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怪,很多人都在對著天祭拜。」橙兒懵懂地說罷,掀開簾子的一角。
洛丹投目望去,斜面一個稍微寬敞的廣場上,密密麻麻地跪著幾千個衣衫襤褸的村民,他們手中捧著一個衣缽似的大碗,各各舉過頭頂對著上天,在前方一個留著胡須、看似德高望重的老人的指揮下,一次又一次地對著上天祭拜。
「請求萬物生長的雨神,賜予吾清潭鎮解救危機的甘露吧……」
如此言語,幾千個人同時說來,其聲勢不能說不浩大。
約模將這話語說了十來遍,眾人靜默,住持祭拜的老人退到了側方,十來個畫著鬼臉穿著怪異的人跳了出來,天靈靈地靈靈地轉著圈唱誦。
「居然還有這等儀式。」洛丹自言自語罷,腰酸背疼地從馬車上下來。
出了那個狹窄的空間,視線開闊了許多,以她所站的位置看去,密密麻麻的全是腦袋。
之前在清潭鎮並沒有見到這麼多人,想必是都被召回來參加這儀式了。
「他們是在向上天求雨。」雲輕狂看出了所以然,頓時怔愣。
「好迷信。」洛丹淡然地發表觀點,「這世上壓根就沒有神,此地不下雨乃是氣候原因,他們不想辦法把別處的水引過來,在這里祈求,怕是求個三天三夜也不會有所收獲。」
「噓!」荊三娘來到洛丹身邊,作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你小聲點,被這些村民听到,你會引起眾怒的,他們本就抱著希望祈求上天,你這不是給他們潑冷水嗎?」
「可是天上真的沒有神,鬼神之說本就是胡編亂造,他們如此迷信,除了浪費精力浪費錢財,當真不會有任何意義。」受過二十一世紀的教育,洛丹永遠也不會相信世上有神。
「公子此言差矣。」一個挑著水路過洛丹等人身邊的黝黑少年忍不住插話,看樣他是從遠處挑水來為村民解渴的。
洛丹等人听言,不由轉頭,黝黑少年放下水桶,抹了一把額頭的汗,見幾人都看著他,忍不住道︰「多年不下雨,吾清潭鎮的村民其實也不相信天上有雨神了,可是就在半個多月前,狗蛋家的房中突然憑空出現了一堆糧食,當時吾清潭鎮的村民都去外面干活或是乞討,听此奇事,才從四面八方趕來。」
「麼?」洛丹訝異出聲,那一堆糧食?
當時路過清潭鎮,她清楚地記得她將空間的糧食取了一堆放在了某個人家屋中,難不成就是那一堆糧食使得他們現在有向雨神祈求的大舉嗎?
「你說若是沒有神仙,那狗蛋家的糧食從何而來?肯定是神仙憐憫吾清潭鎮的村民,這才賜了糧食。」黝黑少年非常的堅定這說法。
橙兒的目光瞟過來,洛丹心照不宣地聳聳肩,哭笑不得,剛才還想說這里的村民迂腐,此刻看來,這大規模的祈求儀式,都是她的同情惹的禍。
「那你們……肯定得花錢吧?」高台上唱誦的都像是專門從事這行業的人,洛丹不由有此猜測。
「都是大家干活和祈禱來的,不過,只要能夠感動雨神施雨,花再多的錢財也是值得。」黝黑少年復又挑起水,「你們聊,我還有事。」
淳樸的笑容在陽光下印入幾人眼中,少年已是開心地走人,看來,因為心中抱著希望,即便從遠處挑水過來,少年也沒覺得勞累。
再次目睹上千人的祈禱大舉,洛丹感覺不是滋味,她從沒想過她的善意之舉會引起村民們如此勞民傷財的祈禱儀式。
念頭轉過後,她心中沉重了起來,這好像是她的責任,她是不是應該為他們解說?
