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歡是個倔強的人,倔強的人最忍受不了的就是被自己信任的人背叛,更何況這個人是徐少辰。♀
她不知道她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上這個人的,或許是從「大上海」那個結實又溫暖的懷抱,或許是馬路邊上他救她于流氓之手,或許是她給他做第一頓飯的時候,或許是他挑逗捉弄她的時候,或許是他低頭跟她耳語的時候,或許是他當眾維護她的時候,或許是他靜靜地听她唱歌的時候,或許是他破門而入救她的時候,或許……是在她想他的每一個時候。
昏昏沉沉中,這些和他相處的畫面像電影一樣一幀幀地在承歡腦海里閃過,承歡想抓住它們,卻被徐少辰一槍打碎,然後他將槍口對準了承歡……
「承歡,承歡!醒醒!」徐少辰輕輕搖著承歡的肩膀。
槍聲沒有響,承歡醒了,枕巾濕了一大片。承歡緩緩地起身,徐少辰忙將枕頭豎起來,靠在承歡背後。
「如果花蛇真的是我,你會殺了我嗎?」承歡抬頭看著徐少辰的眼楮,眼淚流個不停。
「好了,都已經過去了。」徐少辰伸手輕輕擦去承歡的眼淚。
「你會嗎?」承歡執意地問。而徐少辰只是在不停地拭去承歡的眼淚,沒有回答。
其實這個問題的答案並沒有那麼重要,承歡要的不過是徐少辰的一個態度,他選擇了沉默,總比直接回答「我會」要強得多。先愛上的一方注定要吃虧,誰讓承歡先喜歡上人家呢,自然要承擔這些單相思的苦楚。這樣一番自我安慰之後,承歡似乎輕松了一些。
「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已經下午1點了。」
「有點餓了,有吃的嗎?」
徐少辰沒有料想到承歡居然這麼輕易就放過這個問題,他猜不透她是否已經原諒了自己,便急忙表態︰「我去給你洗個隻果,先墊墊底,一會飯就好了。」
「嗯,謝謝。」
吃過飯,徐少辰並沒有上班,承歡這才留意到原來今天是星期天。承歡忽然想起之前每逢周末,宿舍姐妹們總會聚到一起出去玩,她在北京上學那會兒,幾乎把那里的大小景點游了個遍。♀
有一回十一長假,父母接她回家,途中經過一處人工沙場,場主將一大片荒山邊緣用籬笆圍住,在山上緩坡處開闢小徑,組建了一支規模不小的駱駝隊,供游客體驗游玩,取名「大漠駝沙」。但那次因為行程太緊,他們並沒有停車游玩。
承歡放下手中的書,去到院子里透透氣,發現徐少辰正坐在院里的搖椅上喝茶。
他雙目半合,又長又密的睫毛在陽光下像兩把金扇子,挺立的鼻子幫臉部添上一筆完美弧度,薄薄的嘴唇貼著女乃白色的瓷杯,輕輕地品了一口,接著,性感的喉結便滾動一下。他的側臉也是如此的完美。
遇到這樣的男子,任誰都會迷失了自己。
