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兒個兒挺高,身姿挺拔的,略長的細碎額發斜斜的勾勒著雋秀的輪廓,愈發俊而不凡。只是此刻一雙清亮的眼楮帶著滿滿的憤怒和怨氣,緊緊的盯著一臉錯愕的練冶。
臂間傳來痛感,練冶擰眉,聲音微冷︰「松開先!」
男孩兒怔了下,急忙松開用力過猛的手,囁嚅著嘴唇想要道歉,可想到自己的來意,還是倔強的盯著她。
練冶甩了甩胳膊,她不是個好脾氣的人,被人突然嚇了一跳不說,還捏疼了胳膊,自然是沒好臉色的。感覺差不多了,她斜睨了眼對方,「第一,我不知道你是怎麼知道我的名字的,但我顯然不認識你,所以表示我們不熟,不、是不認識!第二,你實在很沒有禮貌,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不清啊,光天化日的隨便亂抓女孩子的手臂,我可以告你非禮!第三…呃好像也沒了,那你是誰有何貴干快說吧!」
她極不耐煩的擺擺手說著,無意瞥見那長身玉立于樓梯口的人影,瞳仁縮了縮,怎麼有種被捉奸的感覺?
呸呸呸,亂想什麼!不要說她不認識了,就是她和這男孩有關系有一腿都貌似跟那個家伙沒半毛錢的關系吧?
男孩兒見她漫不經心的樣子,似乎受傷極了,「練冶你太過分了!難道我是物品嗎?可以被你讓來讓去的?」
瞧著他悲傷的神情,幽怨的眼神,練冶覺得自己是不是真的做了什麼天理難容的事情?可她一向行的正坐得直,除了偶爾調戲調戲小尿娘娘,也沒做什麼缺德事兒啊?倒是最近都是她被‘欺負’來著……
想到欺負,她又不禁斜眼瞄了瞄樓梯,發現已經沒人影兒了。
見她一而再再而三的神游,男孩兒終于忍受不了憤然離去。
練冶乍然回神,覺得這人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的,太沒禮貌了,「喂,你還沒說你究竟是誰吶?」
男孩兒一個趨趔差點兒跌倒,咬牙切齒的三個字傳來︰「邵!一!凡!」
練冶眨巴眨巴眼楮,站在那兒想了十幾秒,抬眸望著遠去的背影,「…邵一凡又是誰呀?」
…。
吃飯的時候,點了滿滿一桌子的菜。基本都是練冶愛吃的,于是整頓飯她都埋頭苦吃中。
薛政和、薛冷父子倆要了一瓶酒,小酌幾口,畢竟一年到頭這樣的機會也是不常有的。薛冷很少回家來,即便回家以前多半都是住一晚看看他第二天一早就回部隊去了,有時候甚至當天晚上就回去。隨時準備出任務,所以薛冷基本都不喝酒。這次會在家休息三天,算是長假了,這才喝上幾口的。
吃飯的時候練冶埋頭苦吃,柳月默不作聲,只剩下父子倆邊喝邊聊著些。
雖然假裝不在意,可練冶的耳朵還是像貓兒似地尖尖的豎起來,繃緊了,將兩人的對話收進耳朵里。
譬如薛冷的爺爺是大軍區很有威儀的老首長,雖然已經退下了,可每年連經常在新聞聯播上面出現的那幾位都會私下去拜年的。這兩年身體似乎不太好的樣子。薛冷還有個非常霸氣的姑姑,至于如何霸氣就不得而知了,但貌似爺爺就是被這霸氣的姑姑給氣歪的……
又譬如薛冷這變態在g軍團很風光,本來是某團團長,兩個月前被調任為某特種大隊任大隊長,上個月一整個月在準備以及實戰演練,在他回來那天才結束演練,演練很成功,上面還算滿意。
所以說,這就是他吃干抹淨之後一個月都毫無音訊的原因咯?其實,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她也不是多計較的人,所以關于上次的禽獸行為她就原諒他吧~!
