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4-04-12
尸佼抽空跑了一趟常氏商社,見了采薇。(鳳舞文學網)
恰好采薇今日心情甚好,第二隊鐵礦搜索隊回來了,在涇水往上四百余里,找到了一處富鐵礦,看起來可挖掘總量還不少,跟比馬山、雁山的鐵礦還要大一些。她重賞了搜索隊成員,下令保守秘密。正盤算著,怎麼忽悠秦國人高粱,把那一片藏著寶的荒山野嶺用白菜價買下來。
想到,當鐵礦開發出來,司商高粱高大人醒悟上當後氣急敗壞的樣子,就忍不住的偷笑。恰好尸佼這時候來到,見到采薇在笑,便放下心來,大踏步上前打招呼。
采薇眯起眼楮,笑問道︰「尸先生,上次的事,你還滿意吧?結果怎樣,當了多大的官?」
尸佼心里一涼,看那意思,自己當上左庶長府的屬官,中大夫,當真是她的功勞?她能有這麼大的能耐?
「中大夫,左庶長府屬官。」尸佼忐忑的說道。
采薇皺了一下眉頭,旋即放開,笑道︰「中大夫,不錯,在秦國也算排的上名次了。」
尸佼察言觀色,心里又是一涼,似乎自己得了個中大夫,她還不怎麼滿意。于是,有七八分肯定真的是他的功勞。心中那震驚和尷尬,說不出口來。一種挫敗的感覺,油然而生,滋味到底如何,說不清楚。
采薇笑道︰「恭喜了,尸先生。」
尸佼尷尬的一笑,按理本該隆重道謝的,可說什麼也講不出口來。
采薇似乎在察言觀色,忽然哈哈大笑,道︰「哈哈哈,笑死我了。」
尸佼奇道︰「采薇姑娘,何故發笑?」
采薇好不容易忍住笑,道︰「你當真以為,是我出力幫你的啊?逗你玩的,我壓根一句話都沒幫你說,再說我要是有那等面子,不如自己去當中大夫了。當日,听你說唯獨你和另外一個叫做衛什麼的家伙沒有得到官位。我猜想啊,素聞秦公是有大志向的國君,其行不可以常理揣度,你好歹也是士子,你有多少斤兩,我也知曉,總之比別人要強多了,怎會舍棄不用?還有那個倒霉鬼,為何辛苦入秦來,卻不敢陳策?我料他多半也是法家。秦公志向遠大,一心強秦,秦國貧弱至斯,儒家?道家?王道?都是胡說八道,除卻法家,別無強秦之途。因而,我斷定,秦公是在將你二人雪藏。怎樣?我果然沒猜錯吧,那個草包衛什麼的,他得了什麼官?」
尸佼咯 一下,這下子一來,信足了十成,這中大夫還真是這小姑娘幫弄來的。采薇顯然在顧全他的面子,糊弄一番亂七八糟的話來。心里又是尷尬,又是感激。
卻沒有發現,采薇的嘴角,一下一下的在顫抖,憋住笑的那口氣,已經悶的她夠嗆了。
「草包,啊不,衛鞅衛大人,任左庶長。」尸佼道。
「草包?左庶長?什麼官?比你高還是比你低?」采薇假裝因草包二字有趣,哈哈大笑。
尸佼滿頭霧水,一時口誤,有那麼好笑麼,道︰「左庶長,開府總領國政,比我高兩級。」
「開府總領國政?」采薇兩眼泛光,「幫幫忙,介紹我認識,請他過來喝酒,不,我去拜訪他,以後和秦國做生意,要靠他了。說說,左庶長多大年紀,喜好些什麼,我早作準備。」
尸佼哭笑不得,道︰「你不是和上大夫景監、司商高粱平起平坐,拍案子等眼楮,罵十八代祖宗的麼,何必急著去巴結左庶長。」
采薇道︰「這你就不懂了,拍案子歸拍案子,交情歸交情,我和景監高粱熟了,什麼話都好說。這個新人左庶長,不熟,等以後熟了,才好罵娘。」
尸佼忍俊不禁,道︰「我剛從他家出來,就來你這里,我看了,好像左庶長就只在常氏商社的後面。」
采薇跳起來,叫道︰「自便啊,我爬牆頭過去看看鄰居。」
說完入內去,留下目瞪口呆的尸佼。
忽然,采薇又跑回來,問道︰「對了,你來找我,有什麼事?」
尸佼愕然,還真沒事,想了想,說道︰「我在櫟陽沒親人朋友,當了官,就想來告訴你。」
采薇哈哈大笑,道︰「看來,你是把我當成朋友了。」
尸佼道︰「就你一個。」說完,覺得這事不對頭,為何當了官,就跑來報喜。來的時候,鬼使神差,沒覺得有什麼不妥,這時才有點尷尬。
采薇暮地臉上有點發熱,微微低了一下頭,迅速抬起,想起衛鞅曾經說的一句話,更加鬼使神差的月兌口而出,道︰「過兩年吧。」
「過兩年?」尸佼奇道。
屋內傳來一個奇怪的聲音,似乎有人摔了一跤。
尸佼奇了,道︰「怎麼了?」便要去看情況。
采薇忙把他攔住,笑道︰「家里養了只貓,沒事到處亂跑,踫倒東西。貓,听話,安分點,不許鬧。」
「貓能听懂人話嗎?」尸佼失笑。
「能。」采薇很認真的點頭,「沒事了,你走吧,我去爬牆頭。」
