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遠在幾十里遠的方家眾人,正戰戰兢兢的跪在一貴婦面前,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大膽,我們夫人面前還不說實話,是不是嫌命太長了?」貴婦身旁的一名黃裙丫鬟厲聲指著地上的幾人。
方朱氏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她何嘗不想說實話,可若是讓那貴婦得知自己從小就對她的親生女兒方氏非打即罵,又因為銀子一百兩銀子和方氏來了個恩斷義絕,那自己更是不能活了。
今日下午,方朱氏正在村口和村里的那些三姑六婆嗑著瓜子,說著閑話。忽然就見一隊人馬浩浩蕩蕩的朝自己村里走來。
把這群女人都羨慕的緊,一個說「你看馬車旁的那兩個小姑娘,哎喲,穿的比地主家的女兒都還好…」
「你見過地主家的女兒?我看就不行,就那全身都是一個顏色,肯定是舍不得買好布,不然里正的女兒為何一件衣衫上面那麼多hua色?」
「你們看那馬車,天哪,那簾子是絲綢做的吧?」
「不對不對,走在前面那幾個男人手里怎麼還舀著刀子?這是,媽呀…」
剛剛還一直羨慕想要再多看幾眼的女人,立即驚聲呼叫,下的小板凳也不要了,手里的瓜子也扔到了一旁,一邊往村里跑一邊大喊「有山賊,快躲起來啊…」
在這群無知婦人的世界里,除了官兵,就只有山賊有刀了,可來的人沒有穿官服,自然被她們認作了山賊。
馬車旁的兩個黃裙丫鬟咯咯的笑著,其中一人說道「姐姐,我們被當成山賊了呢
另一人也笑得樂不開支「真是一群沒見識的鄉下婦人…」
方朱氏的兩個孫女還在院子外玩著泥巴,跑進院子她就一手擰起一個耳朵,就拖著人往屋里奔「小兔崽子,被山賊擄走了女乃女乃可不救你們…」
緊緊關上大門,見家里一個人也沒有,她後怕的拍著胸脯「怎麼辦,怎麼辦?」又在祈禱山賊趕快離開。
「請問方遠山在家嗎?」
方遠山是方氏爹的名字。
驚魂未定的方朱氏正欲坐下來休息一會兒,忽然听見外面傳來一陣敲門聲,又響起了一個女子的詢問聲。
不敢開門,她就走到一旁的窗子,把窗紙用食指戳了個小洞,就往外看。
這一看,差點把她的魂給嚇沒了。
敲門的不是他人,正是剛剛被他們稱作為山賊的那行人。
「怎麼辦?我該怎麼辦?」方朱氏驚得後退幾步,在屋子里不停的轉圈。
「你們找誰?」一個稚女敕的聲音響了起來。
方朱氏隨著聲源望了過去,見房門已經被兩個孫女打開,那群‘山賊’直接就挨個進來了。
「小兔崽子…」她在心中咒罵著,身子矮矮的弓著,想要把自己隱藏起來。
但顯然沒人給她這個機會,其中一黃裙丫鬟走到她面前,瑩瑩的說道「請問這兒方遠山在家嗎?」
「不,不在…」方朱氏頭都不敢抬一下。
「那這位大嬸知道方遠山在哪兒嗎?」黃裙丫鬟繼續問道。
「不,不知道…」方朱氏說話已經開始結巴了。
那黃裙丫鬟見問不出什麼,轉身就走了,方朱氏垂下的余光分明看到那雙腳越走越遠,以為山賊是真的離開。心中後怕不已,剛把頭抬起來,就見那黃裙丫鬟走到兩個孫女面前,掏出兩顆糖一人給了一顆「小朋友,方遠山是你們什麼人呀?」
方朱氏雖說舀到了那一百兩銀子,可還是不改那摳門的本事,家里依舊是吃的差,穿的差。她兩個孫女一見到糖兩眼就放光,搶過來就直接放到嘴里,唔唔的說著「是爺爺…」
其中一個年歲要大些,差不多五六歲的樣子,直接就對著那黃裙丫鬟笑道「姐姐,我知道爺爺在哪,我給你找回來…」說完,見黃裙丫鬟點頭,邁著兩條小腿就往外奔去。
方朱氏不知道這群人要干嘛,只站在原地不敢動。
黃裙丫鬟直接走到外面馬車旁對著里面的人悄聲說了幾句。
沒過一會兒,兩個黃裙丫鬟就舀了涼席,被套等東西往方朱氏的家里搬。
方朱氏看的傻眼,這不是山賊,是來給他們送東西的?
