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寺後一家人 大家難當(上)之大嬌小嬌(4)

作者 ︰ 四胖子

中午佳音在家大秀廚藝,成功籠絡住小姑子的胃和心,晚上比照午餐規格再做一頓,誰知秀明、賽亮、景怡、珍珠、貴和全都外食,千金勝利中午吃太飽,戰斗力欠佳,美帆是堅定的素食主義者,半碗米飯幾夾青菜就算一頓,燦燦英勇倆小孩撐破肚皮也消滅不了多少,好幾道菜原封不動剩下。♀佳音瞧著可惜,又不忍心讓家人吃隔夜菜,便拿保鮮盒裝好,送去鎮上養老院招待孤寡老人,回家經過屋後停車場,見珍珠正從景怡車里跳出來,手拎嶄新購物袋,明擺著又敲姑父竹杠。

佳音余怒未消,見狀怎不生氣,招呼一聲走過去,珍珠早忘記昨晚的摩擦,拿出sens&bund買來的點心獻寶,並興奮描述剛才在外灘18號的奢華體驗。

「我們在杰尼亞訂完衣服,姑父又帶我去6樓的sens&bund吃飯,那是法國米其林三星主廚開在中國的第一家餐廳,里面的鵝肝醬和藍蝦都是空運來的,滋味別提多美。哦,當時還有一位明星在那里就餐,而且是當紅炸子雞式的人物,我做夢都沒想過能近距離目擊生人。媽媽,您猜那人是誰?」

佳音當頭潑冷水︰「你喜歡的明星我一個瞧不上,這麼晚回來,作業都沒寫吧?還不趕緊回屋!快去!」

景怡听大嫂語氣峭峻,似有責數之意,見珍珠賭氣跑開,忙替她道歉。

「對不起嫂子,忘記提前打電話,害您白忙活。」

佳音和氣的說︰「我才要說對不起呢,又讓您破費了,我警告過珍珠好幾次,讓她別纏著長輩要東西,沒想到這孩子臉皮這麼厚。」

「哪有,小丫頭可懂事了,不讓大人送禮物,我費了半天口舌她才收下,您千萬別錯怪她。」

佳音含笑致謝,接著頗為羞恥的求告︰「往後您別再帶她去高級場所了,也別送她貴重禮物,她在小戶人家長大,配不上那種檔次。」

景怡以為她誤會自己炫富,忙說︰「大嫂,珍珠是我佷女,我給她買禮物是出于長輩的關愛,並不是在你們面前擺闊。」

佳音趕忙澄清︰「您別多心,我沒那意思。」

「那是怕珍珠爸爸生氣?」

「也不是。」佳音思籌片刻,勉為其難剖析,「我是為珍珠著想。她現在正是難管的年紀,價值觀還未成形,很容易受外部環境影響。♀您也知道這孩子虛榮心強,痴迷時尚雜志和明星富人的八卦新聞,正經書都念不進去,成天做著灰姑娘的白日夢。我這當媽的心里按著定時炸彈,生怕她有朝一日不學好,干出荒唐事來。讓她過早享受超出自身水準的物質生活,只會教她心更花更野,您常常這樣寵她,久而久之她習慣這種消費,往後怎麼得了?她爸爸的工作只能算湊合,掙不來大錢,耳根又軟,經不住她撒嬌,到時還不砸鍋賣鐵滿足她呀,這個家非垮掉不可。」

她顧慮周全,景怡的意思則是只要珍珠喜歡,要什麼他都有求必應,但這話照直說太傷人家父母顏面,以秀明佳音的脾氣不可能接受。

他只得賠笑︰「大嫂多慮了,都說女兒得富養,何況珍珠漂亮可愛,往後還愁找不到有錢老公疼她麼。」

佳音苦嘆︰「承您吉言,我可沒信心能招到您這樣的女婿。」

景怡不知該不該把這話視為褒獎,正哭笑不能,千金站在三樓窗戶里粗聲大氣呼喊。

「哥哥,到了家門口怎不進來,跟誰說悄悄話呢!」

景怡一轉身,她認出站在他對面的女人是佳音,口風立轉,笑盈盈喊︰「大嫂,不好意思,光線太暗我沒看清,外面冷,你們有話進屋說吧。」

景怡感覺妻子情緒比起早上明顯好轉,推測是佳音的功勞,忙說︰「大嫂今天伺候燦燦他媽怪累的吧,哎呀呀,回來的路上我還擔心今晚會不安生,結果您都替我擺平了,趕明兒一定好好答謝。」