承歡深吸一口氣,緩緩走過來,在徐少辰旁邊的搖椅上坐下來,伸手為自己添茶。
承歡並不懂茶,便也覺得這茶入喉清涼,香醇縈繞在唇齒間,惹人貪戀,不由自主地說道︰「好茶。」
「哦?你也懂茶?」
經過幾次領教,承歡已深知徐少辰的厲害,在他面前絕對不能不懂裝懂,便誠實地說︰「不懂。」
「那你怎麼知道這是好茶?」
承歡便把剛才喝茶的感覺告訴徐少辰,本以為他會嘲笑自己,沒想到這次他竟認同地說︰「沒錯。這茶名叫‘相思茶’,茶葉呈心形,茶香清淡,似少女的心事;入口甘醇,齒間留香,就像少女在思念自己的心上人。」
這話本是普通的茶品介紹,承歡听來,卻是字字灼心,臉瞬間就燒紅了,趕緊用喝茶來遮掩,不料卻心急嗆住,劇烈地咳嗽起來。徐少辰趕緊起身拍著承歡的背,幫她理順氣息。
咳了一陣,承歡說︰「沒事了」,徐少辰才過來坐下。
「你想去騎馬嗎?」徐少辰突然問。
「騎馬?」承歡是看著金庸的武俠小說長大的,對書里那些大俠縱馬奔馳的英姿不知有多羨慕,她老早就想騎了。
「不想就算了。」
「唉——想!!」
徐少辰開車帶承歡來到上海遠郊的一個山腳下。♀高高的天,白白的雲,青郁的山,還有不遠處緩緩淌過的小溪,承歡一下子就愛上了這里。
「這里是早些年我們做野外訓練時建的馬場,平時並不對外開放。」徐少辰介紹說。
「那我們怎麼進去啊?」
徐少辰並沒有直接回答承歡的問題,而是朝著馬場旁一棟白色的房子喊︰「鄭申!」結果鄭申真的就從房子里出來了,把鑰匙給了徐少辰。
「該不會,你就是這馬場的鑰匙保管員吧?!」承歡一頭霧水地問徐少辰。
「不是保管員,而是主人。」徐少辰看著承歡吃驚的樣子,很滿意地繼續說︰「前些年,我幫陳站破了一個大案子,他就把這個馬場送給了我。後來我又找人在這里蓋了這棟房子。」
承歡不由地在心里感嘆︰資本家就是資本家!
徐少辰為承歡牽來一匹純黑色的駿馬,介紹說︰「它叫‘黑風’,是這里最有靈性的馬。」
「你好啊,黑風。」承歡伸手捋捋「黑風」額前的鬃毛,沒想到「黑風」竟也像能听懂似的,蹭蹭承歡的手算是回應,激動得承歡大叫︰「你看!它听到了!」
徐少辰一笑,望著承歡說︰「把手給我,我扶你上去。」
承歡緊張地不敢抬眼,只將手放在徐少辰的手里。在他的指導下,費了好大力才騎到馬背上。另承歡更緊張的是︰徐少辰居然沒有另乘一騎,而是熟練地騎到「黑風」身上,而承歡就坐在他的懷里。
徐少辰讓承歡雙手握緊韁繩,自己則用雙臂護在承歡身外,也用手握住了韁繩。徐少辰又比承歡高出許多,這樣近的距離,承歡就像半倚在他懷里一樣,哪還有心思騎馬,只顧著拼命將背挺得僵直。徐少辰還一直在她耳邊跟她說一些騎馬的要領,話語間還殘留著「相思茶」的味道,承歡的臉就更燙了。一路上徐少辰說什麼就是什麼,只顧點頭,不說話。
藍天白雲,青山綠水,一騎雙人,好不自在!
