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易輝為了不太刻意,便沒有湊上去跟孫韶他們幾個一起吃晚飯什麼的,只說自己忙完了,順道就去看看,要是抽不出空就算了,說得很隨意,像是真的不確定晚上去不去似的,端看到時候到底有沒有時間又剛好有興致了。
孫韶看他說得一本正經的樣子,眼楮一閃一閃的,面上卻故作正經地板著,像是十分認同易輝的話,甚至還假模假樣地說了句︰「實在忙,不去也沒關系的,輝哥支持旭陽,我們代轉達也是一樣的。」
那意思,好似易輝如果出席,那都是為了支持範旭陽才去的,跟他可一點關系都沒有。
易輝似笑非笑地看孫韶,孫韶被看得耳朵尖冒紅,還硬撐著回視回去——看什麼看?本來不就是這個意思嗎?
眾人倒沒有注意這麼多,都只是跟著孫韶的話點頭,那是,輝哥抽空去看,是給面子,不去看也無可厚非,輝哥支持的心意,他們都會代為轉達的。
隨後,眾人便擺手告別,孫韶帶著一臉郁悶一直插不上話的小年姑娘,跟著眾人一起轉換陣地去吃飯,飯一吃完,各自揣著票開始打電話給朋友,約朋友一起到演播室大門那里去集合。
阿船的妹子最給力,一通電話打了,不到十五分鐘就蹭蹭地跑來了,阿船領著給眾人介紹了一通,當下,眾人便合阿船的妹妹小舟打成一片。
小舟年紀看著並不大,和小年姑娘差不多,只是據阿船自己說,他們家都不是念書的料,基本都是念到高中就各自出來自謀生路,別看小舟看著不大,其實也已經在社會上莫大滾爬了兩年,自力更生不是問題了。
眾人恍然,悄悄比較了一番桔子和小年,體味到這其中的差別是哪來的了。
小舟一出現,本就被眾人有意無意忽視的小年姑娘一下就不樂意了,一開始,沒有同性生物做比較,人家小姑娘還能自我安慰,是這些大男孩兒都沒長成呢,不懂得跟女的相處。
但現在,這自我蒙騙的話可騙不過去了,小年姑娘看著和眾人聊得很歡暢的小舟,瞅著個縫兒,便插話道︰「你們家起名字可真有意思,不是船就是舟的,跟打漁的似的。」
眾人出現一瞬間的沉默,最後還是孫韶皺了皺眉,反應快地給圓了回來︰「這小年你可猜錯了,人家父母那是希望自己的兒女能如乘風破浪的帆船與扁舟一樣,破開人生道路的荊棘,一帆風順到永遠呢!」
眾人松了口氣,阿船朗聲笑道︰「你還真別說,小勺兒這話還真沒說錯。我跟我妹出生那會兒,那才真叫家徒四壁,全家就只有一副一帆風順的擺畫,像模像樣地在客廳掛著,我老頭一看,就這寓意不錯,還挺合我家的姓的,所以我就起名叫江叔船,後來輪到我妹的時候,直接順著意思往下來,就叫江淑舟了。」
幾人順著這股輕松的氛圍又侃了起來,本就被人忽視的小年姑娘,瞬間從地面被忽視到雲泥里去了。
要不是孫韶多少看在鄰居郝會計的份上,多少照料著點,小姑娘估計能當場哭出來,就是這樣,小姑娘都覺得丟了份兒,臉上掛著要哭不哭的相了。
孫韶在旁邊瞅著,心里除了嘆氣,倒也松了口氣,這下小姑娘應該被打擊得夠了,差不多以後再不會出現在他面前亂晃悠了,心思活絡本不是錯,這年頭,誰沒有一點小心思呢,要不得的是,心里都還沒建設好,就學人家亂挖坑,最後埋得肯定是自己。
眾人又等了一會兒,終于把孫韶樓下的另一個鄰居小姑娘小美給等到了,幾人當場松了口氣,將小年塞給比她小幾歲,但顯然比她要活絡些的小美,讓兩人拿著票先進場坐著等開場。
孫韶一看自己的小包袱已經解決妥當,許曄和趙卓還不知道約了那些女神,一個個大概都還在打扮,連個影兒都沒見,便也不摻和,跟幾人打了聲招呼便進去了,走到半截兒,阿船帶著他妹妹也跟了進來,追上孫韶很認真的說謝謝。
孫韶怔了一下才明白他說之前那茬,便笑眯眯的擺手,順便真誠地再次說兩人的名字是好名字,「因為取名人是抱了極大祝福和寓意的嘛。」
阿船失笑,和孫韶肩並肩往里面走。
