喇喇!
天雷轟鳴,電光霹靂。
巨龍閃電,咆哮著將烏雲籠罩的黑暗撕裂,刺亮的龍尾橫掃河心輕舟。
白輕衣闔目迦坐,清透似雪的顏容無悲無喜。
哧啦啦!
龍尾似被一道無形光罩擋住,巨大沖力下,電光 啦啦飛濺拉出道道亮藍火花。
一聲炸雷,巨浪滔天而起,聳立如山的浪頭摧落,輕舟一陣晃蕩,巨浪卻如撞上堅厚峭壁,如瀑飛濺開去。
巨龍咆哮,喇喇的雪亮電光化為萬道銀蛇,自四面八方襲向輕舟白衣。
哧啦啦!
萬道銀蛇與光幕相交,刺耳響聲不絕于耳,亮藍光芒飛濺如雨,奪目眩眼。
河心風吼浪嘯,魚肚翻白,白茫茫一片成千上萬,隨巨浪飛卷上天,又 啦啦被風卷入砸向光幕,立時被光幕與閃電相撞濺飛的亮藍電光炙為塵煙,盡數為烏雲吞噬,愈發黑沉巨大,將輕舟之上的天空完全籠罩。
漆黑天地,光蛇肆舞。
高冠紫袍的男子凝立于河岸邊,氣勢如山岳,睥睨目光此刻卻隱現焦慮,挺拔身軀幾度欲沖向輕舟,雙腳卻始終如楔子般扎在河岸一動不動。
紫君侯雙拳緊握,峭立如峰的鼻梁下,薄唇緊抿,咬牙袖手觀戰。
*****
浚州黃河河面,狂風暴雨,驚濤駭浪。
兩葉輕舟劇烈搖蕩,舟頭兩道人影卻穩如石像,目光交錯,氣機籠罩,只待尋得對方片隙,便可擊殺而上。
天地昏暗,雨落滂沱。
兩岸觀戰的人群唯能隱約見得河心兩道人影,在巨浪呼嘯中如鎮河石塔,巋然不動。
雨聲隆隆,心跳劇烈。
陡然,靜立不動的兩人衣衫獵獵飛舞,雨落如箭,卻盡數被激烈勁氣給迫得飛濺開去。
兩人身形倏地同時騰空,剎那間槍劍交擊九招。
兩岸人群只看見一片暗沉中金光和雪芒交錯,哪還能分辨出槍劍之勢?人人一顆心不由懸提到嗓子眼,雙目瞪圓看向雨幕籠罩下的黃河河面。♀
唐青衣嘴唇緊抿,冷寞目色早已失去平素的恆定。一道衣袂聲響,唐十七掠近到他身側,話聲禁不住的微顫︰「希顏受傷了!」
兩人多時未見,此刻卻無心敘舊,對視一眼的目光里,有著衛希顏數道血濺刺入的驚懼。
「好!」
河心突然傳出蕭翊的狂聲大笑。
南北兩岸人群不由一興奮一緊張。
蕭翊狂笑一聲,二十年來從未有今日這般戰得酣暢淋灕。
眼前這女子,實是他平生所遇之奇敵。
便有人低低嗚咽。他們本是江湖中刀頭舐血的英豪漢子,生死見多已是平常,卻不願相信,那般神姿無雙的人物,就這樣死去!
河北失地、金軍圍都,彷徨中他們不願相信那人的消失,也不敢相信,仿佛這一信,就失去了心中一道希冀。
人群中一個劍眉星目的青年,突然沖了出去,一直沖到河邊,劈下一截樹枝,擲入水中,燕子三抄水,踏著斷枝掠上那葉孤舟,趴在舟邊伸頭掃望水底。
「混蛋,快起來啊!」
「快起來破壞我和師師的好事!」
「混蛋你說我要完璧歸趙,你起來啊!混蛋!不許無賴!快起來啊!」
燕青趴在船邊語無倫次。他水性不佳,卻終是忍不住跳下河去。過得一陣,呼哧著冒出水面,吸得幾口氣又埋入水去;過得一陣,又從另外一個方向冒頭,呼哧幾聲再潛下去。
「衛希顏!你個混蛋!快起來啊!」
燕青潛入水中,淚水被黃河清浪滾滾沖去。
河岸上,突然有人站起來,狂吼一聲「格老子的!」撲 一聲躍入河中,「衛相,我王遠來了!」奮臂向河心游去。
俄頃,撲 聲不絕……群豪中但凡有水性的,騰身沖向河中,霎時間,百丈寬的河面上盡是人頭攢動。
唐青衣突地潛出水面,冷寞面容已是鐵青,看了眾人一眼,提氣沉喝道︰「往下游尋!」
眾人被他一語提醒。是啊,水流這般急,衛相跌下船後定是被河浪沖向下游了。于是,數百人齊齊朝下游方向搜游開去。
過得一陣,有內氣不深的禁不住冬日河水嚴寒河水,游得幾下只得回岸去,卻在瑟瑟冷風中不願離去,隨著不會水的人群坐在河岸等候。
日頭漸漸西斜,水中搜尋的群豪一個一個抖瑟著上岸,面容頹喪。到得夕陽斜照水面時,河中僅余唐青衣等五、六位內氣深厚的還能堅持。
人群失望心緒越來越濃,黃河水深浪急,最遠處已搜尋到下游十數里外,卻仍無所獲,憂傷悲痛的氣氛蔓延開去。
「阿彌陀佛!」慧修方丈突然低宣一聲佛號,盤膝坐了下去,褐黃干淨的僧衣就那麼直直坐入了濕濘的黃泥之中,闔目低誦往生經,渾厚低緩。
「南無阿彌多婆夜!」曉慈師太跟著坐了下去。
少林與峨嵋弟子齊齊盤膝坐下,低誦往生經,送得那人一程,前往西天淨土極樂界。
南無阿彌多婆夜!
作者有話要說︰1、唯能極于情,方能極于劍︰衛希顏之情,于可秀是愛情,于希汶是親情,于輕衣是亦師亦友(居于愛情和友情之間)比較復雜,這三人,于小衛而言,在這個時空不可替代的最重要的三人。衛希顏極于情,包含了這三種感情,以至柔克蕭翊的至強。
2、希顏武功本在名重生和雷動之下,蕭翊武功更超越雷、名二人。衛希顏劍招雖然以情相入而得極致,並破了蕭翊破雷一槍數,但蕭翊的內氣卻遠勝于她,破招的同時,也被槍尖的至強內氣震透心脈。
3、衛希顏與蕭翊一戰結束時,已對東面天空異常景象有感,心憂白輕衣,故而憂郁東望。
話說,這章寫得某西真累~~淚奔傷離
d*^_^*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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