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懷進撥打急救電話,斷斷續續地描述完自身傷勢後,得知救護車將在30分鐘內趕到,不禁懷疑自己能不能活到那會兒。
他苦笑著撥打電話報警,斷斷續續地說明了一下情況,累得氣若游絲。
結束通話後,陸懷進疲憊地倒在地板上,感覺自己的生命正隨著不斷流淌的血液快速消逝。
他強撐著使用意念調動空間里的水,勉強喝下幾口,艱難地維持著生機。
此時此刻,他多想听听父母的聲音,可惜,父親在牢里,母親的電話,他不敢打,怕急壞了她。
為了父親,他又掙扎著拿起沾滿鮮血的手機,給凌子暄打電話。
等待電話接通的過程,漫長得仿佛一個世紀。
他暈暈乎乎地等待著,幾乎懷疑自己快要等不到凌子暄接電話了。
當凌子暄那低沉的聲音穿透重重黑霧叩響耳膜時,陸懷進忽地落下淚來。
他第一次听到凌子暄的聲音時,就覺得悅耳動听。
現在,在瀕死的時候听到這個男人的聲音,他不止覺得它像天籟一般動听,更覺得它滿載著光明、希望、力量……簡直就像上帝之聲一般震撼著他的心靈。
陸懷進顫顫巍巍地將嘴唇貼在手機上,流著淚艱難地說道︰「我……要死了……求你……幫幫……我的……父親……謝謝……」
凌子暄在睡夢中被手機鈴聲吵醒,在黑暗中模索著打開床頭燈,睡眼迷蒙地拿起手機查看。
見陸懷進凌晨1點20分給自己打電話,他覺得很奇怪。
他一直認為,陸懷進是個懂分寸、知進退的討人喜歡的淳樸孩子。
自從知曉了陸懷進的機密,他對後者更生親近之心。♀
這段時間為了公司發展而密切合作,他已經完全把陸懷進當成自己人。
想到陸懷進會在這個時間打電話過來一定是有重要事情,他立即摁下接听鍵。
沒想到,他竟然听到類似臨終遺言的話語,心髒頓時急跳起來。
他一個鯉魚打挺坐起身來,語氣緊急地問道︰「發生了什麼事?你在哪兒?」
陸懷進感到呼吸困難,像離開水的瀕死魚兒一般張大嘴,拼命地想要吸收氧氣。
他痛苦地喘息著,斷斷續續地說道︰「錢安……榮佳拍賣行……私吞人參……中槍……洪福快捷酒店……我……不行了……答應我……幫幫……我的……父親……」
「好!我答應你!」凌子暄急忙說道,「你說你在錢安的洪福快捷酒店?具體什麼位置?哪個房間?」
「延安路……3003……」
陸懷進拼盡最後一絲力氣留下信息,只覺整個人陷入一張無邊無際的黑色大網,很快失去了知覺。
「喂……陸懷進……說話……快說話……」
凌子暄抓著手機高聲叫喊,見電話那頭毫無反應,心一下子掉進了黑漆漆的懸崖,落入無底深淵。
他不能失去他!
他第一次無比清楚地意識到他的重要性。
他絕不能放任他就此死去,絕不能!
他轉身去拿床頭櫃上的無繩電話,發現自己的手竟然顫抖得拿不住電話。
活了27年,他第一次距離死亡如此之近。
他發現,平時的冷靜、鎮定都嚴重松動。
他真沒想到,遇到緊急情況,他也只是個會緊張、會憂慮、會胡思亂想的尋常人,遠沒有他平常以為的那麼從容。
凌子暄沖進衛生間用冷水洗了把臉,對著鏡子用力拍打潮濕的雙頰。
他集中精神盯著鏡子里那眼神漂浮不定的自己,命令自己鎮靜,告訴自己在千里之外有個人正全心全意地信任著自己、將瀕危的生命交到自己的手中。
他緩慢地做了幾次深呼吸,讓紛亂的大腦漸漸恢復平靜。
他抽出干毛巾擦干劉海和臉龐,對著鏡子里的自己緊緊握了一下拳頭,步伐堅定地走了出去。
即便在千里之外調動當地的人力物力,也能如臂使指,這都歸功于權勢的力量。
凌子暄第一次深切地體會到家族勢力給他帶來的便利。
年少時,他總有股月兌離家族、**奮斗的傲氣和雄心。
這些年,他確實做得很好,令所有長輩刮目相看、贊不絕口。
然而,當死神逼進時,他這些年累積下來的力量明顯不足。
想要和死神賽跑,他還是不得不借助家族的力量。
陸懷進用自己的生命給他上了一堂課,讓他清晰地看見自己的弱小,讓他深刻地認識到自己的天真。