進了檢票口,眾人捏著票頭,對著號碼找位子,其實範旭陽拿給眾人的票都是座位號比較好的,總得來說,比較靠前,而且大部分都是連號票,也就是說,眾人基本都能扎堆坐一塊兒,正好,激動的時候,吼起來聲音也比較大,一打眼,攝像機就能錄制到他們這群親友團。
但惟獨,孫韶手里那兩張票是被分出去的,是二樓,對著舞台的側面,視角不好不說,還跟眾人隔那麼遠,很有可能跟分發出去的歌迷票是一撥的。
當下阿船便主動提出拿自己的票和孫韶換,「小勺兒,哥跟你換,真是,哥事先還真不知道這座位是有差別的,我得趕緊給輝哥打個電話,將票給換了,不然輝哥真跑來了,還不得甩臉子給我們啊。」
孫韶依舊笑眯眯地搖頭,雖然這在眾人眼里,是孫韶倒霉,那麼多票,怎麼就抽了這兩張,但孫韶自己卻清楚,別人不知道座位號對著的座位問題,但孫韶可是在現場唱過歌,排查過情況的,不掩飾地說,這兩張票其實就是孫韶看著號碼,故意選出來的。
「別介,我坐你坐還不是一回事,再說,我覺得這位子也挺好。視野開闊,俯視全場呢。你陪你妹妹坐下面吧,我上去。」孫韶擺擺手,悠悠找了個樓梯口上樓。
阿船的妹妹捧著臉在一旁感嘆,「哥,你這朋友人品真贊!」
阿船一個勁地點頭,然後掏手機給易輝打電話,說起票上的座位號問題,誰知他這才一說明,那邊輕飄飄一句「太麻煩了,不用了」就給回絕了。
阿船掛了電話後,模著下巴瞎琢磨,總感覺很微妙的意思,但是好像也沒什麼不對,輝哥還指不定來不來呢,座位在哪對他來說好像是沒差。
因為離開場還有近一個小時,周圍上座的人倒並不多,孫韶找到位子後就安分坐下,左撓右撓地,雖然知道阿船說換票的事,易輝一準兒會拒絕,但是心里還是有些懸著,萬一大廚哥不開竅呢?傻呵呵就換了位子怎麼辦?
正猶豫著這個時候打電話過去會不會晚了的時候,旁邊的座位上忽然就落座了一個人,孫韶被唬得差點蹦起來跟對方翻臉——哥們,咱這位兒是有人的。
結果這一定楮發現正是剛剛還在他思維里轉悠的某人,忽然就活生生地出現了,當即臉上的笑便藏也藏不住了。
「怎麼這麼快就來了?」孫韶樂呵呵的望著身旁的人。
易輝看他這樣,也忍不住樂,隨手將手里的東西給孫韶遞過去,「晚飯吃飽了沒?」
孫韶一邊接過來一邊隨口答道︰「沒呢……菜色實在不怎麼樣……嘩!你給我帶晚飯來了?」
孫韶打開外面的布袋子一看,這眼熟的,他家櫥櫃里還躺著兩它的兄弟呢。
易輝單手支著下巴,扭頭看孫韶,「這可第三個保溫桶了啊,我家樓下那超市的保溫桶快被我包圓了!」
孫韶抱著保溫桶傻樂,听了易輝的話,不由臉一跨,瑟縮了一下。
易輝一看他這樣,便猜到有隱情,不由也故意嚴整了表情問他︰「怎麼?給丟了?」
孫韶刷刷地搖腦袋,「沒、沒!」
那倆保溫桶本來一直被他收房間里的,但是前段時間因為情緒消極,一邊寫歌一邊天天晚上去窗台邊貓著等某人沒等到,一個暴躁,就拿來凌虐了一番。此刻那兩保溫桶正被自己拿來種著花了,種子才剛撥下去,每次對著泥土澆水時,孫韶都有一種凌虐的快感。
正所謂,樂極生悲,說得差不多就是現在的孫韶了,他期期艾艾地看著易輝,想著自己現在回家就撤了那兩保溫桶的土,洗刷干淨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
「那下次給我帶來,以後還能用得上。」易輝也不戳穿,徑自點頭。
孫韶臉上立刻掛滿了苦瓜,「給誰用啊?」
「自然是給你。」易輝含笑看他。
孫韶頓時期期艾艾地抱著手里的保溫桶問道︰「我今天吃完,你帶回去,下次還用這個保溫桶唄。」
「那兩個呢?」易輝好整以暇地看他。
孫韶仰頭看了看天花板,心一橫,牙一咬,說道︰「我種著花呢!」
易輝神色忽而就變得詭異了,他瞅著孫韶,拿手量了量孫韶腦袋,那意思——這沒病吧?
