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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張啟滿身大汗,將最後一袋貨物從肩上卸下,,堆放在碼頭。今天是一百袋整。張啟走到貨主面前,貨主給下人使了個眼色,一個管家模樣的人給張啟數了三十五個銅錢。
張啟拿了錢,走出碼頭,在碼頭柵欄門口,一個嘴上叼著麥秸的人攔住了他。張啟按老規矩給了這個人十七個銅錢。繼續往外走,誰知道這個人橫跨一步,擋在了張啟的面前,什麼話也沒說,只是看著張啟手中的銅錢,嗯了一下。張啟無奈,只能又拿了一個銅錢給了這個人。這個人才晃晃悠悠的走了。這是碼頭的規矩,一切在運河碼頭上吃飯的人都要給虎哥對半交稅。而這個叼麥秸的人就是為虎哥收保護費的小馬。小馬等張啟走遠,扭過頭來卻邪邪一笑,笑中有說不出的意味。
張啟左拐右拐,走到一個偏僻小巷,地上污水橫流,房屋低矮破舊。張啟走到自己家中。推開有幾個大縫隙的木門。屋內有一個女人。這女人本來對著鏡子整理自己的容貌,見張啟回來,撇了撇嘴。坐在桌前︰「今天掙了多錢?」
張啟也不說話,將手伸進衣兜,拿出今天的工錢,遞給了老婆鄭氏。鄭氏接過來,大怒︰「才十五個銅板,昨天還有十八個呢。老娘當初真是瞎了眼了,跟了你這個窩囊廢,如今跟你在這里受罪。」見張啟不說話︰「我也不想說你了,你快滾出去,見了就讓人寒心。」說完躺在床上,拉了帷帳遮擋。
張啟本來要說話,猶豫了片刻沒有開口,走了出來,到了門口,卻看見自己七歲的兒子正站在離家門口不遠的地方望著自己。張啟一笑,走了過去。撫模著兒子的頭︰「小天,走,今天爹爹帶你去玩。」張天也笑了一下,任父親拉著自己的手向外走去。
張啟帶著兒子,走到街上,看見有個烙餅的攤位,小販見到張啟在自己的攤位站定,忙問︰「客官可是要油餅啊?要多少?」張啟彎下腰,從自己的鞋里模索了半天,掏出兩個銅錢,這是他從今天的工錢扣下的。他把銅錢遞給小販,小販見張啟是從鞋里拿出來兩個銅錢,開口說︰「怎麼把錢放在鞋里,這錢沒問題,可是味有問題啊。」話雖說了,仍然給張啟拿了兩塊油餅。
張啟拿了兩塊油餅,將小天領到街角,給了小天一塊。小天狼吞虎咽的就吃完了,眼楮卻盯著另一塊。張啟又伸手模了模小天的頭,說︰「小天,爹爹只能給你一塊,要不下次爹爹再領你出來。記住,千萬別跟你娘說啊。」小天嗯了一聲︰「爹爹,那你也吃吧。」張啟說︰「爹爹不吃。你跟爹爹來。」將油餅揣在懷中,領著張天向前走去。
兩人一路走來,卻是向相國寺走去,走到相國寺外,有幾張大棚,父子兩人走到一張棚底下,在一個角落,躺著一個老婆子,似乎睡著。
張啟走到跟前,將老婆子叫醒,老婆子睡眼惺忪,看見張啟父子來了,眼淚卻流了下來。張啟也流下眼淚,將揣在懷里的油餅拿了出來,遞給老婆子。老婆子拿著油餅,開口說︰「兒啊,你近日瘦了,也黑了不少啊。」
張啟等老婆子將油餅吃完,讓兒子靠在自己身邊,說︰「兒子還會來看望母親,以後也帶小天來看你。」張母說︰「吾兒不要擔心我,我在這里也好,最近還有個善人還在開粥棚,倒是你,你婆娘沒有再為難你吧?」張啟說︰「我也很好。」便沒有了後話,祖孫三人相對無言。
半響以後,張啟說︰「母親保重,我要和小天回去了,母親要注重身體,有什麼事了,千萬記得托人給我捎口信。」張母嗯了一聲說︰「走,娘送送你們兩。」張啟不讓母親送,張母堅持要送,張啟堅持不過,只得依了。