凌子暄握著手機,在亮著燈的書房里坐了一夜,耳邊一直回響著座鐘滴答滴答的聲音,腦海中浮現出的是陸懷進一點一點流失的生命。
接到z省人民醫院院長打來的電話,從這人口中听到陸懷進初步月兌離危險期的消息,他耳邊的滴答聲一下子消失了。
他清晰地看見,陸懷進沐浴著春日陽光躺在一片翠綠的野草上,沖著自己緩緩綻開向日葵一般絢爛的笑容。
清風吹來,草香遠播,那個孩子,恰如這春草一般頑強堅韌,具有旺盛的生命力。
凌子暄放下手機,起身拉開厚重的落地窗簾。
陽光一下子涌進屋來,刺得他閉上了眼。
他模索著打開窗戶,仰起臉龐感受暖風拂面的溫柔。
嘰嘰喳喳的鳥鳴聲此起彼落,濃郁的花香、清新的草香漫溢開來,春天的早晨,就像這光芒萬丈的太陽一般,充滿活力。
「我們要對這個世界存有敬畏之心」,凌朝宗渾厚的嗓音乍然響起,像雷聲、像閃電,劈天蓋地一般震蕩著凌子暄的心靈。
這一刻,凌子暄有如醍醐灌頂,深刻地領悟到其中真意。
陸懷進睜開眼,目光呆滯地望著白色天花板上來回搖動的光影,感覺頭很暈。
他嘗試著動了動僵硬的身體,頓時被傷口傳來的劇痛逼出汗來。
他想起了月復部的槍傷、腿部的刀傷,安慰自己只要還活著就是天大的幸運。
他緩緩側頭查看病房,猛然發現床邊單人沙發上坐著閉目不動的凌子暄,立時瞪大了雙眼。
凌子暄的頭發有些凌亂,臉色有點蒼白,眉宇之間含著疲憊之態,上唇、下巴、面頰、兩腮長著短短的胡須,黑色襯衫有些褶皺,敞開的領口里露出蜜色的胸肌。
這是陸懷進從未見過的有些潦倒的凌子暄,滄桑中透出性感,仿佛墨汁染透宣紙一般,無聲無息地侵佔人心。
陸懷進默默看著端坐在沙發里睡著的凌子暄,想到自己失去意識後這人一定為自己做了很多事,還大老遠地從四九城趕來照顧自己,不禁感動得熱淚盈眶。
他何其幸運,竟能听著他的聲音睡去、在他的守候中醒來,還能親眼看到他的操勞、疲憊、堅持……
這個男人,多麼可敬、可親、可愛啊!
他以前竟會那麼畏懼他,真是蠢透了!
因為這份感動、這份全新的認知,陸懷進覺得滿心甜蜜,連身上的疼痛都減輕了許多。
想到能這麼肆意地觀賞極品美男子的機會很稀有,他用力閉緊眼楮、擠掉其中的淚水,目不轉楮地盯著凌子暄,恨不得兩只眼楮能化作照相機,將這幅美男春睡圖定格成永恆的畫面。
凌子暄小憩醒來,睜開眼就發現陸懷進睜著一雙烏沉沉的大眼楮痴痴地望著自己。
他心里一喜,以略帶沙啞的磁性嗓音問道︰「醒了?多久了?」
陸懷進這才回過神來,趕忙轉開視線。
想到自己不但看美男看呆了、還被人家抓了個正著,他頓覺羞慚不已,臉頰燙得像著了火似的。
凌子暄瞧著臉紅得像熟番茄的陸懷進,想起對方剛才望著自己的痴迷表情,心頭輕輕一顫,生出一絲異樣的情愫。
陸懷進失血過多,昏迷了兩天,身體很虛弱。
連續大量飲用空間里的湖水後,他的體力才漸漸恢復。
凌子暄問明了陸懷進受傷的前因後果,一個電話便將昏迷不醒的陸建國轉進了z省人民醫院腦外科。
陸懷進不希望吳秀珍擔心,不打算讓對方知曉自己遇險的事。
即便與陸建國身處同一家醫院,他也沒有出面,只是找來紙筆草草寫了封信。
他在信中表示,所有醫藥費已經托人墊付,學校那邊不能長時間請假,本人已經匆匆北上趕回四九城。若有變故,再行聯系。
他還表示,他弄了4桶有益身體健康的水,借了5萬塊錢,已托人轉交。
他請求凌子暄弄來4只干淨的空飲水機水捅,往里面注滿空間里的湖水,拜托對方托人將信、桶裝水和5萬塊錢一起轉交給吳秀珍。作者有話要說︰今天入v連更3章,以後日更,每天16點發文,感謝大家的支持和鼓勵,我會以精彩的後文報答大家,謝謝︰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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