孫韶撥開對方的手,嘟嘟囔囔地道︰「那啥,那幾天,咱們不是沒見面嘛……我就尋思著,反正也沒有辦法還給你了,不如廢物利用一下,種點花還美化環境不是?」
易輝眉眼含笑,不置可否,最後只一句話定奪︰「明明是你躲著我,你居然還學著人家搞遷怒。」
孫韶︰「……」
易輝︰「算啦算啦,等開了花,搬一盆給我吧,對了,你種的什麼?」
「就最常見的太陽花,生生不息,代代相傳的那種,你還指望我能種點什麼名貴的?」
「不,我反而擔心你種的太嬌貴了,下次再鬧個不高興,隨便兩下就給你虐死了。」
孫韶幾不可聞地哼了哼,不再搭話,抱著保溫桶準備出去找地方進食,在這密封的環境里吃飯,可不得招罵。
但是這才一起身,易輝就給按了回去,「不用出去吃,你晚上吃飯了,我就沒做飯菜的,就是一點小零食小點心,吃著玩兒的,不會有飯菜香往外飄的。」
孫韶這才重新坐下,揭開一看,果然都是小點心,上面兩層都是涼糕,一個桂花香的,一個香芋味的,最下面是冰涼綠豆沙羹。
孫韶將上面的涼糕拿出來擺在兩人座位中間,捧著保溫桶先吸溜了一口冰涼的綠豆沙,然後開始吃上了,吃到一半發現易輝支著下巴饒有趣味地看自己。
孫韶怔了一下,下意識就將手里啃了一半,毛毛糙糙的桂花涼糕塞進了易輝的嘴里。看著易輝意外之後笑意加濃的神色,孫韶心里一動,自己吃了半個後,又把另半個塞進易輝嘴里。
索性,孫韶還有點理智,喂了幾下後,便收斂了動作,因為他們周圍的座椅上開始陸陸續續地坐上人了。
等到兩人膩膩歪歪把保溫桶里的小點心吃完後,就開始有人通知說錄制要開始了,因為是現場直播,為了節目和機位攝制效果,舞台上出現了個主持人,開始一條一條地念著注意事項。
等一切準備就緒,觀眾席上燈光就一暗,僅留著牆壁處一溜兒的應急低光燈在閃,一樓大廳里的還好,多少還算有些敞亮,但是二樓處,基本就是兩眼一抹黑的程度了。
就在這樣的環境里,孫韶卻忍不住彎起了嘴角,因為易輝在燈光暗下來的剎那,便將手伸了過來,在這烏泱泱的人群里,在這樣的環境中,他能握著一個人的手,感受對方手心里傳來的溫度,同時這個人他很喜歡,而他也喜歡自己,越想,孫韶越忍不住感覺到一種幸福。
兩人就這麼握著,一句話也沒有,但卻好似所有該知道的都已經知道了似的,再有多余的語言反而會顯得蒼白。
舞台上,大幕拉開,主持人上場巴拉巴拉了一會兒,從開場白講到今天比賽流程,又從流程吹到今天出場的評委多給力,吹完評委,緊接著又讓大家來看一看比賽走到今天,最後三位選手一路走來的各種成長VCR,同時附加一段各種煽情的文字,煽動大家伙兒趕緊投票或者通過怎樣怎樣的方式來支持你看好的選手。
孫韶起先不想來這種地方看直播,主要原因就在這兒,這樣的節目,真正能看表演听演唱的時間還沒有主持人在台上亂侃的時間長,尤其今天本來就只有三位選手決勝負,還偏偏增加了各種友情唱場支持的環節,硬是要把一個小時能出結果的節目拖成兩個小時的。
但是,現在,看在這檔節目終于給了他跟大廚哥明目張膽約會的機會,這些好像也沒有那麼難以忍受。
兩人便這麼手拉著手,坐在各自的座位上,望著舞台上唱演笑談很是自得其樂的主持人,一邊在心里罵著傻逼,一邊還覺得這檔節目還是有點優點的。
結果,這一坐就將近坐了一個小時,才終于等到範旭陽出場。
畢竟,最後留下的三個實力差如何,不止評委,觀眾心里也都有數,自然也就沒有對範旭陽這種類似節目壓軸的出場有什麼異議。
倒是範旭陽這一出差,讓孫韶蹭地一下坐直了身子,眯著眼前往前探,易輝也被他拉著往前傾了傾身子,他看了看舞台,沒覺出什麼怪異的,便不解地問孫韶︰「怎麼了?」