「你不是說回來的時候看能不能為清潭鎮把水引過來嗎?」想起洛丹路過清潭鎮時說的話,司徒玨迷人的丹鳳眼轉過來,語有諷刺地道。
洛丹嘴角一抽,好像是有說過。
不見洛丹回話,司徒玨鼻中冷冷一哼,不由譏嘲︰「怎麼,那是說大話嗎?」
就前方規模龐大的祈禱儀式來說,若是洛丹能夠把那山中的瀑布引過來,也未嘗不是村民之福。
「不是說大話。」洛丹不爽地駁斥,她之所以還不開口提引水之事,是因為她沒有十足的把握,從來她就不是一個會開空頭支票的人,她一旦應承了,那就一定會做到。
「是嗎?」司徒玨嘲弄地一勾唇,「那你敢不敢打賭?」
「賭我能把水引過來嗎?」瞧著司徒玨無比看不起自己的臉色,洛丹就有發火的沖動,這貨隨時都是越看越覺得不順眼。
「嗯。」司徒玨鼻中應聲,他就不信洛丹當真能把水引過來,這可是凡人無法做到的事。
二人的說話引起了幾人的注意,各各都把注意力轉移到二人身上,生怕這二人又打起來。
「那我若是能把水引過來,你得怎樣?」洛丹越發地不服輸了,基本上她跟司徒玨的對話不吵架就不正常。
「你若是把水引過來,爺便隨你使喚,若是引不過來……」司徒玨閉住了口,眼神忽然變得異樣。
「怎樣?」洛丹臉色不好地追問。
「你就得一輩子跟著我。」凝神洛丹的眼楮,年輕而帥氣的男子一字一句地道,毫不開玩笑。
「尼瑪,我跟著你干什麼呀?」洛丹當場惱火,狠狠地瞪了司徒玨一眼,干脆道︰「我不需要使喚你,若是我把水引過來了,你……」
還沒說下言,她的目光就盯上了司徒玨背上的奔月,司徒玨心神一緊,大手捏緊了奔月。
好吧,君子不奪人所好。
洛丹舒了一氣,目光上抬,盯著司徒玨頭上墨黑的青絲,腦抽地道︰「我若是把水引過來,你就把頭發剪了,你敢嗎?」
「什麼……」司徒玨憤怒得冒火,還有沒有比這樣更損人的?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可是洛丹居然要他剪頭發,這可比殺了他還令他難受。
「怎麼,不敢?」洛丹冷冷地嗤笑,既然要賭,她就得賭點別樣的,否則這司徒玨永遠都傲氣逼人。
「行。」足足重重地呼吸了半響,司徒玨才不顧後果地答應,而那說出的話也像他的性格一樣倔強。
「真賭啊?」跟司徒玨較真,橙兒暗暗地覺得不值。
「難道還能反悔?」司徒玨不屑地瞥過橙兒,挑釁地微微揚起下巴,讓洛丹一輩子跟著他,他其實也不知道他發什麼瘋了,至于剪頭發的事,他深信洛丹還無法把那深山里的水引過來。
「非兒,你跟司徒玨較什麼真啊?」雲輕狂深怕洛丹任性而為。
「你別擔心。」洛丹安慰他一句,美眸瞥向司徒玨,「賭,絕不反悔。」面對司徒玨,神也不知道她為何冷靜不下來。
「剪頭發,呵呵!」荊三娘瞄著司徒玨頭上的黑發迭不失笑將出來,「司徒公子若是把頭發剪了,那會是什麼樣?還真是想見識見識。」
「哼!」司徒玨憤憤地哼了一聲,冷沉的臉轉到一邊,又去看那虔誠地向上天祈禱的村民。
他不說話,洛丹也安靜了下來,四處瞄了瞄,她不由蹙起了眉頭,從沒考察過地形就這樣答應了下來,她還當真是沒有信心。
「你們都不用祈禱了,雨神是不會管你們的。」
運起玄力,司徒玨突然發瘋地把話在所有村民頭頂炸響,這話立即引起公憤,所有村民在同一時間停住了口中的祈禱,殺人一般的眼神轉過來,面上滿是怒意。
引起了村民的注意,司徒玨扶正一下肩上的奔月,大步流星地朝人群走去。
一雙雙眼楮盯著他,他視若無睹地穿過人群,徑直跨上前方的高台。
那些跳神的人在他適才說話後就停下了發瘋一般的唱跳,待司徒玨來到身邊,其一個看似領頭的老道走過來,不悅地道︰「年輕人,你別亂說話,雨神豈是吾等凡人能夠褻瀆的?」
斷了他的財路,他是極度的隱忍才保持了風度。
「雨神?呵!」司徒玨不屑地一笑,也是不相信這世上有雨神的存在。
「你什麼意思?」老道明顯地感覺到了司徒玨的輕蔑。
「你們在此向上天祈禱多長時間了?」司徒玨不答反問。
「三天。」老道還沒覺得這時間有多長。
「是嗎?三天,呵呵,那這三天你們可是見雨神顯靈了?」司徒玨更加嘲諷了,三天都不見顯靈,那還真像洛丹說的一樣,這世上壓根就沒有神的存在。
「你……」老道臉部神經抽搐,相當的想扁司徒玨一頓,平白的跑出來搗什麼亂啊!