「小冶?小冶!」
練冶驀地回神,「媽媽,干嘛?」
「問我干嘛?我還問你干嘛呢!不吃飯你捧著筷子咬,還傻笑,什麼事情這麼高興?」柳月撫了撫額無奈的笑看著她問道。
薛政和也溫和的笑起來,「小冶,菜夠不夠,喜歡吃的可以再點
看著被她搞得一片狼藉的幾盤菜,練冶臉紅了紅,這桌上說起來她喜歡吃的菜很多,可其實真正喜歡的是那菜里面的某一味配菜或者主菜的某一個小部分,所以她吃的話,就會把菜戳得稀巴爛……
其實,她是個極其挑食的壞孩子。
只是從前爸爸在的時候,一到一起吃飯,都會很溫柔很耐心的幫她把她喜歡的部分都挑出來放在她最喜歡的粉水晶碟子里面,一碟一碟擺好放在她面前。
想到爸爸,練冶什麼心情都沒有了,悶著頭不說話。
柳月看她這副樣子,就知道她心里的想法,抿了抿唇,扯出一抹微笑,「呵呵,這孩子就這樣,讓她自己待會兒,等她消化好了就沒事兒了。你們父子倆別光喝酒,也要吃點兒菜
練冶現在只覺得嫁出去的老媽潑出去的水,這飯桌上,似乎只有她是個外人,他們三個才是一家人。想到這兒頓時覺得委屈極了,心情也低落極了。
摳著椅子邊緣的手忽的一陣溫暖,被握住了。
練冶心跳漏了一拍,略略抬眼飛快的瞄了眼坐在她旁邊的薛冷,他正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他的手骨節分明,均勻而修長,指甲粉粉的修理的很整齊很干淨,不像她的總是被啃得一塌糊涂。晶瑩的酒液濕潤了他殷紅的唇瓣,瀲灩無雙。漆黑的瞳仁像無邊夜海深邃平靜,令人著迷而眷戀。
練冶感覺的到臉上的溫度正在不斷攀升著,心如擂如,不止溫暖的羞意,更多的是那份隨時會被發現的刺激。
「特種大隊不同于一般的部隊,任務都是最苦最危險的。總之,以後你要自己小心點兒薛政和嗓音淺淺的說著,抬手抿了口酒。雖然他沒說,可那份深深的擔憂疼惜還是表露無遺,但父與子總是如此,沒有露骨的疼愛關懷,更多的是默默無言埋在心底的愛。
「是啊,別一不小心就玩玩兒了~」練冶小手掙月兌無果,撇撇嘴惡毒道。挑釁的瞥了薛冷一眼,他仍舊無波無瀾,像極了大度寬容的正人君子,仿佛不要臉的在桌下抓著她的手不放的不是他一樣。
「你這孩子,口沒遮攔,快跟哥哥道歉!」柳月蹙眉責備道。
薛政和抿唇笑笑,「小孩兒嘛,干嘛這麼認真
最後的榴蓮酥上桌了,是練冶點的。因為右手被薛冷抓著,練冶只能用左手拿筷子夾,顫顫巍巍送進嘴里,剛咬一口,整個小臉痛苦的皺起來。
「怎麼了?燙到了?」柳月見她這樣的神情,心立即軟下來了。
練冶捂住嘴,眉頭擰成一團,「咬舌頭了……」
听她這麼說,柳月不禁又好笑又好氣,「活該吧你,誰讓你作怪用左手拿筷子?要不要緊?忍一會兒就好了…」
看著她滿臉憋得通紅的樣子,柳月忍不住笑起來,薛政和也跟著笑起來,原本有些冷場的氣氛霎時好轉起來。練冶瞧見薛冷這個罪魁禍首也低著頭,濃密的睫毛微微顫動著,分明是在悶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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