站在淺溪旁,微風拂面,承歡不由地閉上眼楮,任由和風吹起發絲,吹動衣角,也吹拂著她此刻無比寧靜的心。
「你喜歡這里嗎?」徐少辰用毛刷撫順著「黑風」的鬃毛,說。
「很喜歡。」承歡依舊閉著眼楮,享受著這一刻的美好。
「那我把這里送給你,怎麼樣?」徐少辰還在輕輕地刷著鬃毛。
可驚得承歡猛地睜開了眼,看著他,滿眼的震驚與疑惑。因為,她知道徐少辰這個人,說得出做得到;她也知道,徐少辰從不做虧本生意。
「怎麼這樣看著我?」
「你一向這樣揮金如土嗎?」
「我有個條件。」
「我就知道……什麼條件?」
「給我唱一首歌。」
「就這個?」
「就這個。」
一首歌換一個世外莊園?徐少辰不可能算不出這筆賬,但他的為人還是信得過的,言出必行,行為也夠光明磊落,絕不會在背後搞小動作。就是人太過月復黑了點……
「分析好了嗎?再權衡,你都是穩賺不賠。」
「不許反悔?」
「絕不反悔。」
「那……你想听什麼歌?」
「都行,只要是你唱的。」
承歡定楮看著徐少辰,這樣近的距離,她卻依舊感覺不到他的心跳在哪里;看著他的眼楮,卻看不清他眼底閃爍的到底是什麼。她忽然想起張靚穎的那首《這麼近那麼遠》,這何嘗不是她一個人的思念。
「我離開錢塘的第三年
時常想起那個夜
走在古舊城牆邊
記得特別清晰夜風的氣味
還有劃過周圍的臉
我怎麼能不想念
滿目皆是黑夜
扇扇門擋在我面前
唱起歌來的時候回聲穿越
這麼近那麼遠
走在世界的後面
我埋首尋路
不願看見內心的牽連
這麼近那麼遠
現實和夢境相疊
月光皎潔
水雲光線
也許這是一個人的思念」
傍晚,他們回去的時候發現門口信箱里有兩封信,一封是給徐少辰的,另一封是給承歡的。
徐少辰的這封裝的是昨天舞會的照片,他在心里感嘆︰這群記者動作真快。
徐少辰大方地將照片倒在矮桌上,承歡也不作假地湊過來看。這幫記者快得不僅是動作,還有腦子——照片一共有四張。
第一張是承歡和徐少辰手挽手的合影,照片里承歡微笑地看著徐少辰,嘴角自然地彎成一個好看的弧度,眼眸里全是少女的愛慕,徐少辰則是含笑地看著鏡頭。
第二張是徐少辰和各位站長舉杯的場面,照片里他落落大方,沉穩謙遜,氣氛一派祥和。
第三張是承歡在彈鋼琴的樣子,白色的鋼琴,白色旗袍,清純佳人正低頭看著鍵盤,修長白淨的十指似在照片里跳躍。
第四張還是承歡,四處紛飛的櫻花瓣,承歡玉立其中,信手扶一枝輕嗅,眉眼里全是笑意。
明明是寄給徐少辰的照片,偏偏有一半都是承歡,看來經過上次舞會,承歡已然成了上海灘公認的「徐少的新歡」了,徐少辰不由地苦笑,這群記者捕風捉影、溜須拍馬的本事練得真是到家。
這邊承歡卻在伺機,她一定要把那張昭告天下「她喜歡徐少辰」的照片偷走,突然靈機一動,拿著信對徐少辰說︰「你幫我看看,我好像看不懂。」
徐少辰接過信,內容很短,卻令他很生氣。
「怎麼了?寫的什麼啊?」
「……沒什麼,就是一些不好听的話。」
「還是昨天在舞會上那個女人嗎?」
「……嗯。」
「那你幫我扔掉好了,我先上樓睡了。」
說完,承歡一刻都不耽誤地上樓了。
徐少辰卻將信收了起來,收拾照片時,發現他們合影的那張不見了,他翻翻沙發、矮桌底都沒有找到,正郁悶……忽然想到承歡的反常︰以她那執著的好奇心,怎麼能容許還不知道信的內容就讓人丟掉?還有她剛才上樓時僵硬的樣子……徐少辰突然笑起來,其實他並沒注意到那張照片上承歡的眼神,他的注意力在後兩張照片上,可承歡偏偏拿走了這張他們的合照,這種欲蓋彌彰的行為反倒引起他的誤會。
屋內,承歡正細細地盯著照片里的人看,看他充滿英氣的眉,燦若星辰的目,挺立俊朗的鼻,性感勾起的唇,她喜歡看他穿軍裝的樣子,是真正頂天立地的男子漢,英姿勃發,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
承歡拿起筆,在照片背後寫下一行字︰遇見你,是我最美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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