「怎麼,你也知道向上天祈禱沒用了吧?」司徒玨一挑眉,絲毫不怕引起眾怒。
「只要吾等的心夠虔誠,一定能感動雨神施雨。」老道深信不疑。
「那你覺得還要多久才能感動雨神?」與別人相比,司徒玨絕對是一個不怕死的典範。
「神的心思吾等凡人怎能揣測?」老道加重了說話的語氣,就快忍不住地發怒了。
「是嗎?」司徒玨冷冷地一問,目光轉向一旁主持大局的老人身上,道︰「你是清潭鎮的鎮長吧?」
「老朽正是。」質樸的老人走上前來,身上的補丁更加醒目,就算是一鎮之長,他也沒有私心地把自家的財物捐獻出來,所以他的生活也與所有村民一樣窮困潦倒。
「你也不用讓大家向上天求雨了,去求那個人吧。」司徒玨的手指向洛丹,「她能為你們把山中的瀑布引過來。」
「引水?」老人原本渾濁的眼楮一亮,希望之光順著司徒玨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上天不下雨,引水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那個……姑娘當真能為我清潭鎮引水嗎?」
老人的眼楮不太好,遠遠的一觀,瞧不出洛丹的衣著是男裝還是女裝,只是覺得洛丹的臉很像女人,出口就按心中意念說話。
「姑,姑娘?」司徒玨訝異出聲,細細把洛丹打量了一遍,好笑地扯了扯嘴角,頷首道︰「嗯,姑娘,她說她能,你且去問問看。」把洛丹當作女人,他心中說不出的舒暢。
老人怔了怔,稍微提起長衫,快步過去,為了解決清潭鎮的水源危機,就算腿腳不便,他也得盡自己最大之力。
「姑娘當真能為吾清潭鎮的村民把水引過來嗎?」
到達洛丹面前,老人疑惑的同時又滿懷希望地問,他們在這里虔誠地作了三天的祈禱還不見上天有絲毫的感動,暗中他也想找找別的法子了。
「嗯,她能。」司徒玨在後面跟上來,搶在洛丹之前說話。
那「姑娘」二字傳入雲輕狂與花錯影等人耳中,幾人嘴角一抽,一齊都去看洛丹的反應,說她長得像女人,這會眼楮不好的老人直接就把她當女人了。
「呃。」洛丹汗了一把,模模額頭,帶刺的眼神斜睨司徒玨,不好駁斥老人,只得硬撐道︰「那個啊,可以試試。」
老人一眼就瞧出她是女人,她還真是不能說老人老眼昏花,而是老人心如明鏡。
不是很肯定的口氣听得滿臉皺紋的老人怔愣著,些許失望蔓延上來。
「她謙虛呢,這姑娘當真能把水引過來。」司徒玨又在後面鼓勵老人,非得要把洛丹推到風口浪尖上才肯罷休。
「司徒玨……」洛丹喊了一聲,朝他瞪眼,她可沒忽略掉司徒玨話語中的「姑娘」二字。
司徒玨眉頭一挑,漂亮的丹鳳眼睥睨洛丹,「難不成你還沒行動就認輸了嗎?」
認輸了好,他剛才的打賭就直接贏了。
「姑娘……」老人又喊,不管對方是多麼的年輕,只要有點希望,他都會像救命稻草一樣拽著。
「停!」洛丹伸手阻止,頭疼得皺眉,再叫她「姑娘」,她的幻器就失去功用了。
「能,能,去告訴大家,別再祈求上天了,在太陽地里跪著都挺受罪的,回去吧,快回去吧。」
受不了司徒玨,她趕緊應承,不過,就目前出現的祈禱儀式,追根究底還是她將空間的糧食弄出來惹的禍,所以她也有必要盡力幫清潭鎮的村民一把。
「姑……」老人疑惑地想重復詢問,卻是語出一字,就被洛丹截口道︰「我叫洛非。」
「老朽姓董。」渀佛禮來我往一樣,老人直接報出了自己的姓氏,而後微微頷首道︰「洛非姑……」
「董鎮長可以叫我洛非、洛非少爺或是洛少爺都行。」洛丹的語速非常快,搶答的模樣也非常搞笑。
橙兒捂著嘴,想笑而不敢笑。
花錯影等人扯了扯唇角,好似看洛丹吃癟也挺有趣。
在場之人,沒人反對老人的喊法,天知道他們都希望洛丹當真是女人。
「啊?」董鎮長驚愕地睜大眼,上上下下地看了洛丹兩遍,連連抱拳道歉,「洛少爺,抱歉,是老朽眼拙,竟然沒看出……」
「沒關系了。」洛丹擺擺手,她怎能跟老人計較呢?「快去叫他們起來吧!」無數人跪著望向這邊,就算想嘲笑古代的人迂腐,一時體會得最多的卻是于心不忍。
好吧,都是善良惹的禍。
「呃。好,好。」董鎮長反省過來地拱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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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群中,他說出的第一句話就讓人群瞬間沸騰,盞茶時分後幾千人全都站了起來,各各豎起耳朵听鎮長解說。