佳音笑道︰「小姑子人單純,哄哄就沒事了,不像我那刁鑽搞怪的女兒,哄她才費心思呢,該謝謝您才是。」

她能輕松說笑,證明已成功安撫千金,景怡走進家門,見妻子樂醄醄跑下樓,之前像喇叭花一樣噘著的小嘴此刻玫瑰綻放,迎面給他一個熱情擁抱,嗲嗲慰問︰「天這麼冷還上班,老公辛苦了。」

景怡直甜到心里,摟著愛妻回房,千金打開他帶回的購物袋翻找。

「你帶珍珠去sens&bund吃飯了吧,給我買他們家的藍莓布丁了嗎?」

景怡忙替她找出來,邊拿勺子邊說︰「知道你愛吃,哪兒能不買,一共八個,包你吃過癮。」

千金說︰「我吃不了那麼多,燦燦換牙不能吃甜食,給我留一個明天吃,拿兩個給貴和,剩下的分給小勇和勝利,嗯,再珍珠拿一個。♀」

景怡笑道︰「你還惦記珍珠,不生她的氣啦?」

千金白眼,虛作聲勢道︰「我又不是彌勒佛大肚能容,她那樣罵我,怎會不生氣。我是心疼大嫂,大嫂心善老實,成天在我們幾個中間受夾板氣多可憐。她今天為了逗我開心,一大早就在廚房忙活開,中午做了十幾個好菜,有蟹粉獅子頭、發絲牛百葉、芙蓉螃斗、三杯開屏魚、花膠扣鵝掌,板栗醬燒雞,全是我愛吃的,我看她累得直不起腰,吃完飯搶著刷碗,她死活不肯,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景怡感嘆︰「我說呢,剛才看她神情蠻憔悴的,今天肯定累壞了。親愛的,咱們不能得勢不饒人,給大嫂個面子,別跟珍珠斗氣行不?」

千金再翻一記白眼︰「這點道理我能不懂?俗話說不看僧面看佛面,大嫂對我這麼好,就算她女兒是混賬流氓我也不能太計較。」

景怡大笑︰「你和珍珠真是嫡親的姑佷,她今天說了跟你同樣的話。」

千金蛾眉倒蹙︰「死丫頭敢罵我混賬流氓?」

「不是不是,她也說‘不看僧面看佛面’,答應往後再不跟你吵架了,你看你倆脾氣多相像,連口風都一樣,這就叫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千金听了也覺滑稽,忍笑誚譏︰「怪不得你要請她吃飯,原來是到她面前裝佛祖呀,好人都被你做盡了,我永遠只有被埋汰的份。」

景怡作勢擰她嘴,小夫妻打鬧嬉戲,千金的開衫扣子松開,白生生的胸脯上浮著兩道淡紅色的抓痕,是昨天珍珠抓傷的。景怡得知妻子白天忘記擦藥,忙找來藥膏棉簽替她涂抹,中途再度無故發笑。

千金罵他抽風,只听他說︰「昨天珍珠說你像楊玉環,我還罵她嘴碎,沒想到回頭你胸口就被抓傷了,這不正應了安祿山調戲楊貴妃的典故嘛。」

他細述這段野史,千金听完啐道︰「珍珠盡會拐彎抹角挑刺我,把我比做楊貴妃,不就是笑我胖嘛。嘖嘖,這小丫頭還真像個無禮反賊,可惜我身邊沒有郭子儀這樣的大將護駕。」

「 ,我太太最近學問看長,都知道郭子儀啦。」

「切,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我天天听二嫂在樓下唱《打金枝》,再多幾遍都會背了。」

小兩口歡笑不斷,燦燦的臥室門突然打開,小孩兒左手夾課本右手拿文具盒,再伸腿踹開客廳門,撒開大步氣呼呼要下樓。

景怡叫住他,問他何故如此粗魯,燦燦嚷道︰「爸爸媽媽在一起就吵得不行,家里牆壁又不隔音,我快被你們煩死了,只好去小勇房間寫作業。」

他出門不到五秒鐘折後,在門口悻悻通報︰「珍珠姐姐想來咱們家。」

千金看兒子眼神,知道珍珠已在門外,故意責問︰「珍珠姐姐又不是爬不了樓梯,用得著你傳話?」

燦燦煩躁︰「她讓我先來通報一聲,我哪兒曉得原因,拜托媽媽下次查清楚再訓人,別動不動冤枉我。」

千金剛一變臉,珍珠從門框外探出頭,堆笑︰「對不起,姑父姑姑,我怕打擾你們,先叫燦燦來問問,我可以進來嗎?」

景怡忙看千金反應,千金要在丈夫跟前體現高姿態,自然不能做臉色,豪快的招呼她進屋。燦燦在珍珠背後說︰「姐姐,你再和媽媽打架的話麻煩小點聲,我明天英語競賽,還得再背400個單詞呢。」

