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本腹黑 第四章

作者 ︰ 血軒宇

早上楚月是被一陣淅淅瀝瀝的雨聲吵醒的。♀看來老天並不怎麼眷顧明非傾,回程的路上竟突然下起了暴雨。

同樣被雨聲吵醒的,還有另一輛寬敞馬車上的靖王殿下。這場雨著實下得時機不對,他們一行人正行在山路上,方才收到下屬來報,因為暴雨,前方山體崩塌,一大隊人馬根本過不去。本來按照計劃,最遲再過兩日他們便能趕到淮郡,但如今這雨不知何時能停,山路也不知何時能修好。再這麼拖下去,只怕待他們趕到淮郡已是人去樓空。

「越凌,你去挑幾個得力的人,我們先單獨趕路。」思索了片刻後,明非傾簡單地作了決定。

「是。」越凌應聲正欲退下,忽然又被身後人叫住。

明非傾語氣冷清道︰「那個丫頭,也帶上。」

于是……

大雨傾盆中,楚月望著在風雨中嘶叫的烈馬,一臉為難地望著明非傾︰「殿下,奴婢不會騎馬啊……」

她一邊說,一邊眼饞地望著明非傾身下那匹看起來威風凜凜又不失溫順的駿馬。

「越凌,帶上她。」明非傾頭也不回吩咐道。

越凌得令,立刻一個瀟灑的俯身拉楚月上馬,一行人輕裝上路。

大雨滂沱。一行人的行程多多少少因為雨勢阻擾。楚月第一次騎馬難免害怕,一直緊緊地依靠著越凌。好在暴雨有漸弱的趨勢,他們翻過一個山頭,雨勢已小了不少。

明非傾騎在馬上,心中迅速地計算著行程,嘴角慢慢漾出一絲微笑,若是不出意外,應該明日夜里就能趕到淮郡。

但……老天似乎真的不太待見他。

馬嘶驚起,淅瀝的雨簾淹沒了來人的蹤跡,卻逃不過他的雙眼,他連忙拉緊韁繩勒馬,一行人見狀也紛紛勒馬。

看見大伙突然停下,楚月疑惑地看著越凌,只見越凌微微蹙眉。

不多時,只見密林里忽然竄出來一行人,為首的人口中大罵︰「神武狗賊納命來!」

楚月一看這架勢便猜到,這些多半是戰燕遺族前來刺殺他們的。

一場激戰一觸即發。明非傾並沒有出手,而是淡然地坐在馬上,看著身邊十幾個護衛與來人酣戰,越凌的主要職責是保護明非傾,所以也沒有出手,而是待在明非傾一邊待命,至于楚月……打架她沒有半點用處,連忙把自己縮成一團,隱藏在越凌身下。

雖然明非傾沒有動手,但是他的鎮定著實讓楚月吃驚,只見雨簾中他白玉似的臉上毫無表情看著眼前的廝殺,來人不過十人,實力明顯不是他們的對手,他並不擔心自己人的安危,唯有一樁事叫他心生疑竇︰路上會踫見戰燕遺族在他意料之中,但是此番他們剛剛離開了大隊人馬,就在短短幾個時辰里就遇襲,未免太過巧合。莫不是自己身邊有細作,有人將他們獨自上路的消息走漏了出去?

明非傾有意無意地睨了楚月一眼,只見那白衣少女正在越凌懷中瑟瑟發抖,恨不得將自己縮進越凌的衣逢里。

另一邊,刺客們眼看情勢不妙,又見明非傾和越凌始終不動聲色地站在一邊,心下了然這二人必是這群人的頭目,便一個縱身,直接朝二人攻去。

越凌見狀立刻拔劍迎戰,以他的輕功,本來一個縱身就能飛快上前將來人擋住,但不知為何,他忽然覺得自己的身體重如石泥,低頭一看,只見楚月正像只八爪魚般緊緊地掛在他身上。

他嘆了一口氣,沒有辦法,只好抱著楚月加入戰圈。因為帶著這個累贅,越凌無法專心于戰斗,面對來勢洶洶的刺客很快便有些力不從心。

他不由地朝一旁的明非傾投去求助的眼神。此時,明非傾仍靜靜地看著眼前的混戰,心中思索著這批人的意圖,眼見越凌陷入苦戰,起掌拂袖一揮,渾厚的內力將雨珠似鋼珠般打在刺客的身上,刺客吃痛動作慢了一拍,被越凌一劍刺中要害,倒在地上。