孫韶抿了抿唇,「旭陽今天要表演的節目,好像和他平時不一樣。」
易輝听他這麼一提示,再次打量了一眼舞台,確實,雖然這檔節目,自孫韶退賽易輝就再沒留心過,但是光看範旭陽平日里在酒吧唱歌的範兒,也能感覺到今天的範旭陽確實走了不一樣的路線。
範旭陽這小子,平日里都是皮衣黑褲,或者鉚釘上衣掉檔牛仔,再加拉拉雜雜一堆破鏈子掛著的,用他們自己的話來說,那就叫輕朋克範兒,最符合他們唱歌時氣場的。
但今天的範旭陽居然撥干淨了一身亂七八糟的飾品,穿上了純白T恤加水藍色牛仔,一頭張揚的發型今天也都梳得順順貼貼,看著倒很有幾分學生氣的意思。
但易輝這麼三看兩看,忽而臉上又不對味兒了,「這小子是不是學你裝扮呢?」
孫韶被易輝說得一愣,看看範旭陽又低頭看看自己,不由被易輝說得哭笑不得,「什麼啊?T恤牛仔褲不就是最常見的裝扮嗎?這還有什麼學不學的啊,你大概是乍一看覺得旭陽忽然像學生了,才有這感覺吧,畢竟,嘿嘿,你身邊像學生樣的,目前也就我一個。」
易輝一怔,眼底飄過一些不自然,模模鼻子道︰「也許吧。」
兩人才說著,舞台上音樂已經響起,這前奏孫韶一听,是徹底愣在那里了,怎麼是這首?
易輝起先還有些不解孫韶這一會兒一驚愕的態度,但等到範旭陽一開口,便了然,居然是這首歌。
「巷口的樹是你愛的梧桐
路邊的等是你盼的模樣
一起走過的小路有你的笑聲飄揚
經常去的書店里有你喜歡的姑娘
曾經以為微笑就能夠掩飾了悲傷
慢慢麻木就能夠放棄了信仰
時間帶來了什麼它帶不走什麼
如今我承認你是我不能忘的哀傷……」
在範旭陽開口唱的時候,舞台下都是一片驚愕,範旭陽每場都只唱輕搖滾是包括五感的幾人在內,所有的人都已經認定了的事實。結果,居然就在H市的最後一場比賽上,來個如此大的大逆轉。
這到底是太有信心覺得這出線權自己十拿九穩了,還是因為上一場受了評委刺激,要證明自己?
而直到範旭陽唱完一小截後,舞台下本還有些懵的歌迷和親友團,眼中開始紛紛飄過驚艷,而到最□的時候,下面的歌迷觀眾和評委都慢慢陷入了音樂的魔力中,很多人都已經輕輕閉上了眼,開始慢慢晃動身體。
孫韶這邊也慢慢收回了訝異的眼神,他開始轉歸平靜,看著舞台上洗盡時間光輪,恢復學生裝扮的範旭陽,忽而記憶就飄遠,想起上輩子範旭陽輕易接受自己喜歡男人的事實,其實,自己即使不做到這一步,也許他也能懂。
自己只是讓時間提前了,也讓範旭陽的那位朋友的歌真正變成能唱出心聲的一首歌了而已。
心聲。
「很好的歌。」忽而,一個聲音在孫韶耳邊輕輕道,「小勺,繼續寫歌吧。」
孫韶回神,發現易輝含笑地將頭湊在自己耳畔說話,他怔了一下,也跟著笑。
「愛人愛人是開不了口的稱呼
我啊我啊有最卑微的等待
我愛你啊你听到了麼
我愛你啊你知道了麼
就這樣吧我要去遠方啦
祝福你啊能自由飛翔
就讓我輕輕地叫一句愛人
就讓我慢慢地去回憶一生
愛人愛人是最迷醉的稱呼
你啊你啊是我最溫暖的奢望
愛人……愛人……愛人……」
一曲終了,全場靜默,忽而爆發出最熱烈的掌聲和呼喊聲,下面靠近前台位置的五感三人,帶著周圍的歌迷扯著嗓子開始為範旭陽嚎叫。
作者有話要說︰文中的這首《愛人》同樣出自我的土豪CP,雖然她今晚吃大餐沒帶我去,但是只要她還願意給我寫這些歌詞,我會永遠愛她如初。
順便告知大家,後期現實世界里的歌曲出現的幾率可能不太多了,但是還是會盡量搜羅符合文章意境的歌曲穿插,但是小勺兒的原創一類的,我想盡量不用現實歌曲比較好,不然會有抄襲一類的嫌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