說的大人們一愣一愣的,自己卻晏然而去,景怡叫他沒回應,馬上要追。珍珠怕他修理燦燦,忙攔住,他正正經經說︰「你放心,姑父家不存在體罰教育,但是對子女的教養問題絕無半點松懈,燦燦今天的表現實在不像話,跟他媽媽頂嘴,還嘲諷長輩,身為父親,我必須及時指正。一個禮儀不端的孩子,門門功課考100分也沒用。」

話雖如此,他執意離場的另一原因是想讓妻子和珍珠單獨和解,見他下樓去了,珍珠轉回來,掏出裝在褲兜里的水晶鑰匙扣問千金︰「姑姑,這個施華洛世奇的鑰匙扣是您放我書桌上的嗎?」

千金下午消氣後想向佷女示好,挑出這件精美的小禮物給她,听她一問,又忍不住鬧別扭,語態微妙的說︰「是啊,難不成你當它憑空蹦出來的?」

珍珠料到姑姑會拿腔調,她不是鑽牛角尖的孩子,當即厚起臉皮貼上去。

「姑姑真好,我老早想要施華洛世奇的米老鼠鑰匙扣,您真懂我心思。這鑰匙扣太漂亮了,比我在淘寶上看到的精致得多。」

千金輕輕一哼︰「這是倫敦過來的正品,淘寶上的假貨哪兒比得了。」

「那當然,姑姑出手件件精品,我們班有個女生前段時間買了只kitty貓的,天天掛書包上炫耀。趕明兒我也掛上,殺殺她的威風。」

「你們這幫小鬼,成天攀比這些不值錢的玩意有什麼意思,等你高中畢業,姑姑送你一套harrywinston的高級定制,寶石種類任你挑,不過現在不行,大嫂會說我。」

「哎呀,姑姑真大方,那我提前道謝啦,愛死您了。」

珍珠抱住千金肩膀,腦袋直往她臉上蹭,千金吃不住她賴皮貓撒嬌,徹底消火,笑嗤道︰「死丫頭,這會兒知道賣乖了,昨天不知是誰豬油蒙了心,亂扎別人心窩子。」

珍珠連忙賠禮道歉,不打草稿兜出上百句甘言巧辭,開場白做得差不多時,又取出壓軸的謝罪禮——兩張周六晚上的周杰倫上海演唱會門票。

「今天有個同學把他爸爸單位發的票拿到學校出售,我記得姑姑是周董的粉絲,立刻果斷買下,到時我們一起去吧。」

千金奇怪︰「你同學的爸爸是哪個單位的?還發演唱會門票。」

珍珠怎會坦白交代票是追求她的男生上供來的,順口撒謊︰「好像是公務員,哪個部門的不清楚。」

「是嗎,如今政府機關福利優厚,難怪那麼多人擠破頭要考公務員。不過你這票位置不好,離舞台太遠,什麼都看不到,還不如在家听環繞立體聲呢。」

「您別說,就這樣的票也得三百塊,靠近舞台的白金席早搶空了,听說黃牛票已經炒到一千了,我也很喜歡周董,一直巴望著看生人呢。」

「那行,姑姑給你買貴賓席的票,要是這次看不過癮,直接帶領你去台北,找他吃飯聊天唱k。」

「哈?您是不是楊麗娟附體,說什麼夢話呀?」

「誰說夢話了,jay不正拍電影嗎?我們去他的公司,以投資人的身份贊助個幾百萬,他肯定賞光接待。」

「……幾百萬,里拉?」

「人民幣啦,我還沒說美元呢,看把你嚇的,你這丫頭平時挺囂張,原來只有這點斤兩。」

「姑姑,我相信您沒吹牛皮,真心求證你們家到底有多少存款。」

「哦,這可說不準,估計等哪天四大銀行破產,收到對賬單時才能清楚吧。」

珍珠尖叫一聲,用力抱住千金,裝瘋賣俏叫嚷︰「姑姑是真貴婦,抱緊您的大腿,這輩子都不愁啦!」

她們嘻嘻哈哈,噪音直達二樓,美帆等不到丈夫回家,正值心煩氣躁,經不得這般吵鬧,沖出家門,一心上樓找她們評理。開門但見燦燦飛快跑過,一面大聲叫嚷︰「媽媽!媽媽!三舅生病暈倒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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