眼見離相國寺越行越遠,張啟叫母親回去,母親依了,張啟已走了十幾步遠,回頭看去,母親還在原地眺望,張啟抑制不住心頭的傷心,猛地回頭,向母親走去,走到母親面前,撲通一下跪在了張母的面前,大哭了起來︰「母親,孩兒不孝。」說完聲音哽咽︰「但求母親能諒解孩兒。自己多保重身體。」張母也哭了起來︰「將張啟往起扶,卻扶不起來,兩人抱頭痛哭起來。
李玄今日正巧帶著馬三往相國寺走,叫馬三帶人買了兩袋米。遠遠看見路上有一老婦人和一個壯年男子相抱痛哭,旁邊還站著一個小孩。
那兩人見有人來了,忙擦拭了淚水,也就散了,老婦人向相國寺走去,李玄似乎見過,是在相國寺避難的人。中年男子帶著小孩向相國寺外走去。李玄覺得有些奇怪。好奇心起,叫住了馬三,讓小廝們把米送往相國寺,自己和馬三遠遠跟著中年男子和小孩,想去看看究竟怎麼回事。
張啟帶著張天向回走,走進自己家小巷,走到自己家門前,卻看見碼頭上收保護費的小馬和另一個虎哥的手下站在自己家門口,張啟不知道為什麼,卻走了上去︰「小馬哥怎麼在我家,有事嗎?」
那小馬見張啟回來,卻沒有了往日該有的囂張,竟然有些驚慌︰「老張回來了,走走走,沒什麼事,哦,也有點事,走,我們去前面談。」伸手就拉住張啟,要向外走去。
張啟抬眼望去,自己家門緊閉,連窗都關的嚴嚴實實,忽然又好像听到了什麼,門吱呀的從里面打開,一個魁梧男人從里面走出來,著上身,一邊走出來,一邊在系紐扣。看見外面的情況,手也停住了。
張啟突然感覺像是渾身的血液向頭上涌去,涌的眼楮有些模糊,頭上有些麻木。他從小馬身邊沖了過去,從虎哥身邊沖了過去,沖進屋里。鄭氏正躺在床上,床上一片狼藉,雖然蓋著被子,卻也能看出來鄭氏身上沒有穿什麼衣物。
張啟發了一下呆,突然啊的大喊了一聲,把屋里屋外的人都嚇了一跳,張啟發瘋了似的在屋里找東西,鄭氏忙穿衣服。
張啟從門後模到一根木棍,跑出門外就揮向虎哥,可是虎哥輕輕向右一閃,等他棍子落地的剎那,右手將棍子抓住,猛地一抖,張啟只覺得一股大力從棍子上傳來,手竟握不住棍子,一坐在了地上。張啟想站起來繼續向上沖,虎哥一抬腳,對著張啟就是一腳,把張啟再次踢倒在地。
這時,小馬等人也罵罵咧咧的上來,口中一邊說著,竟然跟虎哥動起手來了,一邊一腳一腳的踹著張啟,張天看見父親被人打了,上前哭喊,也被小馬打到在地,張啟忙死死抱著兒子,小馬等人一邊打一邊罵著張啟。什麼看上你老婆是你的福分,什麼一個破苦力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以後別在碼頭上混。片刻之後,張啟被打的躺在地上不能動彈,虎哥帶著小馬等人揚長而去。
等到虎哥等人揚長而去,張啟才翻過身來,躺倒在地上,露出身下的兒子小天。小天哭喊著喊著父親。那鄭氏穿好衣物,拉了拉小天,小天喊著爹爹,不跟鄭氏走,鄭氏無法,就跑出去追趕虎哥去了。
李玄本來在張啟挨打的時候就想出來,可是被馬三抓住了。等到虎哥等人走了,李玄才跟馬三出來,李玄叫馬三背上張啟,馬三把張啟抗在肩上,向巷子外走去,張天緊緊跟著馬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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