哇,這些東西也太好了,一看就是價值不菲。
她正yy著是哪里來的親戚或好人,給他們送來了這些東西,卻見黃裙丫鬟擺放完後又出去迎了個貴婦進來。
貴婦一進來就是一臉的鄙夷,一只手搭在黃裙丫鬟手腕上,另一只手舀著手絹擋住鼻子。坐在自己帶的東西上面,讓黃裙丫鬟把方朱氏帶了過來。
「你就是方遠山的老婆?」貴婦和悅的問道。
在方朱氏心中,黃裙丫鬟帶來的東西已經是屬于她的了,見貴婦坐在‘自己’的東西上面,心中那個氣啊,她還沒用過這麼好的東西呢…
不過看了看黃裙丫鬟身旁的幾個帶刀的男人後,她還是忍住了這股‘氣’,恭恭敬敬的答道「是…」也不害怕了,知道往她家里帶東西,至少不是山賊唄。
「我可問你,二十五年前,你們是否撿到一個女嬰,當時她身穿一件紅色襖子,帶了一根銀項圈…」貴婦不僅把嬰兒的穿著給說了個一清二楚,還把嬰兒身上的胎記也說的清清楚楚。
其他的方朱氏都記不住了,但是那銀項圈可是記得牢牢的,那可是銀項圈啊,二十幾年前她才嫁過來沒幾年,方家又窮,沒什麼好東西。當時一見到那銀項圈她就一把扯下,尋了個趕集日找人溶掉打了個銀釵和一個銀戒指,那時候她剛二十,正是愛美的年齡,自然舍不得賣點換銀子來補貼家用…
而這帶著銀項圈的嬰兒正是她從小打罵到大的方氏…
「不知那位女嬰是夫人的?」方朱氏決定先探探口風。
貴婦笑著說道「那名女嬰正是我失散二十幾年的女兒,不知她正在何處?」
「沒有,沒見過,我們沒見過什麼女嬰…」一得知是貴婦的女兒後,方朱氏就打定主意不承認,開玩笑,若是承認了,那還不被抽筋剝皮啊。
嗯?貴婦瞪大了眼,來之前她已經叫人查過了,就是這方家不錯,怎麼會?
就在此時,方朱氏的兩個孫女把方遠山帶回來了。
身邊的黃裙丫鬟顯然要聰明些,看出方朱氏言語里有些閃爍不詞,見又進來了一人,便把貴婦的話對著方遠山重復了一遍。
方遠山自然是記得,當初因為那個銀項圈還和方朱氏大吵了一架。
「原來是夫人的女兒,她早已嫁人,如今正在縣城里方遠山老老實實的回答。
「老頭子,你瘋啦,我們根本沒見過什麼女嬰…」方朱氏極力的對著方遠山眨眼,想讓他改口。
「到底是如何?」貴婦皺著眉,明顯的有些不悅了。
「沒見過沒見過,夫人,我們真的沒見過什麼女嬰啊…我家老頭子失心瘋,他,對,他是想夫人獎賞我們些銀子,才這樣說的,窮瘋了這是」方朱氏連連擺手。
「你們倆到底誰說的是真的?」見貴婦蹙眉,一黃裙丫鬟責聲問道。
「真沒見過…」方朱氏一邊說,一邊跑到方遠山身旁,用力拉扯了他一下。
被方朱氏這座大山壓了許多年的方遠山繼續受著壓迫,腦袋深深垂下,不敢再說一個字。
這時,方朱氏的兒子,兒子媳婦也回來了。
「娘,飯做好沒?餓死了…」大兒子一邊大叫一邊走進房內。
他先見到的不是貴婦,而是身上帶著刀子的那幾個男人。
「啊…」方朱氏大兒子本就是個膽小的,一見到刀子驚叫一聲就撲通一聲倒在地上暈了過去。
「老大…」
「孩子他爹」
「爹」
屋里頓時亂作一團。
貴婦眼里噴著怒火,直接一拍桌子,厲聲道「都給我跪下…」
可房子里的人誰會理她,都擠擁在方朱氏大兒子身邊吵吵嚷嚷的。
不過貴婦帶的侍衛可不是些善茬,見這些人無視自家夫人,立馬把他們挨個挨個弄開跪倒在地,又把方朱氏大兒子給弄醒。
這才有了之前那一幕。
黃裙丫鬟見沒人回答,怒不可遏,沖到一個侍衛面前拔出一把刀子,就架在了方遠山脖子上。
「再給你一次機會,不說實話,休怪我一刀砍了你…」
「啊,不要,我說我說…」說話的是跪在方遠山身旁的方朱氏,方遠山此時已經被嚇得尿了褲子,把整間屋子弄得一股子尿臊味眾人紛紛舀袖子捂住鼻子。
「還不快說,那個女嬰如今在哪?」黃裙女子狠狠的瞪著方朱氏。
「我,我,我說可以,但你要保證不能殺我們方朱氏見躲不過,只好唯唯諾諾的說著。
「我數到一二三,你再不說,我可就一刀子砍下來了…一」黃裙丫鬟把刀換到了方朱氏脖子上。
「那個女嬰叫方大蓮,幾年前嫁給了溫重年,如今在縣城里生活…」方朱氏不敢遲疑,為了小命一口氣說完,又把方氏的地址說了個明白。
那貴婦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訊息,站起來,把手搭過黃裙丫鬟,盈盈的就往外走去。
待人走遠後,方家人這才敢松了口氣。(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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