眼看大勢已去,刺客拼盡最後一絲內力,乘越凌分神,從袖子中模出暗器朝明非傾射去。

越凌見狀連忙丟下楚月,一個縱身上前打落暗器,這一擊太過匆忙,暗器雖然偏離了明非傾,卻仍打在了他身下的馬上。

馬吃痛嘶叫開始發狂起來,明非傾一個飛身悠然地從馬上離開,穩穩地落在一旁。

混戰仍在繼續,楚月連忙從戰圈里撤離,飛快地跑到明非傾身側。明非傾一直恍若無事地站在一旁自顧自地思考問題,根本不曾注意到躲在他背後的楚月。

另一邊,由于沒有了楚月這個累贅,越凌終于專心投入戰斗,愈戰愈勇,只幾個回合就已將局勢扭轉成一面倒,幾個刺客顯然已經招架不住,敗局已定。

「神武狗賊,今日我們便與你們同歸于盡!」眼見陷入途窮末路之境,剩下幾個的仍吊著半口氣的戰燕遺族憑著最後一絲內力,從袖子里拋出幾百只暗器,如流星般穿透雨簾,朝四方射去。

越凌聯合著護衛連忙擋在明非傾前將暗器打落,卻仍有幾個漏過肩頭,朝明非傾射去。

區區幾個暗器根本威脅不了明非傾,他一個側身,只見暗器穿過他身旁,直直朝躲在他身後的楚月射去。

明非傾根本不曾注意到他身後的楚月,楚月也沒有想到明非傾會突然側身。眼見突如其來的暗器正射向她的要害,她來不及多想便向一旁退了半步,暗器將將滑過她的袖子,將她的袖子撕開一道長長口子。

勉強地逃過一劫,楚月剛要松口氣,卻覺得身子忽然不受控制向後跌去。

要怪只怪她站的位置不好。

此時楚月正站在一個突起的小丘上,因為連夜的暴雨,腳下的石泥滑膩,她方才一個打滑便跌了下去。

小丘下是一條湍急的河流,因為暴雨的緣故,水勢脹滿,已經淹沒了河岸。

出于本能,楚月拉住了眼前人的手。

她看見一只白皙如玉的手被她死死地抓住,連帶那只手的主人也被她拉扯著一同向下落去。

明非傾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方才情勢緊急,他還沒來得及防備身後的楚月,就被她硬生生地拖下了水。

「放手!」

不喜歡被生人觸踫的明非傾,第一反應不是連忙用輕功上岸,而是用內力將楚月震開。因為這一瞬的厭惡,明非傾失去了原本可以拉著楚月一同飛身上岸的機會,兩人紛紛落入泛濫的河流,湍怒的河水瞬時將兩人淹沒。

一陣天旋地轉。洶涌澎湃的水流中,楚月憑著求生的意志,在水中模到了明非傾。明非傾這一次沒有用內力震開她,而她也很快發現了原因——堂堂的靖王殿下竟然不、會、鳧、水!

楚月腦中莫名地冒出一念頭︰若戰燕用的是水軍,那大概兩國的歷史都要改寫了。

這個想法只在她腦海中停留了一會,接下來她便失去了知覺。只覺得河水冰冷刺骨,只有手心還殘留著一絲溫熱——

系統提示︰明非傾、楚月離開隊伍——

大雨漸漸停歇。天空中厚厚的烏雲終于散去,一縷陽光撥雲而出,照在楚月的臉上。

她緩緩地睜開眼,陽光射入瞳孔,一絲刺目,她反手遮了遮,才發現手上全是污泥。

身下是冰冷泥濘的土地,她緩緩地直起身子,怔忪了片刻才將眼下的狀況消化干淨。

她連忙四下看了看周圍。

自己似乎被河流沖進了一個山谷,四下一片寂靜,除了山林中傳來野獸的嘶叫再無其他聲響。楚月的心中不免地害怕起來,若是她一人被遺棄在這里,怕是根本沒有生還的可能。

但是很快,她便發現不遠處的一棵大樹下,一個白色的身影正坐那里,靜靜地望著她。

是明非傾。

楚月連忙走上前去,但是隨著距離的拉近,明非傾那雙寫滿殺氣的鳳眸嚇得她戛然停下了腳步。

「殿下……?」她怯怯地喚了一聲。

明非傾不做聲地望著她,楚月心虛地後退了半步。心中想起方才落水的那一幕,明非傾顯然是被她連累才一同落入水中。以明非傾的心性,他現在應該已經想好了十幾種殺了她的理由。

事實上,明非傾的確在考慮要不要殺她。

自從楚月出現在她身邊,似乎自己的運氣就一路直線下降,他出征戰燕時氣勢洶涌,凱旋而歸時卻一路曲折,冥冥中這個看似軟弱的少女似乎有意無意地在同他作對。若不是她,自己絕不可能落入這麼狼狽的境況,若不是她,去淮郡的行程絕不會耽誤,若不是,自己絕不會有可能與戰雲夜的下落失之交臂。

然而就在他得出結論前,楚月先一步跪在地上,誠懇又大聲地道︰「奴婢多謝殿下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明非傾語氣生冷。

「若非殿下在情急之中朝奴婢伸出援救之手,奴婢怕是早已小命歸西!」楚月忙不迭贊頌明非傾的救命之恩,「殿下對奴婢果真是關懷備至,愛護有加!奴婢今生誓死效忠殿下!」

明非傾︰「……」

他有對她伸出援救之手,關懷備至,愛護有加麼?他分明是被拖下水的!