看著下方的熱鬧場景,雲輕狂抿著嘴湊到洛丹耳邊,「叫你姑娘,你還真像姑娘。」
洛丹眼角一抽,斜睨過去,「你也很像姑娘。」
「你有見過像狂這麼高大俊美的姑娘嗎?」雲輕狂目中的笑意更甚,他像女人的日子已經過去,從此後他會做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特別在見到洛丹後,這種想法更甚。
洛丹嗤他一聲,「別忘了,你大我幾歲,等我像你這般年紀,我也高大俊美起來了。」這借口不錯。
橙兒忍不住地別開頭去笑,她萬萬沒想到洛丹會死鴨子嘴硬,若是她,真相露了出來,早都手忙腳亂了。
荊三娘一直打量著洛丹,不管洛丹是女人還是男人,她都很有興趣,當然,就洛丹的表面來說,洛丹怎是女人?所以她也希望洛丹是男人。
「咦,說得狂好像有多大年紀似的。」听洛丹的口氣,雲輕狂計較地嗤鼻。
「難道在你眼中,二十歲以上的男人都老了嗎?」花錯影模著下顎審視洛丹,手上的白玉扳指非常醒目。
「那得看多大年齡,二十歲左右的話都太年輕,二十五歲以後才能算成熟……咦!我跟你們討論這個干嘛?」洛丹說著說著就頭疼起來,已經向老人提醒她是「洛少爺」,但身邊的這幾人明顯都把她當作了女人,她還戴著幻器,能不能不要讓她覺得幻器是廢物?
「洛少爺,你當真能為我清潭鎮引水嗎?」
人群涌動過來,之前挑水的那個黝黑少年擠到前面,希翼的眼神望著洛丹,問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慮。
洛丹嘴角又是一抽,都沒有十足的把握,她怎能說得信誓旦旦的?
「洛少爺你真是救苦救難的菩薩呀……」
然而,她還沒回答,後面上來的幾個婦女就佝僂著腰連連作揖,只要是董鎮長說的,她們都相信,所以她們也相信洛丹能夠為清潭鎮這個干旱了幾年的地方引水。
「我不是菩薩,我是人,是人。」洛丹跟隨他們逼上前來的腳步退去了一步,身後是花錯影,她這一退就貼上了花錯影。
那廂比她高了一個頭,渀佛護花使者一樣擁著她的肩,深入寒潭的眸子睨視過來,優美的嗓音開啟,「不喜歡人多的話,要不要我帶你走?」
「只要洛少爺能為清潭鎮引水,從此以後,我清潭鎮的所有村民都唯洛少爺馬首是瞻。」董鎮長蹣跚地走過來,領著人群在洛丹面前齊齊跪下。
洛丹被這陣勢嚇得一跳,更加貼近花錯影,「要不要這麼駭人啊?」
花錯影也知道走不成了,「你最好還是請董鎮長起來,否則這些村民會長跪不起。」
洛丹唏噓著看看花錯影,只好去扶董鎮長,「董鎮長請起,也請董鎮長把他們都叫起來吧,關于引水的事我還得從長計議,不過,大家放心,我既然答應了,就一定會盡力而為。」
董鎮長在洛丹的攙扶下起來,後面的人群仰起頭來眼睜睜地看著洛丹,最後終于有人發話,「洛少爺會留下不走吧?」
「會,會,你們都起來吧,都起來吧,不用跪了。」我會很有壓力的。
後面的話洛丹在心中說罷,無意中做出抬手的勢,示意眾人起來。
「吾清潭鎮的清潭客棧還算寬敞,就請洛少爺移駕過去休息吧。」怕洛丹走人,一個五十歲左右的男人在董鎮長身後開口說道,他看起來極像生意人,也很有生意人的精明頭腦,留住洛丹,就不怕洛丹不為他們引水。
「是呀,洛少爺請。」董鎮長這會也反應了過來,听洛丹答應引水的事,他都高興得昏了頭。
「你們都起來吧。」轉過去叫那些村民,他的言語出口,眾人就立即听從,可見他在村民的眼中是如何的有威望。
于是在人群的簇擁中,洛丹等人被「護送」到了一棟兩層樓的客棧內,許是沒有水清掃,客棧內多處都布滿了灰塵。
幾人就這樣住下了,至于那些帶領村民祈禱雨神施雨的道士,早就被村民拋到了九霄雲外。
只是,洛丹步入客棧,心情就沉重了起來,她得怎麼引水呢?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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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抽,想把書名改回去,改作原來的《史上第一馭獸女王》可好?親們給些意見,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