南市,櫟陽城最熱鬧的集市,站著一群衣冠楚楚的官員,官員面前,擺著一根兩丈長的木頭。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議論紛紛。
「官府在搗什麼鬼?一幫子人整整齊齊站著,前面擺跟木頭作甚?」
「官府的人中邪了。」一位老者下定論,以他數十年的見識判斷,官府的人一定是中邪了。
「哈,哈,老丈說得好,官府啥時候不中邪啊。」旁邊一個年輕人,看來是個叛逆分子。
「小聲,小聲,小伙子,花不可亂說,不要命了你。」老者嚇了一大跳。
「你們看,那個大官我見過,叫做王軾,听說是招賢館里邊最厲害的一個,現在人咱們的櫟陽令。」
「那個是景監大人,是咱們老秦人,別看他斯斯文文的,打仗很勇猛,我曾經跟他一起打過魏國人,那時候他還是個百將,現在是上大夫了。」
「站在王軾和景監大人前面的那個小伙子是誰?」
「不認識,山東來的士子那麼多,好幾十個呢,我哪里認得完。」
「哦,我想起來了,听說前幾天君上任命了以為左庶長,想必就是那小伙子。」
「左庶長不是上將軍麼,啥時候變成其他人了,對了,左庶長是啥官?」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左庶長,原來由上將軍兼任的,肯定不會是小官,你沒看到麼,這小子站在上大夫和櫟陽令前面。」
「上大夫大,還是櫟陽令大?」
「回家問你娘去。」
「你們看,那個站最前面的小伙子,和景監大人吵起來了。」
「你怎麼知道他們吵起來了。」
「這你們就不懂了吧,當官的好面子,喜歡裝模作樣,不會像咱們粗人一般當真大吵大鬧。你們注意了,看到當官的交頭接耳,實際上就是吵起來了。」
衛鞅和景監的確吵起來了。
衛鞅支出徙木立信的招,提議,誰能將木頭搬到北門去,就賞一萬金。官府立信,一萬金,值。
景監殺了他的心都有,一萬金,你當秦國的府庫,跟你一樣富裕啊。
衛鞅想想,道︰「常言道,**一刻值千金,官府立信,好歹也要比那一刻貴點,五千金吧。」
景監卷起袖子,道︰「這上大夫不敢了,我扛木頭去。」
衛鞅很無奈,道︰「那便一千金,如何?」
「不行。」景監斷然否則。
衛鞅怒了,道︰「那一哆嗦的錢都不願意出,誰信你啊。」
景監也怒了,道︰「你那一哆嗦才值千金。」
衛鞅若有所思,得出結論,道︰「的確值。」
景監欲哭無淚,道︰「秦國已經欠你好多好多錢了,好歹省省,也是用來還你的。」
衛鞅怒道︰「我不管了,你定價吧。」
連忙又道︰「我這條主意,注定名留史冊,你好歹給點面子,把價抬一抬。價格太低了,後人會罵我跟你一樣摳門的。」
景監咬咬牙,道︰「十金。」
衛鞅殺人的心都有。
景監忙說道︰「你說了,我定價的。」丟下衛鞅,對王軾說道︰「定了,十金。」
王軾不知他們二人嘀咕些什麼,上前幾步,高聲喝道︰「諸位鄉親父老,我是櫟陽令王軾。秦國變法,首務立信。百姓中,任誰能把這根木頭,從此處搬到北門,官府賞十金。」
「哄崽子喝藥。」
引來一陣哄笑。
「國君都朝令夕改,一個櫟陽令說話能算。我看官府不是中邪了,而是瘋了。吃飽了沒事做,出來鬧著玩。」
王軾尷尬不已。
衛鞅大踏步上前,喝道︰「我是秦國開府左庶長衛鞅,總領國政。秦國貧弱,當奮發圖強,強秦之道,除卻變法,別無二途。要想讓所有老秦人相信變法,官府首務立信。從今日起,秦國官府說一是一,說二是二。誰能把這個木頭抗到北門,官府當即奉上五十金,絕不反悔。這時左庶長府,開府第一道政令。」
「瘋了。」
「官府想反悔,我們也咬他不得。」
衛鞅哈哈大笑,道︰「你們認為,般木頭到北門,不值五十金?的確不值。然而,官府信譽,可值萬金。你們窮怕了沒有?你們想不想吃肉?」
「想——」一大幫人跟著起哄。
「想不想喝酒?」衛鞅喝道。
「想——」
衛鞅道︰「秦國變法圖強,便是要讓所有人能吃飽,吃肉,有酒喝。你們想不想變法?想不想讓秦國強大?」
「想——」
「如今,我把賞金提到一百金,誰能把這根木頭扛到北門,官府贈送一百金。誰願意為變法強秦立下首功?」
「我來。」
一個十五六歲的小伙子跳出來。
「好。」衛鞅大喜,「官兵開路,所有鄉親父老一同隨我同去,作為見證。」
北門,衛鞅鄭重的將一百金捧到那小伙子手中,說道︰「你為秦國編發圖強立下首功。」
這道轟動的新聞,迅速傳遍真個秦國,秦國人震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