沉默了良久,明非傾眸中的殺氣緩緩散去,對楚月淡淡道︰「你過來。」

楚月有些躊躇地上前。

好在就在方才,明非傾想通了一個道理︰眼下就是殺了楚月也改變不了當下的情勢,留下她至少聊勝于無,況且,靖王殿下也不願與一具尸體共同度過接下來倒霉的日子。

「你去弄些干樹枝生火。」明非傾對楚月吩咐道,兩人的衣服早已濕透,這里又天寒地凍,要立刻想辦法生火。

「可是,殿下……」楚月為難地看著明非傾︰「大雨方才停歇,眼下哪里能找到干的樹枝啊?」

明非傾看了她一眼,隨手拿起地上的一顆石子射向空中,只听「啪——」地一聲,一根干樹枝落了下來。

楚月仰起頭,只見他們頭頂上的那顆大樹,有一半被一顆天然岩石遮住,所以有一半的樹枝是干的。

「殿下莫非想讓奴婢爬上去折樹枝?」楚月一臉愁苦地看著明非傾。

明非傾懶懶道︰「你說呢?」

粗壯的樹干被雨水浸濕,十分滑膩,楚月拼勁力氣才緩緩爬上去一尺,她還沒來得及高興,腳下一滑便重重地摔在地上。

「殿下……」楚月揉了揉摔疼的肩膀,朝明非傾道,「怕是待奴婢把樹枝折下來,殿下和奴婢都要凍死在這兒了……」她想了想,急忙狗腿地補充道,「奴婢賤命一條,死了倒什麼,就怕殿下千金之體若是有個三長兩短,奴婢就是死一萬次也不足惜。」

看著她淒涼的臉色,明非傾閉上眼微不可查地嘆了一口氣,無奈地從地上隨手抓起一把石子,頭也不抬地射向空中,石子猶如利劍破勢而出,一根根樹枝被打落紛紛掉在地上。

楚月欣喜地上前把樹枝都堆積在一起,未等她做好準備,明非傾丟出一顆石子點燃火堆,楚月一個激靈跳到一旁。

眼見火順利地生了起來,明非傾抬頭朝楚月淡漠道︰「你走開。」

楚月莫名地望著他,卻見他眸中已是不耐,連忙順從地離開。確定楚月離開了他的視線後,明非傾緩緩地解開衣衫,火光搖曳在他瑩白如雪的背脊上,光影之下勾勒出肩膀優美精壯的弧線,清麗出塵又不失勇武,將這兩種極致的美巧妙地融合在一起。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楚月手中拿著一顆野果子興沖沖地回來了。

此時明非傾已經穿戴整齊,正坐在火堆邊閉目養神。楚月拿出她找來的果子,這顆是她精心挑選的從外形上來說最符合靖王殿下要求的果子。她殷勤地將果子獻給明非傾道︰「殿下,這是奴婢摘來的果子,已經洗過了。」

明非傾伸出盈白的手指接過野果,輕輕地咬了一口。

「難吃。」他說著,順手將果子扔進火堆。

……

楚月呆若木雞地望著他。

難吃你可以留給我啊!

她在內心抓狂,面上卻不敢流露出半絲不耐,只好垂下頭道︰「那……奴婢再去找找。」

于是,在接下來的一個時辰里,楚月一直在附近奔波尋找野果,但她得到的結果不外乎︰

「太酸。」扔掉。

「有蟲。」扔掉。

「太硬。」扔掉。

……

楚月精疲力竭,一臉想死地看著明非傾隨手將她辛苦找來果子扔進火堆,而後者抬起一雙瀲灩的鳳眸望著她︰「還有麼?」

「……奴婢這就去給殿下找。」楚月認命地轉過身。

「不必了。」背後傳來明非傾淡然的聲音,「我飽了。」

楚月回頭,只見明非傾閑適地倚在樹干上,似乎真的不打算再折磨她了。

與此同時,楚月望著在火堆中已經被燒成灰的野果,哀聲道︰「那奴婢吃什麼?」

明非傾睜開鳳眸望了她一眼又很快閉上,冷漠的臉上分明寫著︰干本王何事?

楚月欲哭無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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