前種種的胡思亂想和揣摩,種種的思量計較和理智,在這一刻好似都不存在了,孫韶只能感覺到這個真實的男人正環著自己,自己只要輕輕一伸手,也就能擁有他了。
想著想著,他便不禁輕笑了一聲,他松開和易輝交握的手,慢慢伸手環住易輝的肩膀,將腦袋也埋在對方的頸脖之間,深深吸氣。
這一刻,孫韶知道自己很自私,沒有去想自己的母親會不會接受,會不會失望,會不會難堪等種種,他只想抱著眼前這個會給他承諾的男人,他想,對方說得未嘗不可,早晚要知道的,慢慢的,應該會接受吧。
他們一起去抗,一起去哄,在一起孝敬她,最後都會好的吧!
兩人靜靜地倚在一起,平復了一下氣息,易輝才重新牽起孫韶的手,十指相扣,往回走。
孫韶低頭跟著,眼楮落在兩人交扣的手上,像是對自己承諾一樣,狠狠點頭,又握緊了,會好的。
兩人回去後,恰巧迎面和逛夠了的小年姑娘相遇,兩人十分默契地遠遠看見小姑娘的身影就悄悄松了手,在事無定局前,還是先低調點。
兩人像是共同達成了什麼秘密一般,悄悄交換了個詭秘的眼神,然後抿唇一笑。
「孫韶,這里幾點營業啊?這邊什麼都沒有,很無聊誒~」小姑娘很順手地想過來挽一下孫韶,被孫韶一個閃身避開了。
小年姑娘愣了愣,臉上有些掛不住。
易輝看著這場景,眼神亮亮地閃了一下,當下也不想應付這個小姑娘,便對孫韶點頭,招呼他七點的時候去後面吃,然後就先一步閃人了。
小年好奇地看著孫韶︰「他是這里的廚師啊?」
孫韶看了看對方,撇嘴,「不是,他是這里的老板。」
「老板?」小姑娘一下愣了,嘴巴張大,眼里有懊喪,「怎麼都看不出來?」
「嗯,他比較低調。」孫韶說道,看了看小年的神色,莫名就又加了一句,「而且,他有心上人的。」
「啊?」小姑娘有些傻氣,和孫韶對視了一眼後,有些尷尬地挪開了視線。
幾人在酒吧里消磨了一會兒,梁城因為拿到了阿船提供的決賽票,當即為了效應,便在酒吧外面掛上了提前營業的標語,又找人做了宣傳橫幅掛得店外面都是,說今晚五點營業,七點有活動,八點出獎品,獎品就是中國男聲H市決賽的票,是晚上九點的。
時間雖然很趕,但是,在梁城的營銷下,不到六點,酒吧里就聚集了一群人,看門口的狀況,顯然還有越來越洶涌的趨勢。看得五感的眾人一致感嘆——果然術業有專攻啊!
結果,這感嘆完還不到半個小時呢,五感的幾人就因為這些歌迷的瘋狂不得不提前撤退,阿船等三人拖著孫韶走的時候,孫韶便有些磨嘰,他晚飯還沒吃上呢!
看得阿船三人不禁又氣又笑,「你說你對亂里的食物是有多忠誠啊?咱換個地兒吃了,直接去旭陽那里唄,搞不好還能去後台晃一下。」
孫韶眨巴著眼,一臉苦相——不啊,他要吃的是大廚哥的專屬晚飯。
更何況……他們剛剛才有了點戀愛的感覺呢……
只是,這些,孫韶都說不出口啊!正磨嘰著,易輝忽然也跟了出來,孫韶眼楮刷地一下就亮了,五感的幾人也都很客氣地看向易輝,招呼著。
「小勺,你那票給我一張,我今晚剛好沒事,也準備去看看。」易輝一邊往外走,一邊故作不經意地開口。
孫韶眼一眨,就要掏票的時候,阿船立即攔住,讓許曄掏出兩張票,遞給易輝︰「給,輝哥,怎麼好意思叫小勺給你勻票呢!可惜,您沒先打招呼,不然,我就先給你留幾張了,不讓梁經理把票都給歌迷了。」
孫韶立即有些急,光有票有什麼用,票不連號,不就坐不到一塊兒去了嗎?
易輝笑著搖頭,「不用,小勺那票本來就是給我留的,我拿他的就行。」
眾人頓時有些驚訝,孫韶好像是和易輝關系還行,但是沒想到已經好成朋友了,當即,他們也沒多想,點頭之後,便收回了票。
孫韶看了看易輝又看看眾人,忽而頓悟——這又是在溫水煮青蛙呢!循序漸進,慢慢地讓眾人自己去習慣然後接受他們的關系。
一想到此,孫韶心頭略過暖意,這是真的要一輩子,所以,他才花心思在經營著兩人身邊的一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