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知成轉身上樓,張嫂飛快的跑下來,「齊躍少爺,還是先找個地方躲一躲吧,董事長真的的會動手打你的!」
齊躍咬唇站著不動。對于家大業大的齊家來說,臉面比什麼都重要。而他是齊家的恥辱,親生父親……恨不得完全抹掉他的存在,母親也一直沒有將他當作正常人對待過。齊知成從樓上擰著球桿氣沖沖的下來,眼中的沉痛齊躍不是看不懂。可是他又有什麼辦法呢?
兩年前的那一幕又開始重演,齊躍還清楚的記得那是高考結束的那一天,他回到家,被自己親生父親堵在了樓梯口。齊知成手里拿著那根他最喜歡的高爾夫球桿,看起來就像是要外出休閑那樣隨意的站在他面前,問他︰「你說你喜歡男人?」
那個時候齊躍並不知道自己父親是如何得知這件事的,在這之前他只在對自己哥哥說過。可是他明明記得他哥那時候說︰「沒有關系,只要躍躍喜歡就好,哥哥會幫你守護這個秘密。」
齊躍是個不善于撒謊的孩子,所以被他父親一問,神色就慌亂起來,語無倫次︰「爸,我……我……」
知子莫若父,齊知成一看齊躍的表現,就知道了。「這麼說來,是真的了?」
「爸……對不起……」齊躍沒有絲毫的底氣,想懇求自己父親的原諒,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對不起?」齊知成冷不丁的揮著球桿砸道齊躍肩膀上,「什麼叫對不起?你怎麼會喜歡男人?你怎麼會這麼變態?你怎麼這麼不記罰?以前吃男人的虧還沒吃夠是不是?你是個男人,你怎麼能喜歡男人?」
樓梯口傳來齊躍的痛呼,路過的張嫂跑過來抱住齊躍,齊知成重重的幾下敲到她背上,「董事長,您這是做什麼?快住手啊董事長……」
齊榮和齊媽媽從房間里沖出來,驚慌失措的將齊知成拉開。
「爸,你做什麼?躍躍他犯了什麼錯?」
齊媽媽抱過齊躍,「躍躍,打到哪里了?快給媽媽看看……」
「媽……」齊躍扁扁嘴,這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眼淚嘩的就流了出來,
「躍躍不哭……」齊媽媽抹掉齊躍的眼淚,自己卻通紅著眼眶滾出淚來。
「你們都給我走開,今天我要打死這個變態,竟然會喜歡男人?」齊知成失神地大叫了一聲,「他都這樣了竟然還會喜歡男人!我打死這個變態!」
「爸!」齊榮盡管吃驚,但是仍然手疾眼快的攔住了他爸揮下來的球桿。然而齊媽媽的手一僵,臉色變得很不可思議,低頭望向自己的小兒子。
「媽——」齊躍已經哽咽到聲音嘶啞。見到自己母親的臉色,他心里狠狠的驚了一下,失措的抓住齊媽媽的衣擺,「我……我不是故意的……」
「你給我閃開!」齊知成將齊榮推到一邊,扯開齊媽媽,氣勢洶洶掄起球桿砸下來,」我打死你這個不要臉的逆子!」
「爸——」齊躍絕望的發出吶喊,捂著頭往後退,「別打我……爸……」
又不知道挨了多少下,齊躍已經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齊榮奔過來搶齊知成手中的球桿,糾纏間齊知成將齊榮狠狠的一推,齊榮撞到齊躍,再狠狠的撞到欄桿,高爾夫球桿月兌手甩下了樓,而齊躍,也被撞得滾下了樓。
「躍躍——」齊榮顧不得腰上的劇痛奔下去,齊躍額頭上都是血,右腿以一種怪異的姿勢彎曲著。齊榮回頭,沖著臉色慘白的齊知成喊道︰「爸,你明知道躍躍他的精神狀況剛有了一點起色,就算他喜歡男人,這也是我們欠他的,你怎麼能打他……」
齊知成拿著球桿站到齊躍面前,那樣子渾身都在氣得發抖。齊躍從兩年前的回憶當中回過神,就看到他哥將自己嚴嚴實實的護在了身後。「爸,你不能再讓兩年前的事重演了!躍躍他已經長大了,他有權利選擇自己喜歡的人!」
齊媽媽走過去緊緊地抓住齊知成的手臂︰「知成,你……你冷靜點……躍躍好不容易才回來,有事為什麼就不能好好說呢?」
「好好說?」齊知成目光掃過眾人如臨大敵的臉,「除非他能不喜歡男人,否則這事就沒有轉圜的余地!」
「董事長,這種事情是不能勉強的啊!」張嫂站在前面攔住齊知成的去路,「您就看在齊躍少爺過得這麼辛苦的份上,饒了他吧!」
齊知成握緊手中的球桿,「你們如果再這麼護著他,我連你們也一起教訓!」
「你今天要麼就打死我!」齊躍從齊榮的背後走出來,握緊了雙拳,「我就是喜歡男人,這就是事實,你就是打死我也不可能改變!」
上一次自己那樣苦苦的求他都沒有換來他的半點憐憫。右腿骨折住進了醫院,即使是這樣齊知成仍然沒有放棄過任何一個機會謾罵和毆打。齊躍記不得自己到底是第幾次被扇耳光,腦袋嗡嗡作響,他倒在病床上無力的抽泣,齊知成罵了幾句以後離開,那個時候他就想自己或許真的很討人厭,自己的親生父親恨不得打死自己,包括自己的母親,也是不放過任何一個機會勸他改變心意。
可是,這樣潛藏在意識里根深蒂固的東西,怎麼可能隨隨便便的就刪除重寫?
這是齊躍第一次被巨大的壓力壓得喘不過氣來。自從十五歲那年的記憶空白之後,他只知道自己一向是家里的瓷女圭女圭,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呵護著他,什麼事都順著他遷就他滿足他,讓他幾乎就沒有什麼受挫的概念。可是這一次,因為自己的性向無法被家人接受,他第一次覺得無助和彷徨,第一次覺得自己就要被人遺棄了。
所以他選擇了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